第33章 ☆、番外
☆、番外
他好想睡覺，好想一睡醒就發現這只是他做的一個噩夢而已。醒來，溫柔的媽媽還是會給他準備好吃的點心，還是會很輕聲地責備他不該把衣服弄髒，還是會對他露出欣慰的笑臉……
朦朦胧胧間他聽到那個男人離開的聲音，再然後，不知過了多久，他被抱入一個懷抱，他悄悄地睜開一點點眼睛，不是媽媽，是奶奶。他用盡力氣将兩手緊緊地摟住奶奶的脖子，仿佛害怕被甩掉一樣。他聽到爺爺在說“這個畜生！”，這是在罵那個男人麽？最後似乎還隐隐約約聽到奶奶說“可憐的孩子”、“作孽”……
那個女人最後還是沒有把自己的兒子帶走。她拿走了一份很豐厚的賠償金，帶着那個行李箱乘着飛機走了。離開的那天，奶奶牽着他的手，去送別。
唐子尉乖乖地呆在一邊，雙眼是眷戀地看着這個面前養了他四年的媽媽。
唐奶奶說，是她家的兒子耽擱了媽媽的一生，這些年委屈了媽媽。
那個女人抱住唐奶奶，眼淚奪眶而出，她重重地喊了聲“媽”，然後摸了摸唐子尉的頭，便朝着飛機走去，這一轉頭，她便沒有再次回頭。
唐子尉擡頭，望着唐奶奶，小心翼翼地發問：“奶奶，是因為小尉不乖麽？所以，爸爸不喜歡小尉，媽媽也離開小尉了。”
唐奶奶很是心疼，身體還很是健朗的她抱起瘦弱的孫子，愛憐地搖頭，回答道：“不是。我們的小尉聰敏乖巧，大家心疼還來不及呢！”
“那為什麽爸爸媽媽都不要小尉了。”
“那是他們大人之間的問題，跟小尉沒關系。”
唐子尉點點頭，将頭靠在奶奶的肩膀上，聲音有些喑啞：“那爺爺奶奶會不要小尉麽？”
唐奶奶揉了揉孫子的頭發，心裏更是心疼酸楚了，這麽小的孩子，正是需要大人照顧的時刻，卻是鬧出這麽一件事情，哎，作孽啊！
在小小的唐子尉快要睡着了時，唐奶奶将小孫子抱在懷裏，聲音溫柔：“不會，小尉是爺爺奶奶的心肝寶貝，以後就跟爺爺奶奶一起住啊！”
于是，自那以後，唐子尉就跟着爺爺奶奶住在了另一棟大別墅裏。唐爺爺将他送進了全托幼兒園，每天早晚讓司機接送。
大概也在這件事情中，小小的唐子尉似乎變得沉默了，不再喜歡玩泥巴，也不纏着爺爺奶奶要吃喜歡的飯菜。他學着自己用調羹一勺一勺地将飯菜喂進嘴巴裏，也不挑食，奶奶偶爾夾在他碗裏的蔬菜也被他大口大口地吃掉……因為年幼的他穿衣服很慢，他就特意将鬧鈴的時間提前，然後開始學着自己穿衣疊被子。剛開始還會扣錯扣子，穿錯襪子，但後來他的動作越來越快，穿得越來越端正……在幼兒園裏，老師教打算盤，還會舉行各種計算比賽，為了多拿一朵小紅花，他拿着大大的算盤，一個人在角落一遍又一遍地撥動他的小手指……在回到爺爺奶奶家，看到奶奶臉上的贊揚，唐子尉小小的心就會很滿足！他想變得在乖巧一點，在乖巧一點，爺爺奶奶就不會有理由不要他了吧……
就這樣，他呆在了爺爺奶奶家常住下來。那個他名義上的爸爸也會時不時地來爺爺家，但每次都沒有聽到他叫自己的名字。唐子尉會躲在奶奶的背後看着他，那個男人眼神平靜，就好像不認識自己一樣。
每逢過節的時候，爺爺奶奶家也會來好多人，但唐子尉不喜歡見到他們，因為他們看他的時候總是皺着眉頭，仿佛在責備他為什麽會在這裏……
……
唐爺爺唐奶奶養着他，一直到唐子尉十八歲。
十八歲那年，在他的生日那天，他那爸爸來到唐爺爺唐奶奶家。給了他一封信封，裏面是一間公寓的房産證，還有一張銀行卡。
那個男人說，不許再住在爺爺奶奶家。旁系已經有很多人不滿了！
其實，拎着早就已經準備好的行李，看着奶奶臉上的留戀和爺爺面上假裝的平靜，唐子尉早已經清楚會有這麽一天了。他感謝這兩位老人，在他最沒有生存能力的那天沒有讓他獨自沉睡在那張冰冷的沙發裏。
擁抱完鬓角早生華發的兩位老人，清楚得感覺到從他們身上傳來的一陣顫抖，唐子尉輕輕微笑，手裏拿着那份厚重的信封，轉身，離開。
十八歲，唐子尉推開那個男人留給他的公寓大門。打量着這間不大不小的公寓。現在，他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成年人了。
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将書包裏的書倒出來，一本一本地整理，摸着課本上的“高二”兩個字，唐子尉內心是前所未有的舒暢。
日子過了一年,到了選擇大學的那天。唐子尉從小開始就在唐爺爺的督促下所學習的高等教育，又因為他聰明勤奮，即使去全國排名前幾的大學，憑他的成績也是綽綽有餘。
也許是因為大腦突然間短路，也許是因為舍不得那些個好不容易教上的朋友，也許還有其他吧……高考考完，看到那個惹眼的分數，他卻手抖了下，去了全國只能算是三流的大學。
ST大學。
知道他所要去的是哪個大學，唐奶奶打電話來詢問，最後終究是嘆了口氣不再勸說。倒是那個他稱之為爸爸的男人也稀奇地打了個電話。
他說：只要是你選擇的就不允許你後悔！生活費不夠就打電話給我。
其實，這個男人也是關心他的吧！自男人跟自己的媽媽離婚後，唐子尉卻沒有在報紙上、雜志上在看到過一條暧昧的信息跟畫面了。
去學校拿畢業證書那天，唐子尉從教自己的老師臉上看到了“遺憾”，自然也沒有逃掉一些人口中的“叛逆”、“傻蛋”、“愚蠢”這樣的話語。
叛逆？
唐子尉無所謂地将一些還沒有收拾好的資料一股腦地丢進垃圾桶，背起自己的書包，毫不留戀地走出校門。叛逆就叛逆吧！就當他腦子抽了，青春期晚發育了吧！
怎麽想他都可以，反正他們又不是他重要的人。
……
大學前兩年,依舊如跟高中時期沒差。寝室，教室，食堂，三點一線，他依舊獨來獨往。只是會在一定情況下，跟同寝室的幾位出去聚個餐。只是在進大學的幾天後,竟然會被評為系草,這是他意料之外的。
大三開學前幾天，同寝室的一位請求他幫他的文學社一個忙。因為前兩年，自己有時候會因為逃課，不巧遇到點名的狀況下，這個哥們幫過自己好多次。于是，他就答應下來，順便加入了文學社。
也許就這樣了吧，他言語有些生澀地向大一新生介紹完文學社，結束後他就認為應該就這樣了……以後，他還會是一個人，什麽都不會改變。
也許，沒有在那天被拉去參加什麽社團聚會。
唐子尉有些暈沉沉地看着手上的紙牌，他輸了。擡起頭，沉穩地注視着贏他的那個人。聽到他說，輸了就去追一個女生。
追女生？唐子尉順着對方的手指，看到了一個纖細的身影，此時正臉頰微紅跟她身邊的一個女生說着話，她手上拿着的卻是一杯果汁——果汁，也會讓她的臉變得這麽通紅麽？唐子尉心想。
是的，追女生，時間是一個月。第二天醒過來的唐子尉從口袋裏拿出一張小紙條，上書：楚零，物流管理專業的大一新生，後面是一串長號。唐子尉将紙條放在一邊，沒去理睬。
大學前兩年，不是沒有女生跟他表示過好感。但他不想在大學裏面談戀愛，他還沒有穩定的工作，沒有擔起決定負責任的決心。而且，他沒遇到喜歡的女生。不喜歡就不會答應任何要求，只不過是輸了一場游戲而已。
但似乎這就是緣分——
沒過一天，他要去文學社拿落在那邊的一本習題。推開輕掩的大門，他見到那個女孩靠在一角落的書架旁，短發細碎，腦後還有幾撮呆發翹在那邊，這使得女孩看起來呆呆的，即使對方沒有睜開眼睛。女孩的皮膚很白，在陽光透過窗戶灑進房間，讓女孩的膚色近乎于淡淡的金色。他小聲地走進，因為遺落的習題就在那個書架上，剛抽出想要的書，就聽到了西索的聲音，還有書掉落在地上的“啪嗒”一聲，他瞬間就僵住了。
但過了很久還是沒有動靜，沒想到回頭一看，女孩只是換了個姿勢。掉下的書是從女孩的腿上滑下來的。他看了一眼，是一本時下流行的言情小說。
唐子尉突然覺得有點好笑，這是他少有的情緒之一。頓時，卻有了想要知道女孩叫什麽的沖動。他把習題冊拿在手上，貼近身體，這樣就不會發出摩擦聲。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靠近了看，女孩的眼睛緊緊閉着，睫毛不長卻很密；但鼻子卻很好看，又高又挺；嘴唇是自然的淡粉色，不過有點幹……唐子尉眼睛閃爍，有點窘迫地移開目光。
看到挂在對方身上的晨練卡，正好是有名字的一面對着自己。唐子尉湊過去，看到名字一欄裏，兩個清秀的字體——
楚零。
唐子尉慌忙地立起身，貼在身邊的習題冊差一點掉落，他一把抓住書，轉過身速度飛快地走出文學社。大口大口地進行呼吸，眼睛還時不時地向後看。
回到寝室，他立馬在他的桌子上翻找那張紙條。終于，在一本書的夾層裏找到了。
楚零，物流管理專業的大一新生。還有一串長號。
唐子尉突然想笑。事實上他的嘴角也掀起了一個弧度。
想要在手機上撥這一串號碼，頓時他的左胸鬧騰得厲害，一下又一下撞擊在心髒上，放大在他的大腦中樞，他不敢又好想，就像一個情窦初開的愣小子一樣，哦不，他現在就是個愣小子。
終于，他鼓起勇氣，手指按出了呼叫鍵。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樣開口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說了些什麽，一切都在聽到對方那清脆的聲音後，大腦就懵了……
直到挂斷電話，他恢複了神智，回憶了一遍和對方的談話，這才知道，自己竟然約了對方見面！但更讓他欣喜的是，女孩答應了。
他來不及等待就撥打電話給他的室友，詢問女孩子會喜歡什麽東西，又不喜歡什麽……
見面那一天，唐子尉又緊張又開心。提前了兩個小時到達約定的地點，時不時地檢查身上有沒有什麽不妥。
女孩來了，一身簡單的休閑裝，幹淨明亮。
唐子尉覺得對方穿嫩黃色的衣服真的很漂亮。
一個約會，從遞出玫瑰花，從疙疙瘩瘩地講完早就熟記于心的表白，唐子尉只覺得混混沌沌……
他記得女孩臉上的紅潤是那麽好看，記得對方羞澀着臉在旁邊衆人的起哄中輕輕地點頭，記得送女孩回學校的路上牽着對方柔荑的溫暖觸感……
他戀愛了。
作者有話要說：先是前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