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偶像近距離》第一期的錄制地在野外的一處溪谷。
其中有一個環節是要用尼龍繩各綁住藝人和粉絲的腳,合作渡過一條泥灘,達到對面的山谷。
Sunny到達時。
其他嘉賓已經快完成第一環節了。
裴尋下車時,踩到尖銳的石頭,不小心被崴了一下腳,他輕嘶口氣,不怎麽在意地走了兩步。
遠遠看了眼林一和沈蕭然,發現兩人身上摔得泥糟糟的,頓時沒有了欲·望。
他不喜歡髒男人。
裴尋回頭望向從車裏下來的許薄言,問:“我們也要這樣?”
許薄言沒看他,轉身接過工作人員遞上來的尼龍繩。
聲音不冷不淡:“你可以選擇阿白,留一個人給我就好。”
裴尋不解:“我為什麽要選別人呀?”
在車上,裴尋就覺得許薄言不對勁,不說話不理人,好像對自己有意見似的。
許薄言将一根尼龍繩扔給林詩,回頭對VJ說:“暫停錄制,大家休息一下。”
VJ們關掉攝影。
許薄言這才看向裴尋,眉毛輕挑,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妃姐為了讓裴尋在節目中出彩,專門叫造型師給裴尋搭配的是一套鵝黃色連體褲,淡妝修飾面部,烏檀木的發絲蓬松柔軟,細碎劉海搭在前額,蓋住眉毛,看上去很乖巧。
許薄言慢吞吞說:“因為你腿短,有礙我發揮。”
“???”
“我那裏腿短了?”裴尋不服。
他雖然沒有許薄言高,但膝高過肩,腿一點都不短。
許薄言愉悅地笑了下,随意将尼龍繩扔在車頂,從車內拿出礦泉水,走去旁邊挑了一塊大石頭坐下,擰開瓶蓋,喝了一大口,蓋上瓶蓋放在腳下,然後意味不明地看他。
裴尋本來想上前,一下卻被那道目光看怔了。
許薄言眸子黑沉沉的,上目線極深,不笑不說話時,眼神淩厲冰冷,有種動物的野性,讓人難以接近。
尤其他身後是綠意盎然的幽深叢林,兩側是挺拔粗壯的灌木,許薄言随意坐在那兒,真像一頭懶倦的雄獅在休憩,很有震懾力。
裴尋忽然有點兒怯,也不知道自己那兒惹到許薄言了。
他轉身湊到林詩身邊,小聲請求:“林詩,我可以和你一起組隊嗎?”
林詩整理繩子的手一頓,笑着問:“怎麽,言哥不要你和他一起啊?可我和阿白已經組隊了。”
裴尋:“那我怎麽辦?”
林詩開始出馊主意:“你再去求求我哥,你別看他對你冷着一張臉,他心腸特別軟,你說兩句好聽的他就答應和你組隊了。”
“但我……”裴尋皺眉:“都不知道我那兒惹到他了。”
林詩噗嗤笑出聲,拍拍裴尋的肩,語重心長道:“小可愛,在好好地回想一下,出場時你都做了些什麽。”
裴尋:“……”
“唉!”阿白也拍了拍他的肩,提醒他:“如果不是節目組,我們今天就沒粉絲了。”
裴尋:“!!!”
裴尋愣怔一瞬,迷茫的眼神慢慢清明起來,似一道驚雷劈下,纏繞在心中的謎團瞬間解開,他嘴巴驚訝張開,扭頭看向VJ,不敢置信:“他們能看見房間裏發生的事情?”
VJ搖頭笑着後退兩步,示意不能說。
可表情已經告訴了裴尋答案。
裴尋小批臉一垮。
工作人員左右瞧瞧,覺得好像把人欺負了,要不是在工作期間,都想上去哄哄他。
“嘿,開工了。”林詩和阿白綁好腿,站在泥澤邊準備開始,他大喊:“VJ、燈光師就位。”
這邊許薄言穩坐如山,裴尋尴尬在原地站了會兒。
數秒後。
他能屈能伸,慢慢湊過去,剛要講話。
許薄言手掌撐住膝蓋,突然站起身:“走吧。”
“……”
裴尋感覺自己被排斥了。
許薄言回頭,語氣淡然:“還想休息啊,腳還疼?”
話音未落,泥澤地裏就傳來一聲尖叫,直接将他後半句掩蓋住了。
裴尋不覺循聲看去。
只見林詩迎面摔在泥潭裏,阿白被他帶得跪下,雙手撐在淤泥裏,哈哈大笑:“我說了我邁右腳,你邁左腳啊大哥……”
“你剛說什麽?”裴尋收回視線,上前,他剛才沒聽清許薄言的話,又問:“我們一會兒是不是也要摔成這樣啊。”
許薄言沒興趣重複話題,瞟了他一眼,故意說:“你會,我不會。”
裴尋:“……”
我不就是從別人的門出去了,你怎麽盡針對我。
看着小孩一臉委屈的樣子。
許薄言眼底掠過笑意,也擔心把人逗自閉,伸手拿下尼龍繩,說:“怕摔跤就踩到我腳上來。”
“嗯?”
裴尋還沒反應過來這話的意思。
下一秒,見許薄言向後撤半步,然後就感覺腰身一緊,整個人直接被拎了起來,腳離開地面,再次落腳地方是許薄言的鞋背上。
裴尋:“!”
這個動作裴尋有沒支撐點,許薄言手松開時,猛驚了一下,下意識反手抓住許薄言腰身保持平衡,但這樣他的肩背便緊貼住身後男人寬厚的胸膛,接着一根尼龍繩從腰間環過,一勒一綁,便和身後的人捆在了一起。
兩人身體以一種極其緊密的姿勢重疊在一起。
裴尋甚至能清楚感受到對方所有的氣息,一輕一重,溫溫熱熱,全部落在脖頸處,引發出一種細微難耐的癢意。
“這樣過去。”耳後傳來沙啞的嗓音,“就不會摔跤了。”
VJ正準備提醒犯規,許薄言搶先一步反駁了回去:“你們只說合作過去,沒有要求必須綁腿。”
VJ:“……”
“那個……”裴尋第一次和男性如此親密,有些不自在地抓住許薄言衣服,平時的伶牙俐齒消失不見,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你的鞋就會髒啊。”
許薄言沒說話,雙手垂在腰側,好整以暇地盯着小孩慢慢紅透的耳朵尖,視線下滑,領口延伸的一截雪白的脖頸就毫無征兆地落入視野裏。
脊椎微凸,線條幹淨,顯得幾分清瘦。
許薄言不動聲色移開視線,沉聲:“那一會兒過去,你就想想怎麽報答我。”
“等過去後,我的鞋也給你踩。”裴尋不介意地說,又補充了一句:“要不晚上你把鞋脫下來,我給你洗幹淨,保證洗得像新的一樣。”
說着,裴尋側過頭。
一雙眼睛水潤明亮,聲音輕柔:“許薄言對不起啊,我不該從別人的門出去。”
男人比他高半個頭,他踩在對方鞋背上,剛好可以平視那雙眼睛。
後者長睫輕垂,也不知道原諒他沒。
“走了。”一條腿邁進泥潭中,淤泥立刻沒入鞋背。
“啊!”
裴尋沒想到許薄言突然擡腳,沒準備好,第一步就重心不穩,眼看着整個人向前撲去,裴尋瞪大眼睛,做好了會吃泥的準備,忽然腰一緊,身後的人眼疾手快将他撈起摟在懷裏。
裴尋吓得驚魂未定,手指主動抓住纏在腰上的胳膊,輕呼口氣:“謝謝。”
“是我沒看前面。”許薄言說。
裴尋剛剛還覺得舉止親密,這會兒身體已經主動往許薄言懷裏貼,要求道:“那你抱緊我。”
說完這句話,在裴尋看不見的角度,男人唇角揚了揚。
“嗯。”許薄言依言收緊胳膊。
小孩腰很細,掃在脖頸處的發絲也軟軟的,他其實很不喜歡被頭發蹭的感覺。
可能還是因為懷裏的人漂亮。
像抱着一只漂亮可愛的小狗狗,許薄言因為這個比喻笑出聲。
他的笑聲很輕,但兩人距離太近。
裴尋還是感覺到了他胸腔的震動,問:“你笑什麽呀。”
“沒什麽,”許薄言淡聲,然後低頭,下巴擱在裴尋的肩側:“我們先擡右腳。”
雖然裴尋知道許薄言這樣是為了看清腳下,但這個擁抱太像情人緊密依偎在了一起,他整個身體幾乎被完全罩住,全身上下的支撐點只有許薄言的腳背以及捆在一起的腰身。除了依賴對方,他沒有其他選擇。
短短的一個合作環節,裴尋卻覺得錄制時間特別長。
“這兒泥有點深,你微微掂一下腳。”頸側傳來男人低啞的嗓音。
裴尋依言照做,這樣的舉動則是讓脖頸更貼近男人的下颌,感受到更加濕熱滾燙的呼吸,明顯得不容人忽視。
“許薄言……”裴尋忍不住輕聲喚他。
“嗯?”許薄言停下腳。
裴尋紅着臉看看前面的VJ,像有些不好意思說。
許薄言掀眸,示意VJ從側面或後面錄制。
等VJ走開後,才壓低聲問:“怎麽了?”
裴尋抿抿嘴,面色蒸粉,他側眸,一雙眸子水色潋滟,悄悄說:“我好熱啊,我很少和別人貼這麽近,你熱不熱啊?”
嗓音細啞,極具暗示性。
“……”
現在正值深秋,天氣不冷,也算不上熱。
何況還在無人的野外。
許薄言凝視着他,過了幾秒:“裴尋。”
聲音莫名暗啞。
裴尋眨眨眼,用鼻音輕“嗯”一聲。
随後瞧見男人唇邊蘊起不溫和笑,喉結滾了滾,很有男性侵略感的危險畫面。
裴尋直覺自己會被許薄言扔進泥坑裏,連忙下意識說:“我,我一下不敢熱了,我們快走吧。”
話音剛落,腰上的胳膊猛地收緊,灼熱的氣息湊近耳邊,一道綿長的吸氣聲。
裴尋手臂上的毛孔驟然緊縮,感覺仿佛猛獸靠近時,在嗅自己的獵物身上的味道。
男人嗓音低啞,似有威脅:“你他媽是不是覺得我年紀大了,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