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于融失笑, 他真的不知道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他更不能去抱抱他，摸摸他的頭，告訴他“你最好啦”。
于融只得沉默。
肖時律的問題, 越了于融的界。
于融沒有回答，肖時律便也沒有再問。
兩個人在長椅上沉默地坐了一會，歇夠了，打車, 回酒店。
關門，睡覺。
誰都沒有再說什麽。
于融躺在床上, 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心亂如麻。
腦子裏亂成一鍋粥。
他開始認真地複盤，從認識肖時律開始, 一直到現在。
他們兩個是什麽時候開始，走到如今這樣說暧昧不暧昧，說不暧昧又總有種暧昧的錯覺的。
他想起來馮小雨說, 自己挂在人身上又親又咬又扒人家褲子，肖時律沒躲。
他想起來肖時律對馮小雨說過的話——
肖時律說：“我不是gay, 和我拒絕你，沒有因果關系。”
所以，這句話是不是可不可以理解成：我拒絕你，和我是不是gay，沒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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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再翻譯一下, 意思不就是：我就算是gay，我也會拒絕你。
得出結論：肖時律是gay！
……嗎？
可是黃飛說，他有一個前女友。
于融搖了搖頭, 換了個方向繼續捋邏輯——
肖時律還說過：“我很早之前就拒絕過你, 我不是gay。”
字面意思：我不是gay。
可以深層次的翻譯：我很早之前不是gay。
那麽問題來了：肖時律現在到底是不是gay？
可是林星也說, 他的手機壁紙是他的女神。
唉……
于融捋不明白。
肖時律對他做的很多事情、說的很多話，都很難讓他不多想。
但是一想到馮小雨那天晚上哭着控訴。
他又會想，肖時律對別人，是不是也這樣。
所以馮小雨會誤會，自己也會誤會。
其實什麽都沒有。
開展了一整晚的頭腦風暴，于融最終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還是什麽也沒想明白。
一覺睡到中午，于融整整做了一晚上亂起八遭的夢，怎麽也沒睡好。
他頂着有些發青的眼圈，煩躁地想：
詭計多端的臭直男！
怎麽這麽會磨人啊！
讓于融沒想到的是，肖時律的臉色看起來也有點差。
仿佛一夜沒睡似的。
眼角有輕微的紅血絲，下巴的胡茬有些發青，頭發是被随手抓了兩下的樣子，整個人都顯得有些疲憊。
肖時律裝作什麽也沒有發生過的樣子，又笑嘻嘻地坐在于融旁邊，等開飯。
于融：……
肖時律的身上除了淡淡的香味，還混雜着煙草的味道，不重，不仔細聞很難聞出來。
像是抽了一夜的煙，又在出門前換了身幹淨的衣服，殘留在指尖和身上的那種煙味。
于融動了動鼻尖，又礙于昨天晚上的話題，沒開口問。
肖時律卻仿佛看出了于融的心思，他擡起手，不自然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尖，自己聞了聞。
有煙味，很淡。
于融還是聞到了。
但是他不問。
肖時律在心裏默默地想。
趙燃吃着飯，一邊和大家念叨着最近的行程。
WKG的三把常規賽被連着排到了一起，今天下午在安城打完，需要連夜趕回滬市，第二天下午的第二場比賽，又是WKG的常規賽。
“常規賽快結束了，明天還有最後一場，等打完這兩天，給你們放個假歇歇，這幾天的行程也太趕了，再堅持一下。”
衆人都沒有什麽異議，這種常規賽連排的情況之前也不是沒有出現過，大家都習以為常，等到進入到季後賽之後，那才是真正的高強度比賽。
“小楓的AD練的怎麽樣了？”
李小楓正吃着飯，被突然cue到，一口湯沒咽下去，嗆地眼淚都快出來了：
“咳咳咳……我我我……咳咳咳！在在在在練着呢……”
“你怎麽還這麽緊張，”趙燃遞了張紙過去，“不在轉會期，替補位上又缺人，把你帶出來就是怕以防萬一，你跟着一隊，趁着這個機會好好練練。”
“我知道的教練！我一定認真學習！回去加訓！”
李小楓紅着臉，坐在那兒瘋狂的點頭。
黃飛風卷殘雲一般的吃完飯，大喇喇地笑着：“教練，小楓多老實的孩子啊，就數他訓練認真了，你還教訓他，你看把人家吓得，飯都不敢吃了。”
趙燃搖了搖頭，又對着李小楓道：“我沒教訓你，就是多交代你幾句，你別這麽緊張。”
“是是是的教練！！我知道的！”
趙燃也是第一次遇見如此耿直又聽話的隊員，無奈道：“先吃飯吧。”
“好好好的教練！”
趙燃：……
李小楓像是收到了什麽必須執行的命令一般，埋頭就開始吃。
肖時律看了看他，又側頭看了看于融，突然開口：“慢一點，吃太快了對胃不好。”
李小楓仿佛又接收到了新的指令：“好好好的隊長！謝謝隊長關心！”
于是真的放慢了速度。
肖時律不知道腦子抽了什麽風，低聲在于融耳邊說了一句：“你今天怎麽沒有關心隊友？”
于融：……
你沒事兒吧？
肖時律見于融不回答，又湊近了些：“是忘記了嗎？還是……”
于融的耳根一熱，默默地離開肖時律的攻擊範圍。
肖時律見于融躲開，不依不饒地又湊了過去，鼻腔裏都是于融洗發水的香味：
“我可不可以理解成，哥哥只關心我……”
于融這一次徹徹底底的體會到了什麽叫做耳鬓厮磨。
肖時律的聲音低沉，還有一點點的啞，黏黏糊糊的，一聲“哥哥”直接把于融喊麻了。
于融僵直了半天，匆忙起身，什麽都沒說直接逃離了現場。
肖時律看着于融慌慌張張的背影，和發紅的耳朵。
困擾了他一整夜的煩悶情緒瞬間被化解。
他勾了勾嘴角，拿出手機，點開了于融的對話框，又點了一下頭像。
他默默地删掉于融的大名，重新改了一個備注。
肖時律在鍵盤上點了幾下，最終點了完成。
只見于融的頭像後邊，擁有了新的名字——
枸杞。
—我給你泡。
—泡什麽？
—枸杞啊。
肖時律回味着之前的對話，嘴角揚得更厲害了。
是誰說的“人到中年不得已，保溫杯裏泡枸杞？”
肖時律心裏默默地想：人未到中年，也想泡枸杞。
于融因為吃飯時肖時律的故意調戲，一整個下午都不想理他。
結果肖時律黏着于融，走到哪兒跟到哪兒，拉着于融念叨了半天。
于融生怕他當着衆人的面再喊出什麽不能喊的話，生生忍了一下午，實在是忍無可忍。
于融見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沒有人關注他們兩個，皺着眉頭，輕聲抱怨：“你能不能，安靜一點！”
肖時律厚着臉皮，笑道：“哥哥不喜歡聽我說話了嗎？”
于融咬牙，壓低聲音：“你別喊了！”
肖時律裝作一臉無辜的樣子：“啊，哥哥你好兇啊……”
于融被氣得心梗，咬牙切齒地威脅：“你再喊一句信不信我堵上你的嘴啊！”
肖時律笑着問：“拿什麽堵？”
于融氣鼓鼓地瞪着他，還沒回答，就看見肖時律的眼神往下瞟了一點，視線落在自己的嘴上，又慢悠悠地收回視線，直視着自己的眼睛，挑了挑眉。
于融：？
你在示意什麽？
我他媽的是不是理解錯了！
于融下意識地抿了下嘴唇。
“如果是這個的話，那……”肖時律笑意更深，聲音很輕——
“哥哥。”
我……草？！
于融徹底忘了怎麽反應。
他的腦子“轟”地一下炸開。
什麽都思考不過來。
媽的！這才過去了一個晚上！
肖時律是被什麽鬼東西附身了嗎？！
他在幹什麽啊！！！
我是gay他是gay？！
肖時律的試探過了頭，于融一把推開眼前的人，又一次落荒而逃。
于融一路跑回房間，把自己關在淋浴房裏，沖了半天，才堪堪來冷靜下來一點。
他真的，裝不下去了。
他喜歡肖時律，很喜歡很喜歡。
喜歡到肖時律只用一句話，就撩的他腿軟。
心髒跳的劇烈，仿佛馬上要從嗓子裏蹦出來一般。
他只能逃開，他怕肖時律只是開玩笑。
怕自己陷進去。
更怕肖時律只是釣着他，最後，再拒絕他。
他不斷地給自己洗腦，肖時律是直男，肖時律喜歡長腿美女，肖時律有前女友……
這種直掰彎的戲碼一定要離的越遠越好。
絕對不要碰直男！
只是，他真的很想問……
肖時律，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下午的常規賽即将開始，WKG衆人提前到了比賽場地，入口處被早早就趕來的粉絲圍了起來，舉着燈牌和橫幅，歡呼雀躍着，期待着他們的入場。
于融沒再提起之前的事情，肖時律也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一路上說說笑笑，戰隊內的氣氛十分融洽。
于融心裏，有些微微發酸。
他低着頭往前走着，聽着周圍的歡呼聲，自己的身後跟着肖時律。
腦子裏亂糟糟的，想把這些影響比賽的情緒驅逐出去，又總是不受控制的想——
肖時律在我身後，他在看着我嗎？
于融連路都快不會走了。
沒有人發現，有一個人，和周圍的喧鬧聲，格格不入。
40°的高溫下，他穿着一身黑衣，帶着黑色的棒球帽，藏匿在歡呼的人群之中。
他面無表情，不吵不鬧，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只是在看見于融的一瞬間。
他的眼神突然變得古怪起來，怒火中燒，仿佛有着滔天的恨意。
他死死地握着自己手中的東西，用盡全力，連手都在抖。
那是一把刀。
就在于融即将走到他的面前。
他突然發力，沖出人群，沖出攔着的圍欄，趁所有人都沒有防備的時刻。
他舉着手裏的刀，金屬特有的光澤，在陽光下反着充滿寒意的光。
是馮小雨。
他朝于融撲了過去。
“你去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