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周亦然搬家的第一晚,成功熬夜失眠,淩晨兩三點才熬不住睡過去,第二天一早上八點半才爬起來。

健康了二十六年的好學生周亦然,神情萎靡洗漱完,整個人都像是廢了一樣。

經過沈南喬卧室門口的時候,他小腦瓜子忽然靈光一閃。

如果她能給自己一個早安吻,他肯定馬上就有精神了。

然而現在時間是早上八點四十,昨晚上他記得她比他睡的更晚,到現在可能才睡了不到五個小時,要是現在去吵醒她……會被打的吧。

周亦然按捺住蠢蠢欲動的心,去廚房給自己裝好午飯,拎着便當袋換好鞋就出門去了。

沒關系,他還有個打起精神的辦法。

他拍了一張便當袋的照片,一大早上發到群裏炫耀。

可惜昨晚群裏太過熱鬧,這會兒大家都在睡覺,并沒有人搭理他。

周亦然更emo了。

這種想炫耀但是炫耀不出去的感覺可太難受了。

尤其是現在這個天氣,一早上也是灰蒙蒙的,冷風呼呼往衣領裏灌,俗話說一日之計在于晨,周亦然覺得今天肯定不會很順利。

這種預感一直持續到他進公司,他的右眼皮開始瘋狂跳動。

周亦然慌忙給沈南喬發消息。

周亦然:我覺得今天要出事。

周亦然:我的右眼皮一直在跳,好可怕。

Advertisement

明知道她這會兒還在睡覺,但是周亦然就是忍不住想給她發消息反正她睡覺的時候會開靜音模式,不會打擾到她。

終于,在他熬到中午又在群裏秀了一遍女朋友做的午飯的時候,壞消息來了。

秘書跟他說樓下有個自稱是他表妹的女人要見他,沒有預約。

那一瞬間,周亦然頭皮發麻,死去的回憶突然襲擊他。

周亦然堪堪維持着霸總的體面,冷着臉對秘書說:“說我不在公司,讓她走。”

三分鐘後,秘書為難的回來了,“周總,她說這一次她就老老實實走了,要是您下次再不見人,她就要鬧事的。”

周亦然:“……”

時隔多年,他這個便宜表妹段位還上升了。

周亦然火速打電話給他爸媽,讓他們自己處理這件事。

直到下午,周亦然才知道,原來是因為表妹家裏投資出了點問題,被套牢了,現在忙着抵押車子房産呢,情況比較糟糕。

他媽比較仁慈:“我覺得吧,好歹是親戚,要不你還是幫幫忙?”

周亦然想起沈南喬說過的一句話,回他媽:“我沒有道德,不用道德綁架我。”

他媽:“……”

他把這句話牢記心裏,一下子就輕松了。

其實說起來這個表妹,也只是他爺爺表兄弟小兒子的女兒,原本就是只能在老人壽宴才見得到一面的親戚,要不是他爸媽胡亂做主病急亂投醫找個話痨的小孩陪他玩,估計兩人不會有任何交集。

沈南喬一覺睡到下午兩點多才醒,爬起來收拾完,師傅也到了。

她這個露臺面積太大,之前是做過一次防水的,但是她擔心以後做草坪會不夠,才又找了師傅來做防水。

大概需要一周時間才能弄好。

原本她一個人住其實不太敢讓師傅來的,但是現在有了周亦然,就安全許多了。

沈南喬給師傅們買了一箱水,打完招呼自己就做沙發上玩手機了。

看見周亦然的消息,她回複:不要封建迷信,要相信科學。

左眼跳財右眼跳災什麽的,她一般只相信前半句。

下午五點半,周亦然到家,沈南喬正在廚房做飯。

她剛起床就随便吃了點,一般這個點才是正餐,做的也比較豐富。至于師傅們,她是幫忙點了外賣。

周亦然一進門換了鞋就去了廚房,喪喪的,靠在流理臺邊上看着她。

“說出你的煩惱。”沈南喬正在炸雞翅,圍着圍裙,用筷子當作話筒遞給他。

周亦然笑了。

“我有個表妹,很煩。”

其實表妹這件事,完全可以追溯到他兩歲多剛開始學說話的時候,但是他想來想去,發現都是一個小孩子無關緊要的小事,他這麽鄭重其事地說出來,會不會讓她覺得自己很小氣?

“具體一點,說出來讓我開心一下。”沈南喬豎起耳朵聽八卦,一邊給雞翅翻面。

她都這麽說了,周亦然就總結了一下,“我小時候發育比較晚……”

沈南喬驚訝從頭到腳看了看他,“你191都是發育晚了?”

那她這個168怎麽回事?

“我兩歲多還不太會說話,确實算發育比較晚,”周亦然讓她幫忙遞過來一個杯子,到了杯水,“我爸媽就比較着急,聽醫生的建議是外界刺激少了,需要有人跟我說話,就找了很多同齡或者比我大的小孩子來我家裏玩,我表妹就是其中之一。”

“難怪你社恐。”

“其實也不算是我表妹,是我爺爺的表兄弟的一個孫女,她話多,經常欺負我不會說話,向大人告狀我打她罵她之類的。”

沈南喬皺起眉,這是什麽熊孩子。

雞翅在鍋裏滋滋作響,整個廚房都彌漫着肉香。

“之前來我公司工作過一段時間……”周亦然忽然反應過來,“我現在是不是在背後說人壞話?”

沈南喬點點頭,“沒關系,你這是在跟我交流你的病情,不算背後說人壞話。”

周亦然又覺得她這個邏輯也很對,繼續道:“她在公司到處說我跟她已經訂婚。”

沈南喬:“她瘋了。”

“真表妹不能結婚,現在是二十一世紀,大清已經亡了。”

“我建議她去看心理醫生。”

周亦然贊同的點點頭,又跟她吐槽今天表妹來找自己的事情。

沈南喬:“她明天還會來?”

“可能吧,我跟秘書說了,就說我不在公司。”

雞翅好了,兩人吃飯沈南喬就做了四個菜,一邊說別人壞話一邊吃飯,竟然意外的下飯呢。

以前這種小事情周亦然都不會跟人分享,找父母吧,自己這麽大年紀了覺得幼稚,找朋友吧,他那群朋友各個都是大嘴巴,告訴一個人相當于告訴全世界。

現在有了沈南喬。

這麽幼稚的事情果然跟女朋友分享最合适了。

晚上師傅也忙完回去了,周亦然送下去的。

家裏現在亂糟糟的,沈南喬懶得看,吃完就去洗澡了,這個時間正是她活躍的時候,趴在沙發上水群。

其實沒談戀愛之前,她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花友群裏面玩。

跟大家分享自己的植物近況,或者是看看有沒有可以沖的團購什麽的,再就是分享自己多餘的苗。

正好她家樓上一個花友給她發消息,問她要不要一些朱頂紅的小球。

沈南喬早早入了種球坑,也只是買了最基本的郁金香和洋水仙,至于酢漿草什麽的她不太喜歡就一直沒入,對于朱頂紅這種看起來傻大個的花她也提不起好感。

但是花友跟她說說朱頂紅耐熱耐寒,放在江城一年四季在外面都不會死!還會生小崽崽,小崽崽養兩年就能開花!

養花兩年,沈南喬也算是有了點經驗。

別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選到适應自己這裏氣候環境的植物,比如他們長江流域,冬夏明顯,要是非要養那種南方植物就不太行,分分鐘死給你看。

帶着“不會死”的濾鏡,沈南喬去翻了翻朱頂紅,結果越看越入迷。

朱頂紅看起來傻大個是因為它剛買來的種球常常是不長葉子直接開花,一顆拳頭大小的球開出來的花朵碩大,比成年人手掌都大,而且一般來說一個花劍上有四朵花,規整的朝着四個方向,顏色豔麗,十分喜慶。

因為花劍比較高,經常有四五十厘米的高度,這樣可以放在她的花園裏,會有高低的層次感。

而且朱頂紅的葉子也是很漂亮的,像是蘭花的葉子,長長的,平時用來觀葉也不錯。

沈南喬火速入坑了。

氣球:我這裏還有一些種球,一起拿給你?

花友太熱情,直接送到她家,沈南喬受寵若驚,說自己上去拿就行。

氣球:上次你送到我家的,這次輪到我送到你家了,我下來咯。

兩人是在一棟樓,氣球就在她家樓上,兩人在花友群認識的,結果發現竟然就是樓上樓下關系,所以平時也經常互換植物,上一次沈南喬把自己去年種的一部分郁金香和洋水仙的球分享給了她。

就沈南喬的經驗來說,花友一般都是很熱情的,而且也都非常喜歡分享。

沒多久周亦然先回來了,她眼巴巴站在門口,弄的他心裏一陣小鹿亂撞:“特地等我的嗎?”

沈南喬:“不是,等我朋友呢,你讓讓,我給她拿拖鞋。”

周亦然:“……”

他必須要站在門口看一看是個什麽朋友。

當然,也不可能就站在正門口不準人家進來,這樣不禮貌,他遠離了一點,靠着沙發望着門口方向,然後就看見了一個女人。

哦,女的啊,他放心了。

作為半個主人,周亦然去給客人倒了杯水。

氣球一臉疑惑:“這是你哥哥?”

沈南喬看看周亦然再看看氣球,“我們長得很像嗎?”

“不是啊,你不是單身嘛,我以為是你家親戚呢,難道是男朋友?!”氣球驚訝。

“是啊。”沈南喬坦然,“剛搬過來。”

“羨慕你們小年輕,他這身板,平時能幫忙幹不少活吧?我家那位跟豬一樣叫都叫不動。”

不愧是園藝人,看人的第一眼就是判斷能不能幫忙幹活。

沈南喬趕緊打斷,再說下去周亦然就要知道自己是工具人了。

說實話,周亦然聽不太懂她們倆在聊什麽。

“這個是黛絲,小球,要養個兩三年才能開花,全日照都行,也不怕幹旱不怕積水,朱頂紅還是很皮實的。”皮球打開她帶來的紙袋,每個小袋子都裝了種球和标簽,“還有一些酢漿草,可以養養看,現在這個時間雖然有點晚了,但是也能種。”

其他的一些秋植球根也不少,魔杖花,立金花,鳶尾蘭等等,好多都已經發芽了。

氣球送完東西就回家了,沈南喬就幹脆找出一堆小盆把這些種下,順便指導周亦然怎麽種種球。

弄完這些,她的陽臺和客廳更不能看了。

周亦然安慰她:“沒事,等露臺弄好了就可以搬出去了。”

沈南喬深深嘆了口氣,“還得六天。”

她特地算好了時間的,一定要趕在過年前把這些東西弄好,不然過年的時候家裏亂糟糟的,看起來太不吉利了。

在這個方面,她還有有那麽一點點迷信的。

第二天下午,沈南喬找氣球幫忙看家,主要是家裏有外人她不太放心,氣球目前是全職主婦比較輕松,所以她才拜托她幫忙看一會。

她出門前特地化了妝,搭配了衣服,拎上她媽給她買的白色康康,寒冷的冬天踩着并不怎麽保暖的小靴子,裹緊大衣,開車到了周亦然公司樓下。

走到前臺的時候果然看見前臺的小姑娘正在安撫另一個小姑娘。

說她是小姑娘也并不是說她看起來年紀小,只是她一身奢侈品踩着高跟鞋滿身大小姐氣質,還別扭的撇着臉不服氣的樣子,一看就心智不太成熟呢。

前臺看見沈南喬,宛如看見希望的曙光,連忙過來問:“您好,請問是找誰的呢?有預約嗎?”

“找周亦然。”沈南喬拿出她媽平時的架子,挑眉,一聲不吭的将小姑娘上下打量一遍,然後高冷地扯了扯嘴角做出一個不過如此的表情。

“這個……”前臺表示為難,“找周總需要預約呢。”

他們小周總最近是走了什麽桃花運,怎麽一個兩個都來找啊。

“我來接男朋友下班。”沈南喬微笑道。

男朋友三個字成功點燃表妹的怒火。

“你是什麽東西!我表哥能看上你?”幾乎是指着沈南喬的鼻子罵。

沈南喬靜靜的看着她,就像是在動物園看猴子表演,看她這個表妹從罵得聲嘶力竭到委屈哭泣,全程沒說一句話,周圍的人也沒上前,更沒有人安撫她。

這一瞬間,巨大的羞恥心幾乎将她淹沒。

這跟平時不一樣,平時她要是吵要是鬧,總會有人來哄她的。

“你!我去告訴爺爺!!有我在一天你絕對進不了周家的門!”

天吶,這種話沈南喬還是第一次聽見,撲面而來的封建氣息差點熏得她當場吐出來。

沈南喬這張完美遺傳南依女士的臉,做出嫌棄表情的時候,對任何人的殺傷力都是無窮。

“我覺得你應該先回家問一問家裏的經濟情況,”沈南喬終于開口,“你家很可能不是投資失敗或者什麽被套牢了,淪落到這種找親戚打秋風的,我只能猜測是不是家人幹了什麽違法事。”

“你什麽意思?!”

“你的包是假的。”

表妹徹底萎了。

匆匆下樓的周亦然,看見這幅場景,深深地被折服了。

他女朋友真的好厲害。

這還沒完,他看着她走過來,親昵的牽起自己的手,半個身體都靠過來,淡淡的香水味讓他意亂神迷,聽見她故意用甜膩膩的聲音對他說:“怎麽才下來呀,不是說好了要去吃飯的嘛。”

撒嬌又帶點埋怨的語氣。

周亦然差點維持不住霸總的體面。

一手攔着她的腰,低頭藏不住紅彤彤的耳朵,小聲提醒她:“這是在公司。”

“哦,我又不來你公司上班,”沈南喬一臉無辜。

濃妝豔抹的一張臉,唇都是酒紅色,做出無辜表情的時候有一種詭異的違和和天真。

周亦然第一次見她化濃妝。

“回、回家再說。”

他這輩子都沒這麽窘迫過,但是作為一個霸總,當着公司員工的面又不能表現得太那啥,因為太緊張,太想把她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看見,所以他離開的時候完全沒注意到角落裏的表妹。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