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如賣身給你還債?

“哎,你等等我。我保證不問了……哥,我叫你哥成嗎,裴哥!”顧星野幾步追上去,拉住他手臂哄道。

裴時清停下腳步,冷聲:“放開。”

顧星野連忙撒手,将貼着“Omega慎用”标簽的空試劑管塞進他懷裏:“諾,還給你。這玩意兒軍部一大堆,又不稀罕。”

整個圖蘭星都找不到一支s級的抑制劑,大概只有顧星野這樣的天之驕子才會覺得“不稀罕”吧。

裴時清面冷如霜,腳步卻是放緩了。

顧星野跟上來,一口一個“裴哥”地套近乎,叫得裴時清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再叫一聲你今晚就露宿街頭。”

顧星野這才閉嘴走在他身邊,一雙純黑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他,明明比他高半個頭,裴時清卻硬是生出了一種欺負人的錯覺。

見了鬼了,今天晚上怎麽哪哪都不對勁。

裴時清邊刷終端邊想。

已經接近淩晨,小區門禁早已關閉,需要身份認證才能進去。

安保室突然亮起燈光,窗口探出半個身子,摻着一把蒼老熱情的嗓音:“裴教授今晚又值班啊,比平常晚了快一個小時呢。您直接進去吧,門給您留着呢。”

裴時清一推,果然門是虛掩着的,他朝那人一颔首:“謝謝。”

“不用謝不用謝。”老頭連忙擺手,看到旁邊站着的顧星野笑道:“這可是我第一次看到您帶朋友來家裏做客呢,真好。”

裴時清解釋:“只是同事。”

費爾,也就是那個老頭樂呵呵的:“同事,帶回家的同事感情一定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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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星野接道:“就是,都說日久生情,裴教授都讓我登堂入室了,還這麽吝啬給我一個朋友的身份,真夠傷人心的。”

說着他走到窗口,低聲和費爾攀談了幾句,回來時臉上笑吟吟的。

裴時清皺眉往回走:“你和他聊什麽。”

顧星野跟上去,湊在他身邊小聲說:“當然是——打探敵情。”

晚風微涼,身邊人說話時的氣息和着風盡數拂過他耳朵,裴時清腳步僵了僵,旋即更快朝前走去,将人甩開一段距離。

“你怎麽又走那麽快,等等我。”

“大教授,你能不能別冷着一張臉了,我快被你凍死了。”顧星野跟在他身後,做了個雙手抱臂的動作。

裴時清摘下眼鏡放在玄關處,餘光瞥見顧星野從鞋櫃上拿了拖鞋,很自然地遞給他。

他頓了頓,越過他從櫃子裏拿了另一雙換上。

顧星野眼角一彎,倒沒繼續糾纏,亦步亦趨地跟着走進客廳。

裴時清拿了衣服去洗澡,顧星野則窩在沙發上打游戲,他耳力好,浴室裏的嘩嘩水聲幾乎響在耳邊,像帶毛的小刷子不停挑逗着他的神經。

“GAME OVER!”

游戲失敗的提示音響起,顧星野心煩意亂,索性關閉終端,盯着緊閉的浴室門陷入了沉思。

大星際時代下,ABO在外形上有一定的區分,Alpha往往強壯精悍,如鐘霖褚練佘之流,從外表就能看出;Beta毫無特征,容易被誤認為A,也容易被誤認為O,但因為自身不能散發信息素,對別人的信息素也不敏感,反而好區分;Omega通常比較嬌弱,大部分都是從事文職或者後勤工作,因為數量稀少,基本都成為了Alpha争相追捧的對象,并且分化以後每半年都有一次不固定的結合熱期,需要向政府申請特定的抑制劑,不可能瞞住別人在大庭廣衆之下生活這麽多年。

裴時清身量高挑、氣質沉靜冷漠、作風強硬,衣服多以襯衫風衣為主,很難讓人不覺得他是個Alpha。

況且,他聞得到他的信息素氣味,雖然淺淡,但的确是Alpha典型的白蘭地味道。

難道真的是他聞錯了?

顧星野摩挲手指,似乎又回憶起了貼在指腹上的金屬感。

裴時清洗完澡出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面,某人盤坐在沙發上,單手托腮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的方向,眼睛微微眯起,明而亮的燈光打在他俊挺的五官上,格外紮眼。

裴時清移開視線,極輕微地嘆了口氣。

“你終于洗完了,過來坐。”顧星野拍拍沙發,往旁邊挪了挪,一臉等君寵幸的期待表情。

“有事?”裴時清站在原地看他。

“沒事就不能找你聊天啦?”顧星野笑彎了眼,見裴時清又有要走的意思連忙又說道:“其實是想問你找點藥吃。今天精神力用得有點過度,頭疼。你也是Alpha,家裏應該有常備的緩解劑吧。”

Alpha的精神力并非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短時間內過度抽取對身體有不可逆轉的損害,更何況這人今天連着用了兩次,且次次都是大場面。

“等着。”裴時清走進卧室,拿了一盒藥出來遞給他,是市面上常見的Alpha精神力緩解劑。

顧星野兩口喝完,手裏捏着空瓶子轉來轉去,突然開口問:“聽說這個牌子的緩解劑出了很多新口味,針對不同信息素味道的Alpha,你喜歡什麽口味的?”

裴時清從他手裏搶過空瓶扔進垃圾桶:“喝藥還要挑口味,你幼稚不幼稚?”

顧星野笑了,順勢拉着他在身邊沙發上坐下:“有得挑為什麽不挑,你好無趣。”

裴時清一時不察,人已經跌坐到沙發上,與顧星野肩挨着肩。

他“騰”地站起,冷白的臉上仿若打了霜:“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做好房客的本分,不要多管閑事。”

顧星野往後一仰,靠坐在沙發上,微微眯起眼看他,語氣幽怨:“原來你只把我當房客啊。”

那表情和語氣,換成任何一個人都得自責。

裴時清卻不吃他這一套,轉身就走,留給他一個背影和緊閉的房門。

一天連續兩次大範圍使用精神力,顧星野的确有些不舒服,是以當夜睡得很早,做了一整夜的夢。

夢中他似乎被泡在一個巨大的容器裏,容器裏注滿了溶液,那些粘稠的、難聞的液體淹沒了他的口鼻,令他錯覺自己似乎是一具泡在福爾馬林裏的屍體。四周很黑、很安靜,只能聽到儀器發出的“滴滴”聲。

這樣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某一刻燈光大亮。夢中的他低頭一看,自己胸口赫然露着一個大洞,水藍色的溶液汩汩穿透他的胸膛,他仿佛聽見了水流沖刷過空洞的嘩嘩聲。

于是顧星野被吓醒了。

他驚魂未定地按上自己的胸口,那裏有一道做手術留下的疤,疤下傳來急促的心髒跳動聲,告訴他他還活着。

活着就好。

活着才有查明一切的希望。

顧星野動了動,一條毯子從身上滑落,被他眼疾手快地抓住,在手中攥了攥。

毛毯很新,上面還有折痕,混合着一股淡淡的白桃香。

顧星野望了眼仍舊緊閉的卧室房門,笑意一點點漾上眼底,他起身利落地折好毛毯,拿起在茶幾上擺得端端正正的臨時房卡出了門。

裴時清也沒睡好,他做了一夜噩夢,早上起來時便有些神色恹恹,眼皮向下搭着,唇抿成鋒利的一線,顯得冷肅又薄情。

也就顧星野心大,無視了他冷到快要掉冰碴子的氣場,從廚房裏探出半個身體朝他打招呼:“快去洗漱,等下該遲到了。”

“你——”

裴時清難得怔了怔,目光從他挽起的袖口落到穿着的圍裙上,一時想不起該作什麽表情。

幸好顧星野沒有跟他閑聊的興致,說完這句話轉身繼續忙去了。

裴時清擡起腳步往浴室走,經過廚房時頓了頓,看似不經意地瞥了一眼。

好像……做了煎蛋。

他緊繃的唇角松了松,旋即又抿起走進浴室。

早餐是簡單的火腿雞蛋三明治,兩人匆匆吃完,一同出了門。

經過門衛時看到林恒正趴在窗口和費爾聊天,看見他們連忙招了招手。

“顧老師,裴教授,你們怎麽在一塊兒?”也許是身邊站着個顧星野,林恒居然都敢當面打聽裴時清的八卦了。

裴時清:“作業做完了嗎,怎麽還沒看到你提交?”

林恒頓時像被掐住喉嚨的鴨子,顧星野看了冷臉的裴教授一眼,開始打圓場:“好了,昨天我還看到A11計算機室門口挂着維修的牌子,那麽大的數據量總不能讓孩子手算吧,就寬限他幾天。”

裴時清心想比這更複雜更龐大的數據他都手算過,這點公式算什麽?嘴裏說出來的卻是:“你的賠償款打過來了嗎,罪魁禍首還有資格替別人求情?”

顧星野故作為難:“要錢是沒有的,不如我賣身給你還債。”

又來了。

裴時清深呼吸,不想跟這沒臉沒皮的家夥糾纏,擡步就走。

顧星野要追,餘光瞥到滿臉寫着“震驚”的林恒,伸手将他扒過來一起跟上去,邊走邊問道:“你跟裴教授住一個小區多久了?他什麽時候搬過來的……”

果然沒問幾句裴時清就停下腳步,招手讓林恒過去。

林恒在平易近人的顧哥和掌握他生殺大權的裴閻王中間猶豫了一秒,果斷選擇了裴時清。

“你提的什麽?”裴時清指着他手裏的袋子問。

面對他,林恒明顯拘謹不少:“是費爾伯伯送我的,他家鄉的土特産,他覺得我一個人在外讀書不容易,經常會送我一些吃的。”

“傻孩子,別人給的東西怎麽能亂吃,萬一水土不服吃壞肚子怎麽辦?來,哥哥給你收着。”顧星野跟上來接過他手中的袋子。

林恒傻乎乎地松手,顧星野自己忍不住笑了起來:“我說你是憨還是傻,別人要拿你東西你真給呀。”

林恒也反應過來,撓撓頭說:“別人我不會給,可是顧哥你不一樣。”

說完自己先打了個激靈,連忙解釋:“顧哥,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別誤會,我,我就是覺得你很——。”

他絞盡腦汁才憋出“親切”兩個字,眼見顧星野嘴角的笑容僵住,下意識抱頭往後連蹦好幾步:“我錯了你別打我!”

活像個委屈巴巴的小媳婦。

顧星野正要張嘴,前方傳來裴時清冷淡的聲音。

“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口嫌體正直的裴教授,靠近億點點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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