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惡劣

頓時,白莺莺就被氣笑了,生平只有她辜負旁人,沒想到今日倒是救了一個白眼狼,她繼續往前走着,也罷,雖說一個人想走出這深山會麻煩一些,但也不是沒有辦法。

她剛往前走了兩步,便聽見身後一個幽幽的聲音傳來,“姑娘方才是在找在下嗎?”

白莺莺回首就看見謝雲宸站在她身後,她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問道:“你方才去哪裏了?”

穿着一襲粗布麻衣,謝雲宸仍舊是風姿出衆,他的右手握成拳、掌心攤開放在她面前,只見一只淺綠色的螢火蟲從他掌心飛了出去,螢火點點,竟是比那星點還要燦爛。

白莺莺覺得這人簡直是不可思議,逃命關頭他還有心思去捉螢火蟲,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她繼續朝前走去,冷嘲熱諷道:“公子若是不想活了,不如直接自戕。”

謝雲宸跟在她身後,走了一段路後,視線晦澀不明落在她身後,詢問道:“姑娘,接下來我們去哪裏?”

“這附近村子衆多,相互通氣,我們不能下去,只能往山上走。”

遠處隐約傳來馬蹄的聲響,情急之下,白莺莺便拽住了他的手,拉着往前跑去,不成想剛跑了一段距離,一條河流便橫貫在前方,她看着眼前的河流毫不猶豫便往裏面跳,只是她已經走到河邊了,謝雲宸卻還是氣定神閑地站在原地,都到什麽時候了,他還是這般慢悠悠地做派,她心中憤恨,開口喚他,“愣着幹嘛,還不過來。”

“姑娘,在下不通水性,”謝雲宸站在原地,視線悠悠然落在白莺莺身上,“不如姑娘先走吧,在下不走了。”

她費勁千辛萬苦帶他出來,可不是為了跟他在這裏扮演什麽情深義重的戲碼,若不是見他還有用,她早就親自動手把他弄死了,如今都走到這裏了,他又說自己不想走了,他做夢,他即便要死,也應該死在她手中。

白莺莺走到他身邊,想到這人人棄狗嫌的性子,只得好言好語哄道:“公子,先前是奴家連累了你,奴家心中愧疚,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逃命的機會,自然要帶着公子一起逃命。”

“公子你放心,患難見真情,奴家無論如何都不會留公子一人在這裏的。”

她徑直伸手拉着他的手,堅定地朝前走去,“公子,你放心,奴家定然不會讓你有性命危險的。”

她這人平日裏慣會說這些動聽的話語,柔柔的溫順從她的眼眸中傾瀉而下,有一股讓人不由自主想要相信她的沖動。

星光淺淺映照在她身後,謝雲宸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他長眉微挑、眼神幽深,良久過後,他忽而輕笑一聲,漫不經心道:“姑娘倒是真心實意,那就勞煩姑娘了。”

有趣有趣,她明明盡是虛情假意,偏生說出來的字字句句卻是如此真摯動人,他可不相信她真會有如此好心,她到底想幹什麽?

這日子委實無趣,她若是能夠帶來些趣味,先前的那些賬他便不同她計較了,她可切莫讓他失望啊,若是不能讓他愉悅,他便親自動手送她上路,也不算辱沒了她。

白莺莺拽着他的手跳入河中,如今雖然是春末夏初,但河水仍舊是冰冷刺骨的,白莺莺拽着他往前游了一段距離,她若有所感回頭看了他一眼,只見他眉心微微蹙起,像是難受極了,她想要松開手任由他窒息而死,可偏生他還有用,只能不情不願朝他游了過去。

墨發紛飛、水波清淺,白莺莺游到了他面前,她伸出右手掐住他的下颚、沒有半分猶豫便朝着親了過去,她柔軟的唇|瓣壓在他的唇|瓣上、朝他口中渡氣,她閉着眼眸,因此沒有看見一瞬間他變得極為幽深的視線,謝雲宸放在身側的右手不自覺地擡起、想要掐死她,在他擡手的那一刻,她忽而睜開了眼眸,這件事情于是只能作罷。

他改變主意了,他要弄死她。

這條河不算寬,兩人很快便上了岸,濕漉漉的衣服貼在身上,白莺莺打了一個寒顫,過了這條河便安全了許多,那些劫匪都是騎馬追上來的,若是想要過來,恐怕要花費許多功夫,再言田雲還在那裏昏迷不醒,他們兩個人的命哪裏比得上這少當家的命呢?只怕他們眼下自顧不暇,哪裏還會來追他們。

白莺莺習慣性地扯着謝雲宸的手往前走,剛走了一小步,發現他還是站在原地,“公子,你怎麽了?”

謝雲宸眉眼低垂站在原地,她看不清他的神情,聽見她的問話,他這才慢慢悠悠擡眸看了她一眼,擡起骨節分明的右手用食指輕輕點了一下自己的唇|瓣,似笑非笑道:“姑娘方才的動作很是娴熟啊。”

他滾燙暧|昧的視線落在她身上,白莺莺覺得掌心莫名發燙,她忙不疊甩開了握着他的手,有些不自在地解釋道:“無奈之舉,還望公子見諒。”

她親他的時候完全沒有旁的心思,只是擔心他死了會影響她的計劃,可好端端的一件事在他這裏就染上暧|昧的色彩。

聞言,謝雲宸的視線當即便冷淡了下來,無奈之舉,她親了他、還說這是無奈之舉?不知死活的玩意兒,他定然要把她抽皮剝筋。

白莺莺原本就不願意同他說話,如今他既然沒有開口,她自然不會上趕着沒趣去跟他說話,兩人在這寂靜的山林中穿行,時不時便能聽見幾聲烏鴉的鳴叫,約莫走了一刻鐘的功夫,二人總算是找到了一處山洞,進入山洞後,白莺莺尋來一堆柴火生了火,漆黑的山洞被照亮,瑩瑩暖光灑滿整間山洞,總算是暖和了一些。

“公子,你把外衣脫了過來烤烤火吧。”

他若是病了,她便要照顧他,到時候麻煩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她可不願意。

只是喚了兩聲,這人居然還沒有任何動靜,白莺莺心中猛地一咯噔,她解下身上的外衫放在火堆旁烤着,這才走到他身旁,往他身上踢了兩下,試探性地開口喚道:“公子,公子?”

可他還說沒有任何反應,白莺莺蹲在他身邊用右手手背探了一下的額頭,入手便是滾燙的溫度,發熱了,不過是在河中泡了一會兒、又吹了片刻的冷風,他便發熱了,還真是不中用,他這病秧子的身子能活到現在也算是個奇跡。

荒郊野嶺,她還要照顧他,不知道要耽誤多少功夫,這般想着,白莺莺起身視線幽幽地落在他身上,明滅的火光在她身後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響,她願意把他從土匪窩中救出來已經算是仁至義盡,可他倒好一路上淨給她添麻煩了,這般想着,白莺莺的視線便越發幽深了,她的右手從懷中掏出了一把匕首,彎腰正準備直接把匕首刺入他的心髒,卻沒想到剛彎下腰,原本昏迷不醒的某人便睜開了眼眸,語氣中是顯而易見的虛弱,“姑娘,怎麽了?”

白莺莺呼吸一滞,難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她從前殺人動作都是簡單利落,從來沒有碰見過如此尴尬的情況。

“姑娘,你這是在幹什麽?”謝雲宸視線落在她右手握着的匕首上,若是他方才沒有睜眼,怕是現在早就成為一具死屍了,因為發熱的緣故,他現在渾身無力靠在崖壁上,白淨的額頭上也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細汗,唇|瓣也是蒼白的不成樣子。

見他沒有直接質問,她心中了然、他恐怕也不想明面上跟她撕破臉皮,畢竟在這荒郊野外,兩人只能相互扶持,想明白這個道理以後,白莺莺的神情便鎮定了一些,她旁若無人地将匕首收了起來,淡定撒謊道:“方才有條蛇在公子身邊,奴家原先是想要用匕首除去這蛇,如今這蛇已經不見了,公子不必憂心。”

借着明黃色的火光,謝雲宸視線悠悠然落在了白莺莺身上,語氣似笑非笑問道:“姑娘方才踹在下那兩下,難不成也是為了趕蛇?”

“公子果然聰穎。”白莺莺沒有任何心理負擔便承認了,反正已經這樣了,他信也罷、不信也罷,如今這荒郊野外能夠相互依靠的也只有他們兩個,他若是識趣,便不應該撕破臉。

聞言,謝雲宸長眉微挑、眼眸幽深,他雖然穿着粗布麻衣,但是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還是流露出一股與生俱來的貴氣,“勞煩姑娘了,姑娘還真是舍己為人,活菩薩在世。”

舍己為人?

白莺莺在心中品了一番這個詞語,腦海中靈光一閃,當即福如心至地回首看了一眼,只見一條蛇正對着她吐信子。

當即她吓了一跳,六神無主地往前一步跌在了謝雲宸身上,匕首也從她手中脫落、砸在地上發出一道響亮的聲音。

她大概是害怕極了,只能牢牢地抱着他的身子、纏在他身上,“公子,奴家害怕,你快想想辦法。”

先前還說要幫他除蛇,才過了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她便說她害怕,倒是多變。

謝雲宸狹長的眼眸微眯,眼底的惡劣毫不遮掩,“實不相瞞,在下也十分害怕。”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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