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紅樓(十二)

這位大戶自然是半散養的,他做了好些個雞圈,一聽這事有道理啊,便上門來學了方法,拿了今年的一小部分雞苗做了實驗,雖然一開始因為下手不穩,也折損了些,但是這些數量也是雞雛正常的淘汰,關鍵是後續的管理方便了許多。

争鬥少了好些,腹瀉率也下降,在成長期的折算率大大降低,這一年的雞雛竟是大半都活了下來,樂的大戶送了夏安然好幾只老母雞做謝禮,讓他炖湯吃。

專業人士的經驗自然不是夏安然能比,很快斷喙這個技術便被姑蘇城的養雞大戶徹底掌握了去。

這位生意頭腦比較好,想着搞好關系總有好處,又是真心感謝他的慷慨教授,便正式上門拜訪,送了好些禮物,兩家便有了不錯的來往。

後來他也陸陸續續從夏安然這兒得了養蛹蛆的技術、籠舍消毒的概念、雞糞的再利用等等知識,夏安然從他那兒得了多到吃不完的雞鴨鵝蛋和禽肉和錢糧,也是雙贏了。

于是,夏安然靠着養雞技術,賺來了他穿越至今的第一桶金。

姑蘇人民多了一味調味,姑蘇農戶多了增産之法,姑蘇養雞大戶靠着賣雞蛋雞肉雞糞賺了個盆豐缽滿,姑蘇縣令靠着這一手政績在當年評等時得了個上等,即将升遷。

而夏安然,入了許多人的眼。

舞勺稚童,竟能花費半年時間,制作出這一本極具參考價值的冊子,耐心恒心可見一斑。

此子必不為池中之物。

華夏自古的農作物推廣,多半都比較粗放,一個人吃了,沒死,兩個人吃了,沒死,若幹人吃了,沒死,這東西味道尚可,便可食。

一人吃了沒死,兩人吃了沒死,若幹人吃了,死了一個,這東西似乎能吃,但是一定有問題,然後就在百姓們用性命的一次次嘗試中,這個作物的食用方法便被辯證出來。

而夏安然這一做法,雖然以雞和辣椒作為主角,但是非常有擴展價值。

姑蘇縣令向上申請後,被允許用了死囚做實驗,他聯合了附近的幾個鄉縣,參考夏安然做的本子。

記錄下單吃番椒、和別的作物混合吃番椒、換着人吃、不同的生理狀态吃番椒之後的反應。

經過大半年的實驗後,他将這本以人性命做下的較為規範、科學的本子交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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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本子才是番椒可食的佐證。

事實上,這也打開了一個聯想。

不僅僅是作物是否可食,還有政策是否可用,是否可以推廣,夏安然用幾只雞,打開了上層管理者的“以數據說話”的新思路。

他所不知道的是,那位養雞大戶家中,也有一小吏,做了兩本冊子,一本是斷喙的數據,一本是不斷喙的數據。

姑蘇老農的家中,偶爾也會有幾個小吏來,記錄下用雞糞肥的和不用雞糞肥的數據。

年終時,這幾本冊子都被放到了縣令的桌上,最後一路直達天聽。

于國家而言,技術從來不是最重要的,方法才是。

有了方法,就能有技術。

新皇登基,正是需要政績的時候,他快速聯合自己的智囊團們,意圖将這一思維擴散開。

首當其沖的,不如就從官員考核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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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上欲改考試文體,對童生試影響尚且不大,應該說,夏安然恰巧趕上了最好的時候。

他今年若考過院試,接下來的鄉試在一年半後,會試則距離鄉試隔了兩年多,若是順利,他趕上了順勢的一輪。

關鍵,他尚且沒有研習八股,現在改習策論,自然能轉的過來。

而且他的老師林如海林大人恰恰是一個寫策論的行家。

林如海當年取了探花後,入翰林院,因先皇看重,又入蘭臺寺,後官至大夫,期滿後遷為巡鹽禦史。

蘭臺寺究竟是何工作職位,是後代人争論的焦點之一,因為禦史臺曾有舊稱為蘭臺,但是林如海若年紀輕輕就做了禦史臺大夫,那顯然是不可能的,再受重用也不可能,在此間世界,蘭臺寺屬于皇上的私人秘書部門。

主司起草诏書,整理奏折,有直述之權,倒真是皇上的心腹部門了。

更難得的是,除了先皇信任他,新帝也信他。

但是這其中又有些微妙。

林如海考取探花時,任職蘭臺寺時,皇上還不是這一位呢,後來新皇一登基,就将他丢來了這肥差,這不明明白白的說了林如海在新皇登基前就投靠了新皇嗎?

且極其受到信任,才能一而再的連任。

這明明白白将林如海豎起做了靶子。

只是林如海每年受到任命時候也極為淡定,不興奮也不疑惑,反應平淡之極,這叫夏安然忍不住想裏面是不是也有他不知道的秘密。

作為大學應屆畢業生的夏安然,雖然社會磨砺比別的孩子可能多了些,但是涉及到職場上的那些事,他畢竟是新人。

公司職場厮殺到底就是錢權交易,官場厮殺輕則傾軋,重則牽連全家。

這是一場以命和理想相鬥的博弈。

他現在還沒有資格參與到這其中來。

今年院試定在中秋之前,暑氣未散之時,已有兩次參考經歷的夏家都平靜的多,只要過了院試,夏安然便就是秀才公了,自此可以入士大夫階層,可免差役。

此次院試考場就設在揚州,夏安然便不必趕去別的縣城,聯保和認保林如海為唯一的學生都找好了人,只要開考日一同去考場即可,因為考試時間比較熱,不過幸好是當日交卷,不必過夜,帶些幹糧和水撐撐也就過了,因為考試時候所攜帶之物都會經過嚴格的搜索,幹糧也會被掰開。

所以在準備幹糧時候他幹脆就做成了極小的小花卷,鹹香可口,一口一個吃起來也方便,看着又藏不了東西。

做花卷時他多撒了些鹽,可以有效避免變質,至于吃多了鹽口渴怎麽辦,忍忍就好了。

這東西做出來後他順便想念了一下自家那位任務在身并沒有跟到揚州城來的信息工作人員,沒有人點評他的手藝,還真是有些寂寞,家裏的母親只要是他做的,全都是最好的。

如果不是還有林如海在下頭拉着,夏安然怕是要被他娘吹上天。

最近感覺自己過得有點喪的夏安然拍拍自己的臉頰肉,鼓勵自己振作起來。

這幾日眼皮總跳,夏安然忘記了左眼跳災還是右眼跳災,反正無所謂了因為他兩個眼皮都在跳。

他默默按照土方子在眼皮上貼了兩張白紙,意味跳了白跳。

但是沒用,該跳還是跳。

尤其在開考那天,跳的最厲害。

夏安然有些莫名,他仔細檢查了自己的衣服鞋子和考籃,覺得沒有什麽問題,才在夏母帶着期許的目光中走上了前往考場的路。

很快,他的預感靈驗了。

和他彙合聯保的考生告訴他,在他縣院試被查出了舞弊案,那考生請人将考文寫在了恥部,以此躲過了入考間的搜索,但是後來因為偷看的動靜太大才被人發現。

恥部……就是……呃,胯部那個地方。

偷看時候……動作估計不止很大,還很讓人害臊吧?

夏安然都不知道該露出什麽表情,身邊同行的考生們的表情都特別的義憤填膺,尤其在一個說出理由之後“聽說,這次我們考前檢查,都得加淨身一項。”

“真,真是有辱斯文。”另一個考生的臉都紅了,就不知是氣是羞,淨身就是當着衙役的面脫光光洗白白,讓人看下身上有沒有夾帶私貨,當然,用的水肯定是不幹淨的,又不是真讓你洗澡。

畢竟墨汁遇水即化,主要還是看一下有沒有作弊的。

但是問題是,考生人那麽多,有愛幹淨的,勢必也有不愛幹淨的……算了,別想了。

夏安然命令自己住腦,停下在腦子裏面想的那些畫面。

對比混過大澡堂溫泉池子的夏安然,這些都是好人家的小少爺們一邊走一遍小聲嘀咕,他們自然不敢說想出了這法子的考官太刻薄了,一口怨氣便向着那作弊的考生傾瀉而去。

夏安然:…… 感覺經過了今天,學會了好多文绉绉罵人的話,他的文學素養得到了一定的升華。

幾人走到府院門口是天剛剛亮,但是已經排了長長的一溜隊了,夏安然換了只手拿着籃子,他有些好奇的打量着目光所及處新開出來了的一個隔間,每個進去前的考生表上都帶着恥辱之色,他們都被衙役推着走了進去。

院試時候的考生還未取得功名,地位只比百姓稍稍高一點,衙役對這些考生自然沒有半點尊重之色……事實上,哪怕是到了春秋闱的衙役對考生,也只是客氣一點而已。

說白了,即便得了進士身份,跳過了龍門,出來了也是自七品做起,而春闱秋闱負責維護考場環境的衙役多半是四品五品,雖然文武品級論品不同,一般文官比武官同級時候地位更高一些,但是他們還真不在乎這些酸儒叽叽咕咕說着什麽。

因為要五人互為聯保的關系,門口檢查時候也以五人為一個單位,雖然看着人多,但是其實也挺快的,夏安然将自己的身份戶籍證明交給了門口小吏,又将為他做認保的保信也遞了過去,小吏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又看着保信上寫的外貌描寫相符,便敲印後揮手放他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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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安然:什麽?我什麽都不知道啊!這些事是我幹的??

你們都知道他是誰的那個人:嗯……其實是我推動的。

今上:我也有推動哦。

諸多實幹派大臣:科科,早就看那些蠢祿不順眼了。

林如海:此子堪為我徒。

夏安然:其實我只是想推廣一下辣椒……你們,你們還記得主角是辣椒嗎?委屈的啃爪爪。

作者有話要說: 跳了白跳是我同事教我噠。

左眼和右眼到底跳啥這個說什麽的都有。算了算了,寧可讓他白跳(這個是個好技能哦!)

噗,我和你們說,大學時候,又一次開始,我就看到妹子把小炒寫在了熱褲根部,考試時候就一直在看自己大腿。

我當時在內心就非常佩服這種,能在大腿上寫字的功力!!!

那得多癢啊!

關鍵是寫不了多少東西啊,尤其是大學之後。

昨天我知道了很多你們在宿舍裏面養的“寵物”

作者君先來告訴你們一個血淚史。

我呢,屬于養啥都不容易死的那種綠手指,因為我在養之前會做功課,确定自己理論知識足夠了再養。(當然也有部分在做功課時候就放棄了比如特別特別怕熱的龍貓以及特別特別耗電的爬蟲類)養了貓之前呢,我先弄了個魚缸,養熱帶魚和水晶蝦的那種,反正布置得還挺好看。但是後來覺得太煩了,就沒再買新的,就讓舊的那些老死就行,後來有一天我看到了小金魚……作者君突然發現金魚的美感,就是那種游得很慢尾巴張開時候的優雅感覺,然後我就買了一條小金魚,是的我就買了一條,養在了一個50*50的魚缸裏面,裏頭還有些水晶蝦底栖魚和一條母孔雀,買回來時候小金魚還很小反正世界都是很和平的,作者君有時候碼字時候看看魚慢悠悠慢悠悠晃蕩着大尾巴也挺開心的。

直到有一天——魚,不見了。

我:????????

你們知道金魚死了之後會上浮,而且雖然缸裏的水晶蝦和螺的确能分解屍體但是絕對沒有一天這麽快,我一開始以為魚跳出來了,但是我的魚缸是上頭全封閉只留了一個巴掌那麽大點點喂食孔,要在沒有追逐的情況下跳出來那幾乎是不可能的呀?

我找了很久,沒找到屍體,那時候作者君就想:完蛋,要是在哪裏臭了就糟糕了。

直到——有一天,作者君在床上睡覺時候醒來了還沒起來,看到我家的貓,在魚缸裏面撈蝦。

我:?????????????!!!!!!!!!!

我大概知道我那條小金魚去哪了……

就是那只脖子被卡主被我救下來的流浪喵,嗯……你們要是感興趣的話,作者專欄的頭像就是它。它踩着的就是我的魚缸,就,就那麽大點的口,它把裏頭的蝦、魚撩出來當零嘴了。

後來想想,我以為是自然損耗(因為沒有屍體)的那些少了的魚魚蝦蝦,真的很可疑啊。

PS:我缸裏養的這些的确是可以吃的,但是據說金魚不好吃啊!

反正,在那之後,我沒養過寵物了,倒是弄了個喂鳥器放在窗外,看着外面的鳥飛過來欺負我家的貓們嘻嘻嘻嘻(鳥可壞了,一開始會被貓吓到,但是發現貓出不去它們會故意逗貓。我家的窗子是有鐵絲紗窗的所以貓無論如何都無法破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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