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頂級Alpha的信息素
顧星野火氣沖天地回到演練場，場內只剩下寥寥幾人，瞿校長站在檢測儀一側，伸長脖子朝後望了望：“小裴呢，怎麽沒和你一起？”
“不知道。”顧星野卷起襯衫袖口，邊躺到儀器上邊說，語氣十分不善。
剛好走到門口的裴時清聽到這句話腳步頓了頓，唇線抿得更直了。
好在瞿校長朝他招了招手，将他叫過來在一旁站着。
檢測員幫顧星野把亂七八糟的感應線接上去，儀器滴滴響了兩聲，開始運轉，屏幕上出現一條紅色代表Alpha信息素的曲線，正在迅速攀升，很快到了臨界值，但它并沒有停止，而是繼續往上走，儀器開始發出不堪重負的警報。
方聞一行人的表情随着曲線的上升連換幾輪，從最初的淡定到驚訝，最後直接變成驚恐。
“快關掉！”方聞大喊。
可是為時已晚，儀器發出一聲長鳴後突然黑屏，死機了。
所有人瞬間失語，只顧着看向儀器上的人，一時忘記動作。
顧星野自己坐起來，拔掉身上貼着的感應線，眉眼冷峻，張口就是嘲諷：“還號稱聯盟最先進的檢測儀，怎麽一個頂級Alpha的信息素濃度都扛不住，科學院的那些老家夥們趕緊回家養老去吧。”
方聞張了張嘴，“你”了好半天，一時竟無言反駁。
顧星野心情不佳，嘴上更不饒人：“我什麽我，儀器壞了是你們的責任，怪不到我們頭上。”
幾個檢測員面面相觑，他們在中央星做信息素檢測幾十年了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一時不知怎麽處理，只好全部看向方聞。
震驚過後，方聞眉頭緊緊鎖起，在原地思索片刻，随即走向身後，俯身對一直沒有發言的細白臉皮的人低聲說着什麽，只見那人看了顧星野一眼，輕輕點了點頭。
方聞這才走過來通知他們，鑒于檢測儀只有一臺，剩下的教職工在三天內自行前往指定的春陽醫院接受信息素檢測，并将檢測結果上傳調查組。
說完，方聞讓人扛着報廢的儀器灰溜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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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教職工”顧某某把頭一扭，甩下裴某某揚長而去。
當晚，裴時清值夜班到很晚才回。客廳的沙發已經被撤走，一張大床橫在面前，床上隆起一個鼓包，顧星野背對他睡着，聽到開門聲都沒反應。
裴時清在門口站了一會，走過去踢了踢床腳：“起來，我知道你沒睡。”
顧星野翻身坐起，看他一眼又狠狠別開，顧自生悶氣。
裴時清語調半點沒變：“我給你找好了房子，房租給付了一年，你搬出去住吧。”
他把手裏拿着的鑰匙放在床邊，轉身要走。
顧星野叫住了他，嗓音微啞：“什麽意思？”
裴時清沒回頭，而是就着背對他的姿勢回答：“橋歸橋路歸路，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不必強融。”
顧星野一口氣堵在心頭，差點把自己噎死。
“好，好，好得很。”他攥起手邊的鑰匙，幾步走到裴時清身邊，大半個身影籠罩了他，裴時清半步不退，就那麽擡眼看他，冷淡又薄情。看到這眼神顧星野只覺得心裏堵得更慌了，他咬牙切齒地說：“咱們各走各的路，以後再管你一下我是狗。”
門摔得震天響，屋子裏終于只剩下了裴時清一人。
他站立在蒼白的燈光下，良久，緩緩擡起手臂抱了抱自己的胳膊。
白星抱緊胳膊往後退了退，搖着頭抗拒道：“你不要再問了！”
褪下白天那層不茍言笑的外皮，方聞急切地向前走了兩步，又倏地停止，頓在原地，像怕吓到他似的低聲說：“你別害怕，我沒有別的意思，我是你方聞叔叔啊，小時候我還抱過你，你還記得嗎？”
白星低頭小聲說：“我記得，我當然記得，我什麽都記得……”
方聞欣喜地往前走兩步，在他面前蹲下，去扶他的肩膀：“小白星，這些年你都去了哪裏，讓我們好找。白上将他——”
說到一半他語氣已然哽咽，白星的個人信息一欄Omega父親的姓名已經變灰，說明白衍年已經不在人世了。
星際時代每個人的心髒上都被植入了芯片，可以監測到此人的生命狀态，一旦死亡就會立即上傳到內網，與其相關的直系親屬的個人信息欄也會随之更新。
白衍年曾經作為軍部唯一一位五星Omega上将，堪稱聯盟軍風向标一般的存在，他與當時的顧淮并稱聯盟雙雄，帶出的奎嶺軍團至今仍守衛在八大星系邊境，震懾着虎視眈眈的蟲族和星際流寇。
那一年白衍年在前線與蟲族對戰，聯盟政府連發十二道命令催促其只身返回，白衍年不得已回了當時的首都星，也就是遷都前的圖蘭星。
此後再也沒有了他的消息。
誰知一別經年，不僅故人死得不明不白，而他連白上将唯一的孩子都沒照顧好。
方聞扶起白星，還未開口說話就先擡手用掌根按了按自己的眼睛，等眼睛不那麽紅了才仔仔細細将這孩子端詳了一遍，似乎想要從他臉上依稀找出白上将的影子，但遺憾的是一點也不像。
“我做了基因改造手術，五官跟着産生了變化，你不可能通過五官判斷出我和他的相似性。”經過最初的慌亂後，白星反倒平靜許多，只是眼眶紅通通的，這讓他看起來比平時多了一分孩子氣。
方聞神色大變：“誰讓你做的？那種手術副作用太大，早就被禁止了！”說着他突然想到什麽，自言自語道：“難怪，難怪你的信息素會紊亂成那樣……”
白星：“我自己。”
方聞的話戛然而止，他張開的嘴還未合攏，顫抖了幾下，終是再說不出一個字。
他不是剛畢業的毛頭小子，在聯盟權力層中打滾了幾十年，他太清楚要到一個什麽樣的境地才能把人逼到不計代價也非要去做的事情是什麽。
枉他隸屬中央星最高檢察院，素以思維缜密，巧舌如簧為立足之本，此時竟也不敢再問下去。
白星吸了口氣，主動提起：“父親剛到圖蘭星的住處就被控制了，我當時還小，又因是偷偷将我帶回來的，沒有人知情，他教我躲在垃圾桶裏才逃過一劫。那些人我不認識，他們穿着聯盟軍團制式的衣服，但臂上的徽章都被撕掉了……後來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他永遠忘不了那個夜晚。
他透過垃圾桶的縫隙看到白衍年被無數荷槍實彈的人包圍，他們甚至開來了軍用武裝飛梭，黑洞洞的炮口齊齊對準年輕的Omega上将。
直到被帶走，白衍年都沒有朝他的方向看過一眼。
“後來呢，後來你怎麽到了這裏，門外那個鄉下小子又是什麽人？”方聞問道。
白星看了一眼外面，透過窗戶能看到鐘霖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如臨大敵般盯着方聞，恨不得立即沖進來把方聞揍翻。
他沖他勉強勾出個笑容，用眼神示意自己沒事。
“後來我發現那些人又卷土重來，到處搜索我，我不得不東躲西藏，混進黑運輸船的隊伍偷渡了出去，降落在一個偏遠星球，在那裏生活了十年。”說着他再次看向窗外的傻大個：“鐘霖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不要傷害他。”
方聞眉頭鎖起，面露為難：“可你們孤A寡O朝夕相處，你的信息素又不穩定，到時要是發生點什麽——”
白星點頭：“他已經标記過我了。”
方聞一時失語，定定地看着白星，破天荒朝他豎起大拇指，語氣複雜：“果然虎父無犬子，這一點你倒是遺傳了白上将。”
當年初出茅廬的白衍年在邊境熬了一年，連着打了好幾場出奇制勝的大仗，正是嶄露頭角的時候，他卻把粒子炮一扔，轉頭向軍部請了長假，聲稱要生孩子去。
鬼知道他那時候對象都沒有，找誰生孩子去？
軍部還真給批了。無他，星際時代人類的生育率一直處于低水平，因此只要是關于繁衍的假期，聯盟都會給予最大的方便。
最離奇的是，一年後白衍年果真抱了個奶娃娃回來，取名為白星。方聞和幾個當時同是蘭卡學院畢業出來的年輕人看見孩子喜歡得要命，可以說小白星是在這群叔叔手裏輪番被抱大的。
那時聯盟內部關系還沒那麽緊張，Omega也沒那麽多限制，不僅能上戰場，甚至能指揮Alpha作戰……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一切都變了。
禁O的法律一條接着一條頒布，軍部開始排擠Omega進入，社會上輿論橫生，所謂的保護言論甚嚣塵上，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默認Omega是一種身嬌肉貴的生物，應該藏在屋子裏好好豢養，卻忘記曾經有過那麽一位Omega為聯盟披荊斬棘，立下戰功無數，聯盟總統親授五星上将的軍銜，所向披靡，無上榮光。
只是想起那個時代，方聞的心就止不住澎湃。那裏有他追随過最好的人，做着自己認為最偉大正義的事，他們燦若星辰，在回憶中閃着光。
只是後來星辰逐個凋零，他因獨善其身被調往中央檢察院從頭開始，隐忍十年，為的不過是有朝一日能找到真相，給那些不明不白被攻讦隕落的戰友們讨一個說法。
室內靜默無言，風雨淩亂地敲擊窗臺，卻只是徒增感傷。
“小白星，跟叔叔回去吧，你一個人在外面太危險了，叔叔保證就算拼了命也會保護好你。”良久方聞才握住他的肩膀，盯着他說道。
白星緩緩地搖了搖頭，輕聲說：“謝謝。我暫時走不了，我有自己要做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顧星野（咆哮）：以後再管你一下我是狗！
三天後（狗狗眼）：阿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