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1)
第70章 (1)
杜綿綿來到聽雨軒, 她來尋二嫂嫂馮氏問一問明個兒出發北上的事情。
明二奶奶馮氏對于妯娌前來,她自然是滿臉笑意的相迎。馮氏說道:“四弟妹來了,快,屋裏坐。”
“我是來打擾一回二嫂嫂。”杜綿綿笑着回一話。
二人進屋落坐後, 丫鬟送上茶果點心。然後, 明二奶奶馮氏端起茶盞,她道:“四弟妹, 嘗嘗今年的新茶。”
“二嫂嫂屋裏的茶, 我自然得好好的吃一盞。”杜綿綿笑着應一話。待得吃幾口茶後,杜綿綿擱下茶盞, 她說道:“我來聽雨軒打擾二嫂嫂,也是有一件事情要二嫂嫂幫襯一回。”
說罷,杜綿綿拿出自己準備上的出行清單,她道:“我頭一回給夫君準備遠行的行禮,我怕哪處不夠妥當,這寫着一份清單, 還請二嫂嫂幫忙斧正。”
對于杜綿綿的請求,明二奶奶馮氏聽後, 她說道:“自家人說什麽幫忙的,都是一點子小事情。我替四弟妹瞧一眼就是。”明二奶奶馮氏這等時候自然是挺有嫂嫂的熱忱。
明二奶奶馮氏最近一直在府中掙一個好名聲。
明二奶奶馮氏哪怕沒得着夫君朱弘明的肯定,可她聽着夫君的一些暗中提點。她當然懂得夫君想當未來的忠勇侯。現在二房的名聲就不能出現慢點的污名。最好還得是一個好名聲。
這友愛妯娌的嫂嫂,這等孝悌之名, 明二奶奶馮氏一定要手把手的拽緊。
馮氏接過弟妹杜氏手中的清單, 她在瞧後,笑說道:“四弟妹這太仔細了。”
“我瞧着, 我倒不必畫蛇添足給四弟妹添一筆。這般挺妥當。”馮氏誇一回後, 又道:“只這處, 這準備的藥丸子,這裏還得備上一些藥材。外頭不比府中,有些藥材咱們府上常備。外頭卻是一藥難尋。”
馮氏又是簡單的講一回備哪些個藥材。
杜綿綿自然是認真的聽着。似忠勇侯府這一回的出行,朱弘明領頭,那自然不是會是簡單的隊伍。
那肯定要有随行的護衛,長長一列隊伍。總之不缺着裝藥材的位置。
Advertisement
在朝明閣裏,杜綿綿是與二嫂嫂馮氏是聊着出行的事情後,二人又是談起一些話來。杜綿綿誇的自然便是二嫂嫂馮氏的一雙嫡出子嗣。
甭管是二哥兒朱佑礽,又或者是五哥兒朱佑禧,這會兒杜綿綿都是誇一回。
談起子嗣問題來,這時候的馮氏聽着妯娌的商業吹捧,她是非常受用的。要說在一衆的妯娌裏,馮氏是覺得自己挺驕傲。當然主要還是二房的子嗣多。
這在侯夫人魏氏這一個婆母跟前,也是加分項。
“都是哥兒自己争氣。”馮氏笑道:“要說我這兒倒沒有嚴加管束過哥兒。”
馮氏嘴裏說的謙虛,她肯定不會講,她暗中給教導二哥兒朱佑礽的師傅那是年年送大禮。就要教學的師傅一定得好好教導。更是有重重的許諾在後頭。
便是五哥兒朱佑禧那兒,也有奶娘給起蒙,如今三歲半也是識得幾十字來。
“我瞧着都是随二嫂嫂,子像母。”杜綿綿順嘴誇一話。
“當不得四弟妹的誇贊。”明二奶奶馮氏笑得開心,哪一個當娘的聽着別人誇自家的孩子,都會心頭特別的舒坦。
二人談起子嗣來,杜綿綿順嘴就是問道育兒經。這當然是杜綿綿故意尋的問題。她只是在暖場,想讓屋中的氣氛變好。
又是談了大半個時辰的話後,有婆子來尋着明二奶奶馮氏,說是府中的府務上待明二奶奶馮氏處理。
杜綿綿就是識趣的起身,她道:“我打擾二嫂嫂這般久,倒是叨擾二嫂嫂一回。”
“都是自家妯娌,哪有什麽叨擾的。”明二奶奶馮氏笑着回一話。
“也是二嫂嫂好說話,那我這便是告辭。二嫂嫂,您先忙。”杜綿綿說着告辭的話後,她就是真離開。
待杜綿綿離開後,明二奶奶馮氏是臉色一變,她收起笑容來。她與嬷嬷說道:“府務要緊,走吧,我要去一趟管事房,倒是仔細的都理一理。”
嬷嬷聽着吩咐,當下是應諾。
當天夕食前,杜綿綿與朱弘光一起去慶晖堂、慶熙堂請安。
在慶熙堂時,杜綿綿與朱弘光夫妻又是留到最後。彼時屋中就是剩下太夫人與朱弘光、杜綿綿。
朱弘光說道:“孫兒有一件事情要禀明祖母。孫兒跟二哥求得話,得着二哥同意。明個兒一早就出發北上,去北邊迎回父親與大哥的棺椁。”
“北上啊。”太夫人司徒氏聽得這話後,她神色間是愣了一瞬間。然後,太夫人是回道:“你做兒子的是應該去迎回你父親的棺椁。”
“孫兒不在府上,祖母一定要多保重身體。孫兒不孝,不能天天在您身邊進着孝心。”朱弘光給太夫人磕了頭。杜綿綿這時候自然也是跪下來,她跟丈夫朱弘光的态度自然是一致的。
太夫人司徒氏瞧着孫兒、孫媳的模樣。她是虛扶一下,她道:“快起來。”
“你們一對夫妻有孝心,我是心頭皆有數兒。”太夫人在孫子、孫媳是起身後。她才又說道:“真論起沒孝心,還數着你們的父親,他如何就讓我是白發人送黑發人。”
太夫人說到這兒時,她又是傷心一回。
“祖母,您萬萬不可多哭,府醫那兒孫兒去問過了話,府醫說您得平心靜氣,您是要保重身體。府上可不能缺着祖母您這等鎮海神針。”朱弘光在太夫人近前落的坐,這時候他是遞上帕子替太夫人擦試眼淚。他又是勸解着話。
“祖母,孫兒是盼着您長命百歲,盼着您将來瞧着七姐兒成婚,七哥兒娶妻。最好還是七哥兒再與您生下玄孫。”朱弘光是撿着好聽話。
“聽你這般說,我都要活成老妖怪了。”太夫人司徒氏是破涕為笑。
杜綿綿這時候說道:“祖母,我可聽說,那是老壽星,是福氣,是祥瑞。這是家門興盛的好兆頭。孫媳和四郎一樣的想法,就盼着祖母壽數長長久久,盼着祖母一定吃上七哥兒的媳婦茶。”
太夫人司徒氏說道:“你們一個一個的就會哄我開心。”當然孫子、孫媳的話,太夫人司徒氏卻是非常受用的。
這一回待着杜綿綿、朱弘光夫妻二人從慶熙堂離開時,天光已經暗下來。
二人的身邊有丫鬟提着燈籠照明。
從慶熙堂回到稻香軒後,杜綿綿與朱弘光夫妻又去瞧一回已經睡着的一對龍鳳胎。瞧着兩個小孩兒睡得熟,夫妻二人當然沒有吵醒孩子的意思。夫妻二人是動作輕輕的離開,然後又是回到二人的寝屋。
簡單的梳洗,再是沐浴一回。
待得一身輕松時,杜綿綿與丈夫朱弘光二人單獨在寝屋中相處。杜綿綿說道:“此一去,四郎一定要保重身體。我和七姐兒、七哥兒在府上盼着四郎平安歸來。”話落時,朱弘光已經握住妻子的手。
“放心,這一回的事情就是走一趟,真沒有難處。”朱弘光安慰妻子。
既然丈夫這般說,杜綿綿也就是信了。當然還是因為杜綿綿從二嫂嫂馮氏那兒打聽了一回出行的人數。确實是随行護衛不少。這才是杜綿綿安心的原由。
此時稻香軒裏,杜綿綿、朱弘光夫妻訴心事。
那麽在聽雨軒裏,朱弘明與明二奶奶馮氏也是在談論着府上的事情。
“我這一去,府上的一切就要托給奶奶。”朱弘明對于嫡妻馮氏是相信的。這些年裏,這一位嫡妻做的一切讓朱弘明很滿意。
“二爺放心,我一定給二爺一個穩固的後方,絕對不會拖着二爺的後腿。”明二奶奶馮氏是保證一話。
“我自然是相信奶奶。”朱弘明笑着回一句。
這一晚,聽雨軒中自然是一片溫馨。
次日,忠勇侯府內早早的就是熱鬧起來。因為今個兒朱二爺、朱四爺要北上遠行。
也是出發時,杜綿綿在送行時,她确定一件事情,就是朱三爺沒有一起北上。杜綿綿的目光是不經意間打量過一回三嫂嫂賈氏。
杜綿綿瞧着送行時,三嫂嫂賈氏出現了,三哥朱弘晴也出現了。
“三弟,如今府上就你一個成年男丁。萬事待三弟多操勞一回。”朱弘明待朱弘晴的态度還不錯。
朱弘明心頭一直琢磨着,若不是三弟朱弘晴的神來一筆,再加上父親一心想振興侯府。想是他未必有機會求秦王,求一個侯府的繼承人之位。只能說一飲一啄,皆有定數。
“是,全聽二哥的。”朱弘晴在朱弘明的跟前,他是低眉順目的很。
杜綿綿瞧着這一回朱三爺似乎一幅全部唯朱二爺馬首是瞻的模樣。這時候的杜綿綿心頭已經有些猜測呢。看來朱三爺也是一位識時務者啊。這等時候是擺明立場的投靠嫡出兄長過日子。
要說一衆女眷裏,晴三奶奶賈氏是态度還算得平靜,只能說一幅對此早有預料的模樣。
那麽杜綿綿在大嫂程氏的眼中,她是瞧過一瞬而散的怒火與憎惡,只是大嫂的表現是隐藏的很好。
若不是杜綿綿的眼神好,她一定會以為是自己眼花的瞧錯了。
稻香軒裏。
杜綿綿發現朱四郎離開一日後,她逗弄一對兒女渡日很快活。
只待晚間時,杜綿綿發現有一點點不習慣。可能是她真的覺得夜晚的屋中少一點子人氣,缺着一個暖爐在身邊躺着。她居然覺得夏日裏也不适應起來。
明明暖爐在身邊時,那是熱得慌。
可一旦這一個暖爐的熱源,那一個活生生的枕邊人離開後,杜綿綿又真的是心裏空落落起來。
這時候的杜綿綿在夜裏是少睡一些時間。總要想着許多的事情後,把注意力是轉開後,她才會沉沉的睡去。
杜綿綿在思量丈夫時。
一路快馬加鞭,已經離開承天府範圍的朱弘光一行人,他們是露營在一處郊外。
帳蓬裏,朱弘光倒是沒缺着睡意。主要是白天趕路挺累人的,這是累着了,人就想得少,然後一倒頭就能睡着。
只有待次日醒來後,朱弘光會回望京都的方向。
“四弟在想家。”朱弘明瞧着眼晴一直望着京都的四弟,他是笑着問一回話。
“我是離府上這般短的距離,又是思念府裏的媳婦與兒女。讓二哥笑話了,我這般實是沒出息。”朱弘光老實的回一話,他這說的心裏真話。
“無情未必就是真豪傑,憐子如何不能是大丈夫。”朱弘明卻是反駁弟弟的話。
朱弘明對于府上的兩個庶出弟弟一心想靠上來,想巴結他的态度,朱弘明是很滿意的。這時候的朱弘明已經有侯府當家人的心态。
這是一個宗族社會,家族裏的子弟自然是抱成一團,方可集中力量成事情。
特別是在朱弘明的眼中,忠勇侯府的子嗣太少。
忠勇侯府出身江南,也是最早投靠乾元帝的心腹。當然這等乾元帝的心腹是朱弘明的祖父。是第一代的忠勇侯。
那一位在戰場上可是拿命保護過乾元帝。也是如此,第一代的忠勇侯是戰場上受傷太多,最後傷着根本,如此方才是會英年早逝。
明明是江南出身,如何會投奔到乾元帝的麾下。自然是因為第一代忠勇侯的出身不算好,他是沒什麽家族的。朱弘明的曾祖是一個流浪兒,于是第一代忠勇侯出身可想而知。
當年第一代忠勇侯一旦發家後,他幹的第一件事情就去提親。“提親”二字是美譽,真相是搶親才對。
司徒氏在江南是有家有業的大戶。
第一代忠勇侯最初的出身,那就是給司徒氏這一支大戶當過佃戶,當過家丁。後來還當過逃奴的存在。
若不是第一代忠勇侯是翻身奴仆把歌唱。這是一朝當上從龍之臣,如何可能娶上他當年的主家姑娘。
許是出身太低的原故,許是第一代忠勇侯對于如今的太夫人司徒氏是真愛。總之這二位是恩恩愛愛一輩子。
只能說是第一代忠勇侯是強扭的瓜,也算甜。
打從第一代忠勇侯沒一個兄弟姐妹,那麽往後算,到第二代的朱侯爺還是獨子。一直到朱弘晔、朱弘明、朱弘晴、朱弘光這一輩,這兄弟才是多起來。
這也是為什麽朱侯爺娶着侯夫人魏氏後,他會向着侯夫人魏氏的原由。多子多福,在朱侯爺的眼中,侯夫人魏氏是一個不撚酸吃醋的賢妻。讓朱侯爺得着嫡出二子,庶出二子,庶出四女。怎麽瞧着朱弘侯都是不缺子嗣。
對于這一個時代出生的朱侯爺而言,這就是好嫡妻。特別是兩個嫡子都是有出息的。
可如今的情況,侯府一旦由朱弘明繼承的話。
朱弘明瞧着四房人裏,長房暫時不得用。餘下三房、四房的子嗣都算不得多。一數人丁後,侯府主子裏人太少,朱弘明自然是想着攏絡住兩個庶弟。
“四弟,二哥知道你是一個志向的。我琢磨着你出孝期後,也當為侯府出一份力。”朱弘明在暗示一些話。這是朱弘明準備改一改母親侯夫人的态度,他不會打壓弟弟,他準備讓弟弟們做一些實事。
“二哥。”朱弘光的态度有點不敢相信。
“自家兄弟,我不相信自家,難不成去相信外人嗎?”朱弘明伸手,他是拍一拍兄弟的肩膀,他是意味深長的說道。
這等話若是早些年聽到,朱弘光一定是感激至極。可現在聽到啊,朱弘光卻是心頭的滋味是萬分複雜。
朱弘明心頭也是感慨。他當然瞧出來庶弟眼中的情緒,那是叫一個精彩的利害。
可朱弘明也是心頭苦楚多,他是沒法子與人細說。
哪怕是繼承忠勇侯府。朱弘明不是正統的繼承人。他手頭的人脈是缺失一部分。他沒能完整的繼承父親手中的全部底蘊。
特別是侯府的暗帳,朱弘明與母親侯夫人魏氏是專門盤過帳冊。裏頭太多的東西對不上,這說明侯府裏還有暗帳。
可惜啊,哪怕是內外大管事處,也是只知道一部份帳冊往來。一部分更深的底蘊,一些暗中的人脈,可謂是随着朱侯爺、朱世子的死亡,已經像是斷線的風筝,不再是為忠勇侯府掌握住。
朱弘明知道的,等着他掌握侯府後。他更應該琢磨的事情是孝期後如何起複。
東宮沒了大皇孫,定國公府的日子不好過。跟定國公府有姻親關系的忠勇侯府也會有損失。哪怕是秦王那一邊能幫襯到多少?
朱弘明是心頭直打鼓。
可朱弘明沒得選,他讓太子指派到秦王身邊做長史時,太子就給朱弘明指定一個立場來。
朱弘明想在官場上立穩腳跟。侯府的許多庶務,那就需要人手去整理,去經營。
誰去經營?
朱弘明的子嗣尚年幼,這能給朱弘明打一打下手的自然便是兩個庶弟。這二人裏,三弟因為父親與大哥出事,三弟就差被人錘。三弟那兒低頭低的一個順溜兒。四弟這裏瞧着态度,如今也是能用一用。
朱弘明自然就準備擡舉兩個弟弟。當然是擡舉着管起府中的一些事務。朱弘光對于母親侯夫人魏氏一些做法,他不贊同,也不反對。
朱弘明只是默認了。
在朱弘明的眼中,侯府不缺了銀子使喚。給兩個弟弟将來一份家業也成。但是兩個庶弟得知道分寸。
至于朱弘明的子嗣,那自然也是在仕途上走一走。府中的庶務,那肯定不會沾手。
倒是庶子那兒,朱弘明覺得将來可以讓庶子學一學他們的三叔、四叔。這時候的朱弘明越想越遠,他已經在做未來的侯府規劃。
京都內城,忠勇侯府。
稻香軒內,杜綿綿算一算日子,這是丈夫朱弘光離開的第七天。此時她在逗着會爬的七姐兒、七哥兒是一道玩耍時。
奶娘來向杜綿綿禀話。
“四奶奶。”奶娘小心的說道:“是慶晖堂裏傳來的消息。”
“嬷嬷,是什麽事兒啊。”杜綿綿的态度是挺淡然的。奶娘卻是覺得喉頭有一點點的幹澀,她說道:“東宮的太子妃娘娘突然殁了。”
杜綿綿愣在當場。她是逗弄兩個小孩兒的拔浪鼓,這時候被七姐兒是一下子的抓到手中。然後七姐兒是對着弟弟搖啊搖。
一對龍鳳胎是玩得挺開心。他們的小臉蛋兒上是沒有煩惱與愁緒的。
杜綿綿卻是與奶娘說道:“這消息一出來,慶晖堂的母親那兒怕是又要傷心一回。”杜綿綿能說什麽嗎?
杜綿綿知道的,太子妃殁了不是小事情。可這些于忠勇侯府暫時都沒太大的關系。因為忠勇侯府在守孝。
當然也不能說全然沒關系,杜綿綿知道這于慶晖堂的嫡母是一個打擊。畢竟太子妃可是侯夫人的嫡親姐姐,更是侯夫人背後的大靠山。
“嬷嬷,你留在稻香軒,你盯緊着七姐兒、七哥兒。我要去一趟慶晖堂。既然母親都使人發了話,我如何都得去孝順一回母親。”杜綿綿嘴裏說得敞亮話。可杜綿綿心頭最清楚的,她去了也是一個湊數的。
奶娘聽着杜綿綿的話,她是忙應一聲。
杜綿綿帶着丫鬟往慶晖堂去。杜綿綿到了時,三嫂嫂賈氏在。
杜綿綿給嫡母問安福禮。侯夫人魏氏只是神色怏怏的坐在軟榻上,她輕輕擺擺手,便是示意杜綿綿起身。
杜綿綿謝一話後,她方是起身。
就是這等時候,大嫂程氏、二嫂馮氏也來到慶晖堂。
“兒媳給母親請安。”程氏、馮氏二人是一起行禮問安。
“起吧。”侯夫人魏氏的聲音裏沒什麽精氣神兒。程氏、馮氏二人是應下話後,方是起身。
“母親,兒媳這讓人請府醫前來,兒媳瞧着母親的氣色不太好,可一定得讓府醫開些溫補的藥膳方子。”馮氏開口提一話。
“就如二嫂說的,當請府醫來給母親瞧一瞧。”程氏是附合一回。
這等時候杜綿綿和三嫂嫂賈氏自然是一樣的态度,都是好兒媳的關心模樣,順道再是附合兩個嫂嫂的請府醫之舉。
四個兒媳你一言,我一語的勸着。
侯夫人魏氏說道:“罷,也是你們的孝心。”然後侯夫人魏氏喚一聲旁邊的大丫鬟。
侯夫人說道:“聽着你們四位奶奶的話,去把府醫請來慶晖堂。”大丫鬟得着話後,恭敬的應下差事。
就在府醫來前,太夫人坐着小轎子來到慶晖堂。
“母親,您如何來兒媳這裏。”侯夫人魏氏瞧着太夫人來了,她趕緊的起身迎一迎。
“我瞧着你這氣色不好,你趕緊的坐着歇一歇。”太夫人這會兒挺好說話的。
“母親,您請上坐。”侯夫人魏氏當然不可能真的不識擡舉,她還是走上前是攙扶着太夫人落坐後,侯夫人魏氏方又是落坐。
侯夫人魏氏說道:“兒媳是舊疾犯了,沒甚大礙。只是四個兒媳婦全是孝順的,都是勸着兒媳請府醫來瞧一瞧,診一診脈相。”
“她們這些小輩說的對,你就得讓府醫瞧一瞧。”太夫人同意四個孫媳的話。太夫人還是執起坐旁邊的侯夫人魏氏的手。
太夫人說道:“我知道你受的打擊一樁又一樁,你心頭是不好受的。只是我這一個老婆子是中年喪夫,老年喪子。我這白發人送黑發人,我心頭更不好受。”
“兒媳婦啊,你掌着府上這般多年的府務。你當是知道,你還得給弘明,給這些小輩們多撐一撐。府上可不能缺着你。”太夫人說着好聽話。
“也是母親賞識兒媳,兒媳這些年全得着母親的疼愛。”侯夫人魏氏自然是說着好聽話。
太夫人、侯夫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話。二人都是誇一回對方,再是寬慰一二。
便是此時府醫來。
太夫人吩咐府醫一定能看好侯夫人的病情。太夫人說道:“大夫你給仔細的瞧瞧,我這兒媳可是要吃一吃藥方子。她這般氣色不好,我當母親的心頭着急。”
“太夫人,老朽先為夫人診一診平安脈。”府醫不敢多應話,只道是診脈後一定給開出治療的藥方子來。
太夫人滿意的點點頭。
府醫先給侯夫人診脈。待仔細的請過平安脈後,府醫才是提筆寫一道方子。
“夫人是心病,這養氣的方子是一道藥膳。夫人還要心平氣和,心寬方能氣壯。”府醫這時候說的話,自然還是勸了又勸。
“勞大夫走一趟。”侯夫人讓旁邊的大丫鬟賞着府醫。
至于藥膳的方子自然有丫鬟收好,那是給侯夫人每一日的備上新的養生藥膳。
待得府醫離開後,太夫人讓侍候的丫鬟婆子全退下。太夫人瞧着屋中沒有旁人,太夫人才是說着掏心窩子的話。她道:“慶晖堂裏全是咱們自家的女眷,兒媳婦,我就與你實說。我知道太子妃殁了的消息讓你打擊太大。”
“只咱們忠勇侯府是世襲的名爵,只要立身正,只要兒孫們能掙氣,自然又會掙回一切榮耀來。”要說太夫人不可惜太子妃殁了嗎?那也可惜啊。畢竟太子妃在,忠勇侯府在宮裏也是多一條人脈。
奈何天命是如此,太夫人也沒什麽話能多講。
只如今侯府的繼承人一事上,皇家一直沒給一個準信兒。
這讓太夫人擔憂着。她自然就想侯夫人撐起來。甭管什麽結果,這等時候侯夫人不能倒。
要知道太夫人多年不管家,侯夫人魏氏一直拿捏着府務上的大權。
在朱侯爺、朱世子一下子都去了的情況下,太夫人不想侯府上蒙受更大的損失。侯夫人魏氏在府上盤根錯結的,一定能查出侯府更多的暗帳來。
到時候這些全是太夫人的孫兒,又或是曾孫繼承。這于侯府是好事。
侯府是大樹,是庇護所有人的存在。
太夫人是想着侯府的子孫們一直傳承下去,那是子孫綿延。這時候的太夫人就會識大體的撐侯夫人。
不管是做戲給外人看,還是做戲給府裏人看。這要讓人瞧見的就是婆媳和睦,這是一家人相親相愛。
杜綿綿這是看戲人的一環,她自然看懂了許多的東西。可她不會多嘴,她只是當一個合格的觀衆。
等着太夫人、侯夫人是相互關心的彼此都滿意後。太夫人就是準備離開慶晖堂。她老人家要回慶熙堂。
這時候侯夫人發話,她說道:“弘光媳婦,你親自送一送。”
“好的,母親。”杜綿綿應一話。她趕緊走上前親自攙扶太夫人。
“祖母,孫媳陪您一道回慶熙堂,孫媳可要去打擾一下您的清靜。”杜綿綿陪着笑容,溫聲細語的說着話。
太夫人沒拒絕,她是讓孫媳婦攙扶着。
待杜綿綿陪着太夫人離開後。
侯夫人的目光是望着另外的三個兒媳婦,她說道:“弘晔媳婦,你留下,我有話要與你說說。”
程氏自然是應下話。
馮氏、賈氏告辭時,賈氏是走得一個幹脆利落。倒是明二奶奶馮氏是忍不住的想回頭,她歹她忍下自己的心思。
明二奶奶馮氏是帶着心頭的許多疑惑,她去料理今個兒的府務。
慶晖堂的正屋中,侯夫人魏氏是望着長媳,她說道:“這些日子是苦了你。”
“兒媳不苦,只是苦着禛哥兒。”程氏這時候提着兒子。侯夫人魏氏一聽後,她嘆息一聲,她說道:“禛哥兒是我的嫡長孫,我自然亦是疼愛他的。”
“只是如今的境況,弘晔媳婦,你也是瞧見了。大皇孫殁了,如今太子妃也殁了。禛哥兒的前程……”侯夫人魏氏話到這兒,她是一聲嘆息。
“我只怕你們母子受到委屈。弘晔媳婦,我是弘晔的母親,禛哥兒我是真心疼愛着。往後禛哥兒那裏有什麽缺着,有什麽想要的,你盡管來與我講。”侯夫人魏氏是這般與兒媳交心的說道。
“兒媳替禛哥兒謝母親的關心。”程氏趕緊的福一禮。
“你是一個好的。”侯夫人說一回話。
其時這一對婆媳之間有一些話沒講,但是彼此都是心頭有數的。在太子妃殁了前,在大皇孫殁了時,朱佑禛的前程就有些困難起來。當然,也只是困難而矣。
只要朱佑禛能多吃苦,在文舉又或者武舉上出頭,自然還是功名拿到手,仕途裏有侯府的幫襯,自然能做出一番能耐。
只是這裏面的苦楚,比着大皇孫在時,那等光明一片的未來,那是萬萬比不得,也沒得比了。
慶熙堂。
杜綿綿送着太夫人回來後,太夫人的态度挺慈祥,又是與杜綿綿問一問七姐兒、七哥兒的近況。
杜綿綿趕緊識趣的說道:“得祖母的關心,七姐兒、七哥兒都是有福的。若是祖母想瞧一瞧兩個孩子,我這差人送兩個小家夥來慶熙堂。”
“小孩子年歲太小,不用左挪右挪的。且在稻香軒裏好好的護着。”太夫人擺擺手,她拒絕杜綿綿的提議。
杜綿綿面上說道:“是孫媳考慮的不周到,還是祖母提點的對。”可在杜綿綿的心裏,她是暗示慶幸,這一回是她猜測錯。這猜測錯的好。
依着杜綿綿的性子,她也不想把孩子總是帶到稻香軒外面溜達。主要是孩子太小了,這時候天又正熱着呢。她是怕孩子過暑氣。
只是太夫人是侯府的最高長輩。這一位暗示一下時,杜綿綿是不好拒絕的。
可這杜綿綿一旦意識到是自己猜測了。她當然不介意認一個錯。
“我瞧着七姐兒、七哥兒的近前,還是缺不得你當娘的護着。你且回稻香軒吧。我這兒,你不必一直陪着。我乏了,想歇歇。”太夫人說道。
杜綿綿一聽後,她是趕緊的福禮,然後杜綿綿是識趣的告辭離開。
等杜綿綿回到稻香軒時,她瞧見的就是兩個小孩兒是湊到一起。瞧着二個小崽崽坐一堆,他們正在說着嬰兒語。你一言,我一語,外人是聽不懂,倒是他們說的有趣極了。
這時候還是一起分享着拔浪鼓,還是一起你搖一搖,我搖一搖的笑呵呵。
杜綿綿在外頭走一趟,她是覺得暑氣重。
明明心頭熱的緊,一進屋後,她瞧着兩個孩子的快樂小表情,她的心頭又是舒坦起來。那些暑氣似乎也是減輕許多來。
這時候的杜綿綿是站在旁邊,她是嘴角含着一抹笑容,她是瞧着小孩兒的玩鬧。她覺得這般靜靜的瞧着,也似乎是一片的歲月靜好。
稻香軒裏能歲月靜好,那是杜綿綿心情好,她是得着兒女們的安慰。
定國公府。
現任的定國公卻是大受打擊。因為太子妃殁了。這未來東宮的格局一定會變化。等着定國公守完長寧郡王的孝期後,那又是一番新的局面。
“大皇孫殁了,太子妃娘娘殁了。”定國公是望着東宮的方向,他覺得自己的心頭在滴血。這些全是定國公府的支柱,如今是全沒了。
“父親,咱們為太子殿下做那般的多事情,如今全是投進水裏,兒子……唉。”最後定國公是一聲嘆息。
在東宮上面,定國公府下的籌碼太多。可謂是把老本都是壓上去。如今的這般一個局面鬧出來,定國公心頭哪可能有半分的平靜。
又或者說他面上越平靜,他心頭的火越是大。
“是誰?”定國公總有一種直覺,一定有人在算計定國公府。或者說大皇孫與太子妃都殁了,這怎麽可能是意外,這一定是有人在壞大事。
本着誰得好處,誰就是幕後真兇的想法。
定國公準備再瞧一瞧,他必然是不會放過這背後謀算之人的。
“真的當父親不在了,我就是一個軟柿子,真當定國公府是泥捏的不成。”定國公的目光是望着東宮的方向,他的眼睛是紅通通的。
這時候的定國公是恨太子的。他真的恨太子,太子為何連大皇孫都不護住。還有太子妃娘娘,如何這般突然就殁了。
明明當初太子迎娶太子妃時,那等保證,那等諾言,還是愰在耳邊。
這些年裏,定國公覺得國公府待太子一片赤忱,可太子殿下就是如此給予回報的嗎?
“真的失望啊。”定國公嘆息一回。可是選的路,一旦選了就沒得反悔。除非太子上位,不然的話定國公府注定要沒落。
在被人念叨時。
東宮的太子殿下這時候很傷心,他是先失去嫡子,然後又失去嫡妻。
太子司馬楧待嫡妻是有感情的。這時候太子妃魏氏一去後,東宮的氣氛很低沉。乾元帝讓人傳話來,太子妃的身後事自然是大辦,給着一份極大的哀榮。這一切都是乾元帝樂于給定國公府的體面,也是給太子妃最後的一份體面。
當然這些全是做給活人看的,沒了的人,那自然是一了百了。
東宮的偏殿。
呂側妃在與兩個兒子說話。她道:“瞻兒、眺兒,您們嫡母妃過逝,你們父王很傷心。你們為嫡母妃守孝,萬萬記得孝悌之道。一定要盡心給嫡母妃盡得庶子的一片孝心。記下了嗎?”
呂側妃殷殷叮囑。
其長子二皇孫司馬瞻說道:“母妃放心,嫡母妃處,我和五弟一定記着孝悌之道。萬不敢有半分的不恭敬。”
“好,瞻兒你是一個孝順的好孩子,我最是放心于你。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