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V]

枝枝倒是沒那麽生氣。

她本來就不想當班幹部,管一幫小孩子又沒什麽用,還一堆的事情,得跟老師搞好關系,她還不如把這點時間花在搞學習上,空閑之餘還能想想怎麽掙錢的事。

枝枝看了一眼孟玲,“你不是說有幾道數學題不懂麽,我和你說怎麽解。”

聽到這話,孟玲這才忘了班長的事情,趕緊和枝枝交流了起來。

不過等到下課的時候,陳西還特意趾高氣昂的跑到了枝枝的面前,稚氣的小臉上滿是班長的做派,她道:“林枝枝,孟玲,你們上課的時候經常說悄悄話,這一次我就不告老師了,但是下一次我再看到,就不一定了。”

沒錯,陳西是故意的。

她就是想要到枝枝面前炫耀。

孟玲的性格耿直,有什麽就說什麽,聽了陳西的話,自然不服氣,“你不是也和你同桌在說話麽,你作為班長自己都做不好,沒人服氣你。”

聽到孟玲的話,陳西只是板着臉道:“我和我同桌聊得是學習上面的事情,當然跟你們不一樣。”

“我和孟玲聊的也是學習上的事情。”枝枝之前沒吭聲,只是覺得沒必要和陳西這麽個小孩子計較,但是顯然她是特意來找自己麻煩的,她也就沒必要這麽忍着了。

聞言,陳西卻是完全不信,她道:“林枝枝,你知不知道撒謊是不對的,我都說了這一次我不告老師,我只是警告你們。”

她查過枝枝之前的學習成績,不如自己,也就是個中等偏上的樣子,陳西才不相信枝枝和孟玲能讨論學習呢,畢竟孟玲的成績也好不到哪裏去。

自從查過歷年來的成績後,陳西就松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各方面都比枝枝搶,心裏憋着一口氣,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比枝枝強的。

哪怕枝枝讨人喜歡又怎麽樣,她別的都比她好。

枝枝覺得好笑,“為什麽你跟同桌說話,那就是學習,我和孟玲說話,就是在說悄悄話,陳西班長,你這是在搞歧視麽?”

一旁的孟玲也附和,“就是,我們大家都是在交流學習,枝枝教了我好多題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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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西覺得這兩個人簡直不可理喻,班級裏的人已經圍了過來,有人幫枝枝她們說話。

“是呀陳西,你又沒有聽到她們聊天的內容,她們說不定是真的在學習呢。”

聽了這些話,陳西更是覺得自己剛當上班長,就被枝枝給卸了面子,她知道這一次是立威的時候,小臉板的更厲害了,直接道。

“林枝枝,孟玲,你們兩個一直以來的成績都是不怎麽樣的,就算真的在交流學習,也希望你們下一次不要這樣了,找成績更好的人問問題,總比你們兩個單獨交流好。”

這話說起來,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孟玲卻是被氣到了,她看出了陳西眼底裏的輕蔑,就是認為自己和枝枝的成績都不如她,所以就沒有必要一起學習,可是她問過枝枝幾個問題,對方都能回答出來,解題思路還比老師的更簡單,一下子就讓她懂了。

孟玲覺得問枝枝沒有什麽毛病。

她忍不住道:“枝枝的成績不差,我覺得她就是成績更好的人。”

“那可能你接觸的人實在是太少了。”陳西回了一句。

話裏話外的,都是說枝枝的成績一般。

枝枝聽出來了陳西的意思,她看向陳西,卻是問了一句,“陳西班長,你的意思就是,學習一般的同學,就沒有資格交流學習了對麽?”

陳西剛想說是,可她多了個心眼子,下意識反問道:“你這麽問是什麽意思?”

枝枝:“沒什麽意思,你就說對不對。”

陳西不肯說了,她覺得枝枝再給她下套。

到最後孟玲跟人吵了起來,“陳西,你有必要裝模作樣麽,你這個班長是怎麽得來的,你自己心裏不清楚?何必到枝枝面前來故意找事情。”

聽到這話。

陳西心跳漏了一拍,畢竟她确實是走了後門才當上的班長,但是事實是事實,她還是不允許別人這麽說出來的,她當然不肯承認,直接變了臉色。

“孟玲,你這麽說話,你有證據麽!”

“要是換成是投票的話,你還不一定能當上班長。”孟玲越想越氣。

本來就挺替枝枝不高興的,沒想到陳西還來找他們麻煩,這不就是故意的麽。

陳西攥緊了拳頭,“你胡說八道!”

她覺得要給這兩人一個教訓,索性道:“既然你們非要這樣,我就去告訴老師,讓老師來評理。”

陳西覺得自己這口氣一定要出,不然的話,以後自己當班長,下面的人也不會聽自己的,這一次正好給枝枝一個教訓。

她說完話就跑了出去。

孟玲有些後怕了,“枝枝,咱們該不會被請家長吧。”

“請就請,我們又沒有錯。”枝枝相信沈竹過來了,也會相信自己的。

這本來就是一件小事。

其實張老師是不想要管的,可架不住陳西一直說,而且陳西還在他面前哭了,“張叔叔,我當上這個班長,林枝枝和孟玲都不服氣,說我是走後門上來的,要是我這一次不管的話,以後班裏肯定都說我是關系戶。”

聽到這話,張老師眉頭就蹙了起來。

事情是這麽一回事,可是大家都是有私心的,而且張老師也有自己的考量,陳西以前都是班長,母親還是自己的同事,各方面處理事情起來,都是比較方便的,自然算是自己人。

這個班長,邱清雲一提,他也就順口答應了。

只是這些心思,肯定不能讓班級裏的孩子們知道,傳來傳去的,那就不知道是什麽樣了,萬一讓有心人聽了,說不定對他的職業生涯都會産生麻煩。

這麽一想,張老師道:“那你把她們兩個叫到辦公室裏來。”

陳西立馬收起了眼淚,擦了擦小臉,應了一聲就跑了出去。

她心裏得意的很,這一回還不讓枝枝吃苦頭!

聽到張老師找,孟玲就慌了,這個年紀的人再大咧,總歸還是怕老師的,她抓着枝枝,哭喪着臉,“咱們不會被罵吧。”

看出孟玲的害怕,枝枝只是問:“你覺得你做錯了麽?”

孟玲仔細想了想,搖了搖頭。

“那你覺得你有說錯什麽嗎?”

孟玲搖頭。

枝枝笑了,“那不就得了,既然咱們沒錯,為什麽會被罵,張老師也是講道理的,不要自己先怕了。”

好像有點道理。

孟玲似懂非懂的點頭。

兩人就直接去了辦公室裏。

等到了之後,張老師叫人站在那,他其實還是挺喜歡枝枝這孩子的,當時江潤那情況,就是枝枝給解決的尴尬,這孩子落落大方,年紀這麽小,就不畏畏縮縮,看着挺好的。

想到這,張老師的語氣也溫和了幾分,“陳西說,你們兩個上課的時候在交流?要是學習上的事情,咱們也等下了課在交流,還有就是定陳西是班長的事情,老師也有自己的考慮,走後門這些話就不要在同學之間傳了。”

孟玲趕緊點頭。

她還是有點怕。

枝枝看張老師好說話,便也就說了,“張老師,班長這事情,本來就是您來定的,我沒有什麽意見,只是上課說話的事情,我知道是不對的,哪怕是交流學習的事情,那也不應該,只是陳西來說我們了,我們就覺得,既然她是班長,她得以身作則,她自己都在和同桌說話,這樣肯定是不服氣的,我才跟陳西據理力争。”

聽到枝枝的話,一直裝弱勢群體的陳西立馬忍不住了,當即道:“我都說了我是在交流學習,林枝枝你口口聲聲的說你和孟玲也是在讨論學習,可是你和孟玲的成績都一般,你這種話說出來,誰會相信呢。”

她生怕張老師誤會了,覺得自己是不适合做班長的。

那要是給自己撤了職,問題可就大了。

陳西覺得自己的臉,都要被丢光了。

枝枝倒是從容的很,淡淡一笑,“陳西,你口口聲聲的說我成績不好,說我不配和人交流學習,但是人是會進步的,整個暑假我都在好好學習,我憑什麽就不能教孟玲的學習呢。”

“你每科就考八十分,你這不是誤人子弟麽!”陳西急了。

她利用了邱清雲的職務之便,去查了枝枝的考試成績,心裏篤定了枝枝肯定是成績不太好的。

枝枝微微眯起眸子,看向陳西,“是麽,陳西對我的成績倒是知道的很清楚啊。”

這話一出,陳西哽住了話,她總不能說自己是去查的吧,只能支支吾吾道:“我,我都是聽你以前同學說的。”

枝枝用腳指頭想想就知道,陳西是怎麽知道的自己以往的成績,她也懶得計較,看陳西将自己視為眼中釘,她索性道。

“你既然一直覺得我成績差,沒有資格教別人,那不如我們打個賭吧。”

解決陳西的方法,就要簡單直接,跟她掰扯那麽多,實在是浪費時間,而且張老師肯定私心裏還是幫着陳西的。

聽到枝枝說打賭,陳西眼睛一亮,她脫口而出,“那我們不如賭這一次的單元考試成績,只要我能考得比你好,你就得乖乖聽我的以後。”

“成啊,如果你輸了,那你就當着全班人的面和我道歉,還得承認自己不如我。”枝枝知道陳西在意什麽,她這個小孩子愛面子的很,要賭就得賭人最在意的東西。

枝枝毫不在意打賭內容。

看枝枝真的答應了,陳西心裏激動了幾分,她的學習成績有目共睹的好,考過枝枝,那更是簡單的很,這一次一定要讓枝枝丢盡臉!

“那就這麽說定了!”

張老師看兩人賭學習成績,倒也沒說什麽,反正跟學習有關的,能讓兩人都認真學習,對老師來說自然是好事。

打賭的事情,很快就被傳出去了。

陳西得意的很,絲毫不介意這件事情被宣揚出去,甚至巴不得整個小學都知道,這樣的話,到時候枝枝丢臉能丢的更厲害。

對比陳西這邊的高興。

孟玲卻是擔憂的很,“枝枝,陳西的成績很好的,聽說咱們學校的老師都會給她補課,人家母親也是老師,咱們能考得過麽?”

她愁啊。

枝枝看着書,沒心沒肺的安撫了一句,“沒事,大不了輸了聽她話呗。”

孟玲:“……”

江潤瞥了枝枝一眼。

等到放學的時候,枝枝收拾東西,發現書桌裏面,竟然多了一本書,她有些意外,拿出來一看,發現竟然是江潤的書,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筆記。

枝枝挑了挑眉。

江潤和江淮兩兄弟,有一點倒是挺像的,都是口是心非的主。

只是江淮這人因為很多事情都一直擋在前面,所以性子要被磨合的更平和一些,而江潤的話,會更棱角分明一些,不過心都不壞,誰對他們好,他們就對誰好。

枝枝看了看筆記內容,其實還是挺有用的,這小子學習成績是真的不賴。

自從上一回彭成梅去了一趟沈竹那之後,回來就沒好氣,跟彭成春開始吐槽,“你看中的都是什麽人,說話都不給面子的,這樣的人往後就算嫁進了咱們彭家,你們這日子也過得不安生。”

彭成春坐在那。

他年近四十,已經不小了。

先前魏雪雲跟沈竹說的時候,說的是比她大上幾歲,其實準确的來說,都大上十歲了,只是她肯定是要往好了說的。

個子一米七不到,長得不咋地,坐在那的時候,肚子上的肉就顯出來了。

聽到彭成梅這話,眉頭就蹙了起來,腦子裏滿是第一次見到沈竹時候的模樣,心裏還是心癢癢的,“大姐,我就是喜歡沈竹,這事情咱們走之前可是說好了,一定要成的啊,你怎麽就沒聊幾句,就回來了呢。”

彭成春稀罕沈竹。

那長相。

那身段。

是彭成春從來沒見過的,自己那個前妻,長得就跟沈竹完全沒法比,好在離婚的早,當時彭成春沒想過和沈竹能有什麽,可是人現在離婚了啊。

彭成春就覺得,自己這麽體面的工作,得要一個上得廳堂的賢內助。

反正只有沈竹符合他的要求。

彭成梅覺得自己弟弟是掉進了美人窩裏,實在是沒救了,她道:“人都說的很明白了,女兒是不可能給前夫的,這什麽意思,還要咱們彭家給她養孩子麽。”

對于這話,彭成春倒是沒當回事,随口道:“等結了婚後,她就是我媳婦了,還不是我說什麽就是什麽。”

最重要的是要沈竹進門。

至于枝枝的話,結了婚後,總有辦法安置的。

彭成春覺得都不是回事。

聽到弟弟的話,彭成梅道:“先前沈竹跟前夫離婚的事情,我去打聽了一下,這人可不是個善茬,逼得前夫硬是離了婚,當初對方也不肯離婚,可是人家會鬧啊,鬧到了單位去,聽說是把對方副主任的提名都給鬧下來了,這樣的人你敢娶進家門?”

彭成春:“我和林昌珉不一樣,他沒什麽腦子,只要沈竹進了門,我有的是辦法,讓她乖乖聽我的話,想離婚也得看我答不答應,單位來鬧,就随她鬧,我只要卡着不離婚,單位離婚證明誰敢開?”

現在離婚手續繁多,彭成春當初要和前妻離婚,就使了心思,讓對方淨身出戶,是一分錢都撈不到他頭上來。

彭成春做起這些,已經是得心應手了。

見彭成春是一門心思的想要娶沈竹,彭成梅皺起眉頭,“那她閨女呢,聽說已經和前夫那邊斷絕關系了,還說要改姓呢,這改了沈家的姓,不管也得管了。”

這倒是個麻煩事。

彭成春抿了抿唇,道:“沒事,公社辦的人我熟,把這事卡着不讓辦成,那邊肯定會賣我一個面子,這姓氏要是不改的話,那還是林家的人,等沈竹入了門,我就想個辦法,讓林家不得不接回女兒去。”

總的來說,這就是個人情社會,彭成春的關系網還算龐大,小小的一個禮縣,各方面的領導都得接觸,總歸是要賣他一個面子的。

見彭成春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彭成梅也懶得管這檔子閑事了。

“我看你是被那個狐貍精給迷暈了,我不管你了,你自己心裏有數就成。”

等大姐走後。

彭成春琢磨這事,打算等空了就去一趟胡主任那。

周六下午放半天假,枝枝收拾好東西,就回去了大院裏。

沈竹也請了假,早早的在那待着了。

兩人在大院外面等了一會兒,才等來了姍姍來遲的江淮,不過卻見他的手裏,捧着一個水桶,往裏面一看是兩條鮮活撲騰的魚。

沈竹有些詫異,“你這是?”

江淮解釋了一句,“咱們是去人家裏,該要的禮數還得有。”

這個社會,就是個人情社會,雖然事情是能辦的,可是說到底,辦不辦的了,那得看上面的人,願不願意替你去辦,要不然人家不辦,你也半點辦法都沒有。

難不成還去告人家不成?

這一回還是特意找的主任,不走單位,送禮自然要方便不少。

反正面子裏子,都給人家做足了,哪怕沒有什麽關系,人家看你這麽會來事,也不至于對你的臉色不好。

枝枝心裏唏噓,這些事情還真是江淮想得周到。

不過她問了一句,“這魚得不少錢吧?我和媽媽給你。”

江淮卻是搖了搖頭,“魚是我新鮮撈的,不花錢。”

只是江淮沒說,自己是淩晨沒睡覺,走了幾公裏的路,跑到了河邊去,趁着沒人發現的空擋,手腳利落的抓了魚,又不敢養在趙桂鳳家,先存放的別人那,剛剛下了課便過去拿了。

錢是沒花,但是力氣、精力、時間,卻是花了不老少。

枝枝心裏感激,這魚哪有那麽容易撈,禮縣最近的一條河,都得走老遠,這魚到現在都還這麽新鮮,肯定是想了不少辦法的。

上面是明令禁止捕捉的,江淮這麽去一趟,也是冒着被抓的風險。

現在買魚要票,她和沈竹就算有錢,卻是沒票,有好些東西都買不成。

這魚看着,可比靠票買來的魚還要來的新鮮大條。

沈竹也想明白這關卡,現在一斤豬肉得要一塊錢,魚也不便宜,這麽兩條,加起來怎麽着也得有個十來斤了,光錢就得要十來塊錢,還別提票難得的事情。

這樣的禮送出去,不僅實在,還來面。

她道:“這魚是你辛苦得來的,就算不花錢,我們也得補給你。”

畢竟這是她們兩個的事情,和江淮其實一點關系都沒有,就算江淮不做這些,她們都足夠感激了。

聞言,江淮淡淡道:“沈阿姨,你和枝枝對我和小潤,平時就照顧了很多,這些我們兩兄弟心裏都有數,這只是我舉手之勞,你們願意讓我接手去賣鹵味,給了我一條能長期掙錢的路子,我才更應該感激你們,這不過是兩條不值錢的魚,咱們現在還是趕緊先去主任那,把改姓的事情給辦妥了再說。”

聽江淮這麽說,沈竹和枝枝也知道,一時半會的估計是說服不了江淮了,加上改姓這事情的确是迫在眉睫,三人便直接上了路。

依照着上回那工作人員給的地址,沈竹帶着人找過去。

主任住的地方,其實離公社辦不遠,也是安排的公房,想着送禮這事情不光彩,江淮跟在後面的時候,就拉下了一段距離。

別人看到了,也不會懷疑到沈竹她們。

九月的天,開始沒有那麽炎熱了,路上有那種人力的三輪車,沈竹本來是不舍得坐的,可想着兩個孩子跟着自己都是受苦,便想着上車過去。

可江淮卻是拒絕了,“路不遠,坐了也是浪費錢。”

他吃慣了苦,沒那麽矯情。

沈竹勸了幾句,江淮都不願意,她沒法只能這麽帶路。

三人繼續悶頭往前走。

等到了筒子樓,沈竹就按照門戶號找到了一戶戶的找過去。

不過剛打算上樓前,她們前面就走過了一個個子不高的男人,匆匆往前走去,那人沒注意到他們三個,似乎是在想事情,看起來腳步很急。

手裏也拿着一些東西,看着像是手帕類的東西。

沈竹的眉頭蹙了起來。

這人樣貌只是一瞥,她卻覺得多少有些眼熟。

等看到那個露出來的手帕,沈竹瞬間聯想到了某些片段。

這種質地,只有剿絲廠才可能有。

剿絲廠總歸也是有些福利的,在裏面做活的人,有些蠶絲剩下的,質量上交不上去,可丢了又太過于可惜,給員工就最是好了。

沈竹想了半天,就是想不起來這人是誰,但是可以知道的是,這個人肯定是剿絲廠裏上班的。

她心裏有些不安了起來。

枝枝也發現了,她倒是不認識對方,可想着這種時間,大家都是在外面上班的多,哪有在家裏待着的,這個人一看就不是這邊公房住着的,難不成和他們一樣,都是來辦事的?

三人留了個心眼,等順着門牌號一戶戶的找過去時,就發現那來人,正好走到的是她們要找的胡主任家。

枝枝叫住了沈竹和江淮,“看來這個人也是跟咱們一樣拉求辦事的,被我們撞到了,總歸是讓胡主任不高興,我們在旁邊等一等吧。”

求人辦事送禮這種事情,要是被撞上了得多尴尬啊。

沈竹聽了是這麽個理,三人便躲在了拐角處,這樣他們不至于發現自己。

只是沈竹老覺得有點不對勁的地方,她湊得近,想要聽聽對方是來幹什麽的。

來人敲了敲門,很快裏面就來了人開門。

兩人寒暄了一會兒,胡主任自然是認識彭成春的,對着人也熱情的很,聊了半晌,彭成春才提到了沈竹的名字,說了起來。

“我這一趟來,為的就是沈竹改姓的事情。”

胡主任倒是知道有這麽一回事,畢竟要改姓,那也算是頭一遭了,他懶得去管這檔子事,就直接讓下面的人給拒絕了,主要也是怕擔責任。

畢竟以前沒有這回事情過。

萬一出事了,擔責任的那是自己啊。

現在彭成春來了,又說起了沈竹這事情,再看他手裏還拿着剿絲廠的一些制成品,喜歡倒是喜歡,給自己媳婦,肯定高興。

胡主任以為對方是來幫忙送禮,求自己辦事的。

便有些為難了起來,“彭老弟啊,我也和你說實話,這事情我沒辦過,也正猶豫着,不知道要不要給人通過了,其實能辦,也能不辦。”

說到底,就是他一句話的事情。

沈竹沒關系的話,他犯不着給人辦事,可要是彭成春來這一趟,靠着平日裏的關系,胡主任不辦又不像樣了。

這不就為難起來了麽。

看胡主任這麽說,彭成春就知道,對方是會錯意了,只以為自己是要求人來辦事,其實他是想要人不要給辦這事。

他笑着道。

“我是覺得,改姓這種事情,的确是左右都不是回事,而且改了也沒多大意義不是,孩子也不是說不改,就不能上學了,咱們先進去說吧。”

胡主任啊了一聲,倒是不知道彭成春來是什麽意思了。

他有些沒聽明白。

躲在拐角處,本來是想要避免尴尬的三人,這會兒聽了這對話,總算是明白怎麽回事了。

沈竹這會兒記憶也上線了,總算是搜出了這一號人物,再聽剛剛胡主任叫的,對方是姓彭,哪裏還不知道這人是誰。

她氣笑了。

這個世界上還真有這麽厚顏無恥的人麽。

她和彭成春不過就是一面之緣,自己都已經拒絕了跟對方進一步發展的想法,他怎麽就能這麽過分,想方設法的竟然讓枝枝改不了姓。

枝枝也是冰雪聰明,一下就明了了,這人的身份,更是覺得這年頭的男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什麽事情都幹得出來。

彭成春費這麽一遭,無非就是想要搞定沈竹,丢掉自己這個麻煩。

可犯得着麽。

真是曹他大爺的!

這麽一想,母女兩都安耐不住了,直接就跑了上去。

沈竹直接喊了一聲,“胡主任,我是沈竹,找您有事呢,我怎麽聽着剛剛你們在讨論我的事情啊,倒是勞您費心了,對了,這是您的客人?”

總不至于撕破臉。

沈竹就不信,彭成春能這麽厚顏無恥到,在自己的面前,還能求人辦她要做的事。

說完話,再看向彭成春,故意當剛發現是認識的人,“這不是彭副廠長麽,您怎麽來這一趟了?”

聽到沈竹聲音的時候,彭成春心咯噔了一下,下意識的擡眸看了過去,就瞧見了沈竹的容顏。

不得不說。

沈竹倒是比之前看過的那一次,更有味道了。

彭成春癡迷了一番後,才想起自己來這裏的正事,竟然被沈竹碰了個正着,心下當即虛了不老少。

而胡主任剛剛就雲裏霧裏的,再看沈竹果然認識彭成春,更是不解是什麽情況了。

枝枝眼珠子一轉,故作驚訝道:“彭叔叔您在這,是為了我們改姓的事情來的麽,您可真是個好人吶,我們還想着怎麽辦呢,您就出現了,您是副廠長,肯定有辦法幫我們,謝謝彭叔叔了。”

彭成春啞口難言。

他沒想過,自己這麽不湊巧,能和沈竹碰上。

畢竟沈竹是他想要娶回家的人,現在八字還沒一撇呢,要是就因為這事,跟自己鬧得不愉快了,那往後自己還怎麽娶她。

自己要改姓不成的事情,肯定是不能說的,只能含糊的點頭,“舉手之勞,舉手之勞。”

沈竹心裏覺得好笑,知道自己女兒是故意這麽說的,她也懂了這意思,便也趕緊道:“是啊,多謝彭大哥了,你看我一個女人帶着孩子,要不是你這麽幫忙的話,我這事情還不知道能不能辦成呢。”

胡主任這會兒聽明白了,果然跟自己想的一樣,都是為了改姓的事情來的,他嘆了口氣道:“倒是難為你們跑這一趟了,你也不容易,一個女人帶着孩子的,我也于心不忍。”

事情到這個局面。

是彭成春沒有料想到的,他一聽胡主任這話,是松了語氣了。

他心裏不甘心啊。

忍不住道:“不過胡主任,這事情要是為難你的話,真辦不了就算了,我們也不能非要你辦,到時候責任還是得你擔。”

沈竹快被彭成春氣死了。

這個人簡直無恥惡心至極。

胡主任也想到了這方面,這會兒是左右為難的階段。

這時。

有少年的聲音,淡淡的傳來,“胡主任,既然法律上都沒有說,是不允許改姓的,我覺得那就是可行的,以前不也很多改名字的麽,改姓問題并不大,總不至于為了改姓,有責任要你擔待,只要我們把手續辦的完整,按照規章制度來,總不至于讓人鑽了空子說是有問題的。”

這倒是。

胡主任覺得說得有道理,再看母女兩求到這份上了,也不好說什麽了,便道:“成吧,這事情我就幫你們辦了。”

這話一出,就是能辦的意思了。

沈竹大喜過望,趕緊道謝,“胡主任,這事情算我欠您一個人情,我知道您是體諒我一個女人不容易,才願意幫我破例這麽一回,我心裏都曉得的。”

不管怎麽樣,這場面話,還是得說的漂亮一些。

她又拿過了江淮手裏的新鮮魚,遞了過去,笑着道:“這魚好,新鮮的很,養養明天還能活,今天吃一條,明天吃一條,那滋味好得很,我也是自己抓的,費不了幾個錢,今天我就覺得這魚能帶給我福氣,果然,我一直操心的事情不就辦成了麽,胡主任,您幫了我這麽大一個忙,可得吃一吃這福氣魚。”

胡主任心裏受用的很,倒也覺得沈竹這人做事不錯,不過他收了彭成春送來的,再收這兩條魚,就有些不大好意思了。

他笑着道:“那我就收一條沾沾福氣,另一條你們帶回去吧。”

沈竹也就沒跟人客氣,幫着忙撈了一條魚給胡主任,另一條就帶回去了。

看着你一句我一句的,彭成春是一句話都插不上嘴,甚至都開始懷疑自己,為什麽要來這一趟了,他不僅想要辦的事情都沒辦成,而且還賠了自己不少東西,甚至還幫人把事情給辦成了。

可他能怎麽辦。

總不能說,自己是來搞破壞的吧,那豈不是違背了自己的初衷了,只能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

他真的太蠢了。

這事情要是說出去,怕是得被人笑死吧。

枝枝在外頭等着,沖着一臉吃了屎樣的彭成春,甜甜的笑:“彭叔叔,今天真的謝謝您了,要不是您特意來這一趟,我們這事情肯定還辦不成,您人真好啊。”

彭成春:“……”

他想吐血,真的想吐血。

誰特麽想要做好人啊!

不僅如此。

連江淮都勾起了唇角,朝着彭成春真誠道:“你人挺好的。”

聽到江淮也說感謝,枝枝差點沒笑出聲。

以前怎麽沒覺得江淮這麽腹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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