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想洗澡

沈斐遲早要走,走之前朝曦想将所有該做的事都做了,譬如說成親,霸占他的第一次。

後者還需要一段時間,沈斐暫時接受不了,但是成親可以提上日程。

這麽久過去,外頭應該風平浪靜,以為他死了,等官兵們放棄,便将他弄去山下,請來鄉親們成親。

地點就選在朝曦家,朝曦自己辦置,沒有聘禮,也沒有媒婆,親朋好友都沒有,只有一個沈斐。

這樣就夠了,朝曦也不在乎旁的,結了婚以後便不會再有人說她是沒人要的老姑娘,也不會再有人給她說媒,她也能光明正大喊這人夫君。

‘夫君’這兩個字就像她的印記似的,啪的一下貼在沈斐腦袋上,揭都揭不掉。

只要一成親,有了這層關系,她與這人便是真正的家人了,朝曦十分期待。

“沈斐。”朝曦擡頭看他,“你怎麽不說話?”

沈斐被她壓在身下,十指相扣,用的力氣極大,叫這人幾乎動彈不得。

“你想成親,挑個日子便是,不用問我。”語氣淡淡,仿佛這事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似的,冷漠到了極點。

朝曦不滿,“我想問問你的意見,你想不想?”

沈斐幽幽嘆口氣,“我想不想不重要,你想就可以了。”

沒有正面回答,也聽不出他自己的意思。

“那到底是想?還是不想?”朝曦鑽了牛角尖,撐起身子看他。

她在沈斐的衣裳裏,手穿過沈斐的袖子,她一動,沈斐被迫跟着動了動,衣襟被倆人完全撐開,露出不着寸縷的身體。

平時朝曦一定會看上兩眼,今天完全沒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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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想?”她又問了一遍。

沈斐那雙碎星一般的眼睛還是那麽亮,那麽好看,宛如幽幽寒潭,一眼望不到頭。

“我不想,你會打消念頭嗎?”

果然是不想的。

這人非富即貴,如果不是被逼無奈,怎麽甘心娶她一個鄉下姑娘?

“自然不會。”本來會,現在也不會了,沈斐越是不想,她越要做。

就是要成親,給這人腦門上貼上她的印記。

朝曦有這個想法,當即從床上下來,掰着手指數良辰吉日,馬上就是立冬,擇日不如撞日,就立冬成親吧。

算算時間,還有十天左右,七天一個療程,十天這人的腿該是恢複了些,這時候成親最佳,沈斐處于要好不好的狀态,想跑都跑不掉。

她打定了主意,跟這人說了兩聲,這人只‘嗯嗯’的回應,完全沒別的意見,不知是真的沒有,還是藏在心裏。

他不說,朝曦便忽略了他的想法,自顧自考慮成親需要的東西,一切從簡,請門裏的鄉親們吃頓飯便是,別的一律沒有。

紅綢緞紅嫁衣全都要她一手操辦,這麽忙加上時間太趕,想自己繡不太可能,只能找繡娘繡。

畢竟是成親,人生只有一次,料子不能太差,繡娘也要找個好的,銀子變成了最大的問題。

看來又要賣掉自己的存貨了,那一顆五百年的人參是保不住了。

五百年的人參,她走遍大江南北,翻了無數座山,才終于找到這麽一顆,不舍得全賣,切成片處理一下,賣個百兩白銀便是,剩下的留着自己用。

身為一個大夫,沒點存貨不行。

朝曦考慮的太遠,沈斐的腿還沒治好,她便開始操心成親的事,稍稍忽略了沈斐,第二天發現這人不對勁,昏昏沉沉,沒什麽精神,她給這人擦澡,也提不起他的興致。

原本以為是她說成親的事,這人不願意,又不表現出來,情緒盡數憋在心裏出了毛病,後來才發現不是,這人是身體出了問題。

犯困犯的厲害,有時候吃着吃着,突然倒了下來,書也不看了,只要得空便躺在床上睡覺,得了睡美人的病似的,一覺可以睡很久。

有一次睡着睡着突然驚醒,趴在床邊咳嗽,手拿開,一灘血染紅了被罩。

朝曦給他喝藥,也喝不下去,喝多少吐多少,吃飯更是如此,只能勉強喝一點清粥。

施針後人會有些反應是正常的,但是沈斐這反應也太大了。

朝曦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哪裏出了錯,沈斐非但好不了,還有可能出現意外?

她一遍一遍摸着這人的骨頭,查看上回針紮的地方,确定沒問題才放手,過後覺得不對,剛剛好像想着別的事情跑神了,有可能摸錯,于是又摸了一遍,再摸一遍,來來回回摸了十幾遍。

總覺得仿佛漏掉了哪個細節,不敢大意松懈,只不斷做着重複的事,檢查沈斐,檢查沈斐,再檢查沈斐。

晚上也不敢睡,随時守在沈斐身邊,這人咳嗽一聲她便趕忙坐起來,遞水遞飯,問這人感覺怎麽樣?

沈斐說不清楚,吃完喝完很快又睡了過去,捂出一身的汗,早上像剛從水裏撈出來似的,一摸被子,裏面都是潮的。

這個條件是不可能給他洗澡了,朝曦幹脆假裝沒看見,只将人抱起來,床單被套換成幹淨的,身上簡單擦了擦,怕凍着他,光擦了手腳,其它地方沒碰,還是擔心凍出毛病,在屋裏燃了炭火,熱了才動手。

白天外頭出了太陽,朝曦抱着人出去曬太陽,初冬的太陽不烈,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恰到好處。

她給人擱在躺椅上,自己去屋裏忙活,翻她的古老醫書,有一本是祖師婆婆親手交給她的,沒有書名,年代久遠,書皮都掉了,裏面內容也不完整,少了些部分。

寫的太繁瑣,朝曦很多字不認識,看不懂,加上是個殘本,學了也只能學個大半,便沒怎麽碰過,讓這本據說很厲害的醫書葬送在她手裏。

反正祖師給她的時候只告訴她千萬保住,傳給下一代便是,沒要求她一定要學上頭的東西,朝曦也便偷個懶,這麽多年沒怎麽翻過。

偶爾想看了,發現字體發黃,饒是她眼神極好,也需要湊近了仔細琢磨。

書是手抄本,寫的極其潦草,很多草藥也從來沒聽說過,據說是因為後人大肆開采,只采不栽,久而久之這些東西都失傳了。

就像朝曦手裏的五百年人參,如果是以前,五百年人參雖然不常見,但是有,現在翻遍整個天下都不一定還能不能找到差不多年份的。

都知道這玩意兒貴,是好東西,所有人都采,不栽,再這麽下去,人參也要絕跡了。

朝曦原來不看這本書,是因為這本書上寫的藥方三成裏面都包含了幾乎絕跡的藥材,也許原來對他們來說這是很平常的東西,可以随便用,現在變成了很珍貴的玩意兒,不僅有市無價,還采不到,平常人家根本承擔不起。

朝曦的病人都是平常人家,沒幾個有錢人,更用不上這些,久而久之便覺得這本書華而不實,不适合她,今個兒翻了翻,竟另有感觸,其實這本書交給人的不是藥材,也不是藥方,是方法。

每個藥材都解釋了作用,也就是說用其它差不多作用的東西便能代替絕跡的藥材,如此藥效雖然差一點,但是管用。

還有啊,同樣的病症,也可以按照上面寫出差不多的方子,用不着一定照本宣科,跟上面一模一樣,要學會靈活運用。

朝曦在翻跟沈斐情況差不多的病歷,整本書看下來,并沒有找到有用的,只有一個全身癱瘓的人情況跟沈斐類似,但是比沈斐嚴重多了,沒救回來,死了,死前的反應比沈斐還大,咳血,渾身出汗,嗜睡,皮膚裏滲血,最後血崩而死。

沈斐中了咳血,出汗,嗜睡的毛病,目前還沒出現皮膚裏滲血的情況,希望不會有。

朝曦格外注意他,一邊看書,一邊時不時探出頭瞧瞧,随時關注這人的行蹤,免得他出現意外。

冬天來了,平安有些焦慮,最近捕獵特別勤快,只偶爾出來玩玩,大多數都在喂肥自己,好度過這個冬天。

已經兩天沒瞧見它,不知道鑽去了哪?

它不來找,朝曦也不想它,全心全意研究古老的醫書。

醫書實在是破,寫的也很複雜,字體有一點點的變化,不太好認,朝曦怕認錯字,不敢亂來,只在心中有個大概想法。

沈斐應該不是出了意外,是身體在排毒,排掉一些不需要的東西,中醫講究的是從內到外調養,淤化,朝曦給他吃的藥是內調,施的針是外用,內外結合,所以這人反應才這麽大。

他咳血是因為他體內還有沒化開的淤血,積累在身體裏,壓迫到了其它地方,導致下半身沒有知覺。

跟平常的磕着碰着不一樣,沈斐是內出血,從體內流血,又流不出去,漸漸的積累到一定規模,影響了其它器官。

本來這地方就這麽大點,突然進來一個龐然大物,把原來該待在這裏的器官擠去了其它地方,不出問題才怪。

朝曦要做的就是清除這些淤血,讓器官重新歸位。

她心中已經有了大致想法,還沒來得及實施,突然聽到院裏有人叫她。

“朝曦……”

聲音很小,小到幾乎聽不見。

朝曦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沈斐喊她,連忙跑出去一看,沈斐已經醒了,精神瞧着還不錯,一雙眼恢複了神采。

“怎麽了?”朝曦搬個小板凳,坐他旁邊。

“有熱水嗎?我想洗澡。”

他睡的昏昏沉沉,有一種再也醒不過來的感覺,但是……身上都是汗,太難受他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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