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紅樓(五十六)

一切均都井井有條, 一盆盆熱水被接力送上,空盆被少年抱着送下去, 稍大一些的孩子抱着碎石木塊上城, 傾倒後背着空籃子下去,若是牆門有了松動,就往上頭堆裝滿碎石的布袋, 若是石頭木塊不夠,就砸了自己家的牆去撿磚頭。

因為知州大人在,定海神針就在,每個人都在做着自己所能做的事情,來拖延時間。

另一頭, 夏安然帶着幾個青壯年一路護着婦女孩童往永春東門跑,他的地圖時間還在, 可以看到東門并無埋伏。

夏安然抱着幾個最小的孩子和不良于行之人坐上了板車, 讓幾個年輕人拉着,其餘稍大一些的孩子則極其聽話得拉着弟妹的手,女人們強忍着不掉眼淚,他們的丈夫和大些的孩子還有年老的婆公都選擇留了下來, 就為了給她們争取逃脫的時間,若非懷中的孩子還沒有斷奶, 實在是離不開親媽, 她也會留下來。

幾個女人牙一咬,将孩子塞到了板車上的籃子裏頭,又拿了布料塞住了親兒的嘴, 防着他突然大哭出聲,卷起了袖子就在後頭推車前行,

青壯們将耳朵靠在東門上聽了片刻,随後移開了遮擋物,将東門打了開來,女人孩子紛紛跑了出去,夏安然告訴她們,沿着路,朝着福州的方向跑,官軍應該會從那兒過來,見到了官軍她們就得救了。

“那,那夏大人呢?”

一個女孩用小胖手捏着夏安然的衣擺,嗫嚅着問她第二喜歡的夏大人。夏安然輕輕扯下她的手,将小肉手放到她的小裙子上,笑着說“夏大人,也有夏大人想要去的地方。”

“那夏大人還會回來嗎?”小女孩坐在板車上一路被推着走,她晶亮的大眼睛卻死死盯着夏大人。

“會的,我一直在這。”夏安然笑着對她說,然後指揮人關上了東門,并且鑿斷了東門的拉繩。

東門是內拉式的,因為巨大,所以在開門時候需要四五個壯勞力肩負拉繩将門打開,但是夏安然現在讓他們扯斷了拉繩,就是為了這扇門一時之間無法被人拉開了。

“夏大人。”一人頗為猶豫得說道“蘇大人的命令是讓您護送婦孺們離開,這……”

夏安然穿上了方才就拿在手上的皮甲,沒有理會腦中滴滴警告個不停的系統,他動作迅速得将自己武裝到位,然後對着二人說到“是的,我護送他們了,然後我又回來了。”

“蘇大人是永春知州,我也是永春縣令啊。”

“我為官,總是要保得一地安寧,若是保不得。”

“唯死戰不退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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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次将刀綁在了自己的手上,“諸君,可願随我一戰?”

“戰!”一個青壯舉起了手上的竹竿。

“戰!”一個少年握住了鐵鍬。

“戰!戰!戰!”越拉越多的人拿起了武器,從掩體後走出,跟在了夏安然身後,他們自各家取出可做武器之物,鐮刀可用,釘耙可用,菜刀可用,婆娘留下的剪刀亦可。

家若沒了,要這些東西何用。

人若沒了,要這家有何用。

城在,人在。

人在,城就在。

死戰不退,不過是一條命。

“幹他娘的!我們那麽多人,還打不死幾百個倭人。”

老實的農家漢子,這輩子說話磕巴,硬是沒對人大過一句嗓門。

“就是,不,不就是殺人!”

斯文的書生,平日裏連只雞都抓不住。

“為了永春!”

“為了永春!”

為了這塊土地,為了他們的家,為了他們剛剛逃離的妻兒,每個男兒在這一刻,都拿起了武器。

前路是敵人,是想要傷害他們的敵人,而他們的縣令,他們的知州,全都留在了這裏,與他們同生死共進退。

夏安然快速得指揮這這些年輕人,不要莽撞,先取厚實的皮料或是木板護在胸口,新手作戰最容易空門大開,倭人攻擊多以劈砍為主,護住前胸很重要,他有些慶幸當初在教授親衛三角巾包法時候沒有在私底下教,永春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

不求他們明白包紮方法,但是起碼得知道哪些地方是大血管所在處,能躲開就躲開,躲不開就用骨頭架上去,倭刀雖然鋒利,但是也砍不斷骨頭。

他們雖然留下,但是并不打算用命去拖。

夏安然示意大家把家裏的面粉都拿出來,永春的面粉都是今年的冬小麥制成,因為這裏并不是一個喜歡吃米面的地區,所以家家戶戶都還留了不少,夏安然取了幾個布袋子将面粉裝入。

然後這些布袋的口并未被系緊,全都被松松垮垮得放在了城門的最高處,只要門一打開這些面粉袋子就會傾覆倒下。

夏安然對這個東西的成功性沒有把握,畢竟他只是聽過一耳朵。但是都到這個時候了,不試一下他也不甘心。

“景熙?你怎的沒走?”

就在他忙着布置現場的時候,蘇啓明下了城牆,見到他滿頭大汗趕來,蘇啓明無奈的搖搖頭“罷了,既然留下了,那就一起來吧。“

蘇啓明下了城牆,就說明牆上已經無法守住,對倭君影響不大了,他苦笑“賊倭太狡猾了,我們的套路已經被他們看透了。”

“……那可未必。”夏安然說,他側頭看着蘇啓明,某種似有星華閃動“大人可願與我一賭?”

“賭?”蘇啓明一怔,随後發出一陣暢快大笑“好,我便與你一賭,無論誰輸誰贏,我都請你喝我藏了十多年的一壇子好酒,屆時我們不醉不歸。”

“好。”夏安然笑着應了,數個擅弓之人已經攀上城牆待命,就等城破的一瞬了。

永春城城門岌岌可危,防守之人聽着夏安然的話退到了掩體之後,持長兵者在前,短兵在後,幾個衙役彎弓搭箭,他們的箭頭綁着白色的布料,布料上沾取了食用油。

衆人都屏息以待,終于,木門無法再承擔重負般發出了吱呀之聲,在間斷被撞足足三個時辰後,終于倒塌。

倒下的大門推開了永春城人抵在門口的重物,最上面的幾袋面粉相繼倒地,揚起一片粉塵,就在此時!

六支燃燒着的箭矢射向了城門口,三支來自左右城牆,三支來自夏安然這邊。

倭人獰笑着以為他們在做無謂的抵抗,随意得擡盾一擋,就将火箭擋下了。

就聽“轟——”的一聲

城門口燃起了一朵巨大的火花。

倭人紛紛發出慘叫,最前頭的一幹人被炸飛,後頭的身上也着了火,他們急忙退出去在地上翻滾,只是此刻面粉已經沾染在了他們的衣服上,他們之前為了擋住石灰,刻意用布料将皮膚包的緊緊的,此時忙邊翻滾邊脫衣服。

粉塵爆炸。

這就是夏安然的準備。

不需要硫磺,不需要木炭,不需要別的助燃物,只需要高密度的粉塵和火就可以了。

如果運氣好,這一擊應該能夠使得倭寇的先頭部隊死傷嚴重。

後方的倭寇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就聽一聲巨響,然後數個火人向他們沖來,可惜他們當時見城門已破,便一擁而上想要進城搶奪,如今竟是退也退不得,前頭的人要退出來,後頭的人不明所以要進去,一時亂成一團。

永安人便乘機,自掩體後越出,他們踩在被炸飛的掩體上,踏在尚在燃燒的火焰上,不知道痛,只知道這是最好的時機,倭人猝不及防,不知道漢人幹了什麽,慌忙躲閃後退,就是這一後退,給了永春人可乘之機。

狹路相逢,勇者勝。

倭人想退,永春人卻無所畏懼,恨意和怒意翻湧心頭,一大漢喊着“殺!!”就一釘耙砸爛了一個背對他的倭寇人腦袋。

漢子這一喊,己方士氣大漲,終于倭人有人反映了過來,用倭語命令士兵撤退出去,但是他的開口暴露了他的位置,急射而來的箭支穿透了他的喉嚨,他自此再也沒能開口。

在狹小的永春城牆下,倭刀和農具碰撞,竹槍被砍掉頭,不怕,鋒利的切口正好當刺用。狹小的地方讓剪刀成為了悶不吭聲的利器,捅進去轉一圈再拔出來,就能讓一個倭人痛的彎下腰來。

武器被奪走就用牙齒咬,用指甲撕扯,血光飛濺,夏安然揮舞着大刀,他此刻空前冷靜,刀鋒所到之處必定濺開血花。

方才他在教授別人的時候自己也複習了一遍攻擊的秘訣,他力氣小,就盯着倭人的眼睛下手,如果在戰争中失去了視力,就是個活靶子,他游走于戰場之中,仗着身高優勢,橫刀刺出,幾乎不落空。

他的身邊是幾個衙役,衙役們拿着木棍對着倭人因舉刀而打開的腹部戳刺,一邊拉開距離一邊施以攻擊。

倭人在這樣的攻勢中練練敗退,他們攻破城門後高漲的士氣被那莫名的爆炸和烈火給澆滅,漸漸地又有人生出了退意,他們來是為了糧食,為了資源,并沒有打算賠上自己性命。

一旦心中有了軟弱,就難免從動作上表現出來。

一時之間,竟是拿了農具的永春人占了上風,就在這時,忽然聽到倭人那邊傳來呼和之聲,聽到叫喊的倭人快速得分列成了兩列緊貼牆邊,永春人這邊聽不懂日文,但是夏安然很快反應過來他們要幹什麽,他眼前猩紅一片,只來得及用嘶啞的聲音大聲喊着:“靠邊!!”

一截樹根自倭人後方刺出,連同沒能躲開的倭人一起擊向了同樣躲閃不及的永春人。自混亂的人群中撕開了一道空擋,這棵樹正是方才被倭人當做攻城錘來用的木料,現在被倭人當做攻破永春人牆來用。

幾個漢子躲閃不及,被撞飛了出去,倒在地上掙紮半響,卻再也沒能爬起來。

倭人見此有效,又有幾人獰笑着扛着樹樁橫沖直撞,打散了永春人的隊形,更以此沖入了城中,城中街道寬廣,原本永春人以多對少組成陣列對敵的優勢瞬間當然無存。

“不要亂!”府衙們撕心裂肺得喊着,并且用武器捅開幾個倭人,扶起被人群擠過而倒下的村民。

“啊啊啊——拼了!”一個壯漢拿着釘耙沖過去一耙子朝着背對他的倭人背上砍去,随後他很快被另一個倭人刺中腹部,

“老子死也要拉上一個!”一個瘦弱的老人舉起搗藥錘狠狠沖着倭人頭上砸下,衙役們集合在一起,橫棍護住還沒來得及起身的村人,防止踩踏,夏安然一刀劈來襲來的倭刀,永春所配兵器堅硬度比不上倭刀,此時刀身上已經有了好幾道口子。

在遭遇戰的時候,沒有經過訓練的閩人是完全比不上戰力強大的倭人的,差不多永春人都是以命換命,乃至用兩三條命去換一個倭人。

夏安然面前火紅一片,不知道是自己的血還是敵人的血,他沒有時間去擦,只能用力眨眨眼睛。

插在城牆上的旌旗被風吹得獵獵作響,此刻聽起來竟是有些悲壯。

他的腦中系統一直在發送提示音,提示他的生命值有所下降,可笑的是,今天以前夏安然都不知道原來這個系統還有生命值這東西。

身上的傷口有很多,但都不重,甲胄為他擋開了很多致命傷,卻也告訴了倭寇這個人很重要。

他和蘇啓明的身邊一直圍着不少倭人,個個都想用他們的人頭換戰功。

怎麽能讓你們得逞,夏安然費勁靠近蘇啓明身邊,他二人回合後背靠背站立,蘇啓明身邊還留着四個衙役保護他,所以他的情況比夏安然好一些,見夏安然過來,蘇大人露出了一絲苦笑“景熙,你可還有法子?”

夏安然緊咬嘴唇,他伸手抹了把滴進眼睛內的血,他此時意識已經有些模糊,全身酸軟,全靠意志力撐着才沒倒下恨聲道,“大人,我們只要再撐一會就好,駐軍離我們這不過兩日行程,自我們報信已經過去一日,他們應該快要到了!”

“本官知道。”蘇啓明露出了慘笑“只是,景熙,怕是,要真的撐不住了。”

倭人那攻城錘的一撞,撞開的不僅僅是堵在城門處的永春人,還有永春人的戰意和勇氣。

那一撞的效果太突出,因為夏安然弄出的爆炸而升起的士氣被打回了原型,雖然百姓還在拼死抵抗,但是恐懼已經使得他們失去了冷靜,忘記了之前囑咐他們技巧,忘記了攻擊時候的節奏,現在還能保持這樣的場面,無非是倭人還怕他們藏有後招,随意較為謹慎而已。

可是,可是面粉已經沒有了。

現在也來不及去搜集原材料,都怪他事先沒想到。

他視線忽然一轉,看到了之前被人拿來煮水的煤,忽然想到了,煤粉,煤粉也是易燃物!

永春産煤,只是煤礦由官府開發,百姓并不可靠近,但是在官府稱重整理後,會有零碎的煤塊掉落下來,這些煤塊官府都是不要的,但是永春的百姓對它們也沒什麽興趣,永春竹林資源豐富,竹炭廉價,煤石形狀不工整,燒起來的時候火焰跳躍,且伴有雜煙,但是老百姓節約東西,所以這些都堆着沒丢,而是用竹筐裝着,這次需要大量燒火時候,就抓起煤撒進去和炭一起用了,他心念一轉,同蘇啓明說了一聲,便沖過去抱起了煤炭,竹筐一抖,淅淅瀝瀝的煤粉便散落了一地,蘇啓明一起過來,随手撿了個布袋就摟着煤粉往裏頭裝,夏安然抖了幾下,見煤粉不夠,直接拿起一旁的斧頭往煤堆裏頭砸,蘇啓明也來幫忙,衙役們圍在他們身邊,阻擋住了看到動靜來的倭寇,終于夏安然收集齊了一袋子煤粉,他深吸一口氣。

捏住了懷中的火折子。

快步向前跑去,蘇啓明想要去拉他但是沒拉住,他猛然明白夏安然想要幹什麽,只顧着發出撕心裂肺的喊聲。“景熙!”

夏安然學習閩南語很久了,他原來想要在今年除夕夜和永春人一同守歲的時候,用閩南語和他們拜年的,所以雖然他一直在偷偷學,不曾表達出來過。

他以為自己當衆說出的第一句閩南話會是【新年快樂。】

實際上,他說的是【跑——】

透過被灑出的黑色碳粉,還有被抛擲出的火折子,他看到了倭人驚恐的臉。

對不起,老師,今年的生辰禮物,我還沒來得及做呢。

對不起,薛蟠,閩南的老狐貍們,你只能自己鬥啦。

對不起,林小玦,你的冠禮,我參加不了了。

對不起,蘇大人,那壇子酒,我喝不到了。

對不起,媽,我回不來了。

對不起,阿戚,死同裘,我都做不到了,多多,還是要拜托你了,別總欺負它。

“嘎嘎嘎——”

“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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綿長的編鐘聲過後,系統機械的聲音響起。

【滴——據檢測,宿主生命歸零,任務結束。】

【滴——根據《幼妖保護條例》判定,死亡過程危險度超過乙等,将進行記憶模糊處理。】

【滴——宿主任務世界投入度判定,超過甲等,系統根據《幼妖保護條例》将進行強行幹涉,宿主情感析出開始——析出完畢。】

【滴——宿主于任務世界,所獲功德值為三千一百七十七。】

【滴——現在開始提取宿主任務世界記憶,記憶編輯完成,記憶傳輸完成,委托人已接收,委托人已評分。】

【委托人評定為……甲……等。】系統機械的聲音微微卡頓。

【宿主第一次任務完成,獲得來自委托人花鋤的贈禮:花鋤分身一把】

【“手把花鋤出繡簾,忍踏落花來複去”,使用此花鋤,植物存活率增加百分之三十六。恭喜宿主。】

隐藏在樹洞下的小貓,若有所覺般将自己團的更緊了些,然後撐撐毛爪子,伸了個懶腰,坐了起來。

夏安然懵了片刻,只覺得全身酸軟,腦子有些腫脹,就像做了一個非常複雜的夢境一般,混沌沌的。

他靠在樹幹上緩了緩,記憶慢慢回籠。

母親、老師、朋友、愛人。

記憶片段模模糊糊,仿佛有厚厚的紗布遮擋,只能自外頭影影綽綽的看到一些。

他默默擡起自己的貓爪,粉紅色的小肉墊,剛被修剪過的指甲,不再是夢裏那只人手。

夏安然從樹洞裏面鑽了出去,慢慢走在故宮的地磚之上,旅客熙熙攘攘,太陽很大,腳下的地磚有些發燙,他就這麽迷迷糊糊得一路走。

他記得的不太多,只記得自己的那個任務世界很長很長 ,好像過了好多年,遇到了很多很好的人,發生了很幸福的事,也有很遺憾的事,醒來之後胸口都是堵堵的。

“系統,系統你在嗎?”

和任務世界不同,他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夏安然左右看看,跳到了石階之上,就是這個角度,他似乎曾經在這個角度看到些什麽。

看到了什麽呢……

“小黑黃?”就在他專心思考的時候,一個熟悉的女聲呼喚了他的名字,夏安然還沒反應過來,卻已經本能的“咪呀~"了一聲,然後他跳下臺階,一路小跑,蹭到了女孩身邊,接着他就看到了女孩推着一輛自行車,車子的把手上系着大塑料袋,裏面放了好多毛絨娃娃。

他有些好奇得伸爪戳戳袋子,随便便覺得身體一輕,他被女孩捧起來放在了車前的籃子裏頭。

夏安然穩住身體縮在籃子裏頭,就聽女孩和另一個女孩在聊天“現在都八月了,才送來打樣,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趕上中秋節。“

“噗,阿桑你太小看他們啦,布料材料都備好了,就等個定稿就能生産,數據一輸進去,幾分鐘就能做好一個了。咱們中秋節限定都是開預售的,到時候要做幾個大概算一下就知道。”

中秋節的娃娃?夏安然有些好奇得伸爪子搭在籃子邊上,探頭想要去看袋子裏頭的各種軟綿綿,但是被袋子遮住他看不太清,于是有些悻悻得縮回爪子。

恰巧自行車輪踩過一個凸起的石磚,咯噔一下,小奶貓登時一個不穩軟乎乎得摔倒了籃子裏頭。

它的這個動靜吸引了女孩們的注意,一個姑娘忙湊過來看貓有沒有摔傷,然後她咦了一聲“阿桑你來看,小黑黃的眼睛是不是發炎了?”

“什麽?”譚桑慌忙将自行車撐起來,湊過去用手撥開貓臉上的軟毛,将貓的眼睑翻開,然後她皺皺眉,“沒有啊,挺好的呀。”

“那就怪了,你看它眼圈邊上的毛毛,都結成一塊塊了。确定沒有炎症嗎?看上去也沒有外傷啊。“

夏安然有些不安得伸手抵住了女孩子伸過來的手。

其實他醒來的時候也覺得眼睛這裏的毛毛有些不舒服,只是貓舔不到這裏的毛,他原來打算去沾點水梳洗一下的。

這大概是做夢的後遺症?

唔!女,女孩子不要亂摸!

“嗯……等等回辦公室再觀察一下。”女孩繼續推車,她有些苦惱得看着夏安然毛毛各種打結的小臉蛋,心裏想着等一下要怎麽給貓洗臉喲!

“我剛剛看它走過來姿勢也沒問題,也挺活潑的。”

“噗,可能是它偷吃了什麽黏糊糊的東西,然後又洗臉,才把臉上的毛毛給弄亂了吧。”

“可能是,總不能是哭了吧。”

女孩們有說有笑,等到回了辦公室,一個抱貓一個拿塑料袋,夏安然乖乖任由人抱着,眼睛卻還是盯着塑料袋。

袋子沒有放穩,吧嗒一下子摔了下來,最上面的黑乎乎的娃娃掉了出來,夏安然猛地撲了過去,踩住了那只娃娃。

一只黑色的絨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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