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 什麽味道的太妃糖

-34-

應如寄習慣性地打開了衣櫃門, 看見挂了滿櫃的女式衣物,反應過來這兩扇早已專門騰了出來給葉青棠用。

他合上櫃門,意識到什麽, 朝餐廳裏喊了一聲,“青棠。”

“嗯?”葉青棠拖長聲音應答, “怎麽啦?”

“你在化妝?”

“嗯。”

“沒事, 你先化吧。”

應如寄從旁邊櫃門裏拿出件襯衫換上,在扣袖口的紐扣時, 葉青棠旋着口紅走了進來,問道, “怎麽啦, 有什麽話要跟我說嗎?”

搬家是個大工程, 至少對葉青棠是如此, 那間八十平米的公寓裏塞滿了畫冊和影集, 僅僅是想象一下打包的工作量,就讓她望而卻步。

而應如寄的意思是,她正好可以趁此機會先跟家裏報備了再搬, 她答應下來, 說那就先留宿, 這總沒有問題?

于是, 為了方便留宿,葉青棠時不時會帶一些常用的洗漱用品、護膚品和衣物過來……

就在方才, 等應如寄意識到,除了書、秋冬衣物和帶不走的家具家電,能搬的基本都已經搬過來了。

應如寄注視着葉青棠,她走到了穿衣鏡前,抿了抿塗抹在嘴唇上的口紅, 他問:“下周就到你生日了,有什麽安排嗎?”

“沒有。你要安排我嗎?”她擡起小指指腹,輕輕擦拭唇沿,擦出柔和的過渡。

“我想跟你父母吃個飯。”

葉青棠轉頭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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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人一借宿就借宿快一個月,叫你跟家裏打聲招呼,也不知道你說了沒有。不管你說沒說,總之,瞞着女方家長偷偷跟人同居,不符合我的行事原則,這個禮數我得補全。”應如寄動作稍頓,“……只是吃頓飯,打聲招呼,沒有其他的意思。當然如果你覺得有壓力,我尊重你的想法。”

葉青棠湊了過來,歪着上半身湊到他面前,笑說:“要是我就想一直地下戀,應老師你打算怎麽辦?會再甩我一次嗎?”

“我會考慮考慮。”應如寄煞有介事。

葉青棠笑說:“那你去我家裏吃飯好不好?我媽是知道的,我有跟她說,我爸還不清楚。我沒法預判他的行為,他開明歸開明吧,但我高中的時候,他沖來我家裏玩的男生甩臉子也是有的。所有我只負責把你領回去,不管發生情況,你自己負責應對。”

“管殺不管埋?”

“沒、錯。”

葉青棠見應如寄已經穿好了襯衫,頓時又想捉弄他,她手指抓住他的衣領,踮腳,将一枚飽滿的唇印印在他的頸側,趕在他伸手來捉她之前,她已敏捷地一閃而過。

應如寄揚起下巴,對着穿衣鏡擦拭那口紅的印記,沒擦幹淨,沾得手指上都是。

他走去餐廳,拿了餐桌上的濕紙巾試了試,這才擦去。

當時裝修的時候,沒考慮過這裏有一天會住進女人,是以也沒安置梳妝臺,而葉青棠嫌在浴室裏站着不方便,是以常常直接就在餐桌這邊化妝了。

此刻她已經化完了,正将衍了一桌面的化妝品一件一件收進化妝包裏。

應如寄走到她身後去,一把按住了她的手,緊接着輕掐住她的下巴,扳過她的腦袋。

為報複她方才的舉動,他吻花了她完美的唇妝。

下班後,應如寄開車去接葉青棠。

葉青棠有個海外的包裹填寫的是觀瀾公寓的地址,需要先過去一趟。

等在快遞點拿了包裹,又順便上樓去拿幾本要用的書。

這近一個月的時間,葉青棠就沒在自己的公寓裏睡過一天,缺乏打掃,屋子裏已經積了薄薄的一層灰。

應如寄是第一次進她的次卧,據她說是作書房之用的,但看層層疊疊堆起來的瓦楞紙盒,這裏分明更像是一個倉庫。

葉青棠翻了幾下,屋裏塵埃四起,應如寄打開了窗戶通風。

“要找什麽,我幫你。”

“不用,我自己的東西我自己才知道放在哪裏。”葉青棠叫他自己随便翻翻,稍微等她一下。

這房間裏有書桌有書架,看來最初是正兒八經地打算做個書房的,但明顯葉小姐現在生活、辦公、娛樂都在餐桌上完成了。

應如寄目光逡巡一圈,落在了靠牆的置物架上。

那上面有只白色禮品袋,殊為眼熟。

他走過去,拿下來一看,果不其然。

“這個我能拿走嗎?”應如寄問。

葉青棠擡眼一看,“不能。你都還給我了,哪裏還有再拿走的道理。”

“原本就是送給我的,不給我就擺這兒吃灰?”

“吃灰也不給你。”

“那怎麽才能給我。”

“哄我高興。”葉青棠翻着紙箱子,一副打定主意不肯輕放過的架勢。

應如寄走到她面前去,聲音沉沉地落下來,“誠心跟你道歉好不好?那時候我怎麽敢收,本來想忘掉你就很困難。我又怎麽知道,你是不是就是吃準了這點,所以故技重施。”

“……我以為你是嫌我沒新意沒誠意。”

“怎麽會。”他低下頭,伸手去捉她的手,“……你哪怕只用認真看我一眼,我都會覺得誠意十足。”

他将她手繞到他背後去,她小聲提醒說自己手上有灰,他沒說話,只将她合入懷中。

她低聲,像難釋懷地說道:“……你錯過我的兩屆書展了。”

“以後每一屆都不會再錯過。”

他低頭溫柔地吻她。

應如寄替她抱着一摞書,手提着禮品袋離開觀瀾公寓。

到住處,阿姨剛将飯菜做好——長期吃外賣或者外食不叫個事,應如寄又不能一直勞煩丁阿姨兩頭跑,就另找了一個家政阿姨,負責打掃和做飯。

阿姨不住家,每日中午過來打掃,晚上過來做飯,待他們吃完收拾過廚房就會離開。

餐後有水果,應如寄叫在郊區過隐居生活的朋友寄來的櫻桃。

那櫻桃晶瑩剔透,盛在透明水果碗裏,引得葉青棠連拍了好幾張照片,更新了沉寂好多天的朋友圈。

她銜着櫻桃,湊近去喂應如寄。

應如寄分不清她與水果,哪一道更開胃,一并欣然笑納。

葉青棠先去洗了澡,冷氣吹得皮膚上的水漬蒸發,帶來微微緊繃的涼意。

她靸着拖鞋走回到客廳裏,卻見應如寄正斜靠扶手跷腿而坐,膝頭攤着那拒而複得的生日禮物。

她走過去在他身旁坐下,轉過頭去,原本也想再“評鑒”自己的畫工,卻又不自覺去看他,他像是一塊淨玉,有玉的質地與光澤。

她嫉妒他只看畫不看她,于是兩手捧住他的腦袋,用力地扳過來,親上去。

應如寄笑,拿起畫本給她騰位置,讓她在自己膝頭坐下。畫本被攤在扶手上,他們側身去看。

應如寄問:“你那時候不是在準備展覽的事,哪來工夫畫這個?”

“回家之後每天畫三個小時。原本還有很多張的,草稿都打好了,時間實在趕不上,只能砍掉。”她翻到倒數第二頁,“你喜歡我給你添置的東西嗎?”

“喜歡。”應如寄實則只在看她。

他伸手,阖上了畫本,“啪”地一聲輕輕扔在茶幾上,他側低下頭,垂眸,嘴唇輕碰她肩頭的皮膚,一邊低聲問,“今天想玩什麽劇本?”

他想以快樂彌補她。

“今天……”葉青棠腳趾蜷縮,因他的下一步動作,“……什麽都好。”

她面頰湊近他的呼吸,只想要他快一點吻她。

夏天将到了,葉青棠怕熱,冷氣總是開得很足。

即便這樣還是會覺得熱,腿彎都是汗,皮膚黏在了黑色的皮質沙發上,叫她覺得自己像一塊融化的太妃糖。

她這樣告訴應如寄,他低笑出聲,問她:“什麽味道的太妃糖?”他不要她回答,伏于她的兩膝之間,親自去嘗。

生日那天恰逢周六。

葉青棠的手機自早上起就沒消停過,除了微信上的祝賀消息,還有一些通知正在派件的短信通知,不用想一定是朋友們寄來的生日禮物,她這兩天陸陸續續的收到了好多件。

應如寄大早出去了,約了人談事情,告知她中午會回來,帶她出去吃飯,下午逛一會兒,然後晚上去她家吃晚飯。

葉青棠睡到九點半起床,慢慢吞吞地一邊聊微信,一邊洗漱、化妝、換衣服,等準備好的時候,應如寄也就忙完回來了。

他不進屋,就站在門廳裏問她:“可以出發了嗎?”

“馬上!”葉青棠拿起香水瓶在手腕上噴灑些許,最後朝鏡中看一眼,确認一切都很完美,拿上包,走出衣帽間。

應如寄擡眼看去。

葉青棠穿一條粉色的緞面吊帶連衣裙,腰身化用類似歐式宮廷的魚骨撐的設計,面料所用的粉色非常溫柔,像蒙了一層柔霧。

她從鞋櫃裏拿出一雙高跟鞋,應如寄提醒她,“穿平底鞋吧,可能要走路。”

下樓上車,應如寄問她,“餓不餓?”

“還好,我早上吃了幾片面包。”

“那先去個地方。”

“去哪裏?”

應如寄笑說:“保密。”

車一路朝郊外開去,是往葉家承包的茶園的方向,葉青棠猜他多半是要帶自己去看茶文化博物館的建設進度,哪裏知道,車徑直路過了茶園,往更偏遠的地方去了。

“你要帶我去吃什麽農家樂嗎?”葉青棠笑問。

應如寄還是說,到了就知道。

她就開始亂猜,“去摘草莓?泡溫泉?還說去廟裏辟谷?”

應如寄的表情告訴她,她一項都沒猜對。

車拐進山裏,民居漸漸稀疏,兩側樹木卻茂密起來。

路窄,錯車時葉青棠能聽見樹枝劃過玻璃車窗的聲音。

開了約莫十五分鐘,車停了下來,應如寄說,“到了。”

葉青棠往窗外看去,卻只看到一排行将坍塌的平房,孤零零地立在荒草蔓生的半坡上。

她打開門,不明所以地下了車。

應如寄牽着她,走到了那房子前面,說:“我上午跟人簽了合同,把這兒租下來了。”

“……做什麽?”

應如寄笑說:“建我們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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