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CH.31

“緊張嗎？”

暗啞低沉的聲音,刷過耳膜裏的每一個毛細孔，将沈矜的注意力重新轉了方向。

所有工作人員都退出了，空曠的室內只剩他們兩個人。

那種說不明的緊迫感像一條繃着的弦,橫亘在他們之間。

“還好。”沈矜心髒都快跳到嗓子眼裏了，但他平時就已經練就了一副內心高潮疊起,表面雲淡風輕的模樣,我不緊張,我一點不緊張,“為什麽認為我會走？”

雖然再晚幾分鐘,他們的确碰不上了。

只聽對方慢悠悠地說：“雖然約定過，但你好像覺得我不會來？”

沈矜沒想到對方這麽敏銳，他尴尬地想否認,不過對方也不想在這方面與他争辯，很快就接了下面一句。

“路上遇到一場車禍,将傷者送去警局,超過了約定的時間,不過還好,”少年解釋了一句，似乎不想讓沈矜誤會他的意願,然後停頓了下,“——你還在。”

少爺帶着些許笑意,沈矜總有種對方在撩自己的錯覺。

但仔細聽聽，又沒什麽歧義的地方，是他想多了吧。

“現在開始？”

沈矜嗯了一聲,他擡手撕開身後的強效抑制貼，薄如蟬翼的一張紙，卻可以短暫地壓制氣息外洩,還可以暫時控制體內信息素的活躍度，堪稱神器。

這類抑制貼價格昂貴，最重要的是有價無市，是匹配室的專屬供給。

它的有效時間只有十分鐘左右，他已經換了好幾張。

為了讓這次标記順利進行，沈矜今天沒有補打抑制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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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撕開的剎那，體內無數電流瞬間注入四肢百骸，細細密密的酥麻在沸騰着，全身的細胞都像是被激活了。

一旦撕開，他差點被洶湧的潮水掀翻大腦，他幾乎虛軟下去。

竭力控制，才沒有呻.吟出來。

沈矜克制的太久，從發現分化就開始抑制，那些本能在他的強壓下偃旗息鼓，卻不代表它們不存在。

一旦釋放出來，就像是拉閘後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它們像是找到了宣洩口，迫不及待地在他的體內亂竄，身體的狂歡讓沈矜每一步都走得氣喘籲籲。

沒幾秒，匹配室裏，一股甜蜜到能讓任何Alpha淪陷的氣息，肆無忌憚地蔓延開。

沈矜聽到對面傳來輕輕的悶哼聲，随即一片寂靜。

兩人都沒有說話。

就好像在進行一場無聲的演習。

乾坤小時候曾被一個Omega逼迫标記，雖然對方沒得逞，但給他造成了濃重心理陰影。那以後他就去了軍營，還特意訓練了對這方面的忍耐力，普通的Omega對他并沒有那麽強的誘惑力。

可就在剛才，在聞到沈矜氣息的剎那，他感到自己的把控不住，出于Alpha的本能，他想要将這個甜美的獵物據為己有。

乾坤捂着臉，手背上的淺色青筋微突。

他在隐忍，不想讓沈矜害怕此刻真實的自己。

“能不能…關燈？”沈矜的聲音，帶着溫軟的濕氣，像是被暴雨蹂下的花瓣。

他有些難以啓齒的感覺，想要立刻開門，逃離這讓人窒息的氣氛中。

那邊停頓了幾秒，傳來一陣輕笑：“這樣我看不到你，你讓我抹黑找嗎？”

沈矜也發現自己的話不太對，太暗的話，不就要摸索着，反而觸碰的更多了，沈矜短促地下了決心：“那…我可以了。”

沈矜走到隔離窗前，在這過程中，他發現對面的人将室內光線調暗，現在只有一盞臺燈亮着朦胧的光，房間裏大部分地方都陷入昏沉中。

沈矜有些心暖，對方細節處的舉動，暫時壓下了他想奪命狂奔的沖動。

他将身體背過去，臉頰因為過于體內過于刺激的沖突，泛着淺紅。

他按下綠色按鍵，嘩啦啦，電網撤銷。

隔離窗一共有三層，一旦标記雙方進入兩邊房間後，會自動打開最外的兩層，最裏的一層是防止接觸的紅外線電網。

只要Alpha逾矩，Omega就可以單方面按下，保護自身安全。

暗色的背景中，白皙如玉的後頸出現在眼前，精致而脆弱，耳後綴着一顆小小的黑痣，平添了一絲禁欲感。

偏偏中間那從未有人見過的腺體，因為體內的激素，泛着些粉。

乾坤的眼眸一暗。

他們的匹配度太高，對方的存在像是萬有引力的存在，無法克制的想靠近。

沈矜現在頭腦不是很清醒，他只覺得怎麽每一時刻都那麽煎熬。

他感覺少年已經走向他，腳步聲在耳蝸上穿過。

砰、砰、砰。

每一聲腳步，都好像踩在心尖上。

對方的視線有如實質，沈矜手指摩挲着，指尖抵在牆上。

熱氣在他的後頸處徘徊，他能感覺到少年的遲疑。

乾坤以為能克制本能，厭惡标記不是一次形成的，而是長年累月的。

并不是針對沈矜，甚至他骨子裏很卑劣地期待着初次标記。

他已經連夜看了好幾部标記的片子，可一旦進行到露出腺體的畫面，還沒反應過來就會關閉。

最後倒是什麽都沒學到，體內在沸騰，在喧嚣着标記，可生理的痛苦無法忽視，少年陷入冰火兩重天。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有一股淡淡的香氣萦繞，沈矜昏昏沉沉地想。

真的有點熟悉，不是味道，而是更深層次的，靈魂間的碰撞。

少年幾次靠近又離去，氣息很熱。

他能切實感到Alpha無法忽視的強悍氣息，以及隐藏其中的占有。

但卻好像在猶豫，又像是不太情願。

沈矜已經快受不住了，他咬牙說：“你不可以的話，今天就到此……”

沈矜開始後悔了，他維持着最後一點理智，退開了一步，他想要離開了。

可還沒等他腳步再次邁開，一雙結實有力的手臂箍住他的脖子，沈矜輕輕地撞回隔離窗，在瞬間落入另一個人的懷抱。

那人滾燙的指尖輕捏住沈矜的下颔。

低啞的聲音傳來：“別逃。”

伴随着略急促的呼吸，少年的唇猝不及防下貼住。

下一刻，沈矜的喉嚨抑制不住得低哼了一聲：“啊！”

沈矜處于對陌生氣息的反抗，被輕易地瓦解了。

少年的态度很溫柔，但動作卻相當強勢。

沈矜感覺自己仿佛落到了雲裏，像是飄着。

脖頸後，傳來一陣陣陌生的信息素氣息，将自己體內的爆發一點點平息。

沈矜抖了抖，他很不習慣。

整個過程，沈矜緊抿着，空氣中是越來越火熱的氣息。

他無法抑制地揚起了猶如天鵝般的頸，又被不輕不重地安撫着。

第一次标記，背後的少年也在慢慢摸索，從一開始磕磕絆絆，到漸漸游刃有餘。

空氣中信息素的味道暗香浮動，蔓延至各個角落。

結束後，少年短暫地在沈矜頸肩停留了下，氣息略微不穩。

緩沖了會，兩人都沒立刻說話。

少年閉上了眼，像是在解釋之前的遲疑：“我只是怕你不舒服，我沒經驗。”

沈矜不知道是不是被這句話挑動了敏感的神經。

“我也沒…”

少年的喉間傳出低低的笑聲，很好聽。

兩人都看不到對方的臉，在室內昏暗的光線中，慢慢将體內的翻湧的氣息緩和下來。

一A一O在标記的過程，就仿佛是在進行一場激烈的戰争。

等沈矜身體緩過來後，少年徹底退離，也帶走了那一絲溫度，低聲說：“如果您還滿意的話，麻煩給個五星好評，期待下次光臨。”

因為協議的關系，沈矜也不能回頭。

但剛才對方的氣息，甚至是說話的速度……

熟悉感是一種過于細膩的感覺，才似是而非。

第六感是很玄乎的事。

他們，到底認不認識？

沈矜走出匹配室時，整個人精神氣都仿佛煥然一新。

體內暴躁的信息素，第一次那麽乖乖地伏蟄，雖然整個過程過于羞恥，就仿佛另一個人氣息完完全全地掌控住自己。

到大廳時，發現不少工作人員都看向門口，讨論得尤為激烈。

沈矜路過時，聽到了“3S”“好年輕啊！”“太酷了，就是完全不理人啊！”一些零碎的詞。

沈矜不想再去回想那瘋狂的标記過程，他來到大街上，在燈火輝煌中打開App，在對方AX000034**的界面上，按了五顆星星。

讓他意外的是，這個開通沒多久的賬號下面，居然有很多留言。

[天，這個編號居然會出現在匹配室？？？]

[AX開頭！！！終究是錯付了，我要他，哪裏可以預定這位啊！]

[我可以出最高價，七位數，小哥哥要不要考慮我？]

七位數，這是不是太誇張了。

但我給的的确有一丢丢少？

其實這個賬號除了因為登記必須開通外，沒有任何信息。

可因為編號和開頭字母，讓大部分人都能發現這是個高等級Alpha。

沈矜随便掃了眼，果然，他就是個撿漏的。

運氣這種東西，一旦來了，真是擋也擋不住。

沈矜坐在公交車上搖回去，猶豫了下，發消息給[讨厭兔子]：你的标記費用我再給你漲5萬一次吧。

[讨厭兔子]：不用漲，金主還是學生吧？多花點錢在需要的地方。不過，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

[雪球]：什麽？

[讨厭兔子]：如果你下次別逃，我會更開心一點[粉兔子]

……

沈矜踩着月光回到寝室，室友似乎已經回來有一段時間了，帶着剛洗完澡的清爽，悠哉地坐在書桌前，拿着手機，慵懶的聲音帶着他慣有的無所謂：“他想來，就讓他來，攔着做什麽？”

沈矜閉了閉眼，回憶起幾小時前的感覺，兩相對比。

又有細微的差別，似乎一切都是他在一廂情願。

看到沈矜回寝室的聲音，室友随意打了個招呼。

沈矜不着痕跡地來到室友附近，兩人目光對視。

他的聲音清冷：“你的數學卷子借我一下，倒數第二題我想看看。”

乾坤看了他一眼，好像有點奇怪沈矜會主動借閱。

沈矜已經做好對方詢問的準備，但乾坤什麽都沒問，将已經寫滿答案的試卷遞過去。

沈矜順勢嗅了嗅空氣裏的味道。

只有馬鞭草的沐浴露香氣，沒有一點點信息素的氣息。

這是只有Beta才可能出現的情況。

到了熄燈時間，沈矜聽着對面床上的聲音，室友的呼吸平穩，沈矜卻毫無睡意。

他在黑暗中，從床頭找到一瓶褪黑素，咬了一顆，甜甜的味道蔓延開，漸漸醞釀出了點困乏。

“沈矜……”

對面傳來一聲呢喃，沈矜心頭一跳。

剛剛襲來的困倦頓時飛跑，他看了過去。

卻見乾坤翻了身，再次熟睡了。

沈矜汗濕的手心蜷了下，捏了捏汗濕的鼻子。

将鼻尖上細小的水珠撷去，小口呼吸了幾聲。

乾坤，是在做夢吧。

但他夢裏喊我名字幹什麽！

周五下午，廣播被打開。

年級主任的聲音洋溢着熱情，他宣布本校代表團将于今日下午三點整與Y國的友誼學校開展一場別開生面的信息素提煉賽，全校所有同學都可以在教室進行觀看。

隐約能聽到其他班級的幾驚呼聲。

乾坤正在休息，被這種吵鬧給驚醒了，标記是需要一定精神力的，昨天為了給小朋友一次完美的體驗，他已經盡可能地控制住自己的本能了。

班級裏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哇，是淮草！”

“淮草是誰？”插班生們的疑惑。

“柯明淮！！”

“咱們南湖公認的校草！！！簡稱淮草！”

“天，好久沒看到他了，嗚嗚嗚嗚，男神男神我來了！”

劉其麥聽着就泛起了嘀咕：“聽起來怎麽這麽裝逼？”

羅櫻不滿意了，雖然她已經換牆頭了，但對柯明淮依舊很崇拜。

“他就是裝逼，也是裏面最有實力的！”

低年級學生可能對這個名字并不熟悉，但高年級的卻對他如雷貫耳。

他一個以中考全省第三的成績進入南湖的神人，最重要的是這位經常參加各類賽事，拿到的獎狀數不勝數。

雖然班級裏讨論的很激烈，但後排的兩位沒什麽反應。

沈矜在問乾坤剛才上課的大題解析，乾坤則是在他的稿紙上刷刷寫了幾筆。

只是乾坤注意到，在說到柯明淮三個字時。

沈矜握着的筆尖，滞了幾秒。

教室裏，到了時間以後，所有電視機都被打開。

因為是信息素比賽，所有項目都是保密進行的，他們只能看到每個選手進入實驗室之前的畫面。

攝像師就像有自己的偏好一樣，時不時落在柯明淮身上。

乾坤下意識地看了眼沈矜，卻見本應該在處理學生會事務的沈矜，不知什麽時候擡起了頭，含着笑意望向畫面中俊美的少年，像是在為對方驕傲。

乾坤挑了挑眉，壓着手中的筆杆。

緩緩開口：“我要去小賣部，陪我去一趟？”

沈矜回神：“我沒有要買的，你自己去吧。”

乾坤撐着下颔，似笑非笑：“是誰說要請客的，看來是我記錯了？”

“什麽時候？”

“現在。”

在乾坤的打斷下，沈矜沒有再擡頭看電視的機會。

他想，那就晚點看學校官網上的錄播也可以。

晚自習時，乾坤少見的出現在後排，拿着張文言文卷子看了起來。

前面不少Omega對着後頭兩個井水不犯河水的大佬嘀咕着。

他們很少在晚自習時看到乾坤的身影，這位成績好，平時上課也不太用心，看劉其麥這些人的夜生活那麽豐富就可以理解為什麽這位不出現了。

沈矜刷了會題，有些困。

趴在桌子上，準備眯一會。

晚風透過窗戶，卷着秋風的落葉氣息，飄入窗口，吹動了人的發絲。

沈矜将臉埋在臂彎中，背脊呈現優美的曲線，那顆黑痣在碎發下若隐若現，乾坤忽的想到了某個不合時宜的畫面，咳了一聲。

沈矜不自覺地瑟縮了下，可能是有點涼。

乾坤剛打算站起來去關窗。

就在此時，他懶散的目光變得銳利而鋒芒畢露，盯着出現在後門的人。

來人視線溫柔地落在沈矜身上。

很眼熟的一張臉，今天下午，曾出現在電視鏡頭裏。

作者有話要說：  前夫哥上線~卷起來，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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