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空氣當中仿佛有一場無形的交鋒, 這次劇情的力量仿佛一開始僅僅忌憚祝延的存在，現在，卻是到了畏懼的地步。
舒棠沒有感受錯, 海神的确是變強了，誠心誠意的還願帶來的神力, 讓神恢複了一些力量, 就連受傷的魚尾，灼痛感都減輕了許多。
但是深海之主并沒有現身, 而是等到那股力量光速消失後, 看着舒棠重新鬥志昂揚起來，就松開了舒棠。
舒棠卻變得很安心。
哪怕此時，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舒棠身上，議論聲越來越大。
舒明悠眼中閃過了一絲勢在必得。
她一直隐約知道, 舒棠在她面前總是會變得很弱勢，好像一切都會按照她預想的方向發展。
這種感覺讓舒明悠順風順水十幾年, 一直到舒棠掉進海裏之後, 她才意識到事情開始不受控制。
舒明悠忐忑、不安，但是當此時她發現舒棠似乎要給她道歉了，心中就一松, 仿佛是什麽東西回到了他們應該有的位置上。
然而, 下一秒——
舒棠笑了，“大伯對我的教育？”
“你是說上次大伯把藥品的批次搞錯了, 被熱搜罵舒氏賣黑心藥，讓叔叔去幫他道歉那次？”
舒明悠瞪大了眼睛, 以為是自己幻聽了, “你你你……”
舒棠微笑：“想聽我道歉？本來我也不想說這件事的, 但你非要拿你爸來教育我。”
這事是舒氏十年裏最大的笑話。當時有一批實驗藥被大伯搞錯了批次, 後來事情鬧上了熱搜，大伯不敢擔責任，于是出面道歉的就成了舒棠的小叔了。
只可惜，明明是小叔叔幫他道歉，可是後來，這件事，卻成為了小叔叔被股東攻擊的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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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明悠竟然拿這個教育她要勇于承擔責任。
想也知道，要是這個畫面被錄了視頻播放出去，不僅僅是舒棠要受到诟病，小叔叔好不容易被淡忘的污點，又要被再次提起。
舒棠都給氣笑了，她可沒有家醜不可外揚的想法，一張嘴，那就直接把事情的前因後果給禿嚕出來了。
話音落下，連賀英柏都詫異又驚愕地看向了舒明悠。議論聲此起彼伏，卻換了主角。
舒明悠氣急敗壞，拔高了音量，“舒棠你瞎說什麽！”
舒棠知道舒明悠想看她出醜，肯定是讓人在拍攝，今天上熱搜的視頻，想也知道是舒明悠放上去的。
那好，舒棠也送她一份大禮。
于是舒棠直接越過她，朝着攝影師走了過去。
舒明悠也意識到舒棠要做什麽了，頓時大驚失色。
她快步走過去攔住舒棠，壓低了聲音，“你瘋了！這事鬧大了對你有什麽好處！你不就是不想我追究換信的事麽，我不追究就是了！”
舒棠頓住了，她轉頭看了舒明悠一眼，發出了叛逆的聲音，“嗯？你不想的追究了？那我可非要道歉不可了。”
舒明悠狂搖頭，“不不不，你不用道歉！”
舒棠很叛逆：“不行，我一定要道歉。”
舒明悠拔高音量：
“棠棠你沒錯！誰說你錯了，姐姐第一個去替你罵他！這麽點小事至于斤斤計較麽！”
其他人只看見了她們兩個人壓低聲音說了兩句話，舒明悠就變成了激情護妹狂魔，腦袋上都緩緩冒出了個問號。
舒棠似乎沒有要追究的意思了，舒明悠松了一口氣。
可是她一轉頭，就看見了賀英柏震驚又有些不解的眼神；就連符生玉也有些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符生玉也是業內人，那件事鬧得太大，以至于他對舒氏制藥的舒總觀感很差，拒絕了三次合作。
——真相竟然是替舒明悠的爸爸背鍋？
他想起和舒明悠聊天的時候，時不時總提起她爸爸，讓他對這位舒氏的二把手有了些微好感——甚至他開始不由自主地順着舒明悠的話，考慮下一次的新産品要不要和她爸爸合作。
符生玉又不是傻子，朝着舒明悠客氣地笑了笑，就立馬收回了視線。
舒明悠的心，一下子就跌入了谷底。
不知道為什麽，突然間有些心慌，像是有什麽東西即将從她的手中流走。
她的那種心慌的，仿佛失去對一切的控制的感覺前所未有地強烈。
仿佛就在今天晚上，有什麽重要的東西要離她遠去了。
舒明悠找了個借口去了一趟洗手間，等到打開手機，就看見了熱搜上那個對峙的視頻……舒明悠這才明白為什麽舒棠沒有再咄咄逼人下去。
因為拍下視頻的人不止一個！
舒明悠回來的臉色變得很難看，賀英柏忍不住問了一句，“怎麽了？”
緊接着聽賀英柏安慰：“沒事，你和你爸是不一樣的。”
她頓時一口老血堵在了心頭。
攝影棚裏，司嚴明還記得正事，提醒道，“郭導，你不是說今天夜裏我們要對一下心動短信，明天繼續拍麽？”
郭導也回過神來，一拍腦門，“對，哎呀，我都忘了問了，舒棠，你的心動短信到底給誰了？”
周圍幾位嘉賓都看向了舒棠，很是好奇。
舒棠猶豫：“上這節目不心動，判幾年？”
導演：“……”
郭導試圖說服舒棠，明天怎麽着也得寫一個，不然她就得和剩下的那個男嘉賓臨時組合在一起了，還不如選個有點喜歡的呢！
舒棠沉思：“我倒是有喜歡的……”
但是他不是人啊！
這話落下，三位男嘉賓都看向了舒棠，十分好奇，“是誰？”
舒棠正猶豫呢，卻突然間眼前一亮，“祝延！”
大家齊刷刷地順着看了過去——就被一頭白發給震撼住了。
舒明悠笑出了聲，“舒棠，你還真的找了這麽一個？”
審美也太差了，這年頭的白發殺馬特已經很少了，尤其是還是及腰的長發！
舒棠那擇偶标準大家都還記得，沒有想到舒棠真的帶了一個一頭白發的男人過來。
賀英柏也面露驚訝，“舒棠，你不要因為賭氣就……”
——不選三位高質量的男嘉賓，選個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殺馬特？
然而等到殺馬特走近了，大家看清楚了他的長相。
賀英柏的話就卡在了嗓子眼，說不下去了——
攝影棚裏都好像被消音了。
銀白色的長發如水一般滑下，灰藍色的瞳孔看人的時候慈悲又無情。
如果人們不曾見過神仙的容貌，那麽當祝延擡眸望過來的時候，他們就能夠領悟到了——什麽叫做仙人之姿。
舒明悠立馬對上了那恐怖的藍眸，立馬僵在了原地：她好像意識到了今天晚上那種有些東西即将消失的感覺是從何而來了。
明明是那樣美麗，可總感覺有種不可名狀的感覺，仿佛走進來的不是什麽俊美的青年，而是什麽恐怖的龐然大物，攝影棚裏的人下意識，呼吸都放輕了。
深海之主看向了這裏的話事人，“我，可以加入麽？”
當那平靜的視線看過來的時候，雖然他語氣彬彬有禮，可是事實上，當被那雙灰藍色眸子盯住的時候，人是說不出拒絕的話的。
在活了兩千多年的古神面前，一切氣場都是不存在的，郭導有點喘不過氣來，他結巴了一下，不知不覺地就用了“您”，
“這個，這個，您，您這邊可以等我們節目組商議一下麽？”
其他人也大氣不敢出。
一直到祝延開口嗯了一聲，周圍那種空氣當中無形的壓力緩解、攝影棚裏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郭導偷偷問舒棠：“你男朋友，方便上節目麽？”
舒棠有點猶豫：他們神仙，好像是不怎麽方便啊。
郭導：“他是不是……有什麽不好說的身份啊？”
舒棠突然間意識到了郭導的語氣哪裏不對勁。她因為神經很粗，時常感受不到無形的氣場，她只是突然間想起來了，早上給他發消息說要學習正常人為人處世的神态語氣，讓他看電視、觀察一下人類。
好像……然後祝延看了八個小時的國際新聞聯播。
由此熏陶出來的氣質，好像有點不得了。
神對其他人類沒有任何興趣——
他主要是來接舒棠回家吃飯的。
神還很不喜歡吵鬧和喧鬧，在發現舒棠好像沒什麽事了之後，直接将舒棠一提溜，就給提溜回了別墅。
舒棠若有所思地看向看了自己身份成謎、氣場驚人的“男朋友”——是的，因為是戀愛綜藝嘛，所以導演默認這是她自帶的cp了。
她很想問祝延，知不知道什麽是戀愛綜藝？也許是她欲言又止的表情吸引了長發的神，于是他停了下來，低頭，“怎麽了？”
舒棠呆滞了一會兒，想問的問題不知道為什麽就變成了，“你們神仙談戀愛，犯天條麽？”
空氣都靜了一下。
舒棠感覺到了空氣當中異常的流動，高大的深海之主開始定定地看着她。
眼神鎖定着她。
灰藍色的瞳孔緩慢地變深，眼神像是在逡巡——
從她的發絲、鼻尖，到唇瓣。
舒棠跑了。
等到舒棠躲進了被子裏的時候，才聽見了一聲極為好聽的嗓音，語氣像是在善解人意地回答信徒的問題，
“親愛的，不犯天條的。”
嗓音極低極好聽，念出來親愛的三個字，像是提琴在彈奏情人間的絮語，舒棠腦子空白，被子一蒙。
舒棠：犯天條的，是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