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破殼小鳥

沒什麽好看的?他怎麽就不信呢。

郁白含拍拍陸煥攥着自己的手, 興致更濃,“別害羞,讓我欣賞一下我們陸同學的風姿。”

風姿……

拽着他的手一緊,陸煥一雙眼定定看來。

兩人正對視着, 背後薛勤忽然又“诶”了一聲, “找到了!”

他說着就将視頻點開, “小陸, 別不好意思,讓你對象看看你當年的樣子。”

視頻點開,屬于陸煥那清冷的聲音從裏面放了出來:“老師, 同學們大家好。我是新生代表陸煥。”

來了!郁白含趕緊扭過身子去瞅。

手機屏幕上,身穿白襯衣的少年俊美而青澀, 高嶺之花的模樣同現在如出一轍。

他靜靜欣賞:陸煥這不挺帥的嗎?

郁白含沒管箍在他腕上的手,又湊近了一點。

視頻還在繼續播放, 屏幕裏陸煥面容冷峻, 薄唇輕啓:“昨天, 我們還在考場上揮灑汗水。今天, 我們就像是破殼的小鳥, 離開了羽翼的庇護。”

等等,郁白含瞳孔微震:破殼的小鳥…陸煥嗎?

握在他手腕上的手逐漸收緊。與此同時,視頻裏的陸煥看向鏡頭, 目光堅定:

“未來我們要強一點, 再強一點。寧可讓人嫉妒,也不讓人可憐。”

那張高冷的臉上神色認真, 一字一句:“別拿青春當賭注, 因為, 你輸不起。”

郁白含呼吸一頓。

他潤了潤幹澀的唇, 轉頭看向身後的陸煥。

十年前的陸同學,真的是……

身後陸煥正垂着眼睫,唇線抿得筆直,耳根薄紅浸染。郁白含目光落在他緋紅的耳垂上,心神一漾。

喔…陸煥這樣,還怪想讓人欺負~

大概是察覺到他的目光,陸煥飛速擡了下眼,手心又是狠狠一攥,“別看了,司白含!”

郁白含輕聲安慰,“這沒什麽,挺勵志的。”

陸煥深吸了一口氣,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一旁薛勤突然拍了拍郁白含,“快快,最經典的要來了!”

郁白含:還有更經典的?

他立馬給了陸煥一個安撫的眼神,定睛看向進度已走到最後的視頻。

屏幕上,商學院院長也上了演講臺。

院長拿起一支話筒,“陸煥同學是以專業第一的成績考進我們學校的,你平時都是怎麽激勵自己學習的?”

視頻裏,陸煥一雙漆黑的眼準确地找到了鏡頭,“沒有什麽特別的方法。”

“一無所有,就是我拼命的理由。”

郁白含猛地吸氣,“………!”

話落,視頻定格。

那張清冷的臉旁邊标注了幾個字:商學院新生代表,陸煥。

視頻放完,辦公室裏有些安靜。

只有薛勤還在津津樂道,“怎麽樣,小陸十年前還是很帥吧?”

半晌,郁白含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嗯。”

他說完又轉頭看了陸煥一眼,沒忍住感嘆,“當時搜了不少吧?”

一鍋的心靈雞湯,疼痛勵志。

陸煥,“……”

那雙深邃的眼底眸光沉沉。

薛勤沒注意到陸煥的神色,收了手機對人說道,“小陸,你有空也多回去看看你們院長,他真的很挂念你。”

溫和的聲音中透出幾分悵然。

緊繃的氣氛稍稍放松。陸煥似回憶起了什麽,面上回暖,“好。”

薛勤,“每年新生入學,他都會把這段視頻放給你的學弟學妹們看。”

陸煥倏地擡眼。

郁白含:!

“………”

辦公室裏又恢複了死一般的寂靜。

郁白含餘光瞟向微垂着頭的陸煥,對方好似已經凝成了一座俊美的雕塑。他嘴唇張了張,一時竟覺得所有語言在此刻都顯得單薄。

良久,他拍了拍陸煥的手背,“你是不是還要去上班?”

去吧,離開這片是非之地。

“……”抓着他的手頓了頓,而後松開,“嗯。”

薛勤擺擺手,“行,你去忙吧。”

陸煥就吸了口氣,深深地盯了郁白含一眼,随即腳步一轉,大步離開了辦公室。

辦公室門關上,氣氛又回歸正常。

薛勤從抽屜了翻出一張課表遞給郁白含,“這是我上課的時間和教室,按時來聽就行。”

“謝謝薛院長。”

郁白含珍重地接過來。

這可是他們陸同學用尊嚴換來的東西。

·

自從把他送去學習,陸煥工作也忙了起來,連着三天都沒回家吃晚飯。

郁白含白天去C大聽課、自習,晚上華伍接他回家吃飯,吃完飯又回屋看書,算起來兩人見面的時間竟屈指可數。

第四天中午,郁白含約了孫以青一起吃飯。

C大實驗樓和文學院離得不遠,兩人找了家食堂,點了幾份小炒面對面坐着。

孫以青又戴上了黑框眼鏡,斯斯文文地挑着筷子,“其實陸哥這些年很少回母校,沒想到這次會專門跑一趟。”

郁白含感嘆,“以後可能會更少。”

孫以青,“什麽?”

郁白含搖頭,“沒什麽。”

還是不要和孫以青說了,給陸煥留一點生存空間。

兩人挑着小炒吃了會兒,孫以青忽然問,“對了,陸哥幫你找了薛院,你有向他表示什麽感謝嗎?”

郁白含嘴裏鼓着米飯,擡眼看來,“嗯?”

他和陸煥之間,需要這麽正式?

孫以青抵了下框鏡,“雖然陸哥嘴上不說,但你表示一下他心裏肯定高興。”

郁白含思索:……有道理。

他把飯咽下,虛心請教,“那你覺得,我要怎麽表示比較好?”

孫以青就朝他微微一笑。

郁白含:?

小孫又在悶聲不響地笑什麽笑。

二十分鐘後,兩人出現在了校內一家禮品店裏。

店內各種文創飾品琳琅滿目,分門別類地陳列在櫃臺貨架上。店員看到他兩人進門,立馬迎上來,“需要點什麽?”

孫以青說,“沒事,我們自己看。”

郁白含跟着他在裏面轉悠,“在這裏買禮物?”

“嗯。”孫以青說着忽然停下來。

他背對着郁白含,從貨架上拿下了一個東西,接着轉過來往郁白含頭頂一放,叮鈴。

叮鈴?

郁白含擡手一摸,就摸到兩朵毛絨絨。

他:???

旁邊就是鏡子,他轉頭看去,只見自己頭上頂了兩只黑絨絨的貓耳朵,耳朵下方還墜着兩枚鈴铛。

黑色的貓耳和他烏黑的頭發融為一體,看上去就像是他土生土長的一樣。

郁白含瞳孔一縮,又被騷到了。

他敬畏地看向孫以青,“請問,這是什麽?”

孫以青淡定道,“貓耳朵,陸煥好像挺喜歡貓的。”

郁白含将頭頂的貓耳取下來,盯着發箍的大小陷入沉思,“但陸煥的頭圍合适嗎?”

不會把人箍着吧。

孫以青,“……”

他委婉提醒,“你還記得是誰要表達感謝嗎?”

郁白含恍然,羞澀地捏了捏鈴铛,“原來是我。”

孫以青就擡擡下巴,“嗯,快點包起來吧,午休時間要結束了。”

郁白含猶豫,“……你确定陸煥喜歡這種?”

“我幫你參謀的哪次有錯。”

兩人對視,孫以青眼底寫滿了篤定。

幾秒後,郁白含收回了視線,拎着貓耳朵去了收銀臺。

也對,要相信小孫!

他結賬時順便給陸煥發了條消息。

【有耳】:叮咚!你今晚回家吃飯嗎?

【魚】:今晚有應酬。

【有耳】:多久回來?[眼巴巴]

【魚】:會很晚,有事?

【有耳】:給你準備了感謝禮物~

郁白含正發着,就聽收銀的女生提醒他,“同學,這邊掃一下付款碼。”

他便先退出了對話框,付好錢後接過貓耳朵。交遞間,對面女生盯了眼貓耳,再朝他看來時,臉上竟然紅了紅。

郁白含:?

這姑娘也是貓控?

旁邊孫以青露出了運籌帷幄的笑容。

拿好禮品袋出了小店,郁白含手機一震,陸煥的消息回了過來。

【魚】:下次吧,或者放在客廳。

郁白含眯了眯眼:收禮物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孫以青瞥見他的神色,“是陸哥?他怎麽說。”

郁白含收了手機,“他今晚會很晚回來,應該簽收不了禮物了。”

孫以青揚了揚眉,視線轉回前方沒再說什麽。

·

告別了孫以青,郁白含下午在圖書館待了會兒,晚上就被華伍接回了陸宅。

晚飯的時候陸煥果然沒回來。

郁白含問馮叔,“陸煥今天是不是會回來得很晚?”

馮叔點頭,“好像說十一二點回來。白含少爺不用等先生了,早點休息。”

“好,我知道了。”

這會兒差不多是七點左右,郁白含上樓洗了個澡,翻開書學習之前照例看了眼課表。

明天周四,薛勤的課是早上第一節 。

等等,第一節 ?

好久沒上大學,郁白含這會兒才後知後覺:第一節 好像是八點上課!

他微微吸了口氣,就看周五也是早上一二節課。

片刻,郁白含對着課表陷入了沉思……

難怪昨天薛勤和他說,幫他申請了單獨的學生宿舍,如果需要可以住進去。不然按照從陸家到C大的距離,他這兩天得要六點多就起床。

趁着現在還早,郁白含麻溜地起身收了行李袋。

他收好後給華伍發了條信息,下樓時正好碰上馮叔。

馮叔看到他手上的行李袋,瞳孔一震!“落跑嬌妻”四個大字呼之欲出。他失聲驚呼,“白含少爺……你這是要去哪兒!”

郁白含,“……”

看看,又想多了吧?

看着本本分分的老管家,私底下也不知道看了多少狗血小說。

他解釋,“明後天有早課,我去學生宿舍住兩天。”

馮叔松了口氣,“周末要回來的吧?”

“當然了。”郁白含說着換了鞋,頓了頓,又轉頭朝馮叔叮囑了兩句這才推門而出。

私家車從陸宅門口駛離,很快融入了蒙蒙夜色。

另一頭,陸氏集團,頂層電梯前。

陸煥一身正裝身姿筆挺,旁邊是在同他彙報晚上行程的樊霖。

手機突然震了一下,陸煥拿出來看了一眼。

【孫以青】:陸哥,回家了嗎?

陸煥皺了皺眉,似有些莫名。

【陸煥】:沒有,有事?

【孫以青】:白含給你精心準備了禮物,你不回去?

【陸煥】:晚上有應酬,下次收。

他發完消息,電梯正好“叮”一聲停在跟前。門開,陸煥長腿一邁走了進去。

手機緊接着又是一震。

【孫以青】:趕緊收吧,我看過了,還挺可愛的。[抵上哲學的眼鏡]

陸煥的目光落在短短的這一行字上,眉心微蹙。

孫以青看過了?

【陸煥】:是什麽。

【孫以青】:貓耳朵,戴小鈴铛的。

【陸煥】:?

叮!電梯門開,停在了地下車庫。

樊霖在一旁摁着開門鈕,看向垂眼盯着手機沒動的陸煥,“先生,已經到了。”

陸煥指尖動了一下,随即收了手機跨出門。

兩人坐到車裏,樊霖開着車駛出車庫。燈火流光的夜景劃過車窗,陸煥側頭看着窗外默了幾秒,忽然開口,“晚上的應酬推了。”

“回家。”

回到陸宅已經是接近九點。

陸煥走進客廳時,馮叔一臉驚訝,“先生怎麽這麽早?不是說要很晚……”

“臨時取消了。”陸煥說着走上樓梯,“他還在看書?”

馮叔一頓,“沒有,白含少爺搬去宿舍了。”

上樓的腳步停住,陸煥轉頭:?

居高臨下的角度莫名有種壓迫感。

馮叔猶豫了幾秒,還是兢兢業業地把郁白含的話帶到,“是這樣的,先生。白含少爺說……”

陸煥抿唇,“說什麽。”

馮叔觑着陸煥的神色,模仿着郁白含的動作語調,“他說,他要離開先生羽翼的庇護。”

陸煥微微一凝。

馮叔張開雙臂,“他今天,就是破殼的小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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