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哀傷的生日

第十九章：哀傷的生日

戀愛中的女孩，只看得到喜歡的男孩，其他人，都是活動着的雕塑。

七月十三是林哲辛的生日。

林哲辛十六歲生日，是我參加的第一個生日聚會。

那天張阿姨做了很多菜，請了哲辛要好的同學朋友一起幫他慶祝生日。

我拿出先前張阿姨幫我買的連衣裙，愛撫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穿上，對鏡自憐，學着電視裏跳芭蕾的女孩輕輕踮着腳旋轉，旋轉，純白的連衣裙，及膝，淺藍色的皺褶滾邊，半指粗的肩帶上系着別致的蝴蝶結，随着我身體的節奏輕輕躍動，如振翅欲飛的彩蝶，扇動間透出一股靈秀之美，我的心漸漸輕快跳脫，如蝴蝶般翩翩起舞着，突然，鏡中多出一張面孔來，我足尖一點，立住身子，轉首，對上一道平靜的視線，很秀美的男孩，面色微帶病态的蒼白，琥珀色的眼睛看着我，似乎帶着審視，他保持着掀簾的姿态沒有動。

兩人對視幾秒，不如他的定力好，我有些不悅地問，“你是誰？”

他只是看着我，不說話。

我也沒興趣追根刨底，錯開他的身體，我閃身到外間，店門早早落下了，所有零散的桌子都拼湊到一塊兒，餐廳中布置得花團錦簇，彩帶懸挂，七色球飄蕩在空中，大夥兒都來了，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說說笑笑，打打鬧鬧，當我從內間出來時，喧嘩之聲逐漸減弱，林哲辛首先回過頭來，他愣愣看我半晌，眼中帶着一種難以掩藏的驕傲之色，仿佛我給他争足了面子，不過嘴上卻沒什麽蜜果子，“果然是人靠衣裝馬靠鞍啊，這麽一打扮，村姑終于不那麽村了哈哈……”

我惱怒，勉強維系的一點淑女形象就此崩盤，我撲上去便是一頓捶打。

所有人都笑着看我們鬧。

唯獨角落裏一個沉默而美麗的少年只是靜靜地望着我，眼光追随着我肩頭飛舞的蝶，仿佛那對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那個時候，我眼裏只有林哲辛，并不知道還有一個少年，叫江慕舍。

張阿姨從廚房中捧出一個精致的大蛋糕，已經有人悄悄關了燈，燭光裏，我只覺得張阿姨的臉龐發出柔柔的慈母般的光澤，心中團團暖，遲鈍的我并未留意張阿姨疲憊的眼角和日漸消瘦的臉龐。

“許個願！許個願！”所有人圍着壽星吵嚷着。

林哲辛深深看了母親一眼，難得認真地閉上眼睛靜心祈禱，過了少許會兒，他睜開眼來，有那麽恍惚的一瞬間，我瞧見他眼底閃過一抹晶瑩，沒待我細看，他已經一口氣吹滅了蠟燭，所有一切都陷入黑暗中。

“哲辛，我們還沒唱生日歌呢！”林哲辛的好兄弟提醒他。

黑暗中，林哲辛沉默着。

不知為何，我感覺到他此刻心情很差，而我的心底既然也跟着湧出一股不安來，時間仿佛在一瞬間凝固，大夥兒不知緣由，都跟着沉默了，為了打破這份詭異的安靜，我只得輕輕開口：“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随着我的帶頭，所有人都跟着唱起來，幽暗的廳中只有淡淡的月光透過窗戶照在缤紛的彩帶上，流光閃動。

生日歌唱完，燈亮了。

我特別留意着林哲辛的神色，他依然大大咧咧地跟身邊人調笑着，俊朗的眉眼舒展開，那裏仿佛從未有煩惱或是憂愁停留過，他依然是那個桀骜不馴、吊兒郎當的林哲辛，我懷疑自己方才只是看錯了眼，一顆高懸的心終于落地，只是那股不安并沒有消退。

時間就在我和林哲辛每日的打鬧中匆匆而逝。

初二下學期，那女人生了個女兒，取名蘇貝童，老爸來接我回家，雖然我并不樂意回到那個充滿硝煙的戰場，但是張阿姨一個人顧店已經很累，現在多了個我就更辛苦，看着張阿姨日漸憔悴的臉色，我心裏有着說不出地疼，不想再為她增添負擔，我點頭同意跟老爸回去，張阿姨雖然不舍卻也不便挽留，含淚幫我收拾東西，每件衣服都洗滌得幹幹淨淨，折疊得整整齊齊，我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淚如雨下，如果，如果她是我的媽媽，該多好，該多好……張阿姨轉身看到我在掉金豆豆，忙蹲下身把我抱在懷中溫柔地哄着，說以後天天來玩，染讓乖，不哭不哭……我的眼淚卻更泛濫。

走的時候，張阿姨塞了很多吃的，一直送我過了三條路口，我們才戀戀不舍地揮手告別。

不知為何，我心中始終存着一點遺憾，卻又說不上來到底遺憾什麽。

直到第二天早上醒來，看着自己熟悉又陌生的房間，我才明白我的遺憾是什麽，已經習慣了一睜眼就能看到的那個人現在看不到了，突然有點無所适從，我應該是恨死林哲辛那個總是罵我‘村姑’的家夥，原來，也會想他。

－－－－－－題外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