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1)

第44章 (1)

京都內城, 忠勇侯府,稻香軒。

杜綿綿和朱弘光一路漫步歸來。他二人一起回到正屋,朱弘光說道:“這時候正好,我把稻香軒裏的下人喚進屋, 讓他們都是認一認臉。往後你是管着他們的四奶奶, 他們得知道上頭的主子是誰。”

“四郎為我做臉,我哪有不依的道理。”杜綿綿當然會同意枕邊人的這一份好意。

“小紅, 你去把人都喊齊, 全部叫來認認稻香軒的女主子。”朱弘光喊來大丫鬟小紅,他是吩咐一回話道。

小紅應下話, 她退出屋去。

稍後片刻,正屋中就是站三排人來。全是在稻香軒裏當差的。

“你們都介紹一下自己,再認一認你們四奶奶的臉。別鬧得在侯府裏遇上,你們連自家的女主子長什麽模樣都還是不認識。”朱弘光平淡的吩咐一回話。

“四爺有吩咐,你們就介紹一下自己,介紹一下家裏人又是在哪處當差的。”杜綿綿補充一回。她一邊說, 一邊給旁邊的陪嫁奶娘是使一個眼神。

“婢子小紅,在稻香軒裏當差。家裏的爹娘是鄉下地主家的佃戶。”大丫鬟小紅最先講話。

“奴婢綠珠, 爹是莊子上的小管事,娘在針線房做嬷嬷。”大丫鬟綠珠第二個介紹的自己。

杜綿綿的目光是掃過一眼綠珠,她沒多講什麽。

杜綿綿得着的消息可不是綠珠講的簡單。綠珠的爹是莊子小管事,只是這莊子是侯夫人魏氏的陪嫁莊子。娘除着是針錢房的管事嬷嬷, 還是侯夫人魏氏的陪嫁丫鬟。

再往後的四個小丫鬟小花、小朵、小青、小草, 就是院子裏聽使喚的四個粗使丫鬟。

兩個粗使的婆子,一個姓孫, 一個姓柳。

除開丫鬟婆子外, 還有便是朱弘光身邊的兩個貼身小厮, 一個叫吉祥,一個叫來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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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衆人都賞一回。”杜綿綿讓奶娘給衆人一回賞,一人一個荷包。裏面裝着多少賞,這得打開看才知曉。

“謝四奶奶的賞。”甭管是丫鬟婆子,還是小厮,得着賞賜後都是謝一回話。

“我這人的性情如何,大家夥相處下來後自會知道。我這一個人沒要求多少的條條框框。就要你們守着兩條底線。一是規距,二是忠心。這在我眼中,就是最重要的事情。”杜綿綿笑着講一回話。然後,她的目光望着枕邊人。

“四爺可還有吩咐的。”杜綿綿問一回。

朱弘光擺擺手,他道:“沒事兒。”

杜綿綿瞧着枕邊人不講話,她就擺擺手,讓衆人應該幹什麽差事,就繼續當差。

正屋中是剩下夫妻二人,杜綿綿問道:“四郎,我聽着衆人的介紹,怎麽除着綠珠是家生子外,其它諸人都是侯府采賣進來的。”

“是不是侯府有人敢慢待四郎。”杜綿綿臉帶怒色,她道:“連四郎的奶娘都是遣出府去,這未免有些太過份。”

杜綿綿嘴裏這般說,神色間全是心疼朱弘光這一位枕邊人的模樣。

朱弘光伸手,他在杜綿綿臉上比劃一下,他笑道:“奶娘是我跟祖母提了話,她才被遣出府去的。”

“咦。”杜綿綿驚訝一聲,她可聽說,這等大戶人家的奶娘最是地位特殊的。

“奶娘不盡心。”杜綿綿就想到這兒答案。

朱弘光伸手,繼續撫平杜綿綿輕輕皺起的小眉頭。他笑道:“是不夠忠心。慶晖堂的嫡母總是更得人心,更得人效忠。”

杜綿綿秒懂。

“這等不忠心的,還是不用的好。四郎做的對。”杜綿綿自然是跟朱弘光一個立場。

“瞧着稻香軒裏,除着綠珠明面上是嫡母的人。其它諸人的忠心,四郎有把握嗎?”杜綿綿小心的問一句。

“人心隔肚皮,我哪能确定。”朱弘光搖搖頭。

“我知道的,就是我這兒沒什麽大事,也沒什麽值得嫡母關注的大秘密。”朱弘光這話說着時,杜綿綿心疼的伸一伸手,她握住枕邊人的手。

“四郎是一個有本事的男兒,如今就是有些志向不得伸張。”杜綿綿寬慰話,她說道:“我瞧得出來,在寫文一道上,四郎是一個大有前途的文人墨客。”

“綿綿的小說更有趣,我愛讀,讀着更有一翻的滋味。”朱弘光的臉上泛起笑容來。這會兒他的心情很輕松。

杜綿綿和朱弘光談起小說,談起筆下的世界。這二人聊得挺開心。

出着屋外,大丫鬟小紅得着杜綿綿的陪嫁奶娘喊一聲。

“小紅姑娘。”奶娘笑道:“四奶奶讓我跟你講一聲,昨個兒讓你幫襯着主子賞人的一封錢,這還得給你。哪有讓你破費的道理。”

奶娘說着話,她從袖中拿出一串錢。

奶娘提前跟小紅問過,這比着小紅賞出去的數是添一倍。這算是杜綿綿給大丫鬟小紅的一份見面禮和補償。

“婢子謝四奶奶的賞。”小紅态度非常好,受下賞,又對着正屋的方向福一禮。

“四奶奶說,你是一個好的。”奶娘笑得很高興。顯然她非常滿意小紅的态度。

旁邊的綠珠瞧着小紅得的賞,她是嘀咕一句,道:“馬屁精。”綠珠今個兒一瞧見四奶奶的模樣。她就是心頭一跳。

沒法子,四奶奶的容貌太好,綠珠對于自個兒還能不能爬上爺們的床,她不敢确定起來。

一旦沒成功,慶晖堂的魏嬷嬷會不會收拾她和家人,綠珠心頭有點小害怕。在主子眼中沒價值的奴才,一旦被嫌棄的話,下場通常有點慘。

綠珠是不想成為一個失敗品。

“綠珠姑娘,我有點耳背,剛才沒聽清楚你講什麽。你有什麽話盡可以再講一講,聲音再大些。”奶娘把目光對準綠珠,她是點名綠珠問道。

昨個兒綠珠沒能在喜房侍候,打從這一等事情裏看門道。奶娘又不傻,哪能不懂背後的道理。在奶娘的眼中,這一個叫綠珠的大丫鬟就應該是要防一防的人。

“沒什麽話,嬷嬷聽錯了。”綠珠狡辯道。

“是啊,那可能是我耳背,真就聽錯一回。”奶娘不跟綠珠争吵,反正來日方長的,往後大家夥相處的時間還多着。

這一日,夕食前,杜綿綿和朱弘光又是早早到慶晖堂,去給侯夫人魏氏請安。

侯夫人魏氏還是挺和善的見了二人,只是聊了幾句後。侯夫人就是說道:“你們兩個都是好孩子,弘光往常來我這裏請安後,就會去他祖母那裏請安。”

“我這兒有你們嫂嫂呢,你們不妨先去一趟慶熙堂,去多陪一陪太夫人。”魏氏這般講着話,端着一幅慈祥的面龐。

杜綿綿能說什麽,她當然是跟枕邊人一個立場。

“全聽母親的。”杜綿綿說着一句不會出錯的場面話。随後杜綿綿和朱弘光就是告退,一起往慶熙堂去。

在侯夫人魏氏身邊立規距的晴三奶奶賈氏瞧着這一幕,她心頭有點滴血。她當然知道嫡母這是刻意針對她。

為何一進門的新婦,四弟妹這一個同樣是庶子媳婦的就是不用立規距。嫡母還是心平氣和的說話。

晴三奶奶賈氏想着許多理由,最後她能想到的就是關于慶熙堂的太夫人是姓司徒氏。

只有這一個答案,在晴三奶奶賈氏的眼中,最是合情又合理。

杜綿綿和朱弘光一起到慶熙堂,就一起給太夫人行禮問安。

“孫兒給祖母請安。”

“孫媳給祖母請安。”

朱弘光、杜綿綿一起行禮。太夫人一瞧見後,她是笑着擺擺手,說道:“快起來,不必多禮。”

朱弘光、杜綿綿謝過話,二人才是起身。

“你們是直接來慶熙堂,還是去慶晖堂給你們母親問安了。”太夫人問一句。

太夫人似是随意的一問,朱弘光笑着回道:“跟往常一樣的,母親沒留着我們多講話,讓我們來慶熙堂裏,說是多到祖母跟前盡一盡孝心。”

“你們嫡母是一個好的,是知道讓下頭的孫兒輩們都來孝順我啊。”太夫人嘴裏這般誇着侯夫人這一個兒媳。

當然這是場面話,誰信誰真傻。

“母親平時就愛關心小輩們,我瞧着一定是學了祖母的慈祥。在我眼中祖母最是和善的長輩。在祖母跟前,我覺得整個人是敢說真話。我不怕犯着錯處,不怕被祖母罰一罰。”杜綿綿笑着捧一捧,她說道:“因為我心頭最清楚,祖母心疼四爺,一定會愛屋及烏的多疼愛一分我這一個孫媳婦。”

“你這小嘴倒甜,說着讓人心坎兒舒坦的話。”太夫人笑着用食指虛點一下杜綿綿的額頭。

在杜綿綿瞧來,好話人人愛聽。她就是順應一下人心向背。

在慶熙堂中,杜綿綿和朱弘光一起撿着好話講,那是捧着太夫人司徒氏聊一聊天。

等着夕食時,侯夫人領着一衆的晚輩來慶熙堂。忠勇侯府的規距,那與杜家的規距是不一樣的。

杜家是商賈人家,其時所謂規距就是一個場面子。像是在老太太屋中,一家子人是一起用飯。至多就是男女隔一道屏風出來。

在忠勇侯府就不一樣。

同樣是男女要分桌,不同的地方在于用餐的地方不是一處。太夫人跟前一起用餐的只有未出嫁的姑娘們。

忠勇侯府的男子,當差的爺們一個都不在。這會兒來請安的便是太夫人的孫輩與曾孫輩。全是在府學裏讀書的小輩們。侯府的男丁是一起到慶熙堂的花廳處用夕食。

要說一衆的小豆丁中,唯一的一個不和諧之處,就是朱四爺湊在這一堆人群裏。朱弘光是在場的男丁中,已經成婚的一個成年長輩。

至于女眷們,像是做孫媳婦的女眷一個一個的就得立着規距。這會兒自然是太夫人坐着,未出嫁的姑娘們坐着,各房奶奶們都是遞一遞餐,裝着一個賢惠的孫媳婦。

倒是侯夫人魏氏,她在給太夫人司徒氏夾着一筷子菜後。

太夫人司徒氏說道:“兒媳婦你落座吧。”

太夫人一發話,侯夫人魏氏笑說道:“母親心疼兒媳,兒媳依着母親就是。”

其時打從朱世子娶親後,侯夫人立規距這事情,就是慢慢的變成每一回給老太太夾一筷子菜,然後太夫人發話,讓侯夫人魏氏落座。

倒不是太夫人她老人家不想繼續的逞一逞婆母威風。

實在是侯夫人魏氏棋高一招,加之背後的靠山太硬,太夫人司徒氏是忍一回風平浪靜。她總要給宮裏的太子妃體面,給定國公府體面。

主要還是給兒子朱侯爺看着一副慈祥臉,太夫人司徒氏跟兒媳婦魏氏鬥招,她從來沒贏過。

杜綿綿瞧着太夫人和侯夫人這一對婆媳之間,那叫一個臉不紅,心不跳的唱着一派溫情戲碼。她心頭想吐槽,面上是很平靜。

這會兒的杜綿綿學着各位嫂嫂,她一個新人就是湊數用。

真是給太夫人、侯夫人端茶送水,送上溫熱的帕子擦手。這是輪不着杜綿綿。誰讓她的旁邊,三個嫂嫂全是伶俐人。

杜綿綿能怎麽辦,她當然是蕭規曹随的學一學,裝一裝樣子。至少目前是如此的情況。

別人吃着,杜綿綿看着。

別人坐着,杜綿綿站着。

杜綿綿心頭嘀咕着,古代做媳婦子這一等事情,果然還是不舒坦啊。難怪那些多年熬成婆的媳婦們,在自己翻身農奴把歌唱後,性子一個賽一個的別扭。

可能是生活多磨難,把所有的美好是全部磨成碎零零的雞毛蒜皮。現實比起幻想來,總是不怎麽的圓滿與完美。

等着夕食結束,杜綿綿依然是陪客。

一直到慶熙堂裏陪着長輩們聊天都結束,然後是各回各院。杜綿綿一回到稻香軒,她就是喊了飯。

杜綿綿餓了。

可等着奶娘把夕食送上來後,杜綿綿發現她又沒甚的胃口。

“我陪你一起用一些。在慶熙堂裏我沒怎麽吃飽。”朱弘光坐到杜綿綿的對面,他笑着拿起一雙小筷,他是提一句話。

“嬷嬷,你聽到四爺的話。這會兒趕緊得去吩咐一聲。讓廚房再添兩個菜,添一回飯。”杜綿綿笑着吩咐一回。奶娘應下話後,馬上就出屋去。

“四郎莫不是騙我,你在慶熙堂用着多少年的飯,你真能餓着?”杜綿綿上上下下的瞄一眼枕邊人,她一臉不相信。

朱弘光伸着小筷子,他是夾起一個紅燒的獅子頭。朱弘光慢慢的嚼着入口食物,他在吃完這一口後。

他才說道:“往常一堆的小豆丁裏,還有三哥一起陪我尴尬。打從三哥去國子監讀書,我就成為花廳裏用餐的唯一一個成年長輩。我擱一堆小輩裏坐着,那是一個別扭。我也是要臉皮子的人,我能不尴尬嗎。”

“一尴尬,這肚皮就吃苦頭了。”朱弘光一擺手,他是一臉的為難模樣。

“……”杜綿綿捂嘴偷樂。她想像一下,她确實能理解一二。

“三哥去國子監讀書,倒是一個好前程。”杜綿綿贊一句。

“四郎與我一起去寫文,這是奔赴着墨客的前路。這一去不回頭的,四郎,你會不會覺得遺憾?”杜綿綿的目光是瞄着枕邊人。

“我一直覺得四郎的心中,許是想做官,想為民請命,做一翻大事業的。”杜綿綿說着她的感受。她總想着摸一摸枕邊人的底兒。

“我這等文不成,武不就,哪可能做官。”朱弘光搖搖頭。

“學文,求一個功名。學武,掙一個爵位。哪一樣最初都是一塊敲門磚。門敲開後,人生風景又不同。”杜綿綿目光認真,她說道:“我覺得三哥可以當一當四郎的指路明燈。”

“成不成的,四郎沒試一試,哪能做得真。”杜綿綿彎一彎眼睛,她是笑臉盈盈。

“你真覺得我能做一個官。”朱弘光來一點興趣。

“能。”杜綿綿肯定的給出一個字回答,她說話的語氣是非常堅定。朱弘光一時間沉默起來,他不再多話。

待奶娘讓人送上新添的菜和飯,桌上的熱氣添兩分。

杜綿綿笑道:“咱們多用一點,墊一墊餓了的肚子。”朱弘光不拒絕。夫妻二人一起用飯,這吃着挺香。杜綿綿感覺胃口又回來。

時間挺快着,一眨眼間,杜綿綿是三朝回門。

世子夫人程氏做嫂嫂的,把杜綿綿這一個弟妹三朝回門的禮物是安排得妥妥當當。杜綿綿瞧見後,只有連連道謝的份兒。畢竟她不管家,她跟枕邊人朱弘光一樣的,都是府裏吃閑飯的人。

“謝謝大嫂嫂,謝謝二嫂嫂,麻煩兩位嫂嫂為着我的回門禮,這是多操心一回。”杜綿綿福一禮。

“都是妯娌,四弟妹不必客氣。”世子夫人程氏笑着說一句。

“瞧瞧,四弟和四弟妹恩愛。四弟這是要親自送四弟妹回娘家。”明二奶奶馮氏又是笑着打趣一句。

此時的朱弘光是遠遠走來。杜綿綿當然不拒絕枕邊人陪她回娘家。夫妻不一起回去,才是給她這一個新嫁娘沒臉呢。

“二位嫂嫂,我這先告退。”杜綿綿再福一禮。

世子夫人程氏、明二奶奶馮氏二人是避開,她二人笑着回一禮。

朱弘光、杜綿綿一起坐馬車,一起回外城的杜家。

在瞧着朱弘光、杜綿綿坐的馬車離開後,又是瞧着帶着禮物的另一輛馬車,亦是同樣的離開後。

世子夫人程氏說道:“挺羨慕四弟妹的,四弟待四弟妹真的很好。”

“四弟妹的日子再好,又如何比得過嫂嫂。”明二奶奶馮氏說道:“四弟沒甚的上進心,往後一直是一個白身。四弟妹以後參加聚會時,免不得有些閑氣受着。”

“倒是嫂嫂,嫂嫂是咱們一衆妯娌裏的長嫂,往後府上的一切全看着嫂嫂的眼色。大哥又是有一個有大本事的人,只會給嫂嫂掙來更多的榮華富貴。”明二奶奶馮氏羨慕的緊。

都是嫁的嫡子,一個是長媳,一個是次媳。這結果不一樣的。

擱着有爵位的人家更不同。世子夫人程氏的未來就會跟如今的侯夫人魏氏一樣的,那要做超品的世襲侯爵夫人。

明二奶奶馮氏啊,她就是一個小官的媳婦。跟嫂嫂程氏這一個妯娌,那是萬萬不敢比。

“咱們都是妯娌,府上的榮華富貴都是家族裏人人能享一份。”世子夫人程氏心頭是一直為自己嫁得朱世子而驕傲。面上她當然要謙虛一下。

“再則說呢,咱們這些當嫂嫂的可不能喊一聲累。真論起還是三弟妹辛苦,她是替咱們孝順母親,才能讓我和二弟妹你啊,一起得着閑能理一理府務。”世子夫人程氏在對妯娌馮氏開解話。這比一比,不能光瞧上頭,還得低一低眼光的瞧一瞧下面。

“嫂嫂,你說說,都是庶子媳婦。如何母親待三弟妹,四弟妹就是大大的不同。”明二奶奶馮氏是不解的問道。

真是認真的論起來,自然是四弟妹杜氏比不過三弟妹賈氏的家世背景。一個商賈女,一個官宦女。

“咱們得着好處的人,還得幫襯着四弟妹一些。”世子夫人程氏一指慶熙堂,她說道:“祖母雖說給四弟妹添妝,可往後……”

話到這兒,世子夫人程氏的聲音壓下來,她小聲說道:“待祖母百年後,那些家私都是大房、二房得着。憑着祖母的一份情,母親都得對四弟妹好些。四弟妹的娘家,杜家的老太太是祖母的親妹妹。”

明二奶奶馮氏一聽嫂嫂這話,她說道:“嫂嫂這話在理。咱們大房、二房是得着好處的人。這自然得待四弟妹和善兩分。”

太夫人司徒氏的庫房裏,存着的好東西可不止她的嫁妝。還有當年去逝的老侯爺這一位給太夫人添的私房。

老侯爺是第一代的忠勇侯,是乾元帝當年信任的大将軍。老侯爺南征北戰的,打破的城池無算。那時候給侯府裏撈着多少好處,不需要多想就知道一定油水太多。

當年的主母是太夫人司徒氏當家。老侯爺又是一心跟太夫人過日子。

瞧一瞧,老侯爺如今剩下來的子嗣,就是朱侯爺一個。就可以想像是老侯爺掙的再多,如今全是太夫人與朱侯爺母子二人的。

“我就是擔憂三弟妹會不會心氣兒不平。”明二奶奶馮氏說一句。

“二弟妹,你這倒不必擔憂。三弟妹最是一個聰明人,聰明人就不會做糊塗事。”世子夫人程氏的眼中,三弟妹賈氏真就是一個聰明人。

可惜的是嫁到忠勇侯府,若不然又是一個掌家理事的好主母。

憑着侯夫人的能耐,一直把持着忠勇侯府的內宅。如今做為世子夫人,程氏這一房是嫡長房,是得着好處最大的一房人。

這些好處将來全是程氏丈夫與兒子的。世子夫人程氏當然就是沉默着,暗中還是多有幫襯着侯夫人辦事兒。

只能說利益是最好的盟友,像是程氏、馮氏這兩個兒媳婦,那就是緊密的團結在侯夫人魏氏的左右。

京城,杜宅。

杜綿棉、朱弘光一起回娘家。二人一到杜宅,杜宅裏的親人早是候着。

“祖母。”

“爹娘。”杜綿綿一見着老太太,見着杜三老爺和三太太崔氏,她就是連連的福禮。

“祖母大人。”

“父親、母親。”朱弘光在杜綿綿福禮後,他是拱手做禮,又一一給長輩們見禮。

“哪有在大門口站着的道理,都往屋裏去。”老太太發話,一行人往屋裏去。

一衆人進得正堂屋,剛是落座。三太太崔氏瞧着女兒,她是笑着說一句,道:“瞧着綿綿的氣色不錯。”

“綿綿在婆家過的好,弘光,綿綿是托你照顧的好。”老太太誇一句孫女婿。

“我們是夫妻,相互照應,相互尊重。當不得長輩的誇。”朱弘光的态度是誠懇的。

“瞧着弘光說話的态度,這是一個好孩子。綿綿嫁給弘光,咱家的人都放心。”老太太再誇一句。

“祖母,我給夫君介紹一下家中的親人。咱們認一認臉,也免得自家親戚都不識得。”杜綿綿提一句。

“當是如此。”老太太應下話。

杜綿綿拉一拉夫君的衣袖,再是給陪着回家的奶娘使一個眼神。奶娘輕輕的颔首一下,示意知了。

杜綿綿笑道:“夫君,咱們一歸家,總得先給長輩們請安。”

“應該的。”朱弘光應下話。

“孫女給祖母請安。”杜綿綿給老太太再行一禮。朱弘光同樣的行一禮。奶娘是捧上禮物,這是杜綿綿備上的。

“好孩子,不必多禮。”老太太笑着說一回話。

杜綿綿起身後,就是從奶娘手中拿過禮物,她是雙手捧過給老太太。她說道:“侯府準備給各房的禮物,我讓祖母身邊的管事嬷嬷去分理。上頭有标簽,各房的送到各房去。”

“這兒的一點小禮物,是我和夫君一起備上的。還望長輩們莫要嫌棄,只是一點點小心意。”杜綿綿再是解釋一回話。

“你和弘光的一翻心意,我們都明白。”老太太開口應一話。老太太一說,各房長輩哪有不附合的道理。

老太太這兒奉了禮。杜綿綿再與夫君給爹娘行禮,奉上禮物。再則是大伯和大伯娘,二伯和二伯娘,這四位長輩跟前又是行禮,奉上禮物。

後面就是大堂哥杜赦,大堂嫂全寶珠。二堂哥杜敏、二堂嫂佟氏。這些比杜綿綿年長的,自然也是行一個平輩禮,再是奉上禮物。

“二妹夫待二妹妹是好的。”杜赦贊一回。

“大哥謬贊。是我有福,能娶着一個好妻子。”朱弘光笑着回一句。

“二妹夫這話說的,一定讨着二妹妹的心頭好。”杜敏笑着附合一句。

“我就是實話實說。”朱弘光擺出一幅誠實臉來。

輪着到大堂姐杜貞貞,還有姐夫李二郎。這一回李二郎更是一個客氣的人。杜綿綿和朱弘光的禮,這是沒行呢。

李二郎就是連連擺手,他道:“二妹夫,你不必太客氣。都是自家親戚,随意才好。”

“大姐夫是妙人,瞧着與大姐最是相配的一對。”朱弘光說一句客套話。李二郎聽着開心,他笑道:“二妹夫,你這話說的我心頭歡喜,我聽着就高興。”

李二郎是開心的。

杜綿綿注意到堂姐杜貞貞,這一位的臉色一瞬間,那是變幻了一下。

再往下的小輩裏,都是比着杜綿綿年紀小的。甭管是杜敦、杜啓,還是杜畋、杜敀,又或者是堂妹杜寧寧、杜婉婉。

這些小輩的弟弟妹妹,個個都得喊朱弘光一聲“姐夫”。

杜綿綿和朱弘光今個兒是當一回散財童女與童子,那是禮物人人有份兒。

禮物一一奉上,屋中氣氛自然甚好。

杜大老爺開口,是留着朱弘光這一個杜家女婿說說話。老太太發話,是讓一衆女眷随她一起到後宅,女眷們湊一堆去說說話。

前院的朱弘光就是留下來,他這裏是一衆的長輩們與小輩們,全是一堆的男丁。

後宅裏,杜綿綿得着親娘崔氏的親近,母女二人還是咬一咬耳朵,說些趣事兒。

杜貞貞一直在注意堂妹杜綿綿的一切。她不知道,她的目光被堂妹杜寧寧、杜婉婉是瞧在眼中。

“大姐姐,你一直盯着二姐姐瞧,可是瞧着二姐姐一成婚,這是整個人越發的漂亮呢。”杜寧寧笑着說一話。

“是呢,我瞧着二姐姐比着成婚前更好看。”杜婉婉是同樣的感覺。

“二妹妹打扮不同,以前二妹妹在杜家是商戶女,如今二妹妹嫁進侯府是高門媳,那打扮上不同。俗話說的好,佛靠金裝,人靠衣裝。二妹妹渾身上下數一數,怎麽的都要幾百兩銀子。沒這樣一個數,哪能穿着打扮的這般漂亮。”杜貞貞是做過侯府的媳婦,她瞄一眼就知道杜綿綿的一身打扮,特別是頭上的簪飾,手腕上的镯子,沒一樣是便宜的。

“這……”杜寧寧、杜婉婉是震驚的。

“真是太貴了。”杜寧寧有點羨慕。

“我瞧着不像是杜家的陪嫁。”杜婉婉遲疑一下後,她才是說道。她是知道二姐姐的嫁妝,都是家中的女兒,哪能沒瞄過一眼的道理。

“一定是侯府長輩賜下來的。”杜貞貞說的理所當然。當然說這一話時,她的心跳加速一拍,她有一點點的心痛。

杜貞貞知道為何,她就是心生羨慕與嫉妒。人的情緒最是難以控制,特別是這一份富貴自己曾經享受過,如今讓旁人享受上,那等不平衡跟心頭紮着刺一樣的。

不碰時,能裝着不知道。

一碰後,就是疼的利害。

“侯府真是富貴窩。”杜婉婉感慨一回。

一衆女眷是進着老太太司徒氏住的院子的正屋。

在落座後,老太太讓杜綿綿坐着她的近處,她笑着說道:“綿綿,在侯府裏可還是習慣。”老太太是關心孫女的情況。

“都挺好。”杜綿綿回一話。

她不是說假話,打從這兩日的相處來看,杜綿綿真發現侯夫人這一位嫡母啊,待她這一個庶子媳婦是手下留情。對比着三嫂賈氏,她這兒算得挺輕松的。哪怕立規距,她都算是撿漏的一個。

每一天杜綿綿都能在侯夫人跟前,那得一回侯夫人嘴皮子功夫的誇贊。杜綿綿是簡單的做一做樣子,立一立規距後,侯夫人這一個嫡母就會打發掉她這一個庶子媳婦離開。

這讓杜綿抽輕省着,她不比真立規距的三嫂賈氏,那一位嫂嫂賈氏才是在苦水裏泡着的兒媳婦。

“在自個兒家,可不能報喜不報憂。”三太太崔氏是說一句。她是關心女兒,哪怕瞧着女兒的氣色好,她還是擔憂一回。

“娘,夫君待我好。太夫人又是祖母的親姐姐,我在侯府裏得着太夫人的庇護,哪可能有什麽不好處。”杜綿綿是貼一貼祖母司徒氏。

“綿綿還是沾着祖母的福氣。”杜綿綿待老太太更顯得親膩兩分。老太太一聽着孫女杜綿綿的話,她是開懷大笑,她真的高興。

杜貞貞瞧着這一幕,她在袖中的手,那是緊緊的握一下。

杜貞貞不明白,為何前一世時,她嫁進忠勇侯府時,就沒能得着太夫人的添妝。憑什麽同是杜家女,就是不一樣的結果。

杜貞貞想不明白。

不過從堂妹的話中,她聽出幾分不同來。瞧着堂妹的模樣,就是沒有受着她當年嫁進侯府的磋磨。這一比較,杜貞貞心态是真的有一點點失衡。

杜貞貞覺得老天爺不開眼,一點不講一個公平。

她一個重活一回的人,眼下一瞧還比不過她一直瞧不上的堂妹。

“祖母,二姐姐一瞧模樣就是在侯府裏過上好日子。”杜婉婉笑着說一句,她又道:“瞧瞧二姐姐頭上戴的簪,手腕上的镯子,哪一樣都是新鮮的款兒。一定是侯府長輩們賜給二姐姐的。”

“我一琢磨,就想着一定是二姐姐最讨了侯府裏長輩們的歡喜。”杜婉婉是望着杜綿綿,她說道:“二姐姐,你可得傳妹妹幾招兒,待妹妹一出嫁,也得跟二姐姐一樣的讨了長輩們的歡心。”

“四妹妹,你糊說什麽。”杜寧寧是拉扯一下四妹妹,她忙向老太太福一禮。

“祖母,四妹妹就是太羨慕二姐姐。她一時說急了話,四妹妹心眼兒很好的。”杜寧寧忙是補充一話。

“你們是自家姐妹,我是了解你們這些姐妹之間沒什麽壞心思。”老太太說這話時,目光就瞧過杜寧寧、杜婉婉。與她二人坐一堆的杜貞貞被老太太忽視掉。

“三妹妹,四妹妹,你們都是杜家的好女兒,将來嫁到哪一家都是得着長輩們喜歡的。”杜綿綿笑着回一話。

“對,就是這麽一個理兒。杜家好女兒,嫁哪家都是好媳婦。”大太太顧氏趕緊的說一句。

“寧寧、婉婉都是好孩子。她們的婚事,娘可得多提一提意見。咱家就屬着娘最有眼光,一定能給寧寧、婉婉挑着好孫婿。”二太太趙氏又是提一回話。

“家中的小輩裏是應該議一議寧寧、婉婉的婚事。”老太太是點頭同意二兒媳的說法。

“不過也可先緩一緩,敦哥兒臨着科舉。敦哥兒若是科場上揚名,她們做妹妹的能有一個更好的前程。”老太太自然是上心孫輩們的婚事。她盼着小輩們的婚事更上一個臺階。

比着前頭兩個做姐姐的,杜寧寧、杜婉婉的身份上差一籌。老太太盼着的就是孫兒杜敦更争氣,能考着一個功名。

到時候杜敦這一個親孫子的婚事,更能議一議更好的親家。他的姐妹們也是水漲船高。

杜寧寧、杜婉婉聽着長輩們說起她二人的婚事。這二人自然是低頭裝一裝害羞的模樣。

杜貞貞倒是淡然。

她是心頭在生氣,她在憤憤不平着堂妹杜綿綿的衆星捧月。此時的杜貞貞又是念頭一轉。她笑着說道:“二妹妹回門,這是喜事一樁。就盼着三弟今年是科場得功名,到時候又是喜事一樁。”

“我亦給家中添一喜,就盼着三喜臨門。”杜貞貞伸手,她是撫一撫自己的小腹,她說道:“我得着喜訊,大夫說懷上夫君的孩子。”

“真的。”大太太顧氏是驚訝一回。然後,她是臉帶笑容,她說道:“你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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