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個多禮拜,祁肇的病情穩定,身體并無大礙,卻仍是昏迷不醒,宋惜文只是耐心的陪着,每天和他說說話,說過了她這兩年在荷蘭的生活,說那邊的生活還真是閑逸,說那邊的飯菜真難吃,說她在那邊很想他,兩年的點點滴滴,就這樣講完了。
“昨天講到哪兒了你還記得嗎?”床上的人當然沒有回音,宋惜文淡淡地說:“等你醒了以後,不理我的賬再一起和你算。”說着将新買的花插上,坐在床邊,撫着他的額,笑着說道:“真是,就連睡着了都這麽好看。你記不記得我從你家離開的第二天晚上,你看到我和卞晟軒了,其實那天,我們約定了,以後做一輩子的好朋友,以後你再敢欺負我,我可是有幫手的啊。我知道你誤會了,可是又沒法和你說...現在你明白了,就別再氣我了好嗎?”
宋惜文的手再一次撫上他的臉,摸了摸脖子上的玉石,微笑着說:“祁肇,我們結婚吧。”
夕陽斜照進來,宋惜文只感覺自己手裏握着的那只溫暖的手微微一動,宋惜文立刻站起身來,盯着床上那張蒼白臉,喊着:“你醒了嗎?你等等,你等等,我去叫醫生。”說完便轉身跑去叫祁肇的主治醫生,醫生立刻走去病房,宋惜文邊跑邊給安葉打電話,電話還未接通,拖着病體堅持了一個禮拜的宋惜文終于由于發高燒暈了過去。
“宋小姐!”一旁的護士驚呼。
“喂?!宋小姐?你怎麽了?喂?”電話那一邊的安葉焦急的喊,而除了混亂的聲音以外什麽也聽不到,安葉立刻趕去醫院。
安葉剛進病房,便看到了祁肇的主治醫生。
“賀醫生,祁總他...”
賀醫生笑笑說:“他已經恢複意識了,只不過由于體力不支又昏睡過去了,不過,那位陪床的姑娘,因為重感冒加上睡眠不足,現在還發着高燒,不過護士已經幫她打點滴了。”
安葉點點頭說:“賀醫生,這些天真是謝謝您了,那位小姐現在在哪個病房?”
安葉按照護士的指引,找到了宋惜文的病房,宋惜文已經醒了。
“安小姐,你來了,祁肇醒了,本想打電話第一時間告訴你的,結果...”宋惜文低下了頭。
看着眼前這個瘦小的女孩兒,她的眼裏還噙着點點淚水,安葉頓時語塞,這就是愛情的力量,雖然病重,她還是強支撐着到他醒來這一刻,如果她也能遇到這麽一個人,此生無憾。
“沒關系的,宋小姐,你現在的任務就是趕快好起來,祁總離不開你。還有就是,叫我安葉就好。”
“嗯,你叫我惜文就好...安小...啊不,安葉,謝謝你...”宋惜文頓了頓,說:“他怎麽樣了?我沒關系的,你去陪着他吧。”
安葉笑笑說:“你暈倒之後,祁總是醒了一次,不過這幾天體力耗盡,又睡着了,賀醫生說讓他安安靜靜的睡一覺,我還是在你這邊陪着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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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宋惜文點點頭,心裏卻有些緊張,他醒了,會不會又把那張冰塊臉擺給她看?不過醒了總歸是好的,她就賴着他,賴他一輩子。
“惜文,你這幾天也累了,祁總那邊你別擔心,睡一覺吧。”
“我...我手冷,睡不着。”宋惜文不好意思的說。
安葉觸了觸宋惜文的手,驚訝的說:“惜文,你的手怎麽這麽涼?冷的話就把手輕輕挪進被子。”說着便慢慢地擡起她的手放進被子。
“謝謝你,安葉。”宋惜文紅着眼睛說道。
不久宋惜文就睡着了,夢裏的她穿着潔白的婚紗,站在禮堂一端,身邊站着的是宋濂明,她挽着爸爸的手臂,一步一步走向紅地毯那一邊站着的人,因為逆光所以宋惜文怎麽都看不清楚對方的臉,她心裏着實忐忑:站在那裏的人是他嗎?就在她一步步走近、就要看清對方的臉時,手上傳來針刺的痛,讓她睜開了雙眼,婚禮不見了,爸爸也不在身邊,他也不在,孤獨感頓時襲上來。仔細看去,才發現是護士又給她紮了一針,在身邊的只有一瓶子剛剛開始滴的藥,又被紮了,宋惜文不敢看自己的手背,眼淚終于啪嗒啪嗒的開始掉。
此時的祁肇再一次醒來了,安葉看到後急忙過去。
“祁總,您終于醒了。”
因為體力還未完全恢複,祁肇說話的聲音很低,安葉俯身去聽,他卻只說了一個字:“她。”
安葉意會,說道:“您是說宋小姐吧,您昏迷的時候,宋小姐一直陪着您,幾乎沒怎麽休息,也不怎麽好好吃飯,她本來就重感冒,加上這幾天休息不好,飲食也不規律,這麽久她一直硬撐着,昨天您有知覺了,她卻高燒暈倒了,現在在打點滴,體溫降下來了。”
只見祁肇的嘴唇掀了一掀,像是想說些什麽,安葉便準備俯身去聽,沒想到他什麽也沒說,卻盡全力去撐身子,安葉看到後立刻急着說:“您這是要幹什麽?您現在身體還很虛弱,不能随便亂動的,更別說下床了,您別擔心,宋小姐并無大礙,我再去看看宋小姐便是了。”
在扶祁肇重新躺好的時候,安葉聽到祁肇低低聲音,但卻又像是用盡全力在說:“她怕針,我答應要陪...”
怪不得那天她去看她的時候,她眼裏噙滿淚水,眼神刻意避着那只紮着針的手,即使手凍得冰涼都不敢把看着把它放進去,原來...此時的安葉再也說不出話來,如果當初紀承鶴能對她有一分在意,也不至于會變成這樣。
“祁總,您先躺好,我去看看宋小姐。”
祁肇點點頭,便乖乖躺好。
聽到有開門聲,宋惜文趕快止住眼淚,看着進來的安葉,勉強笑着說:“安葉,你來了。”
安葉點點頭,看到她那雙靈動的大眼睛還紅紅的,一定是又被紮了。
安葉在床邊坐下,微笑着說:“祁總醒了,你猜他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麽?”
宋惜文吸了吸鼻子,疑惑的問:“什麽啊?”
安葉笑笑,給她掖好被子,說:“他只說了一個字:‘她’。”
看着宋惜文呆呆的樣子安葉笑着說:“這個‘她’就是你,所以我和他說了你的情況,聽到你現在在打點滴,他竟然要起身過來看你!嘴裏還低低的說着...”
宋惜文焦急的問:“他說什麽了?”
安葉輕輕撫了撫她的手,微笑着說:“他說你怕針,他要來陪你。”
宋惜文的眼淚原本就在眼裏打轉,現在更是找了個合理的借口毫不吝啬的流出來,他記得,她的喜歡,她的讨厭,她的害怕,她的一切,他都記得。
安葉拍着宋惜文的腿說:“我可是奉命而來,不帶些話回去怎麽交差?”
宋惜文抹抹淚說:“你跟他說,這幾天他不理我還有讓我一個人挨針的賬,等他好起來以後我再一一跟他算!”
安葉笑笑,點了點頭就走了出去。回到祁肇的病房後,祁肇果然還在等着,虛弱的聲音再一次傳來:“她...怎麽樣?”
“她讓我告訴您,您這幾天的不理她以及讓她一個人挨針紮的賬,待您身體康複後一一和您算。”
祁肇聽了愣了幾秒鐘,笑容就爬上了嘴角,她還要和他算賬?他還不是因為她才成這個樣子的,她倒是有理了,算就算吧,看看她打算怎麽算。
之後的幾天,我們的安秘書不僅僅及時把公司的情況轉播給祁肇,還不厭其煩的做着祁肇和宋惜文的傳話筒,罷了罷了,這年頭掙錢不容易啊,秘書都快趕上老媽子了,安葉其實也很為這兩個人的感情所動,這樣堅守的兩個人,上天也應當眷顧。在雙方相互給予的精神食糧下,這兩位病號慢慢的恢複起來,祁肇也能下地行走了,只不過這倆人還真是別扭,都不缺胳膊短腿的,行走也并無大礙,還是不願去對方的病房裏看看,對此安秘書表示很不滿意。
就在股東大會召開之前的幾天,祁肇因身體基本康複提前出院,回到公司專心準備股東大會;宋惜文也早已回到公司開始工作了,倆人每天都通電話。
“吃過飯沒?”
“吃過了。”
“那就趕快把藥吃了。”
“嗯,你不要太累,早點休息。”
“嗯,我知道了。”
好吧,他們每天的通話不過就是這些,最多也不過是前一天的陳述句在第二天變成了疑問句,感覺像是結婚多年的夫妻日常的問候一般,這二位一點都沒有感覺尴尬。
祁氏股東大會順利召開,大會上的祁肇因其接手祁氏以來創造了巨大的經濟效益而獲得大部分股東的認可,宋惜文看着手上剛買來的報紙,報紙上的他英姿飒爽,全身上下都散發着自信與成熟的氣息,她的嘴角不知不覺中微微上揚。
一天中午,祁肇剛從公司出來,便接到了祁相梅的電話。
“喂,姑姑。”
“小肇,最近你都去哪兒忙了?每次都是安秘書接電話,說你在開會,晚上打又關機。”
“嗯,那幾天在國外和一家公司談一個項目,晚上太累,就早早睡了。”
“嗯,你好久沒回來了,今天回來一趟,有事和你商量。”
“好。”
挂了電話,剛走幾步,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嘴角微微上揚,又拿出手機,給某人發了一條短信:記得按時吃藥。發完便開車駛向祁家,路上手機震動,祁肇打開一看,屏幕上蹦出簡單的幾個字:吃過了,你也要注意身體。外加一個伸舌頭的表情。
祁肇笑笑,合上手機,心情莫名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