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三國(十九)
夏安然的嘴唇抖了抖, 兩個字含在他嘴裏卻吐不出來,就好像一旦說出了那個名字後, 這場夢就要醒了一樣。
曹純看着他的樣子, 他從夏安然的反應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于是他笑了。
青年站起來走到了正坐的夏安然身邊,伸手, 指尖觸碰到了他柔軟的發,指腹一個用力就将人壓進了自己懷裏。
懷中的少年身體從僵硬慢慢地軟化了下來,最後緊緊得貼在了他的身上,他可以聽到那人用氣音喚出了他的名字“阿戚。”
“嗯。”
曹純低低應了,于是他感覺到自己的腰上圈上了一雙手臂, 夏安然調整了一下姿勢重重得将腦袋撞在了他的胸口。
“阿戚。”
“嗯。”
夏安然的腦袋在他胸口用力得拱了拱,曹純也任由他動作, 只是輕輕拆開了夏安然的發髻, 然後指尖一下下得為他順着發。
真好。
他眉目缱绻。
他的安然,回來了。
真好。
帶着厚繭的指尖一下下從夏安然的烏發中穿過,他的景熙溫順得任由他的手指從他的致命點處一一劃過,他可以感覺到少年人奔騰的血管, 也能感覺到那溫熱的呼吸和那人不平穩的心跳。
這一切都是他還活着的證明。
“景熙。”他一聲聲得喚着這人的名字,直到夏安然平穩下了心緒。
他心中有很多很多的疑問, 但是現在都得不到解答。
他在心中猜測, 沈戚應該早就認出自己了,因為他并不曾隐藏自己的性格,在上個世界裏面作為戀人, 他當然能認出自己。
那為什麽直到今天才能相認?
契機是什麽,是不是他們二人的任務?他的任務已經達成,沈戚等的是他自己的任務完成嗎?
兩人……是一個世界的人嗎?還是只有這個世界能夠見面?
因為這些猜測,夏安然不由自主得有些焦躁。
他随即很快發現,産生焦躁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為這些猜測,還有一點點回歸的感情。
雖然很慢,但是他對上個世界的感情明顯明确了很多。最明顯的就是,當想到恩師,想到母親,心中的滞澀感明顯比過去重了。
這是……我的感情在恢複?
那,我的感情又為什麽會消失,現在又為什麽可以恢複?
一個個的疑問就有如纏繞在了一起的毛線球,讓夏安然恨不得直接拿剪刀都剪碎。
“不着急。”他聽到耳邊的人輕輕的聲音“景熙,莫要着急。”
他感覺到自己的耳垂被輕輕捏了一下,“不要擔心,我們有很久的時間。”
夏安然松開了手推了推人,沒推動,他又用些力氣,曹純不甘不願得松開了一點點,于是,這一瞬間重逢的喜悅化為了哭笑不得,夏安然對着曹純的腰戳了好幾下,才換來兩人面對面坐好能好好說話的局面。
“阿……”夏安然喚那人名字的唇被曹純的手指輕輕抵住,他空着的另一只手指了指天空,然後搖了搖頭。
不能再叫你的名字?
夏安然眼睛眨眨,曹純微微點頭,于是夏安然明白了。
既然連名字都不能喊,那麽別的應該也不能問了。
譬如他為什麽也會在這個世界,什麽時候來的,為什麽要等到現在才相認,是不是也有什麽任務之類的。
看來都不能問?夏安然皺了皺眉“什麽都不能說嗎?”
曹純微微搖頭,伸手捏住夏安然的耳垂,一下又一下得按捏。
“【以後】還會見面嗎?”
捏捏
“【以後】也能相認?”
捏捏
“那……”夏安然換了一個說法“多多來了嗎?”
捏耳垂的動作一頓,曹純陷入了沉默,直到夏安然推了推他,才得到了一個不甘不願的點頭。
夏安然立刻拉着曹純沖到了隔壁曹府中,他熟門熟路得跑到了後院,步子極為輕盈。
一如後院就看到大黑鴉停在了樹枝上正在歇息,夏安然三兩步蹦過去就将烏鴉捧了起來按在了懷裏“多多!”
他歡快得捧着烏鴉轉了一圈,然後将連埋在了大烏鴉的背脊上“多多,好想你呀!”
“嘎嗷!”大黑鴉奮力掙紮,它撲棱着翅膀想要從夏安然懷中鑽出來,奈何夏安然熟練得抱鳥姿勢牢牢得卡住了鳥的肋部,一時半刻它居然鑽不出來!
“嘎嘎嘎嘎!!!!”大黑鴉發出了一連串的鴉叫,試圖讓夏安然把它放開。
真是熟悉的叫聲呀!
我之前怎麽就沒發現呢!
我還覺得這只鴉特別的高冷,現在想起來可不就是他們家多多別扭的模樣嗎!明明可想我了吧!
“嘎嗚嗚嗚嗚!!!”
“乖啦乖啦,多多!我也很想你的!”
“呱呱呱!”
“……多多你叫聲好奇怪,變成鴉的時候你是不是又學了什麽奇怪的東西。”夏安然愛憐得摸了摸鳥頭,目光充滿了老父親的慈祥,就在這時,他看到曹純終于慢悠悠走了過來,他身後跟着一匹棗紅色的大馬,正是曹純的愛馬。
見到他走近,大黑鴉看着曹純叫的更急促了!
夏安然頓時有些心傷,哎,也難怪,多多從以前就和沈戚比較親近。
夏安然父親的慈愛心受到了一點傷害,尤其是看到曹純慢悠悠從他懷裏将黑鴉接過去的時候,大黑鴉明顯露出了“得救了”的态度時候。
曹純手一揚,黑鴉立刻撲棱棱飛走了,它也不飛遠,就跑到了屋檐上頭,黑豆豆的眼睛深沉得從上往下看,正當夏安然想着要怎麽和多多鴉解釋【不是阿爸之前不愛你,是阿爸不知道那是你呀!】的時候,他聽到曹純的一句話“錯了。”
“嗯?”
“多多……不是大黑。”
“……”這就很尴尬了。
尤其在夏安然接觸到在曹純背後踢踢踏踏跟過來的那匹馬哀怨看過來的眼神的時候。
“不是,多多!你聽我解釋!”
棗紅馬靜靜得看着他,大眼睛撲棱撲棱得,就想要聽夏安然能編出什麽解釋。
然而夏安然能說什麽呢,能說在我心裏你永遠都是一只矯健又帶攻擊力的飛禽嗎?
還是說我沒想到你居然會換物種嗎?他都能從人變貓再變人了,哪好意思說別的鳥喲!
最後夏安然輕輕摸了摸馬頭,“多多啊,我,種了很多苜宿草哦!”
然後夏多多就原諒他啦!
夏安然看着棗紅馬将他種植用來肥田的苜宿草一寸又一寸得啃過去,在小心疼之餘,內心充滿了滿足感。
人,果然要有一技之長。
走到哪都餓不死手藝人,古人誠不我欺!
“那我呢。”見到他志得意滿就差翹尾巴的樣子,曹純在他身邊輕輕得問“我認出了景熙,景熙卻不曾認出我。”
夏安然睨了他一眼,只是默默将手伸過去牽住了曹純的手,然後将手指一根根得扣進了曹純的手裏。
男朋友撒嬌的時候,難道要和他解釋自己壓根不知道對方也和他一樣而不是游戲玩家嗎?
當然不行。
果然,當夏安然用極其親密的姿态握住他的手之後,曹純就安靜了下來,他眼簾微微垂着,披散的黑發被初夏的清風微微揚起,看着夏安然的眼神缱绻又溫柔,沐浴在這樣的目光下,夏安然的眼睛情不自禁得彎了起來。
二人都不曾提起上一個世界,夏安然沒問上一個世界他離開之後沈戚怎麽過的,沈戚也不曾說起上一個世界。
夏安然只是湊在了他耳邊悄悄說到“如果有下一次,我會先找到你的。”
聞言,曹純笑的更溫柔,他眉目舒朗,又是在一個男人最好的年歲,笑起來時候實在是好看極了。
夏安然看着他的樣子都有些發呆,直到曹純将夏安然的手捏在自己手中,一下一下得捏着少年人的手指。
兩人靠的極近,慢慢地,夏安然将腦袋靠在了曹純的肩膀之上,感覺到另一人暖融融的體溫,這一刻夏安然感覺自己仿佛得了肌膚饑渴症一樣。
真不想從這人身上離開。
“景熙。”
“唔?”
“今日不妨同純秉燭夜談?”
“……”夏安然默默的将自己坐直,把手抽了出來,冷酷無情得表示今天大喜大悲之下心情動蕩不适合談心。
“君且自歸。”
肌膚饑渴症?錯覺吧,沒有的。
話雖如此,但是這夜曹純要求留下的時候,他還是得逞了。
一連幾日,夏安然都幹勁滿滿,他從這一日過去了就不再是單身漢啦!
他是有妻有子幸福美滿的人生贏家!家裏那位還又能文又能武,特別優秀。
雖然曹純不曾告知夏安然他是怎麽認出自己的,但是夏安然猜測,多半是通過字跡。
在紅樓世界,夏安然的啓蒙人正是沈戚,他的字跡,沒有人比沈戚更熟悉了。
偏偏這個狡猾人在他面前寫字的時候都改了字體,所以夏安然并沒有認出他來!
明明那麽早就認出了他,一直藏着。
難怪夏安然總覺得自己一直在被人撩……現在想起來,什麽飛鴉傳書、脫衣服洗馬,什麽一起吹唢吶,什麽住在隔壁,都是滿滿的心機!
心裏雖然這麽想,但是他臉上卻露出了傻白甜的笑容。
哎嘿嘿,有個人費盡心機湊近你靠近你讨好你,這個人還恰巧是你喜歡的人,還有什麽比這個更甜蜜嗎?
這幾日郭嘉簡直遭遇到了雙倍打擊。
荀彧這邊與家人團圓,夏安然這邊不知道又為什麽興奮得和一只掉進了樹林的竹鼠。
在辦公的時候他簡直想撂挑子,直到他收到了夏安然送來的禮物,是一個小小的瓷瓶。
“這是何物?酒?”幾個收到禮品的人都将瓷瓶放在一旁,卻唯有郭嘉直接打開了。
打開一嗅就是充盈于鼻端的飽滿香氣,直接撲到了他的面上。
郭嘉愣了一下,又仔細得嗅了嗅,皺了眉“這是……醬汁?”
夏安然對于郭嘉這種直接打開禮物的态度已經非常習慣了,他蹭到郭嘉身邊坐下,給他介紹“是醬汁。已經煮過,可以當蘸料,也能做輔料。”
郭嘉默默得将禮物推到了夏安然面前,随後就是單手握拳抵在下颚處,斜着眼看他,見夏安然頓時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他輕哼一聲“嘉一人獨居,何來人為嘉烹食。”
邊說,他邊用眼角看着夏安然,意義非常明顯。
夏安然簡直要被這人理所當然的态度驚到了,他吭吭哧哧得說“可,可是我也是一個人住呀……而且奉孝你不是有仆役?”
“仆役的手藝怎能比得過景熙。”郭嘉伸出一只手拉住了夏安然垂在身側的手,他的手掌細膩幹燥,拉着夏安然稍小一些的手非常真誠得說“不知嘉可有幸,能與景熙共進晚膳?”
夏安然眯着眼睛看他,他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只是郭嘉為了蹭飯也是非常努力了,他死死拉着夏安然的手不放,這一刻夏安然忽然感覺到了這些日子以來荀彧逼着郭嘉鍛煉帶來的結果。
他一時居然抽不回來手!
其實夏安然本來可以和他再糾纏一會的,但是現在,咳,他是個有家室的人,和郭嘉不一樣。
莫名驕傲的夏安然決定不和郭嘉一番見識,于是他答應了,既然邀請了郭嘉,其餘的同僚自然不能不請,既然請了同僚……不如把老板一起請了,咳咳,男朋友的身份畢竟是曹老板的弟弟。
曹老板既然請了……曹家別的兄弟包括夏侯家自然也不能不請,畢竟都是曹純的兄弟啊。
最後這就成了一場家宴,夏安然的家裏頭便有些不方便,他的院子雖大,只是多以農田為主,坐不下這麽多賓客,于是便去了隔壁的曹純府中。
當夜恰是滿月,夏安然負責了膳食,曹純負責了場地,衆人幹脆如同尋常聚會一般,赴宴之時各自帶上了自己的禮物。
郭嘉同戲志才兩個酒鬼都帶了酒水,荀彧鐘繇均帶了樂器,曹操最大方,他帶的人也最多,從弟一堆,還帶上了自己的兩個兒子曹昂曹丕同孫策孫權二兄弟,全都是能吃的壯勞力,為了避免累到心愛的謀士,他自然帶來的吃食也不少。
且全是肉食。
這是曹操帳下謀士将士齊聚的一日,後來想起時,夏安然才注意到這日正是八月十五,中秋夜。
此時的中秋還未被定為節日,賞月的活動更是要等到魏晉時候。
這竟是陰錯陽差之下……度了一個團圓的日子。
宴起之時,諸人分散坐開,因加入了好些新人,初時還有些拘謹,反倒是曹操示意大家今日不拘小禮,并且他先取了荀彧的琴奏了一首為諸人助興,曹仁又下場舞了一回槍,氣氛才漸漸熱烈。
夏安然用醬汁和豆醬烹煮出的菜肴自然大受好評,尤其在微醺過後,諸人均都放開。
秋日夜風微微涼,只是飲酒後的衆人均無感覺,郭嘉捧着酒盞逮着一人便要滿飲,一掃之前被荀彧管着喝酒的郁氣,神采飛揚至極,新加入的戲志才也因此和他一拍即合,肩背相搭,對月共飲,尤其之後兩人共同去慫恿曹操,硬是磨得曹操拿出來了好些上等酒,更是喝的痛快。
荀彧也沒能躲過,被灌下了數杯烈酒,只是他平日看不出,酒量卻是極好,讓想要看他醉後失态的郭嘉好生失望,便再去纏着鐘繇,鐘繇經不起他同戲志才二人的勸飲,一個沒把控住便醉倒了,他一醉就執箸代筆,沾着酒液在桌上胡亂撥拉,還口口聲聲說自己新創了字體,郭嘉嫌他浪費美酒,便給他倒了一杯白水讓他沾着寫,倒是夏安然一想這位是書法大家,還是王羲之崇拜的大前輩,機會難得!
便拿了筆墨同紙硯湊過來請鐘繇來寫。
鐘繇一拿起筆來氣勢磅礴,夏安然極為期待得看着他,就見他沾墨後,于夏安然特地拿出來的灑金白紙上寫下了一個字:一
比起數字一,不如說僅是一橫,然後他落筆如有神助,筆尖劃下似帶上了金革之聲,于白紙見破開一道楚河漢界。
他寫了一個丨。
在一起,就是個十字。
夏安然瞪大了眼,看看新做出來還沒交給大佬的灑金白紙上的一個十,再看看滿臉陶醉左右打量這個字體仿佛看到了人間致寶的鐘繇,對于自己的鑒賞能力産生了巨大的懷疑。
難,難道這簡單的兩筆當真蘊含了人生哲理,化繁為簡,成了書法世界的“重劍無鋒,大巧不工”?
此時曹操走了過來,一看鐘繇正在賞味的字,張口便是一頓誇。
越誇鐘繇越美,曹操比他稍小幾歲,也是善于書法之人,二人當即筆走游龍,在這張白紙上你寫一道我劃一筆,然後互相賞鑒,并且開始了互相表揚。
……醉了都不忘商業互吹。
夏安然默默将剩下的紙收拾了起來,終于看透了兩人的真面目,不打算讓他們浪費了。
文人這邊尚且還好,武将那邊醉了後免不得互相挑釁,夏侯家和曹家雖為從兄弟,但是既然在曹操麾下效力,自然也免不得要比上一比争上一争,看看誰才是曹軍帳下第一猛将。
這個位置很重要的,鬥将時候就要拿出來用啦!
夏侯淳喝的臉孔通紅,拖着曹仁下場,此處本就為曹純家的演武場,自然不缺兵器,幾個人雖是微醺,但是到底沒有醉透,一拿武器便清醒了起來,也不用尋個可做裁判之人,自己人比武心裏有數,二人相視一眼,便鬥了個乒乓作響。
曹丕孫策二人圍在邊上,看的津津有味,時不時點頭叫好,更是恨不得也能上場一試,只是曹丕年紀太小,此時比不得孫策有優勢,孫策看了手癢便挑了一把長槍入了場中,此時場長之人已經換成了曹洪,他功夫稍遜于曹仁,但是對付還沒上過戰場的孫策還是足夠的,關鍵是他出手夠果決,孫策有所顧忌之處他全然沒有,後來二人打出了真火,便丢下了兵器拳拳到肉。
孫策上場自然丢下了弟弟,曹昂一人扯着兩個小孩只得無奈苦笑,他回頭看去,自家的從叔伯們或是劃拳,或是圍觀比鬥,父親平日裏頭牢靠的謀士們此時也已大醉,沉穩的父親同鐘繇正沉迷于字畫中,看起來正常些的也只有正在撫琴的荀彧和此地主人家曹純夏安然了。
曹昂一眼看去便見到夏安然窩在曹純身側,二人似是在私語着什麽,說到開心處,父親最小的謀士便一頭栽進了曹純懷中,自家這位平日裏頭能算冷然的從叔伸出一只手擋在了夏主簿同桌角間,他面色有些無奈,卻極為縱容。
感情真好吶!
曹昂笑着轉過頭,心中暗想,若是能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
就當他剛剛想完這一念頭,就見曹丕忽然掙脫了他的手,邁着小短腿蹬蹬蹬得沖到了比武場上,對着場上之人便是邀戰。曹昂捏了捏驟然空下來的手,表情一瞬間變得極為可怕。
弟弟犯熊了怎麽辦?
一定是功課布置的還不夠!
明日必須得向父親谏言,丕兒的作業似是太過輕省了些,故而他才能這般的精力旺盛。
孫權乖巧得拉着曹昂的袖子,另一只手捏着夏安然遞給他的用麥芽同粟米所做的糖果,他沒去管自家哥哥又去挑戰了誰,只是專心得吮着糖塊的甜蜜味道,眼睛都眯了起來。
至于哥哥……唔,弟弟就是有看着哥哥被人管教的權利呀。
待到月上了中天,衆人興致尚且未盡,曹操大手一揮明日休沐,給諸君多放一天假,今日好好休息就是,然後他就在長子曹昂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曹操一走,帶走了一大群生力軍,徒留顯然面對說着醉話一身酒臭的文弱書生們,荀彧鐘繇戲志才還好,畢竟是有了家室的人,他們的馬車早就等在了曹純府門口,唯有郭嘉,哪怕回去了也沒人照顧,又見來接的不過是他府中管家,夏安然一時心軟,便叫人先回去,郭嘉就留在這裏,也好照顧着。
曹純沒讓夏安然去搬郭嘉,他單手将人攔胸一扛,也沒管郭嘉發出了極為不适的呓語聲,将人運到了客房,往床上一丢,給人扯了被子便準備拉跟進來的夏安然回房,誰知夏安然立刻拒絕了他這一無禮要求,并且殘酷得表示今夜他要照顧奉孝,曹純默默看了眼床寬度,皺了皺眉。
翌日,當郭嘉自宛如炸裂的頭痛中醒來時,他便能感覺到身邊睡着人。
他呻吟着爬了起來,将手探向床頭櫃上,平日裏頭那裏都會放上一盞清水供他晨起漱口只用,卻不料摸了個空,他這才迷迷瞪瞪得睜開了眼,入目的裝飾便與他家中不同,郭嘉自是不慌,他眼眸一掃,确定了不是自己家,也不是荀彧家,心中便有了數,誰知就在他扭頭看過去的時候,對上了一雙烏黑的雙眸。
是曹純。
郭嘉有些驚訝,他同這位曹操的從弟和麾下心腹大将只能說點頭之交,沒想到這人居然在自己酒後陪夜照顧,但無論如何,此份深情他定然是要謝過的。
就在郭嘉對曹純執禮欲言之時,曹純對他眨了眨眼,比了個噓聲的姿勢,郭嘉這才注意到曹純背後尚且躺着一人,只是因為那人縮在了曹純背後,他方才又未清醒,便沒看到。
真是夏安然。
直至郭嘉着衣下床出門洗漱,他都在想。
莫不是嘉昨日竟酒後失态如此,才勞得景熙和子和二人來照顧嘉?
他一邊感動于友人對自己的真情厚誼,邊忍不住感嘆一下自己的人格魅力竟已如此。
他一開了房門,曹府的仆役便已侯在門口,直至上了回府的馬車,郭嘉都在感嘆曹府這實在是太到位了。
他自然不知,他一出去床上的兩人立刻就轉了模樣,他以為正睡着的夏安然一個翻身坐起就錘了曹純好幾下,一張白皙的小臉更是通紅,也不只是羞是氣。
他也不穿昨日的舊衣,直接拿了曹純的幹淨衣裳披了就跑回隔壁,等回家後,他取了薄荷葉煮制的水狠狠漱口,才把嘴裏另一個人的味道給清了出去。
以後!
他有些恨恨得想,沒有漱口前,禁止親親,必須禁止!
曾經是個小直男的夏安然在這一天終于覺醒了身為一個小彎男的自覺。他在一周後鼓搗出了粗糙版牙刷。
在漢朝,古代人已經有了保護牙齒的意識,除了清晨漱口外還會沾鹽清洗,南方某些城市還會用楊柳枝沾鹽刷牙,當然,成本最低的就是拿粗布套在手指上沾鹽刷了,楊柳枝的纖維和後世的牙刷已經有些相像,其實不局限于楊柳,基本有粗纖維的無毒樹木都可以作為牙刷使用。
夏安然讓人在小木條上鑽了兩排孔,薅了些多多馬的尾巴毛,從孔洞中穿過,然後在背後覆了一塊木板蓋住,就是非常簡略的牙刷了。
我之前怎麽沒想到做這個呢?
夏安然邊不解自己的思路,便拿簡易牙刷沾了薄荷同鹽共同煮出的水汁在口中上上下下得刷過,然後一身清爽得上班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夏喵終于有個小基佬的意識啦!撒花
昨天的暗號是這樣,唱的何言子與戚,可以有2種理解。
1、子做兒子理解,就是夏多多和沈戚。(這個你們好多人都猜到了)
2、子做你理解,就是你和我。(哈哈哈你們是不是忘了子可以做你解釋啦,想想子非魚呀~)
如果夏安然聽不明白的話,沈戚就不會明說,他是暗示。因為他不确定遇到的這個夏喵是他的夏喵嗎。他的夏喵認識的是【沈戚】而且白馬篇在紅樓世界已經成為常識啦。
下頭還有一張12點發
攻的記憶比較微妙,具體的以後你們就知道了,夏喵沒認出是因為沒有往那裏想。不是誰感情更濃一些。
可以這樣理解,夏喵和沈攻都是有目的的,為了方便他們完成任務(節約成本)所以他們從兩條不同的線投入了一個世界,攻是沒有記憶的,他的目的不是完成某一任務(以後說)
他的記憶是後面被夏喵一點點觸動的,因為夏喵沒有隐藏性格,但是攻隐藏了,所以後來見到夏安然的時候他就開始潛意識的靠近秀美色,但是他沒想到……夏喵,完全不吃色誘這一套=w=
是的夏喵就是這樣一直雖然彎了但是還是很直的喵,不是真心喜歡的人是撩不動的。
之後沈攻記憶慢慢恢複,生活習慣也慢慢像沈戚了(比如飯量、更傾向武将而不是文士、對某些菜的愛好),所以夏喵和他的關系也越來越近……咳咳,之前的撩是無意識撩,後來就是有意識。
記憶和感情不是一回事,但是感情是可以因為記憶再生的。只要有契機。
所以感情是無法被剝奪的,這個道理就類似于你有一天遇到了初中同學,兩人開始聊天聊到了初中某某對你們非常非常好的老師,然後之前你已經對這個老師沒感覺了,但是因為兩人聊天你的記憶被喚醒想到了這個老師的ABCD各種事情,所以你會忽然覺得,這個老師真的好好哦!我喜歡這個老師。
所以之前只是感情淡化、析出,不是感情抹除,你真的喜歡這個人,喜歡這個東西,即便時間過去了很久,你還是會喜歡上它的。
就像購物車裏面被放置PLAY然後删除的東西……十之八九,在隔了一段時間之後,他還是會進入你的【已購買列表】一樣。
因為雖然删除時候你覺得我好像不是那麽喜歡它了删掉,但是随着N久以後的某一次觸動,你會覺得,不行,我還是好喜歡他啊!必須買回來。
醬紫,我不知道你們能不能理解……額,反正夏喵就是這樣的狀态。
畢竟作者是親媽,怎麽可能虐自家的喵呢。
PS:我知道你們肯定還會産生一些哲學的想法比如兩個世界明明不是一個人&這個世界的沈攻明明和上個世界不一樣為什麽可以接受等等。
嗯……你就理解成是遠距離戀愛,雖然見面時候他肯定有變化,但是在擁抱的時候你會很快得對他熟悉起來并且樂意給他一個麽麽啾。
畢竟這是一篇劇情文(喂?)感情,感情我盡力了,真的。
悄咪咪說:我似乎覺得我對BE更加的……能掌握。但是因為我答應過,咳、
感情戲這張就過啦,下張走劇情,所以我分開發啦~
才不是為了卡劇情呢
這張應該是沒有車的=w=,事實上在作者的設定裏面,兩人一直都木有真的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