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晉江原創獨發
在楚青越拽下寧芸腰間的荷包時, 她神情就陡然一變,下意識地就想要伸手搶回來,楚青越拂袖而走, 寧芸睫毛顫動兩下、這才反應過來跟在他身後,她伸手想要拽住他的衣袖,他背對着她,像是察覺到了她動作、又像是根本不在意她的任何舉動, 輕飄飄往前走了幾步便甩開了她。
一路上寧芸都在他身後跟着, 其實跟在他身邊的這一個月, 她都沒怎麽出過那間屋子,倒不是他不讓她走出去,而是她不敢, 她知曉他對她并不滿意、只有謹小慎微才能不讓他厭棄, 這麽多日第一次走出這間屋子,她更多的是覺得不适應,寧芸看着他漸行漸遠的背影, 想要哀求他、只是最後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哀求若是有用, 從前那些姑娘就不會落得那樣的下場了。
他既然說了會還給她,那便會還給她,不過是一個荷包, 不是什麽稀罕物件, 他想來不會在意。
這般想着, 寧芸垂眸低低地嘆了一口氣, 正準備往回走, 無意間回首卻偏偏看見了楚青越随手把那荷包扔在了湖中, 她臉色霎時間變得煞白, 右手死死地攥着衣袖。寧芸想要沖上去質問他為什麽,遙遙地若有所感,楚青越回首看了她一眼,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他唇邊噙着一道如沐春風的笑容,準備離開的步子微微一頓,他慢慢悠悠地轉身朝她走來,看見她蒼白的神色,他眼眸含着一道惡劣的笑意,态度輕佻道:“很生氣嗎,既然如此喜歡這荷包,那你就跳下去撿啊。”
寧芸眉眼低垂,她右手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她實在是太過生氣了,身子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可是她也知道自己沒有資格生氣。
看見她這般模樣,楚青越并不覺得愧疚,甚至他的神情中多了兩分幸災樂禍的挑釁,慢俯首湊到她的耳畔,一字一句調笑道:“怎麽不敢啊?”
話音剛落,寧芸就提着裙擺跳到了湖水中,她不管不顧地沿着湖邊往下走,固執地想要找到那個荷包,随着湖水越來越深,她的神情也顯得越發吃力了。
楚青越站在原地饒有趣味地欣賞了一番她的窘态後,這才轉身離開,她既然要尋思,他自然不會攔着她,反正她早晚都要死,什麽時候死都一樣。
漫漫湖水沒過寧芸的頭頂,衣衫早就盡數被湖水打濕,風一吹,寧芸的身子就瑟瑟發抖,這湖水越來越深了,她想要往更深處走去,只是最後始終沒有這個勇氣,她還有很多事情都沒有做,她不能死,她顫抖着身子在湖水中待了許久,這才失魂落魄地朝着岸邊走去。
白莺莺原先站在木窗便思考事情,原以為這宅子中只有他們三個人,沒想到還能看見這樣一番好戲,她看着那姑娘為了一個荷包就跳進了湖中,心中并沒有太多的感受,她并不了解這姑娘的過往,所以也沒有資格去評判,唯獨覺得這楚公子還真是心狠。這楚公子先前處心積慮要跟她偶遇,到底是為了什麽事情?恐怕他現在沒有殺死她,也是跟那件事情有關。
就在她想事情想得出神的時候,忽然聽見了敲門聲,她原本想要順手阖上木窗,心下微動、指尖觸碰到木窗的時候,她又收回了手,看見了就是看見了,她如今也沒有隐藏的必要,打開紅漆木門的時候,白莺莺便看見了楚青越站在門前,他眉眼含笑、披着一層溫潤貴公子的皮囊,“許姑娘,你可是覺得無聊?”
“無聊嗎,奴家覺得有趣的很,”白莺莺微微搖頭,她伸出右手遙遙地指了一下木窗的位置,意有所指道:“楚公子還真是鐵石心腸,就真不擔心那姑娘死了嗎?”
“死了就死了,府裏不養閑人,”楚青越不甚在意地整理了一下衣袖,他拂袖的時候如同揮動水袖,動作帶着一股行雲流水的美感,只是這種美感是經過刻意雕琢的,也就是在這時候白莺莺心裏才明白了這人古怪的地方,他或許是在無意識地模仿那些貴公子,一言一行顯得格外虛假,“況且是她自己尋死的,跟我有什麽關系。”
白莺莺擡眸看了他一眼,懶得同他虛與委蛇,單刀直入開口道:“奴家也是個閑人,楚公子怎麽還沒有動手呢?”
楚青越饒有趣味地上下打量了她一圈,擡起右手就想要去觸碰她的臉頰,白莺莺下意識地躲開了,他倒是也不生氣,語氣溫柔卻難掩陰冷,“不見得,許姑娘容貌豔若桃李,旁人自然是比不了。”
“許姑娘,你說生得比旁人好看,到底是福還是禍啊?”
他分明是在問她,又像是純粹的自言自語。
其實她無論回答什麽,他都不相信,也不會在意。
言畢,楚青越便掀眸看了她一眼,語氣随意道:“許姑娘,閑着也是閑着,不如跟在下一起去聽戲吧。”
說完這話,他就徑直轉身離開了,像是根本不在意她有沒有跟上來,白莺莺看了看他的身影,隐約猜到了一些事情,她思索片刻還是跟在了他的身後,兩人沿着長廊走到了盡頭,又七拐八拐繞了許多小路,視野總算是一點點變得開闊,走了不多時,她便看見朱紅色的戲臺子橫陳在前方。
待走到這戲臺子旁邊的時候,楚青越才回首看了她一眼,右手撚成蘭花指指着正對着戲臺子的一個席位,語調帶着戲腔道:“許姑娘,就坐吧。”
白莺莺坐在席位上,随意地打量着周圍的環境,怪不得昨夜臨睡前她聽見了唱戲的聲音,這楚公子還真是深藏不露,唱戲久了,恐怕他自己都分不清戲裏戲外了。
楚青越坐在梳妝臺前,不緊不慢地給自己勾芡,他動作熟稔地給自己畫好了妝,大紅色的胭脂撲在面容上,亮澄澄的珠釵飛入鬓發間,他這才滿意地停手,起身換上了唱戲的戲服,蘭花指撚在指尖,他錦衣華服登上了朱紅色的戲臺子,身段風|流娉婷,唱出來的唱詞也是婉轉動人,才唱了幾句詞,空中便飄起了細雨,他未曾受絲毫影響。白莺莺正對着戲臺子看他唱戲,她素來不喜歡這些男女情長的戲碼,總覺得虛僞又無趣,只是如今被他強迫着看戲,心中也是不情不願的。
斜風細雨緩緩拂動,長廊樓榭飄搖在風雨中,湖水中淺淺蕩漾開一圈圈漣漪,這宅子平添了幾分詩情畫意的感覺。
謝雲宸踩着黑靴走到一間牢房前才停下,他漠然地看着裏面憤懑的大臣,随後命人将他們綁在了刑架上,他手握長鞭才甩了幾下,那些大臣就開始鬼哭狼嚎,他嫌吵、便讓人用破布堵住了他們的嘴,鮮血的味道逐漸變得濃郁,殷紅的鮮血濺在他的長袍處,他也不在意,直到這些人都斷了氣,他才覺得心中的暴戾感稍微退卻了一些。
或許那些人臨死前都想要咒罵他,竟然都是死不瞑目,謝雲宸并不在意,見他們都死了,這才命人将他們的屍體擡下去喂狗。
謝鈞辦完了事情便在天牢門口等着謝雲宸,天空不知何時又飄起了蒙蒙細雨,他撐着油紙傘站在煙雨中,見公子走了出來,便連忙撐傘走了過去,一直到坐上馬車,謝雲宸都沒有開口,謝鈞自幼跟在他身邊、自然是敏銳地察覺到了公子情緒的不對勁,就在謝鈞狠狠心準備開口|活躍一下氣氛的時候,謝雲宸伸手揉了一下眉心,突兀道:“這天下總算是定了。”
往後風雨飄搖,都無人可以動搖陛下的位置。
主将已死,那些餘孽只不過是垂死掙紮。
謝鈞聽不懂這句話的意思,他本能地覺得公子的心情許是好上了一些,便笑着開口詢問道:“公子,我們現在要回府嗎?”
“陸世子在何處?”
“回禀公子,陸世子眼下應該在皇宮。”謝鈞這話說得有些心虛,陸世子在皇宮不假,只是他現在估計還在收拾公子留下來的爛攤子呢,那些大臣也不知道應該安置在什麽地方,還真是棘手。
“去皇宮。”謝雲宸阖眼靠在馬車壁上,語氣平靜吩咐道。
馬車咕嚕嚕往前走,半個時辰後,總算是到了皇宮,門口的侍衛都是自己人,按理說謝雲宸不用下馬車,那些侍衛并沒有攔着他們的馬車,只是謝雲宸還是執拗地下了馬車,謝鈞撐着油紙傘走在他旁邊,瞥見他蒼白的神色,低聲建議道:“公子,不如我們還是坐馬車吧,公子本就感染風寒,若是病情加重可改如何是好?”
“不必,規矩不可廢。”斜斜的雨花落在謝雲宸黑色的衣袂處,他不甚在意地整理了一下衣袖,随口回拒道。
主仆二人靜靜地在雨中行走了一刻鐘,總算是走到了東宮,等到了東宮,謝雲宸便讓謝鈞在原地撐傘等候,他一人迎着風雨朝着書房走去,往日這書房都是他跟太子商議事情,一轉眼風雨驟變,太子下落不明、只剩他一個人了。走到書房門口的時候,還不等謝雲宸伸手敲門,書房的木門便從裏面推開了,陸時硯穿着一身緋色官服面無表情,本就冷漠的神情在看到謝雲宸的那一刻、更是冷到了極點,他眉眼微擡、沖着謝雲宸嗆聲道:“謝小侯爺有何貴幹?”
他這話語中的埋怨意味很濃,謝雲宸微微一愣,權當做沒聽懂他話語中的陰陽怪氣,直接擡腳走進了書房。
作者有話說:
拼命趕上來祝大家情人節快樂,沒有請假就是要更新,請假的話會挂假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