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咬耳朵

我們小的時候都幹過架，或者自己幹別人，或者別人幹自己，沒打過架的童年還算童年嗎？

眼看着林哲辛再也爬不起身，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任憑那群人拳打腳踢而無還手之力，只能無助地發出一陣陣痛苦的哀嚎，聽着那聲聲揪心的慘叫，我仿佛看到張阿姨淚眼婆娑的樣子……

不……不！他不能死！他死了張阿姨該有多傷心？

這是我此刻唯一的念頭。

我要幫他！一定要！

目光左顧右看，發現拆遷地廢墟處很多大大小小的磚頭，我一手操起一塊，沉甸甸得險些抓不穩，可是此刻我心急如焚就怕晚了一步林哲辛被人打死了怎麽辦，書包都沒來得及卸下來我就吼着“住手！”沖進了暗巷，那群人顯然沒想到會有人插手進來，俱是一慌，待看清只是一個小丫頭片時，都哈哈大笑起來，最外圍的一個家夥笑得嘴巴還沒來得及合上就被我一磚頭毫不客氣地拍上去，那人還算機警，險險地避開去，那磚頭沒有拍到腦袋上，不過也重重地砸到了他的胳膊，男孩痛呼一聲，罵嚷，“媽的，找死啊！”說着便一巴掌甩過來，我連忙将另一塊磚頭也砸過去，剛好砸在他的掌心，男孩“嗷嗷”叫着罵娘，“操！賤人！我日你老娘！”眼睛怒紅了，再不管我是不是個丫頭片子，沖上來就要扁我！

我已經來不及畏懼，也跳上去與他幹架，那男孩的個頭要足足高我半頭，力氣也大我很多，我避開正面交鋒，一個貓身鑽到他身後，猛地竄到他背上便死命抱住他的腦袋，男孩甩了兩下都沒能将我甩掉，所有人都停下打鬥，饒有興趣地瞧着抱成一團的我們，幾個男生忍不住“嗷嗷”發出暧昧的叫好聲，我迅速低頭，用力咬住他的耳朵，男孩痛苦地叫起來，我咬得很重，幾乎是立刻的，便嘗到血的腥味，男孩拼命掙紮，我死命地咬，男孩痛苦地蹲下身子，大叫着，“救命啊救命！快救我——”那群男孩看到他臉色慘白才意識到事态的嚴重，忙三五個沖過來拉我，拳頭重重落在我的臉上、身上、背上，我就是不松口，死死咬住，直到男孩的耳朵汩汩地流下鮮血來，他哭泣着向我求饒，不斷保證會放過我們以後再也不找麻煩，我這才松口了，自他背上跌了下去，男孩一得到自由就捂住耳朵狼奔而去，仿佛我是妖魔鬼怪一樣，此刻我滿嘴鮮血，頭發散亂，眼睛通紅的樣子一定很吓人，原以為那群人會沖過來暴打我一頓，但所有人只遠遠地看着我，像看瘋子一樣。

嘴裏濃郁的血腥味令我陣陣反胃，強忍住嘔吐的**，我用兇狠地眼神環視了周圍一圈，目光犀利地自每個人臉上割過去，故意陰森森地說，“我警告你們，如果你們再敢欺負他，我就把你們的耳朵一個個咬下來吃掉！”邊說着還邊舔着嘴角的血漬，一副很享受嗜血的模樣。

在我的瞪視下，所有人呼啦啦全散了。

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用她的張牙舞爪報答了恩情。

我坐在地上，身體止不住地顫抖，後知後覺的我，這個時候，才知道害怕。

同樣躺在地上的林哲辛第一次用正眼看我，像看怪物一樣的看着我，我們大眼瞪小眼，彼此身上都是傷，誰也沒有動一下，過了許久，許久，天已經徹底暗了下來，林哲辛才極其艱難地爬起身，一瘸一拐地往暗巷外走，走了幾步，他停了下來，慢慢地回過頭，“瘋狗，你不走嗎？”

我很想回一句，你才是瘋狗！可是，我連嘴巴都痛得說不了話！

剛剛被打的時候意識不到痛，現在所有的痛都呈十倍百倍的速度在滋生。

我也知道現在不早了，我也知道再不回家要挨板子的，但是我真的動不了，我渾身每個關節都好像中了武林傳說中的斷筋錯骨掌，一動就痛得撕心裂肺，我掙紮了幾下，努力想要站起身，可試了幾次都是徒勞無功。

林哲辛瞪視了我半晌，最後終于心不甘情不願地折回頭來，蹲下身，他眼兒一白，“上來！”

“啊？”我有些錯愕，不知道他指什麽。

林哲辛顯然很缺乏耐性，他瞪我一眼，吼道，“爬我背上來！剛才不是很厲害嗎？！怎麽現在變白癡了？！”

有人這麽對待救命恩人的嗎？要不是看着張阿姨的份上，我才懶得管你死活……

盡管心中不滿地嘟嚷，我還是慢吞吞地蹭到他背上。

“你是豬嗎？怎麽這麽重？”他不滿地咆哮。

“……你才是豬……”我小聲抗議。

“我說你是豬就是豬！再啰嗦就把你丢這兒！”

“……”

那一晚，兩個滿臉挂彩渾身是傷的孩子，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像孤獨無依的流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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