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臨時标記
白銀星不比圖蘭星,一入夜更加熱鬧,整個星球五光十色,空中飄浮着大型的游覽飛船,人來人往車水馬流,歌舞升平。
“來,把酒滿上。”總督府宴會廳裝修得珠光寶氣,喬淵挺着啤酒肚,端着酒杯走到客桌前:“今天多虧幾位替我掃除了伊甸園隐藏在金三角的毒瘤,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維爾德冷哼,并不領他的情:“我看你是怕保不住腦袋頂上的官帽。”
被明晃晃的嘲諷,喬淵倒是沉得住氣,親手替他斟滿酒,笑吟吟道:“老兄,現在不是從前啦。當年人類聯盟正值內憂外患之際,我們跟着白上将不知打了多少次仗,這身上的零件啊都換了個七七八八,才有了現在無人敢犯的聯盟政府,我為什麽不能享受享受呢?”
提起白衍年,維爾德動動唇,撇過頭不再說話。
桌底下,顧星野踢了踢蒂克的腿,後者身體一聳,差點從椅子上翻倒。
“踢我幹嘛?”他小聲問。
顧星野手指輕敲桌面,朝他飛了個眼色。
得益于從小培養出的默契,蒂克幾乎秒懂,端着酒杯起身,偷摸摸在背後朝他比了個ok的手勢。
他長得顯小,身世煊赫,又是稀有的Omega,主動向Alpha示好哪有不應的道理,不一會兒喬淵就喝得紅了臉,拉着他一個勁兒地套近乎。
“白上将的孩子要是還活着,應該也像你這麽大了。那可是個頂聰明伶俐的孩子,嘴甜得喲,這些叔叔伯伯恨不得天天讓他騎在頭頂上,你們一定能成為好朋友——”
“夠了!”從坐席起就一直面色不虞的維爾德總督突然揮手掀翻了他的酒杯,起身就走:“喝他娘的狗屁,晦氣!”
維爾德總督氣沖沖地走了。
蒂克站在旁邊目睹了全程,滿臉迷茫:“這是怎麽了?”
喬淵抹了把臉上的酒水,長聲嘆氣,連連擺手:“陳年舊事,陳年舊事。今天也不早了,我在總督府替你們安排了住宿,快去休息吧。哎,我也是糊塗了,竟然讓你喝了這麽多酒,如果晚上不舒服記得讓警衛告訴叔叔,知道嗎?”
蒂克晃了晃:“我舒服着呢,這點酒根本喝不倒我!”說着伸手去抓桌上的酒瓶,誰知抓了個空,整個人往前一撲,被顧星野卡着脖子拎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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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醉了,我送他回去。”顧星野颔首,言簡意赅地說。
喬淵也算出生入死慣了的名将,不知怎地面對眼前這個年輕Alpha時總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壓迫感,這令他再次短暫地卡了殼,回神時人已經離席了。
“別裝了。”甫一進門,顧星野就将房間檢查了一遍:“還算這家夥識時務,沒在房間裏裝監控。”
“他都老油條成精了,怎麽會幹竊聽這麽低級的事呢。”蒂克一骨碌從床上翻起,眼神清明地看向他,哪裏有半點酒醉的模樣:“話說你一個Alpha深更半夜逗留在我房間真的好嗎?”
顧星野坐着,椅子腳翹起,後背仰靠在牆壁上,聞言一撩眼皮看他。
一秒,兩秒,三秒——
顧星野:“還沒聞到?”
蒂克吸吸鼻子,突然大大地張開嘴:“阿嚏!”
“快,快收回去……阿嚏阿嚏!”蒂克捂着鼻子連打好幾個噴嚏,整個臉都開始漲紅。
顧星野這才慢悠悠地收回逸散的信息素,沖他挑起了眉,滿臉“你自找的”表情。
蒂克手忙腳亂地下來推他:“快走快走,阿嚏……每次都來這招,任務已經完成了,幹你的活去阿嚏——”
門“砰”一聲被關上的瞬間,顧星野皺了皺眉頭,收斂了臉上的表情。
門內,蒂克揉揉鼻子,幾無聲息地嘆了口氣。
喬淵這人有個人盡皆知的癖好,那就是喝醉酒喜歡泡澡堂子,為此在總督府修建了一個極為豪華的浴池。為什麽說是癖好呢,是因為他泡澡的水不是水,是紅酒,遠遠望去血海一樣。更絕的是泡完澡他還要拜佛,佛堂裏一呆就是整夜,也不知是不是昧心錢掙多了半夜睡不安穩的緣故?
顧星野要的就是他在佛堂裏待一整夜的結果。
白銀星夜晚燈光如晝,唯獨總督府寂靜漆黑一片,據說是因為總督早些年東征西戰傷了眼睛,畏光。
黑暗中,一道矯健的身影從枝葉間掠過,幾個起落來到喬淵的起居室。
今晚把守的人多半被臨時調去了佛堂,只餘兩個守衛。顧星野白天就算好了他們交接的時間,趁這十幾秒的功夫掠進了喬淵的起居室。
說是起居室,其實空間很大,其中一個收藏室滿滿當當都是時下最炙手可熱的藏品,随便拿一個出去賣都能炒到天價。顧星野迅速搜查了一遍,沒找到金三角區的秘鑰,轉而一寸一寸地摸索牆面。
喬淵此人喜愛附庸風雅,府宅都是按照古地球時期的中式風格設計,難保不會在牆上設置暗門開關之類。
經過今天的鬧劇,金三角區已經被全面封鎖,只有白銀星最高行政長官親自設定的秘鑰才能進入,一只蚊子都飛不出來。
裴時清大概率還被困在那裏。
想起他顧星野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心底那股悶氣又堵上了喉嚨口,一時竟想讓他困死在那裏算了;又或者被白銀星的人抓出來嚴刑拷問,看他肚子藏着多少秘密!
他心裏帶着氣,手下卻沒停,順着牆壁一寸一寸地摸過去。
“咚,咚咚。”手指下的牆體發出空洞的回音,顯然是塊架空的區域。
顧星野摒除腦子裏的雜念,沉心靜氣在牆上摸索,果然被他找到一處小小的凸起按了下去。
“咔。”牆體發出輕響,暗門近乎無聲推開。
幾乎同時門後驟然撲出一人,顧星野猝不及防被撲了個正着,兩人滾倒在地,顧星野順勢絞上那人的雙腿,腰身一擰,攻守之勢瞬間颠倒。
“什麽人竟然偷襲到我頭上來了?”黑暗中他鎖住那人的雙手,準确無誤地掐住了他的脖頸。
那人呼吸急促,發出瀕死的喘息聲,從他身上源源不斷地散發出來自Omega信息素的香味,眨眼充斥了整個空間。
顧星野神色陡變,彎腰湊近想要細看:“你是Omega?”
話音未落就感覺脖頸一點刺痛,剎那間藥效游走全身,帶走了他的力氣。
趁這幾秒的功夫,那人猛地一腳将他蹬開,掙紮着爬起來在收藏室到處摸索。
顧星野被麻醉藥暫時控制了身體,眼睜睜聽着那人一步三晃地朝他走近,跪坐在他面前。
“喂,你這樣會死的。”濃郁的白桃香味通過嗅覺刺激着他的大腦神經,如果是普通Alpha這個時候早就失去神智了,顧星野還能保持清醒得益于在軍校接受的抗信息素訓練。
面前是一個處于發情期的Omega,并且根據信息素散發的濃度來說,很可能因為長期使用抑制劑導致失去作用。
換而言之,他現在需要Alpha的标記。
那人一言不發,沉默着将他五花大綁,極致的身體渴望令他皮膚都帶着燙熱,給顧星野打結的手指顫抖得厲害,好幾次都險些拿不住繩子。
“以你現在的狀态走出這間起居室都難,即便逃出去了,一個處于發情期的Omega出現在中心城區會引起怎樣的混亂你可想而知,不如把我放了,我帶你找個安全的地方嘶——”
顧星野話說到一半突然倒抽口冷氣,只聽見那人坐在離他不遠的牆邊,雪亮刀光映亮一張平平無奇的臉,接着就聽到刀刃劃開皮肉的聲音,濃郁的鐵鏽味短暫地蓋過了信息素的味道。
顧星野閉上嘴,收藏室內靜得只能聽見那人痛楚的喘息聲。
不是他想的那個人。
半晌,他才幹巴巴地說:“你這是飲鸩止渴。”
“閉嘴。”那人甩來兩個字,聲線沉濁,和印象中的聲音截然不同。
顧星野一時心裏堵得慌,滿室彌漫的信息素更是攪得他心煩意亂。
他閉上眼,等藥效過去。
過了一會,黑暗中再次響起刀刃破開皮肉的聲音。
一刀,兩刀……每劃一刀都伴随着濃郁的血腥氣和那人壓抑到極點的低喘,血味混合着瘋狂流竄的信息素味道瘋狂刺激着顧星野的神經,他狠狠擰起眉毛。
為什麽……心跳越來越快?
他大口喘氣,極遽跳動的心髒令他呼吸困難,耳膜鼓動,甚至眼前開始出現白點。
明明那個人在自殘,為什麽卻像一刀一刀割在他身上?不,比割在自己身上更疼。
顧星野閉起眼睛,用盡全力對抗身體出現的異狀,那個Omega的動靜卻像放大數百倍一般傳入他的耳中,令他心中升起渴望:想擁抱他,想标記他,想把這身血肉連皮帶骨盡數奉上,他本該屬于他。
他似乎又進入那場反複的夢境,夢裏他像屍體一樣被泡在藍色的溶液中,只是這次有人在他耳畔說:“醒過來,活下去,找到我。”
“嘩啦。”一聲巨響,禁锢他的營養艙碎裂,顧星野身體彈動一下,猛地睜眼!
“呃。”懷中人發出痛楚又愉悅的喘息,他仰着脖頸,像一只獻祭的魚,顧星野的犬齒正深深刺入他脖頸後的腺體中!
Omega渾身顫抖,後背衣衫盡濕,俨然一副刺激過度而要暈厥的模樣。
顧星野猛地松開他,連退數步,表情驚駭不已。
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
趁人之危标記一個身份不明的陌生Omega,他最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呢?
這麽做他和那些随時随地發情的貓狗牲畜又有什麽區別?
室內靜寂無聲,随着臨時标記完成,Onega的信息素不再逸散,過了片刻,黑暗中躺着的人影慢慢站了起來。
顧星野瞪着他,第一次生出陣前退縮的想法。
不可以。
雖說臨時标記不能代表什麽,過個三五天自然就會消失,但至少咬了人家Omega後不能丢下他拍拍屁股走人。
這是刻在顧星野骨子裏的教養。
“你怎麽樣?”他問。
“死不了。”Omega扶牆站起,緩了幾秒後才回答,聲音虛弱,語氣中的強硬倒是一點沒少。
顧星野被怼得一窒,煩躁地抓了把頭發:“喬淵今晚不在,但下一班換防的守衛應該很快就到了,你要出去就趁現在。”說完頓了頓,報出了自己的私人通訊號:“剛才的事我很抱歉,如果你因此出現了任何困擾都可以聯系我,我會盡量解決。”
空氣靜默一瞬,Omega沒有回答他,而是轉身朝門外走去。
顧星野深吸口氣,轉身走向暗門。身後傳來Omega的聲音:“那是通向金三角的地下通道,出口有重兵把守,沒有秘鑰你進不去的。”
“我要找人。”顧星野并不理會他,只朝後擺擺手。
身後人大約安靜了三秒,突然開口問道:“你找誰?”
顧星野一怔,從他冷硬的語氣中莫名聽出了一股……忐忑感,但介于剛才的事産生的愧疚感,他難得向對方描述了一下裴時清的外貌。
“一個Alpha,個子高瘦,穿一身灰色的袍子——算了,可能他又變了樣子。”顧星野有些懊喪,認識這麽久他竟然連裴時清的特征都說不出來。
原來只要那個人想,一個轉身就能消失,誰都找不到。
“見過。”沉默片刻,Omega突然說:“他很好,已經安全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純情小顧內心os:我不純潔了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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