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曹沖稱象袁紹死
九月時,我聽說了戰況,劉備最後敗得兵馬不足一千,逃往荊州投靠劉表去了。十月時,曹操正式班師回許都來。曹操回來後,隔了一日立刻來了薛府探望我,直說那晚不該留下我一個人對付眭元進、趙睿二将。我只好勸解,“主公,你不是當時不知道嘛。其實老實說,我知道他們倆那麽厲害,你就算讓我留,我也不敢留下來。”曹操哈哈大笑。
“主公,什麽時候再打袁紹?”曹操道:“待明年開春,怎麽,你還想去?”我展眉,“當然,我可要好好動動筋骨,替自己報仇呢。”曹操一笑,“你啊,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今年過年真是熱熱鬧鬧,既打得袁紹茍延殘喘又勝了劉備,過年也跟慶功宴似的。過年的時候,發生了一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事。小沖自曹操回來後就回了丞相府住,我只好隔三岔五的去探望。那天我正和小沖在院子裏下棋,對于圍棋我還是頗有研究的,現在竟然已經快下不過這個小孩了。
這局殺的正酣,一個十一二歲斯斯文文的小男孩跑過來,我一看,笑道:“子建平日挺穩重的,今日何事讓你這麽着急?”曹植白皙的小臉有些紅紅的,有些興奮道:“雪姨,小沖,子建在爹爹那看見了一個甚是奇特的動物,兩個蒲扇般大耳朵,柱子似的四腿,特別是那長長的鼻子,太奇特了。”
我一聽他的描述便知是大象,“大象不是應該生長在熱帶,怎麽會在這裏?”曹植對我的話有些迷惑卻還是順着我的話答道:“聽說是江東的孫權派人送來的。”一旁的小沖已經迫不及待了,“雪姨,我們一起去看看吧?”我一笑,“有何不可?”随後便帶着他們去看傳說中的大象。
像大象這種龐然大物,在中原這塊應該是沒得見的,所以我們到了之後便見一大群曹操的謀士啊武将啊走在一起觀賞着,似乎還在讨論着一些問題。小沖見了立刻眼冒精光,一溜煙跑到曹操身邊,不知道和他說些什麽話,看神情相當興奮。我待我和曹植走近,卻聽見一人說道,“丞相這要稱得這象的重量還真是難事,除非将它殺了一塊一塊的稱。”
我頓時被驚到,這是哪個白癡,竟然要殺了它來稱重?正想開口反駁,卻聽小沖脆生生的喝道:“殺掉?你怎麽可以這麽惡毒!雪姨說過,動物是我們人類的好朋友,世界上的每種動物它都是有生命的。要知道大象的重量,很簡單的事,只要把大象趕到船上,看船沉下去多深标上記號,再往船上搬上一筐筐的石頭,直到船沉到标記的地方後,直接稱石頭的重量不就可以知道大象的重量了。”
說完,還很鄙視的看了剛剛說話的人,“哼,只有心腸惡毒的壞人才會不動腦筋。爹爹,你不會把這麽可愛的大象殺掉的對不對?”曹操這才回神,哈哈大笑道:“沖兒都已經為爹爹解決了困擾,爹爹怎麽還會殺它。”頓時小沖笑靥如花,“爹爹最好了。”
這個場景一直在我的腦海裏揮之不去,總覺得這個場景我似乎見到過,卻又想不起來,是在夢裏?許是許不是。突然在一個晚上我驚醒過來,我想起來了,是在小學課本裏學到過的一個故事,名稱就叫《曹沖稱象》。我記得老師還贊揚曹操的幾個兒子都很聰明,而曹沖是最聰明的一個,屬于天才兒童。我開心的笑了,小愛,不知你有沒有看到。
稱象事件過了後,我又得了個消息,華佗要走了。我也不知他是怎麽和曹操辭行的,反正曹操是允了。我請了他在薛府吃飯為他踐行,卻還是忍不住抱怨,“在許都好吃好喝的,幹嘛要走?”他輕輕一笑舉杯喝了一口,“好聚好散,別這麽婆婆媽媽的。”我一撇嘴,嘆道,“好,天下沒有不散之筵席。這頓你可吃飽了,吃完了這頓可沒下頓。”
他再喝一杯,“丫頭,好好珍惜這幾年,到時恐怕老夫在千裏之外,也愛莫能助。”我一愣,“什麽意思?”他搖頭,“老夫是怕你又被人在身上紮幾個洞。”我一笑,“哈,你就這麽看不起我。”沉默了一會,“離開許都打算去哪?”他仰頭看着夜幕裏的星光璀璨,“雲游四方吧。”我沉思了一下,問道:“你可見過關羽嗎?”他低頭看我,“未曾,卻是如雷貫耳。”我點頭,“我想求你一件事。”“但說無妨。”
我一嘆,“我與關羽,如再見面怕必是敵人,但我終究視他為兄長,我想求你,如若日後他有難,而你力所能及,定要出手相救。”他勾起嘴角,端起酒杯,“應了你就是。”我笑意橫生,湊近他說,“我一直不敢問你,你到底今年貴庚幾何啊,整天聽你自稱‘老夫’別提有多怪了。”他也湊近了我些,說話時口中的酒氣都能吐到我臉上,“你猜猜?”我立刻後撤投降,“不猜,來,喝酒。”見勢,他哈哈一笑。
席後我說明日去送他,他有些醉意的擺手:“不用不用,來去無牽挂,然則累己累人,丫頭,可明白了?”我一笑,拱手說道,“那就後會有期。”
華佗走後不久,曹操先派了夏侯惇和滿寵去鎮守汝南,以拒劉表。留下曹洪和荀彧守許都,他自己帶着大軍去官渡屯兵紮營。卻說我要前去,卻被寧心攔住,“小姐上回傷的如此之重,好不容易才養好了傷勢,這次如若要去寧心必尾随而去。”我嘆息,“虎兒才不過六個月你舍得下?”“那也不及小姐安危重要。”聞言我心下感激,嘴裏假意揶揄道:“我知道,你不就是想去戰場找張遼嘛,行了,我替你照顧虎兒,你去吧。”寧心惱怒,“小姐。”
我卻回頭抱起虎兒,對他說道:“咱們虎兒真可憐,爹不疼娘不愛的,不過沒事,有雪姨疼。”虎兒流着口水拿起我的手磨牙,然後咯咯直笑。所以這次就沒有跟着曹操去官渡。
不過這回時常跑去荀彧那邊串門打探消息,沒過過久便傳回消息來,張遼敗了袁尚,袁紹聽說後吐血而亡。建安七年初夏,袁紹病死。還真如我當初所料,袁紹死後,他的兒子也開始內鬥争權。基本局勢為袁尚領冀州,袁譚占青州,袁熙占幽州,而袁紹的外甥高幹占了并州。
他們兄弟相争本是解決他們的好時機,曹操舉兵進黎陽和袁譚戰。袁譚敗,袁尚本不打算相救,卻聽說袁譚欲降曹操才驚覺唇亡齒寒,如若袁譚降曹冀州危在旦夕,所以舉兵三萬前來黎陽相救。不日,袁熙和高幹也前來相救,如此一直戰到來年的二月,才破了黎陽。
卻在此時,我聽說奉孝在黎陽病倒了,此刻,我便再也待不住了,只和荀彧打了聲招呼,不顧寧心和小翠的阻攔便奔赴黎陽。急急忙忙的跑到黎陽,也不顧剛剛遭受戰火的城池,先找了曹操,曹操見我倒也不覺得驚訝,只是淡笑着說,“孤算着時日你也該來了,奉孝在東廂客房,你去瞧瞧吧。”
他既然這麽說了,我也懶得多說,轉身便往東廂而去。來到門口卻遲疑了,整理一下心緒,輕輕推門進去轉身關上門。走了幾步才看到他靜靜地躺在床上睡着,我松了一口氣。輕輕地走到床前坐下,床上的人臉色蒼白看不出一點血色,我顫巍着手想要撫上他的臉龐,卻停留在半空中,這個,還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男子嗎?為何歲月會将我們磨成這樣子,我伸回手撫上自己的臉,我又何常還是當年那個懵懂無知少女了?
我還是不争氣的流淚,八年了,整整八年了,連抗戰都勝利了,為何我和他還依舊在互相折磨,我們的愛情要走的這樣艱辛。我開始懷疑自己當初的決定到底對不對,如果當初選擇了在一起,至少現在,在愛情沒有消失之前,我們還是快樂的,沒有那麽多的傷害,沒有那麽多的痛苦……突然臉上一涼,我驚覺才發現他醒了,想擡手擦去我臉上的淚,我立刻轉身慌忙的擦去淚水,聽到他輕輕問道:“你怎麽來了?”
我轉過身眼神游離不定,“我……我是聽說攻下了黎陽便過來看看罷了,在許都待的都快發黴了。來了又聽說你病了就過來看看你。”他也不拆穿,病容裏帶着柔柔的笑意,“我沒事,只是近日累到了些。”我沉默着不作聲,消息傳到許都再等我趕過來,少說也有十來天了。他見我不說話,伸出手握住我的手,我驚覺手背冰涼,反手握住他,“怎麽這麽涼?被子不夠厚嗎?”
他吃吃一笑,“以前是你躺着我驚慌,如今換了位子才知曉,這種感覺真好。”他拉過我的手放在胸膛,“這裏頭暖暖的。”我想起受傷後喜歡握住他的手放到胸前,因為不僅像他所說的心裏頭暖,還覺得心有所依。他見我有些動容的望着他,竟有些孩子氣的皺眉說道:“雪兒,我冷……好冷……”我一驚,縮手道:“我立刻讓人給你多拿條被子。”卻被他緊握住手,随後見他往裏挪了挪說道,“雪兒,陪我躺會好不好,就一會兒。”
我突然有種被吃定的感覺,但終究還是受不住那滿含期盼的眼神,和衣輕輕地在他身旁躺下。枕着他的手臂不敢用力暗自用着內勁,卻沒想到他一用力将我摟進懷裏,我驚道:“奉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