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不提供這樣的服務
林宇面頰頓時燒得緋紅，白皙的耳尖紅暈之處在發燙。
“你在胡說什麽。”他垂下眼簾，聲音沙啞，“我不提供這樣的服務。”
祁晏瞅着懷裏人，嘴角忍不住上揚，“哥，你臉紅的時候最好看。”
林宇面色一滞，表情冷下去了。
祁晏收緊擁着他的胳膊，步伐穩健地走往校醫院。
一路上，林宇感受到無數人投來的目光，不住把臉往祁晏臂彎深處藏，身軀僵硬不能動，渾身血液在尴尬中快要逆流。
“哥像土撥鼠一樣，拼命鑽我胳膊裏的洞。”祁晏比喻，“跟我在一起有這麽丢臉嗎。”
關于這個問題，林宇已經回答了太多次，他懶得再回應，悶悶地丢了“不是”兩個字，便不再開口。
祁晏沒生氣。
校醫院。
由于林宇胳膊和腹部都有傷，在醫生的命令下，他脫了髒兮兮的襯衫，躺倒在病床。
病床靠窗，太陽升起了，光芒暖洋洋地灑在他臉上，很刺眼，林宇索性閉目。
倒是祁晏，他站在一旁瞅着omega單薄的身軀，眸色是道不清的複雜。
Omega很白，瘦的肋骨清晰可見，可皮膚又極好，落在床面的五指修長纖細，指尖泛着溫柔的紅。
這不該是一個整日為錢奔波的孤兒的手。
“沒傷到要害。”醫生戴着口罩，聲音聽起來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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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漫不經心地檢查完林宇的身軀，擡手按了按對方腹部的淤青，疼得林宇倒吸一口冷氣，“塗點活血化瘀的藥，一兩個星期就能好。”
丢下這句囑咐，他拿着醫療器具打算離開。
“那哥的胳膊呢？”祁晏握住林宇的手，将omega的胳膊微微擡起，“這裏都是擦傷，開什麽藥？”
醫生瞄了傷口一眼：“先用碘伏消毒，只是點破皮，等傷口自然愈合。”
“你倒是消啊！”祁晏赫然加大音量，“讓你檢查全身，沒看完就要走是什麽意思？眼睛沒用得剜了，留着做擺設啊！”
醫生被祁晏的聲音吓到，他頓時停下腳步，回頭打量祁晏。
穿的衣服昂貴，能進貴族醫療室，說明祁晏的确是貴族。
但通常身份越崇高的貴族，越不可能與平民走近。床上躺的平民有多低廉，從他的衣服質量上便能看出。
更重要的是，祁晏管林宇叫哥。
由此醫生推斷，祁晏的貴族地位或許不像看起來那般尊貴。
“你這小子怎麽說話的？帶着一個平民進貴族醫療室，我肯幫忙已經網開一面，這點小傷算什麽？”醫生的音量蓋過祁晏，“不想讓我開藥就給我滾，在醫院對醫生大吼大叫是貴族該有的修養嗎？”
祁晏在他的責備聲中微微挑眉。
他上前，走到醫生面前停下腳步，垂眸看了眼對方胸牌上的名字。
“看什麽？”醫生幾乎就要伸手推開祁晏。
“哥的腿你也不檢查。”祁晏嘆氣，“煩。”
他當着醫生的面掏出手機，撥號：“是處長嗎，嗯，是我祁晏……校醫院招人怎麽這麽随意，什麽阿貓阿狗都能進？……今天周二，值班的醫生姓劉對不對……哦，他是教授的家屬，但這跟我有什麽關系？如果今天下午再讓我在校醫院看見這個醫生和他的教授老公，你處長的位置做膩了就換人。”
祁晏挂斷電話，對醫生笑了下：“我記得這裏有自助取藥的機器吧，真是的，機器都知道跟着指令做事，怎麽有些人給了提醒還偏得跟我作對。”
醫生面色挂不住，唇角發顫，不能确定祁晏這通電話是否在唬人，試着确認對方身份：“你是什麽人？”
祁晏不回話，甚至不給醫生多餘的眼神。
他回頭看向林宇：“哥，我去樓下給你拿點藥，你等我會兒。”
“班長。”林宇從床上起身，拿起一旁的襯衫，“我跟你一起走。”
“哥在這兒坐着，我三分鐘內回來。”
祁晏安撫完，走向出口，剩下醫生跟林宇面面相觑。
林宇率先瞥過視線回避。
“他是誰？”醫生問林宇，不是平等對話的口氣。
林宇熟悉這種說話姿态，裹挾着濃烈的貴族對平民的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他是大司田的獨生子，貴族班班長，祁晏。”林宇答話，聲音清冷。
醫生霎時瞪大眼睛：“所以他剛剛那通電話不是在吓我？”
“我不知道。”林宇搖頭。
“你又是誰？”
“平民。”
“你怎麽跟他扯上關系……”
“這是我的私事。”林宇打斷醫生的喋喋不休，“我認為即使是醫生，也沒權利追問。”
醫生被那通電話弄得心底不安，還想追問，口袋手機突然響了。
他深深看了眼林宇，無奈地出門接通。
祁晏不久後回來了，手裏拿了好幾個瓶瓶罐罐。
“快躺下。”祁晏坐到床邊，取出棉簽沾了碘伏，“我給哥消毒。”
林宇聽話地靠在床頭。
祁晏小心握住他的胳膊，拿着棉簽輕輕碰觸擦傷。塗一點吹一下，雪白的腮幫子鼓起來的模樣，倒是純真無害。
Alpha有一副欺騙性極強的天使面孔，狹長的眸顯得人很聰明，但飽滿的唇消減了雙眼的攻擊性，是完美的搭配。
林宇垂下眼簾，不能理解祁晏的溫柔舉止因何而起。
“疼嗎？”祁晏問。
“不疼。”林宇搖頭，數秒後，他問，“你認真的嗎？辭掉那個醫生。”
“昂。”祁晏處理好胳膊，手抹了藥油，輕輕揉他的腹部。
溫熱的觸感癢得林宇一激靈，他身軀抖了下，連忙抓住祁晏的手，阻止他的舉動。
“怎麽了？”祁晏問。
“癢。”林宇低頭瞅着自己的肚子，那塊淤青顏色很重，弄得腹部這一塊兒都不好看。
“适應就好。”祁晏笑了，他扶着林宇躺倒，第二次碰觸對方的肌膚，“哥乖一點。”
“教授不是很厲害嗎？那、那為什麽你說把人辭退就辭退……”林宇聲音有點抖，他攥緊被褥忍耐。
可祁晏五指帶來的酥麻感幾乎從他的小腹蔓延至全身，哪怕緊張地繃緊身體，也無法做到所謂的适應。
祁晏感受到腹部小幅度的抽動，唇角勾出不易察覺的弧度。
“哈……”林宇真的受不了了，一時分不清是想笑還是反感，他第二次推開祁晏，捂着肚子翻身背對祁晏，“不用塗，不用了。”
祁晏将掌心放置鼻下，深深嗅了嗅，藥味混着蓮香，很難不讓人心煩意亂。
他瞅着對方背後凸出的蝴蝶骨，在自己反應過來之前，手已經落在林宇肌膚上，五指彎曲，将omega的肩頭牢牢包裹。
“哥，不塗藥了，你翻過來，我看看你的腿。”
“腿沒有事。”林宇重新面對他，因為有請求，所以放低姿态，“我們回去上課吧，缺勤學委會上報我的名字。”
“優秀學員的名額都拿到了，哥還在乎這個？”話這麽說，祁晏還是将林宇的襯衫遞給他，“哥，你衣服破了。”
林宇将皺巴巴的衣服穿好，“沒關系。”
祁晏牽着林宇走出病房，一個人影迅速攔住祁晏去路。
“校醫院人事處打電話說要把我辭退，是你做的……”醫生一改方才扯高氣昂的态度，拉住祁晏，語氣卑微，“祁少爺，祁少爺我知道錯了，我現在就給他重新檢查身體，我有眼無珠沒認出你，你大人有大量，請寬恕我這次……”
祁晏把自己的胳膊從醫生手中抽出，“早就跟你說了嘛，既然我搖號搖到你給哥治療，你就該盡心盡力不是？哥只是一點小傷，你查仔細點，什麽事情都沒有。哥出事了我心情不好，你偏往槍口上撞。”
說了半天，沒一句饒人的話。
林宇眼睫顫了下：“祁晏，不是什麽大問題，辭退确實有些嚴重……”
“本來就沒什麽能力，弄走是為學校造福。”祁晏攬住林宇的肩，一邊說一邊撞開醫生，帶着林宇往樓下走，“哥你不知道，公國國立大學裙帶關系嚴重，他能進來全靠他那個教授老公。唔，就跟哥你選的那個副研究員一樣，他老婆最近不也入職了文秘處嗎？我昨天過去找胡陽，那女的過來給倒水，水居然灑了我一腿，我氣極了，卻要忍氣吞聲。這些可都是為了哥啊……”
林宇緩緩垂下眼簾，想起岚瑤甩在他臉上的一巴掌，想起對方說林籬的存在是個錯誤，他深吸了口涼氣：“既然如此，我們走吧。我也不喜歡這種裙帶關系，弄進來一些沒有實力的人，除了責備和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他們什麽都不會。”
“就是。”祁晏附和。
他摟緊林宇，趁林宇沒防備，在對方臉上用力親了下：“我喜歡哥對別人冷漠的模樣，沒有人值得哥去可憐，正如他們不會可憐哥一樣。”
醫生的懇求被抛在身後，林宇再也沒有為他求情。
上午的課很快就結束了。
林宇想着下午要去見副研究員，中午在食堂吃完飯後，他還匆匆跑回家換了套幹淨的衣服。
下午兩點半，他站在了胡陽辦公室門口。
敲門：“老師。”
“進來。”
男人的聲音自內部傳來，林宇應話，眸色冷下去。
他摘落眼鏡，将其裝進口袋，然後開門。
胡陽西裝革履的，氣質也算儒雅。他正坐在椅子上翻書，見林宇來了，擡起眼簾：“有事？”
“嗯，老師，我是祁晏的同學。”
胡陽點頭，表示了然：“你叫什麽名字？”
“林宇。”林宇說完，将論文放在胡陽桌上，語氣恭敬，笑容漂亮，“老師，得知您的研究方向是社交媒體，近幾年發表文章引用率列入全公國前百分之十，學術造詣極深。我想跟在您身後做研究，這是我的論文，麻煩您看看。”
胡陽接過他的論文，瞄了林宇一眼：“站着幹什麽，坐。”
“謝謝。”林宇抽過凳子，坐在胡陽身邊。
“題目蠻新的。”胡陽翻閱林宇的文章，“研究的是社交媒體的負面影響，社交媒體成瘾？”
“沒錯。”林宇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見解不深，還望老師指點。”
“模型很不錯。”胡陽翻到重點，表情由一開始的冷漠多了點欣賞，“不過創造新的變量，需要自己制作量表。”
“是的，比較麻煩，但是我能做到。”
“你倒是很有信心。”胡陽笑了，眼角有皺紋顯露。
“您覺得這篇論文怎麽樣？”林宇問，“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嗎？”
“我得仔細看看。”胡陽道，“你要是沒什麽事，就打開隔壁桌子上的電腦，把我存在裏面的論文下載後打印，多看幾遍。”
“好。”林宇點頭，他先去按了開機，在等待屏幕亮起來的時候，他走到胡陽身邊，“老師，需要我給您倒杯水嗎？”
胡陽看了眼面前還剩下半杯水的茶杯，點頭：“去吧。”
“您喝的是什麽茶？”林宇問，“即使沒有靠近，都能聞到香味。”
胡陽靠在椅背上，答話：“綠茶茶包，昨天祁晏帶來的。”
林宇回之以笑。
胡陽便從抽屜拿出一包給林宇：“你既然喜歡，帶一個嘗嘗。”
“謝謝！”林宇接過，指尖無意擦過胡陽的手。
胡陽掀起眼皮：“你跟祁晏什麽關系？”
“啊？”林宇表情無辜，“同學。”
“他在學校很出名。”胡陽道，“昨天他說要給我介紹個很聰明的學生時，我有點吃驚。我想能讓他親自出面的，必然是個優秀人物。”
“老師過獎了。”林宇笑彎了眸，眸烏黑晶亮，出色的容顏看得胡陽有片刻失神。
林宇端着杯子，走到飲水機前給他倒水。
“是巧合嗎，你長得似乎有點像我的妻子。”胡陽凝視林宇挺拔的背影，“還是我看錯了。”
“啊？”林宇轉身，捧着水杯，面色詫異，“像您的……妻子？”
胡陽看着林宇，“臉型。”
“我的榮幸。”林宇将杯子放到他面前，“聽說您跟您的妻子新婚燕爾，恭喜。”
“你說晚了。”話題從工作回到生活，胡陽不再端着老師的架子，“應該要趕在我喜糖發完前。”
林宇附和着笑了幾下。
“老師，我能留下您的聯系方式嗎？”林宇走到電腦前坐下，他點開胡陽發表的論文，連接一旁的打印機，一篇篇打印，“您以後寫論文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随時找我。”
“行。”胡陽将自己的手機號報給他。
林宇記下。
“我們聊聊。”胡陽道，“我以前收過不少學生，不怕跟你說實話，他們求我幫忙發論文的時候殷勤，論文一經發表，路上見到我連招呼都不打。希望你不是這樣的學生。”
“怎麽會？”林宇搖頭，“我景仰您很久了，一直試着成為您團隊的學生，但無奈我是個平民。祁晏是我的班長，他平時很樂于助人，知道我想找您，特意搭了個線。我很珍惜與您見面的機會。”
“你是平民？”胡陽坐直了身軀，數秒後，他反應過來，“哦，你就是唯一一個通過考試進入貴族班的學生。”
“嗯。”林宇點頭。
“你不用跟我拐彎。”意識到林宇的身份，胡陽的語氣變得強硬，“搞經濟的最擅長做利己的事，如果不是期望從你身上得到什麽，祁晏這種出生于經濟世家的人不會輕易出手。”
林宇沒有在對方帶有攻擊性的話中怯場，他偏頭看向胡陽，唇角微微上揚：“嗯，我跟他關系不一般，如果老師願意送我幾篇論文，我想我們的關系也會變得不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