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朋友圈鞭炮齊鳴, 好多曬成績的,林辭遇又刷新了一下教育系統,這次登錄進去了, 截圖保存。
比她估分多出來的兩分,果然來自于語文,十之八九還是作文。
錢槐說得保守, 下午時, 林辭遇就接到了三所大學招生辦的電話,但她已經确定了學校和專業,只等着到時間了就填報志願,婉拒了其中兩所的邀請。
成績出來, 林辭遇坐不住了,想回去賺小錢錢。
好在出來一周了,吃喝玩樂的地兒都去過了,晚上家庭會議, 一致同意回家。
第二天剛到家, 林辭遇也沒急着收拾行李, 反而是抱着筆記本,再次敲開了喬明嶼房間的門。
大少爺無語, 但也沒趕人。
林辭遇把之前預定的資料發了快遞, 又一一發了快遞單號後,已經晚上了,點開校園群,細細斟酌詞句, 開始打廣告。
一條消息發出去, 又趕快追了一條。
-不補語文和物理!!!
她的昵稱就是姓名,頭像是高考成績單。
消息剛發出去, 下面排隊似的一串‘牛逼’,中間夾雜着些‘膜拜大神’。
林辭遇沒再管,去衛生間洗澡了,出來後又開始收拾行李,像是一只勤勞的小蜜蜂。
只是……
沒有人找她補課啊啊啊啊!!
第二天,除了跟着趙姨去小公園坐搖搖車的林安安,全家人出動,開始打工的一天。
哦,除了晚上打工的林苗苗同志。
騎着小電驢,林辭遇先去打印了一沓名片,成績單,聯系方式,以及想做家教的強烈意願和收費标準,送一份外賣贈送一張名片。
送完中午的高峰期,她微信裏已經躺着七八位新朋友了。
她勤勤懇懇奮戰自己的小事業,再次接到了錢槐的電話。
“林辭遇啊,明天電視臺的要過來做個采訪,你記得穿着校服來一趟,是要上電視的!”錢槐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嗓門兒也大了好多。
“好的,錢老師。”林辭遇乖巧答應。
“明天上午十點,你來了直接到辦公室來找我就行”,錢槐說了句,又說:“那就先這樣,我再給傅元瑾打個電話,跟他說一下。”
再次聽到那個名字,林辭遇瞬間心像是被揪了一下,聲音低了點,“好的,錢老師再見。”
“哦,還有個事——”
林辭遇剛要挂電話,又止住,聽他說。
“我看見你是在找家教的工作?”錢槐問。
“對,還在找。”林辭遇眼睛亮了亮。
果不其然,錢槐下一句就說:“你那大海撈針,先別找了,明天你來學校,我這兒有好多,給你推薦一下。”
林辭遇瞬間笑得見牙不見眼,“好的,謝謝錢老師!!”
時隔半月,林辭遇再次見到了傅元瑾,一身校服站在走廊上。
少年身姿挺拔,單手插兜,另一只手拿着手機劃拉,額前的頭發長了點,眼皮耷拉着,似是百無聊賴的困倦。
有一瞬間,她覺得,之前的那些好像是一場夢,他們依舊在日複一日的上學,她邊吃東西邊背書時,會被他從後面經過時敲一下腦袋提醒,說一句——
別學方知南。
但在那雙冷淡的視線掃過來時,林辭遇陡然清醒。
不是夢。
他是真的不願意跟她做朋友了。
林辭遇微垂了下眼,避開他的視線,過去敲了下辦公室的門,喊了聲‘報告’。
錢槐朝她招手,“來了,進來吧,先坐會兒,電視臺的車壞路上了,得遲半個小時。”
林辭遇點點頭,把手裏的花束遞上,“送您的。”
錢槐笑得臉上的褶皺都多了幾道,在辦公室裏老師們豔羨的目光中,把明豔的花束擺在辦公桌角,又遞給她一個本子。
“這裏面都是想找家教的,有初中的,也有高中的,還有他們最近的幾次成績,你看看,挑幾個,我幫你聯系一下。”錢槐說。
林辭遇也不客氣,仔細翻看名冊。
看得出來,是錢槐用心整理過的,成績是近期的期中期末和月考,還列了起伏圖表。
門外,傅元瑾靠在欄杆上,透過玻璃窗看着裏面的人。
半個月沒見,她瘦了點,但是精神很不錯,像是向陽的向日葵,又像是迎風的小楊柳,蓬勃生長。
朋友圈沒有她的動靜,偶爾從胖子和方知南那兒聽到一兩句關于她的消息。
跟家人出去度假了。
在找家教的工作。
好多人找她買筆記資料。
她過得很好,充滿活力,反倒是他,一直做什麽都提不起勁兒。
直到昨晚接到錢槐的電話,通知他今天的電視臺采訪。
校服重新翻出來,洗過一遍,臨睡前,又爬起來熨燙,淩晨兩三點睡着,五點又驚醒,早早出了門,站在辦公室走廊,等了一個多小時,倒像是被罰站了似的。
她不知道,她抱着花束出現時,朝他看過來那一眼,他渾身發麻,手都是抖的。
他從前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樣的,但是驚覺時,發現一切都跟她有關。
比起豆漿,她更喜歡牛奶。
愛喝奶茶,但是又不經常喝。
她喜歡挑戰,愛熬夜,皮膚白,黑眼圈總是很明顯。
她喜歡笑,笑得很乖,但是熟絡之後,才能感受到她乖軟皮下的反骨。
朝氣蓬勃,像是她發給他的那張日出。
但是這些,都只是她自己,跟他沒有關系。
辦公室裏,錢槐在打電話。
林辭遇挑了七個,又被錢槐劃了兩個,原因是,那兩個家的家長不太好相處,怕她吃虧。
市狀元的頭銜是好用的,半個小時,在電視臺的人來之前,錢槐幫她聯系好了剩下的那五家。
陳舊的校門,匾額上挂着紅綢,撐開的橫幅上寫着‘恭祝傅元瑾、林辭遇同學成為理科市狀元,為我校争光’的話,牆邊的紅榜還沒換,還是去年學長學姐們的喜訊,這個要等大家的錄取結果出來,才會由語文組的老師親自用毛筆寫紅榜,再換榜。
倒是榮譽牆上,林辭遇和傅元瑾被放了上去,用的他們校園卡上的照片,一個笑得梨渦淺淺,一個清淡沒有表情。
采訪的問題中規中矩,林辭遇和傅元瑾挨着坐,他的話不多,她也回答得言簡意赅,原暫定二十分鐘的采訪,十分鐘就完成了。
“還需要再拍張照,你們看,是在這兒拍,還是你們有想要喜歡的地方?”電視臺的一位工作人員問。
現在在辦公室,牆上還挂着校訓,林辭遇倒是無所謂在哪兒拍,只是想着剛才傅元瑾嘴上似是黏了膠水似的樣子,也沒指望他回答,剛想開口,誰知這位一反常态——
“教室。”嗓音很淡,微微帶着些沙啞。
林辭遇有些意外的側頭看了他一眼,又很快的收回了視線,快得很像是脖子不舒服,随便扭了下。
林辭遇沒有異議,于是拍照地點就确定了。
高三獨棟樓,此時空蕩蕩的,傅元瑾拿着跟錢槐要來的鑰匙,打開前後門,窗戶也敞開,微風卷起窗簾,教室裏滿是空座,桌上也沒有了摞得很高的書。
他突然就想起了,那天午休時的事。
被她戳醒,睡眼惺忪時,他更多的是愣怔,回過神來,他也沒敢接那封她遞來的情書。
他以為的克制,是當下的最優解。
他以為,再等半個月……
但是,才知道那混蛋玩意兒沒走心!
如果……
傅元瑾耷拉着眉眼,一言不發的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有個屁的如果!!
攝影師站在講臺上,調了幾個姿勢也沒按下快門鍵,猶豫一瞬,還是出聲道:“兩位同學,要不你們……做一分鐘的同桌?”
話音一出,林辭遇心跳漏了一拍,一臉懵的擡眼看過去時,正好撞上了傅元瑾的視線。
她的座位是單人單桌,要當同桌的話……
林辭遇慢吞吞的起身,準備從後面繞去傅元瑾右邊去,就見前面那道身影動了下,坐到了他旁邊的位置,把自己的座位空了出來。
林辭遇不解的看他,不明白他這是什麽操作。
但那人很薄情的收回了視線,靠着椅背,看向了講臺的方向。
林辭遇索性也不問了,轉了方向,坐在了他的座位上。
“好,來看我這邊——”攝影師在講臺上說。
林辭遇拿出了拍照的專業素養,呲牙笑,乖軟可愛。
旁邊那位卻像是表情無能,冷冷的看着鏡頭。
攝像師拍了兩張,不算滿意,低頭仔細看了看,擡頭剛想說什麽,就見那女同學低着頭,似是在辨認桌上的什麽,而男生不像他鏡頭裏的冷臉。
一瞬間的驚慌失措和羞澀,被他捕捉到了。
‘咔嚓’一聲,兩人同時擡頭。
懵懵的,像是迷茫小鹿的眼。
回敬他們的是,又一聲咔嚓。
“好了,拍好啦!”攝影師對這兩張捕捉的照片很滿意,“晚點發給你們哦,先走啦!”
說走就走,教室裏的空氣像是在瞬間凝固了。
林辭遇舔了舔唇,渾身不自在,秉承着破冰的目的,沒話找話:“你桌上寫的這個‘再等一等’,是在等什麽啊?”
傅元瑾抿着唇,眼神沉沉的看了她兩秒,起身就走。
林辭遇看着那道出了教室的背影,小聲嘟囔:“……沒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