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缇兒,你是不是……”張柔欲言又止,看着滿臉笑容,正在給她揉捏肩膀的女兒。

“怎麽了,娘親?”江缇笑道。

“你是不是,看上哪家的公子了?”自家女兒這些天的變化,她身為母親,早就看在眼裏。那一副小兒女的情态,除了有了心悅之人,再不做他想了。

“嗯。”江缇點了點頭,眼前浮現淩夏的一颦一笑,臉上頓時有些羞紅。她停下手中的動作,坐在了張柔身邊,低着頭抱住自家娘親的手臂。

張柔撫摸着她的鬓發,眸中盡是憂慮,“缇兒,你有了心儀之人,娘親為你高興。可是,你爹那裏……”

一聽到提起爹,江缇臉上笑容淡了下來,聲音有些冷漠,“他又怎麽了?”

“你爹前幾天,和慶城郡守商議,打算将你許配給慶城郡守之子簡紹。”

“他還真是物盡其用,連我婚姻大事都想作為他升官發財的砝碼!”

別說慶城,就是整個西川,誰不知道慶城郡守之子簡紹是個怎樣的人?!說是大名鼎鼎,家喻戶曉都不為過。

琴棋書畫半點不會,騎馬射箭是一竅不通,吃喝嫖賭倒是樣樣行家。整天流連花街柳巷,還強搶民女。未及弱冠,後院裏的姬妾,沒有二十,也有十幾個。整個一下流無恥之輩,說衣冠禽獸都侮辱了禽獸這個詞!

這樣一個連禽獸都不如的人!他爹居然還想把她嫁過去!

張柔自是知道,可她說話一點分量都沒有,再加上江升根本見都不想見她,她連求情的機會都沒有。

“是不是那個姓何的撺掇的?”江缇冷笑。

張柔垂着眼不說話。

若不是何雅昨兒過來奚落嘲諷她,她估計到現在都不知道這件事。

何雅是江升三年前娶的姨娘,只比江缇大了三歲。她出身青樓,人長得妩媚嬌柔,又會逢迎讨巧,自從她到了府裏頭,一時風頭無兩。即便江升後來又娶了幾個,也沒人蓋得過她的風頭。

如今,整個江府裏頭,因為就屬她得寵。連早夭的二夫人的兒子江峰,都奉承她,還巴巴地上趕着喊娘,比叫親娘都殷勤。小厮侍女們,都是見風使舵的,一味地只往何雅面前去奉承。

而張柔,作為江升的原配嫡妻,早被衆人遺忘。若不是張柔娘家張家還算是個不錯的豪門富戶,而且江缇性子厲害對那些個姨娘寸步不讓,張柔的嫡妻位置都保不住。

“我就知道是她。”江缇恨聲道。

她特別憎惡何雅,可卻也沒有辦法拿她怎麽樣。有江升護着,她就是再怎麽鬧騰,都不中用,只要何雅枕邊風一吹,遭罪的反而是她和她娘親。

說到底,都是江升的錯。

所以,江缇十分厭憎江升,背地裏從不喊他爹,都是直呼其名,張柔怎麽勸誡呵斥都沒用。

“你爹一旦拿了主意,估計是改不了的,你還是斷了別的念想吧。”張柔勸道。

“娘,我是絕對不嫁給那個纨绔子弟的。大不了,我剃了頭當姑子去!”江缇一撇頭,一臉陰郁。

“胡說什麽呢。”張柔道,“我們做女人的,婚姻大事,從父從夫,原是自古以來就這樣的。雖說那個慶城郡守之子簡紹,是行為不羁了一些,可成婚之後自會收斂……”

“娘!”江缇不耐煩地打斷了張柔的話,“自古以來都這樣,卻不代表就該是這樣。我一輩子的大事,為什麽非要別人來決定!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那樣的一個下流之人,往哪裏改,再怎麽也改不了龌龊本性。江升他有為我考慮過嗎?還有,他這麽多年,怎麽對你的?他和你成親多少年了,收斂了嗎?就他,他配為父為夫嗎?”

“缇兒!”張柔皺眉,“你怎麽能這麽說你的父親?他好歹是你爹!”

“我沒有這樣的爹!”江缇甩開手,站了起來。

“缇兒……”張柔嗫嚅,完全不知道怎麽勸慰女兒。

“娘,你別說了。”江缇扶着額頭,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着張柔。

她曾經,不止一次勸說娘親和江升和離,可是她娘親,卻顧慮這個,顧慮那個,說什麽女人需貞靜和順,怎麽能和自己夫君和離,還說什麽和離之後她哪有臉見人。無論江缇怎麽苦口婆心地勸說,都不中用。

她不明白,明明娘親對江升已經完全沒有所謂的夫妻之情了,也再不抱他能回心轉意的希望了,可是,她為什麽就是不願意和離呢?

江缇外祖父家張家,也是是數得上的豪紳家族。不過江缇從未想過投奔外祖父家,也不敢做此想法。他外祖父家什麽德行,那更不用說,和江升、簡紹那一家子簡直是一丘之貉,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走散的親兄弟。

即便外祖父家不願意收留,那又怎樣?娘親帶過來的嫁妝,也足夠她們出去自立門戶了。而且她江缇不怕別人說三道四,她可以抛頭露面學着做生意,出去賺錢養活她和娘親。只要能離了這個烏煙瘴氣的地方,她不介意沒有錦衣玉食,不介意生活苦一點,不介意被人指指點點。

可是,為什麽,娘親就是想不明白呢?

所謂的名節,就這麽重要?重要到要寧願搭進去後半輩子?!

“娘,我不怕實話告訴你。我就是寧願離開這個家,不認這個父親,我絕對不遂了姓何的意,絕對不給江升當升官發財的墊腳石!”說完,江缇看都不看一眼張柔,負氣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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