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接下來的兩場常規賽, 比賽的地點在安城。
安城雖偏北，但是夏季的氣溫依舊高的令人窒息。
北方城市特有的幹燥氣息加上毒辣的陽光，仿佛要把人烤成肉幹。
于融本就起了個大早, 一路颠簸沒有睡好，一下車被帶着灰土氣味的熱空氣一蒸，鼻腔和嗓子幹的發緊。
黃飛罵罵咧咧的抱怨了兩聲，一頭沖進超市, 買了一大兜冰汽水和冰棍兒出來了。
“真熱啊這也太他媽熱了，我感覺我的腳底板都要被燙熟了啊！”黃飛把手裏的汽水分了分, 又抱怨道：“咋感覺這剛從冰箱裏拿出來就不涼了啊，啧，不夠冰啊這……”
一邊抱怨一邊把手裏的可樂喝了個幹淨。
于融也被分到一瓶冰可樂, 正攥在手裏，沒喝。
“怕涼？”肖時律手中的冷飲已經喝了大半，他看着于融的眉心輕輕蹙起, 一手捏着易拉罐，微微俯身, 幫于融擋了不少陽光。
“我再去給你買罐兒常溫的。”
陽光太好，刺的于融睜不開眼睛，只能隐約的看着肖時律的輪廓，整個人仿佛在發着光。
“不用啦，”于融搖了搖頭, 帶着淺淺的笑意：“常溫的可樂多難喝呀。”
“那你想喝什麽？”
“我一會兒喝水就可以了，”于融把自己的冰可樂塞到了肖時律手裏，“吶, 這個也給你吧。”
“你不渴嗎？”
“有一點點吧……就是這一罐兒我喝不完, 打開了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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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寧願渴着也不願意先喝兩口？”
“浪費很不好的。”
肖時律無奈道：“那你喝不完了給我, 這總行吧？”
于融沒接話，擡頭看着他。
肖時律左手還拿着自己的半瓶可樂，右手的手指扣在另一瓶可樂的上方，食指卡在拉環處，單手把易拉罐兒給打開了。
“你多少喝點兒，這天氣熱的難受。”
“謝謝。”
于融接過可樂，喝了兩口，冰涼的氣泡在口中炸開，幹燥的喉嚨被舒緩了不少。
肖時律看着于融白皙的脖頸，微微凸起的喉結因為吞咽的動作而上下滑動，唇邊也因為液體的滋潤而變得晶瑩濕潤，更顯得人唇紅齒白、膚白貌美，腦子一抽，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好喝嗎？”
“啊？”于融被問的哭笑不得：“這不就是普普通通的可樂嗎？”
肖時律盯着于融微啓的唇，抿了抿嘴角，被反問的一時什麽也搭不上來。
于融看着肖時律的眼神，眼睛眯了眯，笑道：“你剛剛單手開可樂的樣子，很帥啊。”
肖時律的喉結動了動，大腦因為突如其來的誇獎，徹底宕機。
他反應了好幾秒，掩飾似的把自己手裏的可樂全灌倒肚子裏，又不自覺地把可樂罐兒捏變了形，尬笑兩聲，慌忙的躲避着于融的視線。
他剛剛，腦子裏突然出現的那些垃圾廢料，已經全部跑了偏！
偏到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肖時律這次的反應有些不自然，全落到了于融的眼裏。
于融彎了彎嘴角，“你還喝嗎，我這兒還有。”
肖時律看了一眼于融手中的可樂罐兒，瓶口處的縫隙裏還殘留着少許冒着氣泡的可樂，正歡呼雀躍的昭示着，就是這裏，剛剛被某人的唇使用過。
同樣的位置，肖時律的唇也覆了上去。
于融的呼吸一窒。
明明是自己先有意試探的，卻又是自己先敗下陣來。
他裝作什麽也沒有發生過的樣子，把頭偏到了一邊。
耳朵根又開始不自覺發燙。
“隊長隊長！我們要等到啥時候啊熱得不行了啊！”黃飛自我放棄般的蹲在馬路邊兒上，垂頭喪腦的，“我要中暑了啊隊長……教練他們啥時候來啊……”
肖時律沒聽見。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為什麽于融的可樂比自己的那罐兒好喝……
沒一會兒，就被黃飛的大嗓門徹底打斷了思路。
“來了來了！上車快上車！啊！空調！！！”
趙燃點好了菜，又交代道：“這幾天都有比賽啊，不準喝酒。”
“嗨，知道啦知道啦，絕對不喝酒，”黃飛擺了擺手，又小聲嘟囔：“來之前都交代很多遍了，怎麽啰啰嗦嗦的……”
于融安靜的吃飯，肖時律的手機時不時地響一聲，肖時律調成了震動。
不一會兒，肖時律的手機開始不停地震動起來，一個接着一個，簡短的震動和長頻率的震動輪番轟炸。
應該是有人不斷地在給他發微信和打電話。
肖時律看了兩眼，拿着手機起身，又想到了什麽似的，回頭小聲和于融說了一聲，“我去回個電話。”
“噢，好……”
于融愣了一下，怎麽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這種事也要和我說一聲嗎？
肖時律一個電話接了很久，大家飯都快吃完了，他還是沒有回來。
于融發了條微信出去，沒有回複。
又等了等，大家都停了筷子，飯都吃完了，還是沒有見肖時律的身影。
于融起身，準備去把肖時律喊回來。
他在二樓逛了一圈，又走到一樓，連大門口都找了，沒人。
人呢？
不是說接個電話，躲到哪兒接去了？
于融又折回二樓，正想往回走，聽到旁邊一個包間裏傳來有些耳熟的聲音。
包間的門虛掩着，于融還沒走上前，就聽見屋內帶着哭腔的喊聲。
“你別走！你能不能別走！你先把話說清楚！”
于融：……
唉，誰家小情侶又鬧分手呢？
“肖時律！！！”
于融：？
吃瓜吃到了自己隊長頭上？
二樓整層都是包間，現在不是飯點兒，樓上沒什麽人，盡管他沒有站在門口，但是屋裏的說話聲還是斷斷續續的傳到他的耳朵裏。
帶着哭腔的那個聲音……好像是馮小雨。
于融低着頭，背倚在牆邊，在思索是現在進去打斷他們把人叫走，還是等他們談完話出來再說。
“你明明什麽都知道，知道我喜歡你，知道我喜歡你那麽多年……”
“你卻一直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若無其事的把我當隊友……”
“從一開始我升輔助位的時候你不反駁，就算到最後，你都沒有選擇報警抓我……”
“我找了你很多次……我實在沒辦法了我才過來堵你……”
“我真的就想問一句……”
“你到底……對我……有沒有過……”
馮小雨的聲音已經顫的不成樣子，他抱着最後的一絲希望，擋在門前，不讓肖時律走。
肖時律的聲音顯得無情又冰冷：“沒有。”
馮小雨哭着哭着，開始大聲地質問：
“那你為什麽……為什麽……在他們罵我惡心的時候……為什麽要幫我……”
“你是不是……其實也覺得我惡心？”
“我是不是讓你覺得很惡心！”
“在你心裏是不是覺得同性戀很惡心啊！”
“你說啊！”
于融的呼吸都慢了下來。
馮小雨邊哭變笑，逐漸變得封魔：
“我惡心……那于融呢？”
“你不惡心他嗎？”
“他挂在你身上親你咬你、哭着喊着說他可憐沒人愛、抱着你的大腿要扒你的褲子的時候，你不惡心他嗎？啊？！”
“真可笑啊，你的每一任輔助，都是這麽的讓你惡心！”
于融整個人一僵。
他到底……
什麽時候又哭又親又咬又抱人家大腿了？？？
所以他喝醉了知道到底都幹了些什麽啊？！
肖時律的耐心直接告罄，在馮小雨提到于融的時候。
他看着馮小雨又哭又笑，實在是像一個瘋子。
肖時律避開馮小雨的觸碰，皺着眉頭看着他。
“我很早之前就拒絕過你，我不是gay。”
“我沉默，是作為一個成年人，給你留的最後的體面。”
“我自認我沒有做過任何逾距的事情，如果真的讓你誤會了，那我道歉。”
“所以，麻煩請你過好自己的生活，不要再來打擾我了。”
“憑什麽啊！憑什麽啊肖時律！！！”
肖時律皺着眉，看着馮小雨突然開始瘋了一樣的怒吼。
“憑什麽他于融一來一隊就可以直接首發！憑什麽你們每一個人都對他好！他有什麽資格吃你的兵線你的資源！他有什麽資格開着直播和你雙排拿的還全是情侶英雄！他又有什麽資格還得讓你哄着才肯好好輔助你！他到底憑什麽讓你對他和對別人不一樣啊！”
肖時律冷聲道：“他沒有資格，誰有資格，難道是你嗎？”
馮小雨徹底崩潰：“你到底是不是喜歡他？！”
門內的馮小雨，和門外的于融，此時一起，等待着肖時律的回答。
肖時律冷眼看着馮小雨：“跟你有關系嗎？”
馮小雨已經歇斯底裏了：“可是你說過你不是gay的啊！你說過你不能接受我是因為你不是gay啊！那你現在算什麽？啊？我又算什麽啊！”
肖時律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揉了揉緊皺的眉頭，一字一頓道：
“我不是gay，和我拒絕你，沒有因果關系。”
“我現在算什麽，和你也沒有任何關系。”
“我說過很多遍了，我們兩個之間，從來就沒有除了隊友以外的任何關系，”
“現在連前隊友都算不上，所以你到底還想聽我說什麽？”
馮小雨突然大笑起來，笑的癫狂：“那你恐同嗎？”
見肖時律不說話，馮小雨笑得更厲害了，“我告訴你啊……我們gay都是這個樣子的！”
“你別以為只有我像個瘋子一樣纏着你，其實所有得不到你又想睡你的gay都跟我一樣！”
“尤其是于融那種缺男人的喝了一點酒就開始裝醉趁機占便宜的心機婊！”
“大家都一樣！所有人都一樣！只要你不接受！他們就會瘋了一樣的糾纏你！”
“你想甩也甩不掉！”
“要不要我在給你講講我們腦子裏天天都在幻想什麽啊？你想聽嗎？”
“害怕了嗎？煩嗎？惡心嗎？你受得了嗎？”
“哈哈哈哈哈哈……所以你恐同了嗎？”
馮小雨直接開始破罐子破摔，只要他得不到的，那麽于融更別想得到！
站在門外突然背上一口黑鍋的于融：……
誰說天下的gay都跟你一樣啊……
瘋子。
肖時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被吵得頭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