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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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寒到家的時侯已經快十二點了,別墅院裏的燈還亮着。
只要他回家,江伯都會給他留着。
下車後,他擡頭看了一眼,突然想起來之前江伯追到公司去,替容卿澤解釋午餐的事。
那天正好是容卿澤從這裏搬走的日子。
可能是因為容卿澤不常在這裏住,所以那天的容卿澤在他腦海裏顯得格外清晰。
從一開始的眼睛一亮,到失望甚至憤怒,一幀一幀,清晰地像放電影似的。
江伯穿着睡衣從屋裏出來,關切道:“少爺,出什麽事了,怎麽還不進來?”
他明顯是剛睡醒,表情還有些迷糊。
周寒擡腿朝屋裏走去,江伯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一遍,确定沒什麽事才放下心來。
“今天又加班啦?”
“我……我剛才去找了容卿澤。”
周寒突然想跟江伯聊聊容卿澤,畢竟他們共同熟悉的人也就這麽一個。
江伯高興道:“阿澤啊,他是不是又進組去了?”
“是啊,他在拍一部電影。”
老人家關心的事情總是格外質樸,“那劇組裏沒人欺負他吧?”
周寒笑笑,“有幾個,被我踢出去了。”
江伯立刻用贊賞的眼神看着他,“少爺,就應該這樣,你是阿澤的男朋友,保護他是你的責任……”
說到這裏江伯才想起來周寒和容卿澤已經分開了。
他一臉失落道:“少爺,是我說錯話了。”
周寒笑了一下,“以前我跟他在一起的時侯,替他公關過好幾次,他這人沒什麽心眼,所以總是被別人算計。因為他,我才下了微博,養成了看熱搜的習慣。”
“少爺,你做的很好。”
“是嗎?以前我也覺得我做的挺好的,至少盡到了做老板的責任。但你剛才說起保護,我才意識到,這些并不是保護。”
“保護是建立在責任的基礎上,但我以前對他,并沒有什麽責任感。”
江伯已經聽不懂了,“少爺,你今天怎麽了?”
“也沒什麽,我就是突然發現,我好像一直都沒把他當回事。”
江伯以為他在自責,所以絞盡腦汁想了一些安慰的話,但說來說去還是老板對員工那一套。
周寒笑過後,突然換了個話題,“江伯,我記得,你很喜歡他。”
“是啊,阿澤性格好,雖然很少在這裏住,但他每次都會跟我聊天,幫我做事,看見什麽好東西還會寄給我。”
周寒有些驚訝,“這些我怎麽不知道?”
“是阿澤說的,他說你不喜歡,讓我別告訴你。”
周寒自嘲地笑了一下。
是啊,當時誤會容卿澤讓江伯撒個小謊,他都生氣了,更別說讨好他身邊的人了。
估計被他知道了,他還要警告容卿澤不要把手伸得太長吧。
沉默了一會兒,江伯又道:“其實這些話我上次就想跟你說,但你不肯聽。”
“說吧。”
“阿澤在你身邊八年了,他對你的心我一直看在眼裏。上次害得他被你誤會,其實我只是想為你、為我的少爺留住一顆真心罷了。你從小就在精英教育下長大,時間一久,人就變得不會笑了,我只是想替你留住最後一點溫暖啊。”
周寒突然就說不出話來了。
幸好這番話江伯留在今天才說,若是早一天,恐怕他都要嗤之以鼻。
什麽真心,什麽溫暖,能帶來利益麽?
一直以來,他都活的自我、冰冷,他也習慣了這樣的人生。就像一輛高速行駛的電車,永遠都不可能偏離他給自己規劃好的軌道。
但人怎麽可能和機器一樣呢?
人是有感情的。
江伯小心地看了眼他的臉色,試探道:“少爺,你是不是後悔了?”
頓了頓,周寒直接點頭,“是。”
江伯一拍大腿,“那就趕緊把阿澤追回來呀,要是去晚了,阿澤就被人搶走了。”
“會嗎?”
“怎麽不會?阿澤長得這麽帥,性格又好,指不定身邊追他的人已經開始排隊了。”
江伯好像比周寒本人還要着急,言語間恨不得立刻把周寒推出去追人。
周寒想起龍子晉,想起衣衫淩亂的杜斌斌,還有那個恨不得粘在容卿澤身上的鄧蕪,以及以前那些對容卿澤示好的人,整個人都陰沉了起來。
看他這樣,江伯又有點不忍心,于是開始安慰他。
“少爺你也不要太着急,阿澤喜歡你這麽多年,肯定不會這麽快就變心的。”
周寒站起身,“我知道了,江伯早點休息吧。”
“好。”
回到房間裏,周寒洗完澡躺在床上,指尖把玩着那枚小小的戒指。
在酒店的時侯時間太短,并沒有給他細細思量的空間,但當他執起容卿澤的手時,他發現自己迫不及待地想把戒指套在他的無名指上。
而當容卿澤抽離時,他的內心便陷入了一種巨大的失落中。
周寒翻了個身,把旁邊那枚枕頭換過來枕着。
這枚是容卿澤的枕頭,但洗過這麽多次,上面已經沒有一點他的氣息了。
但周寒卻感受到了一種名為安心的滋味。
靠着這點安心,他難得睡了個好覺。
對于周寒來說,做計劃已經是刻在骨子裏的習慣了,只要做一件事,他必定先快速地在腦子裏過一遍流程。
但怎麽把容卿澤追回來卻把他難住了。
這還是頭一遭。
早晨,周寒到達公司,祁白立刻跟上來,一邊走一邊翻開手裏的行程表。
等快速說完一整天的安排後,周寒轉頭,淡淡道:“第一場會議內容改一下。”
祁白從善如流,“好的周總,改成什麽?”
“改成……如何追回前男友,你通知一下。”
祁白:“……”
他懷疑自己一大早的耳朵就壞了。
“周總,能不能再說一遍?”
“不對,那些高管大部分都是男人,那就改成如何追回前對象,你親自去把公司的幾個女高管請來,就說今天的會議內容很重要,不許她們請假。”
祁白張了張嘴:“……”
周寒皺眉,“以後多招點女高管,要這麽多男的有什麽用?”
祁白一頭霧水,“好,好的周總。”
“快去吧。”
說完周寒就徑直去會議室裏等着了。
祁白:“……”
以前哪次開會周寒不是踩着點進會議室,今天居然提前到,等會兒那些高管們上來一看不得被吓死?
怕是以為公司要裁員了吧。
以前開會,周寒從來不會帶東西,記筆記是什麽,他有大腦就夠了。
但今天坐了幾秒鐘,他卻跑回去特地拿了個嶄新的筆記本過來。
于是,等高管們一路小跑着上來時,看見的就是老板坐在上位,眼神溫和地看着他們。
高管們:……
不會真要裁員吧?
“各位過來坐。”
高管們各個戰戰兢兢地坐下了。
“想必今天的會議內容大家都知道了,那就開始吧,女士先說。”
然後周寒便轉頭,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坐在他下首的一位女高管。
女高管心髒砰砰直跳,險些自掐人中。
周寒今天格外有耐心,“其他人好好想想,方法有效的,加一年的獎金。”
高管們面面相觑,突然整齊劃一地悶頭開始奮筆疾書。
剛才那位女高管清了清嗓音,嚴肅道:“這個事情呢,不能過于心急,要對症下藥。”
周寒點頭,看起來十分虛心。
女高管繼續,“要從之前的分手原因入手,比如說,最常見的聚少離多,那就要多多和對方待在一處,喚起對方的愛。”
周寒刷刷記了幾筆,“不錯,繼續。”
女高管絞盡腦汁,揣摩着老板的性格小心翼翼道:“還有就是,剛開始的時侯,對方必然會表現出極大的抗拒,這個時候不能轉頭就走,更不能冷漠嘲諷,要耐下心來哄。”
周寒頓時來了興趣,“哦,怎麽哄?”
“首先一定要放下架子,不能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态。”
這話一出,在座的高管們齊齊停筆,齊刷刷地向說話的女高管投以敬佩加同情的視線。
但出乎他們的意料,周寒臉色都未變,只道:“然後呢?”
“然後……”
整場會議開下來,周寒記了整整三大頁,都是他結合容卿澤的性格留下來的方法。
回到辦公室以後,周寒對祁白說:“祁白,你來做會議總結。”
祁白:“……”
他把剛才那些方法做了個歸納,然後道:“周總,其實我覺得只要讓容老師看到您的真心就好。”
周寒點頭,然後認真地在本本上寫了“真心”兩個字。
祁白:“……”
說實話,他覺得周寒滿滿三頁的筆記,根本就沒什麽用。
說來說去都是大衆熟知的道理,并沒有針對性。
“剛才都忘了問你,你有什麽好辦法?”
“依照我對容老師的了解,他應該不喜歡送花送車那些,我覺得您陪他吃頓飯都比這些管用。”
周寒想了想,然後一臉嚴肅地在筆記本上畫了幾個叉。
祁白扶額,居然真記了送花送車這幾個選項。
粗略篩選過後,周寒終于拍板,“今天晚上陪他一起吃飯。”
“好的周總,我現在就去選餐廳。”
“你挑幾個發給我,我自己來選。”
“好的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