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我弄死他
衛生間裏，葉琳正站在洗手盆前揉搓雙手，回想從重逢那天起發生的一系列事，心中其實有些詫異。
且不說她在感情上本就有些遲鈍，就單拿她現在的狀況來說，沈明舟根本沒有理由會……
她确實感覺到了沈明舟對自己的照顧，但她以為他對她的照顧，比起愛情更應該是同情。重逢的這段時間裏，她幾乎将所有糟糕的一面都被迫展現在他面前，那麽狼狽的狀況都被他撞見了。
溪水裏她擡頭望向他的那一眼，模模糊糊意識到了什麽，但若是因此自以為是的認為那是好感或是喜歡，就未免有些自我意識過剩，太過自戀了一點。
可是好像不是這樣嗎？
從感應龍頭下抽回手，葉琳用紙巾擦了擦手上的水漬，心中想着，不管是或不是其實都不重要了。
就到此為止吧，明天就回A市吧。周澤川應該也冷靜下來了，她總不可能一輩子躲着他，不能再繼續逃避了，不管什麽問題，還是應該面對面解決。
葉琳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發現桌子前只剩下沈童童一個人。聽到動靜的沈童童回頭看向她的那一眼，有那麽點說不上來的古怪。
“那個，琳琳姐。”沈童童撓了撓額角解釋：“我哥有點事要去處理，我們先吃吧。”
葉琳：“……？”
周澤川看着街對面的高樓滿臉戾氣，他在車上等了一會兒，又下車抽了兩根煙，最後耐心耗盡，決定就這麽闖上去。
但僅存不多的理智将他拉回來，他撥了個電話，語氣不善，“你到底什麽時候到？我到底還要等多久？那個小白臉的車就停在對面，可是我卻什麽也做不了？啊？！我什麽也做不了！”
下午鄧迪把照片發給他後，他瘋了似的追過來，可是等到了目的地人已經找不到了，幸好查到了車牌號，否則他又哪裏能在這裏抓到他！
“沒人不讓你做什麽！”電話那頭傳來顧晖的聲音，一樣是火大的語氣，“但你他媽如果不想再把場面鬧得難看，再把葉琳越推越遠，你就給我冷靜下來！”
“周澤川。”顧晖緩了一口氣，安撫道：“我再有5分鐘就到了，在我到之前不要輕舉妄動，聽到了沒有？”
周澤川啪的一下挂掉電話，因為抓着手機的動作太過用力，所以五指指節處都有些泛白。
雖然他一刻也等不下去了，可顧晖說的對，如果不想把局面弄得糟糕，他就得冷靜下來。
冷靜下來，他需要冷靜下來才行！
可是太難了！長街上鳴笛聲，嬉笑聲……車水馬龍的喧鬧，所有的一切全讓他煩躁，他用力打開車門，重新坐回駕駛座。
就在這時，周澤川發現一個令人狂躁的身影坐上了對面那輛車。
可是怎麽回事，只有那小白臉一個人？
因為并沒有親眼看着葉琳坐上那輛車去了對面大樓，所以在那輛車子發動的瞬間，周澤川也毫不猶豫的追了上去。
周澤川一腳油門踩下去開得飛快，一路喇叭按個不停，惹得沿街行人罵聲一片。
就在他追了幾條街後，在一條較為寬闊的車道上将車速開到最大，然後猛打方向盤。
呲——！的一聲長鳴。
輪胎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在地面的車道上映出猙獰的車紋。
“瘋子！”沈明舟低罵一聲。如果不是他剎車及時，就這麽放任這輛車撞上去，方向盤裏的安全氣墊不知道夠不夠救他一命。
沈明舟知道現在的周澤川一定氣瘋了，可沒想到他會這麽瘋！
“你把阿琳藏哪兒去了？！混蛋！你給我下來！”車窗玻璃被拳頭砸的‘砰砰’響，周澤川卻好像感覺不到痛，一拳接着一拳往上砸。
這是一條寂靜的馬路，路邊上有一家燒烤攤，除了攤主夫婦外，此刻棚位上只有一名食客。
那三人均是被眼前的突發狀況吓了好大一跳。
車窗前任由周澤川怒罵狠砸，車裏的人好像聽不到他的聲音似的，就像他無視掉燒烤攤的那三人一樣，車裏的人也在無視着他，正是那份輕慢的态度徹底激怒了周澤川！
他回頭看了眼因為好奇忍不住湊到路邊上的食客，一雙血絲密布的眼睛，陰鸷又吓人，“把那塊廣告牌拿過來！”
“啊？”前線吃瓜的食客原本好戲看得正歡，突然一下被點名，吓了一跳，“什……什麽？”
“把那塊廣告牌給我拿來！”
食客順着周澤川的視線看過去，最後在燒烤攤前的位置定了定，那是一塊下方有些尖銳的鐵板，用它來咂點什麽，再合适不過。
可能是被周澤川這會兒怒火滔天的氣勢吓到，那食客一個激靈過後，瞬間慫得連連後退，他是來看戲的可不是來惹事的。
周澤川見他那副退縮的模樣，按耐不住怒意的親自上場。
對方的車被他別停在角落，一時半會兒跑不了。
因為怕沈童童說漏嘴，也怕葉琳擔心，所以一開始沈明舟的計劃就是甩掉周澤川後再将葉琳安全接走。因此透過車窗看到周澤川向路邊跑去的時候，他挪着車向後退着準備立刻離開。
然而車子還沒從被周澤川別住的小空間裏退出來，沈明舟的餘光就瞥見，有什麽巨物從駕駛座側車門方向砸過來。
只聽‘砰朗——！’一聲巨響，車玻璃碎成蛛網狀原本寂靜的馬路，因為鬧出的動靜太大，慢慢吸引了不少不知道從哪些角落冒出來的圍觀群衆。
車窗外，周澤川高舉着廣告牌第二下還要往下砸時，一雙手突然從身後緊緊的環上他的腰，拼了老命的把人往後拽。
“你他媽瘋了是不是，你給我清醒一點！”顧晖真感覺服了，他就晚到了那麽一會兒，周澤川就給他整事。
“你讓我怎麽冷靜？還要怎麽冷靜！叫那小子出來，我弄死他！我他媽要弄死他！！！你放手！快他媽給我放手！”
顧晖一手環着他的腰，一手去搶他手裏的廣告牌，這會兒滿腦袋就一個念頭：瘋了瘋了，周澤川真他媽瘋了，周圍叽叽喳喳的議論聲他真的聽不到嗎？！
“喲，發生什麽事了？車禍？死人了？”
“什麽呀，好像是幾個人打起來了。”
“是捉奸吧？我聽着怎麽像是這人的老婆跟車裏的男人跑了。”
“真的假的？長這麽帥都看不住老婆？”
“诶？我怎麽瞧着這人看着有幾分眼熟啊？”
“嘶，你這麽一說好像還真是……”……
怎麽說周澤川現在也是半個公衆人物，但這副撒潑的模樣，和早間新聞裏的無賴也沒什麽兩樣。
顧晖感覺自己這輩子都沒這麽丢臉和無語過，他可不想和周澤川一起出現在明天的娛樂版塊裏，幸好他今天戴了帽子，壓一壓帽沿，還能遮住半張臉。
“阿琳去哪兒了？你他媽把阿琳藏哪兒去了？！你他媽給我出來，別他媽躲在車裏裝孫子啊——！”
顧晖抱着周澤川的腰死命往後拽，另外還要騰出一邊手去搶周澤川手裏的廣告牌，但就是拼了老命也沒搶下來。
周澤川則因為被拖開幾步距離，舉着廣告牌上下揮舞了幾下都沒能再次砸到車，他氣得不行，索性用力往前一甩，脫手狠狠砸上去。
又是‘砰朗——’一聲巨響！
這回整片車玻璃都徹底碎成網了。
沈明舟看了眼圍觀的人，再看一眼碎成網的車玻璃，知道輕易是走不了了，再一會兒警察也得來。
雖然知道怎樣的做法才最有利，可是真的已經忍耐到極限。
于是他轉了轉手腕帶上鴨舌帽，開門、下車、上前，照着周澤川的臉揮手狠狠就是一拳下去，動作一氣呵成，說不上來的暢快。
“我忍了很久了！”
事情發生在很短的時間裏，這一拳不僅打懵了周澤川，也震得拉架的顧晖傻了眼。
眼見沈明舟掄起的拳頭又要落下，周澤川瞬間暴怒地掙脫顧晖的束縛，也朝沈明舟掄起拳頭。
兩個衣着光鮮，近一米九的大男人扭打在一起，拳拳到肉毫不含糊，場面真的很壯觀，周圍尖叫的尖叫、拍照的拍照，但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勸架，就連顧晖也不敢貿然上前，就怕打紅眼的周澤川敵我不分，一拳打歪他的下巴。
拳頭到肉的鈍響，砸響引擎蓋的砰鳴，還有被扼住咽喉的沙啞嘶吼……
若不是警笛聲愈行愈近，真怕要鬧出人命。
于是連同顧晖一共三人一塊去了派出所，調解室裏值班的警員掃了三人一眼，照例詢問：“是誰先動的手？”
顧晖捂着周澤川嘴的那只手猛的一下被他掙脫，他掙紮着掄起拳頭還要往沈明舟臉上揮，“你放手，看我揍不死這孫子！”
“周澤川你給我閉嘴！”顧晖這會兒是真想把周澤川的兩瓣嘴唇給焊死，心說這瘋子也不看看現在在什麽地方，真想在看守所裏待幾天嗎？！
他不知道周澤川這瘋掉的腦袋裏想的是什麽，但他現在真是急瘋了，為了阻止周澤川那一廣告牌砸下去，他從車上沖下來時車子都沒顧得上鎖，哪裏還記得把手機帶上。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他就這麽一路也被帶來派出所，根本沒有機會找外援。
無視着身旁的咆哮，沈明舟坐在椅子上沒有挪開哪怕一丁點，只是看向警員的眼神仿佛在問：您覺得呢？
警員看向帶傷的兩人一陣頭疼，随即一個拳頭砸在桌面上瞪住周澤川，“給我安靜點！你以為這是哪兒？！”
話音剛落門外就急匆匆趕來兩人。
沈明舟最先聽到動靜側目望去，頓時愣住。
沈童童被沈明舟負傷的臉吓了一跳，驚得撲上去，“哥你沒事吧？！”
周澤川的咆哮啞在喉嚨裏，看向葉琳時，嘴唇都在顫抖，“……阿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