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不再注視
距離醜聞發生已經過去一年時間。
為處理這起醜聞給公司帶來的負面影響，一開始的整整一個月時間裏，周澤川都是在焦頭爛額中度過。
他發了瘋的相見葉琳，但公司的事加上顧晖的阻止，他只得一而再再而三的壓抑這份思念。
一個月過去了，公司的動蕩平息了，可他的阿琳也消失了。
這一次她消失得決絕又徹底。
他崩潰、哭泣、哀求，用盡一切想得到的辦法去尋找她。可是找不到她，哪裏都找不到她，他的心好像也随着她的消失被掏空了。
怎麽會這麽痛、怎麽會這麽難過、怎麽會這麽無法忍受。
從抗拒到不得不接受事實，他已經記不清，自己究竟用了多久時間。
當他腦中的那份瘋狂漸漸平息下來，他開始試着冷靜的思考這一切，然後一點一點的意識到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那段時間他确實太瘋狂了，因為他根本無法淡然的接受，阿琳可能已經不愛自己這件事；更不想承認，自己是那樣的無法離開阿琳這件事。
所以他失控了，徹底失控了。
直面自己的內心其實并不難，接受那些軟弱其實沒有自己想的那麽糟。
他瘋狂的想見阿琳，而與這個念頭一同升起的，還有那份無法消除的膽怯。
他無顏面對阿琳，更無顏面對自己給她造成的那些傷害。
他停止了尋找阿琳的行為，但停止不了對她的思念。
他需要做點什麽，他總要做點什麽，否則，他一定會瘋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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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這種時刻，他就會守在這戶空無一人的房門外，假裝等待她的歸來，那會令他得到些許的安慰，讓時間變得不那麽難熬。
周澤川将脊背抵在牆上，仰頭深吸了一口氣。
電梯處再次傳來輕響，周澤川下意識擡頭看過去，他不敢置信的睜了睜眼。
是他出現幻覺了嗎？阿琳回來了？阿琳真的回來了嗎？
“阿……琳……”
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砰砰砰——’的響在耳邊。周澤川不敢眨眼，生怕幻影破滅，夢也跟着醒。
這份不真實感，一直到周澤川注意到與葉琳一起出現的還有沈明舟時，才被驅散。
阿琳，阿琳，他是如此瘋狂想念她、如此期待見到她，可是為什麽？為什麽這個男人還在她的身邊？！
他就站在阿琳身邊，挽着曾獨屬于他的阿琳！
他為什麽如此陰魂不散！！！
周澤川的視線落在葉琳被挽着的小臂上，心中騰起一股妒火，差一點又要燒斷理智，他快步上前想要拉開那只礙眼的手，“放開她！”
‘啪’的一聲伸向兩人的那只手被沈明舟控制在了半空中，沈明舟目光銳利，嗓音低沉，“你有什麽資格說這話？”
“周澤川，你怎麽在這兒？”
是葉琳的聲音，讓周澤川混沌的雙眼再次變得清明。
輕易被捉住手腕，是一件很傷自尊心的事，尤其還是在葉琳面前，周澤川羞憤不已，氣惱的甩開沈明舟的桎梏。
葉琳看着出現在家門前的周澤川，發現自己的心情，比以為的還要平靜許多。
她知道，既然選擇回A市，就避免不了與周澤川的相遇，唯一的意外是，她沒想到會這麽快就與他見面。
周澤川張了張嘴，想起自己今天不修邊幅的糟糕形象，忽然十分懊惱。如果他知道今天能夠見到阿琳，他絕對不會允許自己以這樣糟糕的狀态出現在這裏。
葉琳看着眼前氣質大變的周澤川，忽然輕嘆一聲，“周澤川，我們聊聊吧。”
周澤川神情微動，激動、欣喜又無措，連聲應着好。
可是站在葉琳身邊的沈明舟一點要離開的意思也沒有，周澤川握了握拳頭，眼神不善的看過去。
沈明舟不動如山，直接無視掉周澤川那道想要戳穿他的視線，眼前這個變态有軟禁葉琳的前科，他怎麽可能放心，單獨留下兩個人說話。
周澤川只覺得額角突的有青筋蹦起，挑釁的看向沈明舟，“沈先生看不懂眼色，總該聽得懂人話吧，我和阿琳有話要說，你一個外人總要知道避嫌。”
“如果是人話，我當然聽得懂。”沈明舟從容的點了點頭，姿态優雅随性，但依舊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周澤川瞬間臉黑，拳頭都硬了，要不是因為葉琳也在，他這拳頭一定已經砸下去，但他按耐住了這股沖動，他不能，不能再在阿琳面前發瘋了。
“明舟，”葉琳回頭看向沈明舟，“今天謝謝你陪我去醫院，我已經到家了，你先回去吧。”
葉琳也說不準自己是出于什麽心态，才沒有在言語中暴露，沈明舟今夜就要出國的事實。
周澤川皺了皺眉，急道：“阿琳你去醫院幹嘛？你受傷了嗎？還是哪裏不舒服？”
葉琳沒有理會周澤川的關切，只是看向沈明舟。
“……”沈明舟被葉琳看得敗下陣來，他揉了揉額前的碎發，讓步道：“你們聊，我去消防通道抽根煙，然後再回去。放心，不會趕不及。”
他說着，目光沉沉的看向周澤川，繼續道：“如果有什麽事，記得叫我。”
沈明舟說完這句話又看了一眼葉琳，然後才朝消防通道走去，他最後這話雖然是和葉琳說的，但卻是說給周澤川聽的。
周澤川自然聽懂了，他看着沈明舟的背影只覺得被氣得胃疼。
他這是什麽意思？威脅他？警告他？擔心自己會傷害阿琳？
他憑什麽？他沈明舟憑什麽？他憑什麽說這話，他以什麽立場，他有什麽立場？！
明明——！
明明……
想到這裏，周澤川垂在身側的指尖微微一顫，明明自己才是阿琳的什麽？什麽也不是了，已經什麽也不是了。
周澤川握緊了拳頭，指甲幾乎陷入肉裏，只有疼感是真實的。
走道上只剩下葉琳與周澤川兩人。
畢竟是公共區域，所以私密性并不算好，但葉琳不想把人帶進屋裏聊。
“阿琳，你受傷了？還是生病了？好點了嗎？”周澤川滿眼關切，還在糾結葉琳剛才說的那句話。
但葉琳顯然不想繼續那個話題，“周澤川，你來做什麽？”
周澤川剩下的話卡在喉嚨口，他張了張嘴，一時有些啞然。待深吸了一口氣，才慢慢找回聲音。
“阿琳，我很想你，我想見你，我一直在找你，可是我找不到你。”
葉琳沉默着看了周澤川好一會兒，然後才開口道：“可是周澤川，我不想見你。”
“阿琳，我向你道歉，我……”周澤川喉頭艱澀的上下滾動着，有些不敢和葉琳對視，“我那兩年做了很多混蛋事，我，我對不起你，我……”
“我接受你的道歉。”
“……？！”周澤川猛的一下擡頭，有些不可思議的看向葉琳，眼裏蹦出驚喜的神色，“真的嗎？”
“如果你只是想要良心好過一些，如果你我可以就此劃清界限。”葉琳平靜的看着周澤川說：“那麽，我接受你的道歉。”
“劃清界限？”周澤川渾身一震，心慌道：“不是，我不是想要這個。我知道自己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我傷害了你，辜負了你，我知道我沒有資格更不該再請求你的原諒。可是阿琳，要我怎麽做都好，我該怎麽補償你，你才有可能原諒我？”
“原諒你，我暫時還做不到。”葉琳深吸了一口氣，“老實說就算是現在，我也不想看到你，一點兒也不想，因為只要看到你，就會想起那些糟糕的回憶。”
“所以周澤川，算我求你，你可以別再出現在我眼前嗎？那樣的話，我可能能夠更快的忘掉那些糟糕的回憶，更快的原諒你。”
“你恨我？”
“你當然應該恨我。”周澤川只覺得胸口刺痛難忍，卑微又不死心的妄圖想要證明一點什麽，“但那不是恰恰證明了你還愛我，對不對，阿琳。”
“恨？或許吧。但是愛？”葉琳說到這裏頓了頓，自嘲的笑了笑後，看進周澤川那雙充滿不安的眸子裏。
“周澤川，我對你的愛，早就在那兩年時光裏一點一滴全都消耗盡了，你讓我拿什麽再來愛你？我還敢嗎？”
葉琳搖搖頭，語氣平靜得讓周澤川感到恐懼，仿佛她正在講述的是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我既不敢再愛你，更不想再愛你。我用了一年時間，才能做到這樣冷靜的面對你，我覺得現在很好……”
“別這樣，阿琳，別這樣好嗎？”周澤川開口，發現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指尖的冰涼一路蔓延而上，最終凍住心髒，“你至少，讓我補償你，你至少給我個機會，補償你好不好……”
“周澤川，我們之間最好的結局是陌路，我沒有義務配合你……所謂的悔悟。”
周澤川看着葉琳，想要從她眼裏，看到一點點口是心非的破綻。可是那雙眼睛太幹淨了，幹淨得好像不含一丁點情緒，清澈得令他感到害怕。
恨也好，至少眼裏會有他。
可為什麽，哪怕是恨，這雙眼睛也不再注視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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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悄咪咪的說一句，這個故事不太長，所以只剩下大概十幾章這樣了。
謝謝每一位喜歡這個故事的小夥伴，看到點擊和評論，知道自己不是單機的感覺很開心哦～比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