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舒棠終于發現了避水珠的好處, 那就是她再也不會被親斷氣了。可就是有一種失控感,像是真的要被人魚給拆吃入腹——明明是人魚的體溫是偏冷的,可是那侵略性極強的眼神和皮膚接觸的地方, 都像是有着滾燙的熱度。

一直到月亮慢慢挂上樹梢,人魚才松開她。

餍足的兇獸微微眯起了眸子, 薄唇都變得緋紅, 又貪婪地上前咬了她兩口,生理性的眼淚流下, 又被人魚啃咬殆盡, 他的聲音沙啞又性感,叫她親愛的。

舒棠覺得真太要命了,靠在人魚的肩上好一會兒才喘勻了氣,到底是怎麽在纏人的人魚攻勢下逃生的, 舒棠記憶都有點模糊了。

逃寝,舒棠有經驗, 于是她帶着神來到了院牆下翻牆, 企圖讓神把她抱上去。

舒棠比劃了半天。

神看了舒棠一眼,又看了看不高的院牆。

舒棠:隐約感覺到了一股嘲笑的氣息。

神左手負手在身後,然後直接将舒棠單手撈起扛在了肩上, 長發青年修長的身軀就像是矯健的獵豹, 一躍,舒棠就覺得自己起飛了, 下一秒神穩穩降落。

神将肩上的舒棠單手放了下來,“親愛的, 你好像對我有些誤解。”

舒棠:……

結果他們一轉頭就和郭導、幾臺正在找角度的攝像機看了個對眼。

神很淡定, 舒棠有點小尴尬, 扇風:“那個, 今兒的風,有點喧嚣啊。”

神:風?

神順手就把舒棠一提溜,消失在了巷子口。

攝像師問導演:“咱不管管他們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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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寝啊這是!當面逃寝!

郭導:“你看見祝延剛剛怎麽翻牆了麽?”

這樣的武力值,他們選擇翻牆,而不是直接走大門,已經很尊重攝像頭了好麽?

因為這對一直都這麽嚣張,又是金主,郭導壓根就沒指望他們老老實實待在宿舍。

神又是去殺海怪的,不過換了個地點。

舒棠知道神要半夜加班,于是早就做好了準備,提前背了個包。

這一次海神把她放在了海中最高的那塊礁石上。

舒棠一被放下,就打開了包。

舒棠從裏面掏出了被子、枕頭,平板還有水壺。

于是神一回頭:??

舒棠往被窩裏面一縮,準備開始追劇。

但是快樂小家一搭好,剛剛掏出刀要去加班的海神就折返了回來。

海神盯着她的窩看了半天,就在舒棠以為深海之主要表達不滿的時候,她的被窩被掀開,人魚把她一撈,竟然和她一起躺下了。

舒棠動了動,被神直接伸出大長腿壓住,舒棠語氣沉重,“你變了。”

他好像是被傳染了舒棠的那個拖延症,一旦有誘惑,就立馬躺下開始摸魚,現在外面那麽多海怪都被擱置了,人魚竟然先開始吸舒棠了。

神的确是變了,從前深海之神絕對不會有拖延症,也絕對不會享受生活。

神的漫長人生就像是一場沒有盡頭的跋涉,在深海之下的深沉漆黑處,孤獨地蜷起來養傷,或是飄蕩在空蕩寂寞的神廟裏,看雨珠千年如一日地落下,再或是一睜眼就是無盡的厮殺和滔天的惡欲。

殺不完,跋涉不到盡頭。

但是現在神學會了拖延症,學會了消極怠工,如今竟然還能說出:“親愛的,等它們到齊了再一起解決。”

然後就開始和舒棠一起看偶像劇。

舒棠:=口=

舒棠的适應能力極強,就像是她很快就能接受神的長生不死,還适應了奶奶的身份;

也能飛速适應周圍都是海怪的危險環境,還能在适應中很快就找到樂子。

比方說此時,她看電視劇的時候表情極其豐富,看見男女主角在大雨裏抱頭痛哭的時候,還會發出嘎嘎的笑聲。

就連有只海怪試圖吃她的腳,她都能面不改色地把白嫩嫩的小腳丫縮回來,小心地把自己把自己往深海之主懷裏挪了挪,塞嚴實了一點。

所以,神很喜歡在她身邊待着,在漫天的黑氣咆哮着襲來、大海卷起波濤洶湧拍打礁石的聲音裏——

像是一盞安靜快樂的小燈籠,自成一方世界,與外界隔絕開來。

——不過說到海怪企圖吃舒棠的腳……

看來是方圓百裏內的海怪都來得差不多了。

深海之主雖然感染了拖延症,像是舒棠論文一定要拖到最後幾天才開始熬夜一樣。

但是他和舒棠不同的是,他的執行力強得可怕。

舒棠圍觀的時候心想,其實這個工作不錯,一天工作時長不長,還可以摸魚,就是比較費人——

主要是換個人可能不太夠海怪吃。

等到神殺完海怪,舒棠已經睡了一覺了,天邊隐約泛白。

她精神抖擻,總算是發現避水珠的新功效了。從前舒棠一天到晚都困,睡十個小時還覺得不夠。

今天她才睡了三個小時,她不僅沒有昏昏欲睡,反而精神抖擻。

下夜班了,神把舒棠送回去了,卻沒有回宿舍,而是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舒棠直覺神是出去要做大事了,以她對神的了解,搞事的對象只可能是賀家。

她感覺神對賀家的态度非常奇怪,無視中帶着一點厭惡,但是要說純粹的讨厭吧,他其實對小櫻還可以。

舒棠仔細一回憶,就想起來了神的眼神像什麽——有點像看秋後的螞蚱。

是那種明明有點讨厭,但是一想起他們快完了,所以就心平氣和的眼神,仔細一琢磨還怪瘆得慌的。

因為想起賀家,舒棠立馬就想起來了神像的事,于是一回到了宿舍,就給丁珊珊發了個消息。

賀家在找神像,舒棠也在找,而且還要避開賀家去找。所以舒棠就直接找了四個地質勘探隊,申報了一個自費的科研項目,然後沿着神說過的地方開始地毯式搜索。

領頭人還是舒棠的學姐,十分可靠,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着,因為有科研項目的掩護,舒棠也不擔心賀家會發現。

唯一的問題就是:地方太大了,就算是四個勘探隊,都不一定能夠短時間內找到神像。

果然,才一個月,還沒消息傳來呢。

舒棠放下手機,她仔細一想賀家更加找不到呢,稍微放心了一點,想了想,又給勘探隊追加了一些新設備。

吃早飯的時候,神回來了,而且舒棠發現神的那把唐刀,好像洗過了一遍,瓦亮瓦亮的。

舒棠當然不會天真到覺得神是大清早出去,就是帶着唐刀去做了一個精油護理——

估計是對舒棠開啓了未成年人保護模式。

神一定是要對賀家做什麽,而且已經在行動了。

從賀白慈的前世來看,這只神可不是什麽作為神就要寬恕一切的聖父。

舒棠正想着,就發現那把華麗古樸的唐刀的花紋有些奇怪,她定睛一看,才發現古怪。

所謂的花紋,其實是刻着的名字,因為密而小,遠看仿佛就是刀身自帶的紋路。

七百年前,神被濁氣吞噬神志,所以很長一段時間記性不好,時常會忘記一些人或者事,清醒的時間并不多。

于是這把唐刀上,就将七大家臣的名字刻上去了。

比方說賀白慈前世也叫阿慈,刀上螞蟻小字就刻着:

侍女慈,兩刀,欲燒神廟,卒。

兩刀是指——刺了神兩刀。

公正的神,不殺無辜之人。

每一個人後面都有類似于阿慈那樣的記錄。只是阿慈這種比較詳細的不多,後面都跟着簡單的卒字。

仿佛一本死亡筆記。

觸目驚心的是,要他命的人,數量之多;這仿佛超過了舒棠最大的想象。

仿佛看見了那條萬千刀劍相向中,獨自走來的神。

這是一本記載着仇恨的死亡筆記,也是風刀霜劍中,神的過去。

不光彩,就像是唐刀上的血洗幹淨了,字也不會消失。

卻活生生、血淋淋,将神過去的碎片,讓她窺見了一角。

舒棠像是不小心窺見了別人不堪往事,有點手足無措地放下了唐刀。

她想了想,充滿憐惜地把自己盤子裏的牛肉全給了神。

神:?

神以為她吃不完,于是從善如流地吃了。

舒棠:惹人憐愛的魚。

神:挑食的小人類。

因為這個小插曲,舒棠心情低落,對神正在暗中對賀家做什麽,也失去了探索的欲望。

舒棠在刀上找到了賀家人的名字,她隐約覺得,賀家造的孽,不僅僅是上一次潮汐之夜那麽簡單。

她轉頭一想,畢竟要是真的去搞事了,神一定會把她揣上的,就放下了這件事。

因為神的影響,舒棠連帶着對賀家的态度,也一起平和了下來。

她很相信記小本本的神,絕對不會心軟。

就是她企圖學深海之主那種看死人一般的眼神,卻沒學到精髓,早上直播間的觀衆們都非常熱心地詢問舒棠為什麽一直死魚眼。

舒棠:……

今天新的一期正式開始。

早上重組cp的時候,果然産生了巨大的變化。

賀英基雷厲風行,當然不可能讓賀家成為笑柄,于是僅僅是一個晚上的時間就已經談妥了。

賀英基和宋音音一組、賀白慈和司嚴明一組。

但是顯然,宋音音的表情有點僵硬,司嚴明也頻頻看向宋音音。

觀衆們火眼金睛早就看出來了,彈幕頓時刷得飛起,這對cp粉也不少,頓時對賀氏兄妹的好感嗖嗖嗖直降。

戀綜憑本事拆cp,有本事你去釣、去勾引嘛,觀衆們絕對拍巴掌直呼刺激。

可暗中動手腳,就不太美妙了。

神沒開口。

但是作為海洋的規則之神——自然最讨厭的,就是破壞游戲規則的人。

節目組承包下的四座店鋪,是連在一起的,嘉賓們抽取的時候,是純靠抽簽。

舒棠和祝延抽中了咖啡廳,剛剛好卡在了這兄妹倆店鋪的中間。

賀英基抽中的是一家男士西裝褲的店鋪,賀白慈抽中的是家花店。

賀英基還主動提出請神為他的店取一個名字——顯然是賣好來了的。

舒棠和神叽叽咕咕幾句。

神認為舒棠取的名字很好,但是需要一個文雅的來頭,于是冷冷淡淡地開口了,

“竹影和詩瘦,梅花入夢香。”

“川流寒水急,雲返故山遲。”

詩句從神的口中念出來,都仿佛沾染了一絲出塵的仙氣。

神風輕雲淡道:“就叫梅川吧。”

彈幕隐約感覺到了哪裏不對勁:

【他抽到是西褲店,我記得a國的店名都很直接,翻譯過來豈不是,梅川褲子店?】

【噗哈哈哈沒穿褲子!】

【褲褲飛飛!】

宋音音憋不住,笑出了聲,嘉嘉直接捂嘴;司嚴明和符生玉還能忍住,但是嘴角瘋狂上揚。

賀英基三十來歲,家主身份,從不網上沖浪。

他看見大家都在笑,于是也笑着問,

“梅川,這個名字極為風雅,大家為何發笑啊?”

大家異口同聲:

“我們想起了高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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