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麻将(六) [V]
連竹雨的心內沒來由地便湧上了一陣酸澀之意,她似是沒想到裴一的身份當真如此……遙遠且特殊。
她勉強擠出個笑容道:“你有你的苦衷,離開也是對的,而我現在更在乎的是杜為、蓮心他們的安危。”
裴一見她目光灼灼,便生硬地移開視線,只說道:“在這個副本裏,我負責的角色就是出牌員,我只知道打出白板對考生的傷害最低,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連竹雨卻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随後問道:“你的意思是,你是這個副本裏的NPC,卻一點都不了解這個副本嗎?”
裴一聽出了連竹雨話裏的嘲諷之意,頓時有些語塞,好半晌才說道:“不管你信或者不信,這都是真的。”
連竹雨識趣地沒有再抓着這個話題不放,而是與裴一說起了無關緊要的小事:“那兩個面具人都是你的同事嗎?他們似乎對我懷揣着很大的惡意。”
“你在我們這群NPC裏很出名。”裴一如是說道。
連竹雨有些驚訝,反問道:“這是為什麽?”
她好想也沒有做什麽驚世駭俗的事情。
見她黑亮的眼睛裏滿是疑惑,裴一也不免輕笑出聲道:“是你讓毛毛蟲咬壞邪主大腦那件事,都誇你有勇有謀呢。”
連竹雨卻不信,這些NPC說話都陰陽怪氣的很兒,說不準在背後怎麽說自己壞話呢。
裴一思忖着自己與連竹雨出來的時間太久了些,就用手在連竹雨面前揮灑了一陣,随後便輕聲說道:“小雨,相信我,我不會害你。”
連竹雨只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人在一瞬間剝奪了個幹淨,她不僅走路變得輕飄飄的,眼前的景象也變得漆黑一片。
她明明能聽見自己踩在地磚上的腳步聲,卻看不見周圍的任何東西。
她知道是裴一使了什麽手段讓自己暫時性的失去了視力,她沒有反抗,而是乖順地由裴一牽着往前走去。
過了沒多久,幾道刺眼的光線便回到了連竹雨眼中,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待适應了這等光線後,才發現自己已坐回了麻将桌中。
前方和左側的那兩個面具人笑着打趣她道:“還以為你掉在茅坑裏了,怎麽這麽久都不出現?”
連竹雨翻了個白眼,與他們針鋒相對道:“我覺得我現在就在茅坑裏。”
兩個面具人的打趣笑容僵在了臉上,都不由自主地瞪了一眼連竹雨。
等場面中劍拔弩張的氣憤消退下來後,連竹雨對面的那個面具人就笑着說道:“再等十分鐘,我們就可以開始下一輪麻将了。”說完,更是無比挑釁地将手上的麻将牌遞在了桌上。
“第五輪捉迷藏正式開始。”
随着電子機械音的響起,躲在房間內的幾個考生都吓得不敢發出任何的喘息聲,
為了表示公平,‘鬼’捉人的時間限制只有十分鐘。
第三批考生中的那個高大男人開始躲藏後,就開動了腦筋,選擇了躲在床底下。
他想,扮成‘鬼’的那幾個人都是身形比較高大的男生,由于身高的限制,不會第一時間來搜尋床底,他應該是安全的。
他躲在床底下可以拖很長的時間。
高大男人心思不禁有些雀躍,如今他沒有聽錯的話,這個房間內還躲着一個膽子很小的女孩兒,她應該是藏在了櫃子裏。
真是個蠢貨,櫃子的位置就在房門邊上,太容易被人找到了。
這時,電子機械音再次響起:“為了不讓大部分考生全軍覆滅,一個房間只會死一個人哦。”
高大男人心裏愈發安心,只要這個房間裏另外的那個女生被捉住了,自己就安然無恙了。
“砰”随着一聲巨響,房間的大門被推了開來。
走廊中若有若無的昏暗燈光折射進了房間內,藏在床底下的高大男人朝着門口處瞥過去一眼。
只是這一眼,卻讓他通體膽寒,連呼救聲也說不出來。
房間門口站着的是個身體彎折了的人形怪物,他面目猙獰,此刻用雙臂撐着頭匍匐在地板上,從他這個角度,恰能第一時間發現躲在床底裏的自己。
幾秒過後,房間內便爆發出了一陣男人的嘶吼聲。
躲在櫃子裏的清秀女生正在瑟瑟發抖,耳邊仍是那一陣拒咀嚼骨肉的撕裂聲,她不敢說話,只能捂着嘴不讓自己發出任何的聲音。
等到房間內的動靜結束後,隔壁的房間內又發出了一陣女子的尖叫。
再是血肉橫飛的聲音。
幾乎每個房間內都響起了一陣慘叫聲,再是血肉混合着骨頭被人嚼碎的聲響。
“第五輪捉迷藏結束,請大家回到走廊中。”
八個房間內躲藏的人才三三兩兩地從房間裏走了出來,只是一到走廊上,就瞧見那四個被選中為‘鬼’的考生已人事不省地倒在了地上。
幾個幸存者連忙上前去查看這幾個考生的狀況,伸手試了試他們的鼻息後,嘆氣道:“都沒氣了。”
清秀女生有些受不住這個打擊,說道:“怎麽會?他們不是被選中的‘鬼’嗎?怎麽會死?”
綴在隊伍末尾的劉軒澤說道:“鬼是什麽意思?也許從他們被選中的那一刻起,就宣告着他們的死亡了。”
衆人默然,心中也覺得劉軒澤說的話有幾分道理,況且那咀嚼骨肉血沫的動作也不是人類能做到的……
“所以,剛剛是那些怪物在跟我們玩捉迷藏?”那女生面色惶恐道。
劉軒澤也訝異于這一輪捉迷藏的詭谲,先是選中了幾個考生作‘鬼’,人捉人并不會引起多大的恐慌,可幕後之人卻玩了個文字游戲,把那幾個被選中的考生變成了真正的鬼(也就是死人),再讓怪物代替他們。
“這分明是要把我們趕盡殺絕。”那女生帶着哭腔說道。
劉軒澤數了數幸存的考生的人數,加上自己與變成毛毛蟲的李蓮心,只剩下了十個人。
下一輪的捉迷藏,會發生什麽?
十分鐘過去後,連竹雨親眼瞧着對側的那個面具人将按了一下洗牌的按鈕。
随後,他便率先将麻将牌扔進了洗牌的那一層空隔間之中。
“開始洗牌吧。”他支使着另外兩個面具人。
連竹雨卻将自己的麻将牌放在手心把玩,嘴裏問道:“能不能告訴我,我的朋友們在不在這裏?”她的手指向了洗牌的隔間。
對面的那個面具人一怔,随後便笑着回答道:“你在說什麽啊?這裏是洗麻将的區域,怎麽可能能裝得下大活人呢?”
連竹雨“奧”了一聲就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好似只是随口一提的樣子。
對面那個面具人瞧了一眼她的臉色,見她沒有要繼續追問的樣子。便指了指她面前的麻将牌說道:“你快把麻将牌扔進去吧,我們應該洗牌了。”
連竹雨卻遲遲不肯把麻将牌扔進洗牌的區域裏,只摸索着麻将牌說道:“在扔進去之前我得先認一認這些牌,你們也不希望我連牌都不會,就和你們打麻将吧。”
對面那個面具人嘴巴動了又動,卻沒有說出任何的反駁話語。
他知道了連竹雨這麽做的用意是想拖延時間,其實他對連竹雨這樣的新人賞識多過厭惡,更何況她和裴一的關系還不一般。
如果連竹雨當真能猜到這場麻将背後的含義的話,他也會和裴一一樣,選擇将連竹雨偷偷納入自己的麾下。
誰願意整天百分百的聽從別人的命令?又或者失去自己的靈魂做一個沒有感情的NPC?
只是死亡考場的力量太過強大,以他現在的能力來說,無非是以卵擊石。
但如果有一線生機,他還是願意去争取的…
“你想問就問吧,我們都會為你解答的。”對面的那個面具人笑着說道。
連竹雨見對面的那個面具人對自己這麽和善,一時間也有些疑惑,她指着手上的麻将牌問道:“我聽說麻将在每個地區都有不同的玩法,我們玩的是什麽麻将?”
對面的這個面具人并沒有回答連竹雨的問題,還是望向了身側的裴一,說道:“要不,你來替她解答吧?”
裴一定定地望向連竹雨,說道:“我們玩的是普通麻将,沒有規矩、沒有癞子、你只要遵循你的本心打你想要的牌就可以了。”
這世上還有這樣的麻将嗎?
連竹雨回憶了一番題目上的問話,題目上是要自己找到‘它’,這個‘它’的含義過分廣泛,既有可能指的是麻将,也有可能指的是人。
而且,這個洗麻将的隔間也實在是太過奇怪了一些,她偷偷在心裏默數過,除了裴一以外的另兩個面具人已經盯着這個隔間瞧了無數次了。
就好像裏面放着什麽重要的東西一般。
連竹雨将手中的麻将牌放下,笑着對對面的那個面具人說道:“好了,我沒有什麽問題想問了,你們可以開始洗牌了。”
說着,連竹雨也很配合的将自己跟前的麻将牌推進了清洗麻将的隔間中。
正當那個面具人要按按鈕關上隔間的門時,連竹雨卻把手伸了進去,往裏頭探尋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