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下午的時候有郵遞員來送信，朱貴霞在寄出信後經過漫長的等待終于等來了回信，朱貴霞在衆人的打趣中回屋看信去了，大概只有白若臻有種不好的感覺。

果然看完信後朱貴霞整個人都變得沉默，白若臻問她，她也不說，晚上睡覺的時候半夜白若臻醒來發現朱貴霞沒在炕上，她忙起來找，發現朱貴霞竟然躲在後院哭。

“霞姐姐。”白若臻輕輕靠近，擔憂的叫了一聲。

朱貴霞忙止住哭擦擦眼淚轉過身來，“臻臻你咋起來了。”

白若臻上前看着她，“出什麽事了？”

朱貴霞慘淡一笑，“真被你說中了，他說他有對象了，家裏人給他介紹的，都在城裏上班是工人，說我們沒緣。”她說着抹了抹眼淚，“大概這輩子我都回不去了吧。”

白若臻也不知道怎麽安慰她，只上前拉着她的手，“霞姐姐，我覺得是他配不上你。”

“我也這麽覺得。”朱貴霞說着說着就哭了，“什麽海誓山盟，都是騙人的，臻臻以後你處對象一定要擦亮眼睛。”

“嗯。”白若臻微微撇開眼，有些慶幸黑燈瞎火的朱貴霞看不清她臉上的神色。

也是這天半夜，顧長青和邱啓明将大貨車停在距離村子有些距離的路上，顧長青說，“小舅舅你在這等着，我去找人來把東西搬回去。”

邱啓明嘴裏叼着一根人參須，“快去。”

“小舅舅，我覺得東西不等咱賣了就能讓你吃沒了，你也不怕補大了流鼻血。”顧長青說着下了車，打着手電筒就往家裏去了，路上覺得饞了，還偷空往超市裏買了一塊巧克力在嘴裏嚼着，這東西第一次吃的時候覺得挺難吃的，可後來越吃越有滋味，如今他覺得比大白兔奶糖都要好吃。

此時已經是半夜了，村裏連狗叫的聲音都沒有，這年頭人吃飽都難，別說養狗了。

路過知青點的時候顧長青隐隐約約聽到哭聲，他心中似乎有所覺到了後院，然後就聽見了白若臻和朱貴霞的說話聲。顧長青松了口氣，不是這個小姑娘哭就好。

這段時間他在東北，也不知是什麽緣故，竟然一次也沒夢到過她，可一進入魯省睡覺的時候小姑娘就又跑出來了，尤其是靠近煙城的時候他躺在後排的休息室裏休息的時候迷迷糊糊的都夢到了白若臻。

只是這次夢裏的小姑娘委屈噠噠的掉眼淚，伸着手對他說，“我的手都磨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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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等他回答，車子響了一陣喇叭，顧長青猛地就醒了過來。

當時顧長青說不清是失望還是慶幸，可如今聽到白若臻軟軟的安慰人的聲音，他突然想笑，他居然這麽容易就喜歡上一個姑娘？

說好的要學着他小舅舅打光棍兒的呢？

顧長青搖搖頭快步到了顧家門口敲門，過了一會兒才聽見他爸的說話聲。

顧志國到了門口問，“誰？”

“爸，是我。”顧長青壓低了嗓音喊了一聲。

“老五？”顧志國一喜趕緊過去開門，“你咋大半夜的回來了？”

“進屋說。”顧長青嘿嘿笑了兩聲進了屋，邱蘭英也起來了，看見顧長青回來了非常驚喜，畢竟這一走兩個多月，他們很擔心，尤其是他們幹的又是投機倒把的事，他們就更擔心了。

如今看着他好好的回來邱蘭英揪着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顧長青端起碗喝了一碗水說，“我小舅舅還在路上等着，咱們去把東西弄家裏來，放城裏不安全。”

“行。”顧志國說着，“要拿扁擔嗎？”

顧長青點頭，“要的。”

老夫妻倆一聽就知道顧長青這次弄回來不少東西，都非常高興，這說明他們這次能掙不少了。

三人小心翼翼出了村子到了路邊兒，邱啓明跳下來，“喲，你們都來了。”

邱蘭英白他一眼，“趕緊的，要讓人發現就麻煩了。”

邱啓明吊兒郎當道，“怕啥，看見了就說你們來接長青呗。”

嘴裏說着，手上動作不慢，先從車子後面休息室裏拖出一個麻袋，又從車座下面掏出兩個小袋子。

顧志國看傻了眼，“這都是人參？”

顧長青指了指麻袋，“這袋子裏面全是人參，這倆小袋子是鹿茸，後面還有倆麻袋裝的幹果和木耳蘑菇等幹貨。”早知道年前去了，弄些幹果和蘑菇木耳的趁着過年還能賣一筆，可眼瞅着天熱了，幹果放久了不少，估計賣不了多少，所以他們就弄了一點各家分分就不賣了。

倒是木耳和蘑菇，這些東西他們後面的山上雖然也都有，可東北的品質好啊，城裏那些人肯定沒有。他們之前只打聽到東北稀罕海帶，沒想到的是他們的海帶居然能換來人參和鹿茸，可真是意外之喜了。

而顧志國和邱蘭英早就傻眼了，多虧他們拿了倆扁擔，不然還弄不過來呢。

好在東西看着多重量倒是沒那麽重，最後兩個扁擔挑了，邱蘭英手裏提着那兩小袋子的鹿茸，一家三口往家裏去了。

臨走時邱啓貴說，“東西一定藏好了，等咱們歇兩天咱們就開始走黑市了，記得要裝扮好，千萬別露出臉來，知道嗎？”

顧長青耳朵都起繭子了，擺擺手讓他趕緊走，“要不要告訴姥姥？”

邱啓明想了想，“告訴你姥姥可以，但你大舅他們千萬不能告訴。”

聞言顧長青嗤笑兩聲點頭應了，他姥姥明事理，說了也沒事，可他大舅....唉，他大舅也是好的，但大舅媽卻是無利不起早，就因為邱啓明沒娶媳婦就恨不得把邱啓明給榨幹了。

一家三口回了家，趕緊把東西藏起來，好在現在不燒炕了，東西炕洞裏塞一些，剩下的又往地窖裏塞了一些。

顧長青卻想着趕緊出手，畢竟炕洞裏怕有老鼠，就是地窖裏也得防潮和老鼠。這麽貴重的東西要是咬了，那他們可就白幹一場了。

藏好東西邱蘭英又要去給顧長青找吃的，顧長青說，“不用了，有熱水嗎？我等會兒喝點熱水就行。”

邱蘭英給他拿了一個暖壺，“晚上剛燒的。”

顧長青回了屋把門窗關緊，趕緊跑超市裏面買了一桶方便面，這兩個多月要說他最想吃的是什麽，大概就是這個方便面了，他甚至在想到底是啥樣的人能想出這東西來，實在是太好吃了。

上次顧長青吃的是小雞炖蘑菇的，雖然裏面不管是雞還是蘑菇都沒有，可味道就是好啊。這次他拿了一桶老壇酸菜的，把面泡上，他盯着泡面直流口水，實在是太香了。

大概過了三分鐘顧長青就迫不及待的開吃了，一口下去那酸酸的味道充滿口腔，好吃的他差點把舌頭都吞下去了。

顧長青吃了一桶覺得不太夠又吃了一桶，吃完還覺得肚子虧欠着，他看了眼自己手裏僅存的幾塊錢不舍得花了，這次去東北他媽借給他好幾百，他又找四姐借了點，換東西的時候海帶不夠了他便拿錢買的，如今手裏就剩下這幾塊錢了，他有點不舍得花了。

啊啊啊啊，他要趕緊賣東西掙錢，他還想趕緊娶媳婦呢。

顧長青咬咬牙又花了八分錢買了一個包子，吃了之後也不停留，趕緊上炕睡覺。

等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都日上三竿了。

顧志國下地幹活了，邱蘭英今天沒去，一大早就給炖了肉，見他醒了趕緊道，“去洗臉刷牙，給你炖了肉。”

顧長青洗好臉進了竈房，看着他媽忙碌問道，“媽，小梨沒回來？”

邱蘭英看他一眼，“又不是周末回來幹啥。”

“哦，”顧長青有些失落，小梨不在家他就沒機會見她呀。

“找她有事？”邱蘭英将菜盛出來問道。

顧長青趕緊搖頭，“沒事。”

邱蘭英把飯盆遞給他，說，“你是想見臻臻吧？”

顧長青摸摸鼻子，“她不是你看上的兒媳婦嗎。”接着又道，“我可啥也沒說。”

邱蘭英嘆了口氣，“她啊，很久不和咱家來往了。之前我讓小梨叫她來家裏吃飯，然後我想問她願不願意嫁給你，結果她沒等我說完大概就誤會了，以為我是不想讓你們在一起就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就跑了。從那時候起就不來咱家了，小梨回來的時候去找她，她也閉口不提這事兒。”

“原來是這樣。”顧長青愣了愣，“媽，我替你下地掙工分去。”

因為顧長青估計挂靠在運輸公司，所以他現在也是工人身份，連戶口都不在這裏了，所以他是不用下地幹活的。

“你回來。”邱蘭英拽住他，“你不吃飯了？”

顧長青跑到門口，“不吃了。”

如今地裏野草已經拔幹淨，麥苗也竄出一截，地裏如今正種地瓜，地瓜這東西既能填飽肚子還高産，一般每年都會種不少。

而白若臻最近的任務是根據隊裏給出的标準挑選出好的适合栽種的秧苗，這樣的工作對她們這些女知青來說算是輕松了，剩下的人則去地裏刨壟施肥。

顧長青轉悠一圈打聽了一下就到了白若臻工作的地方，一群小姑娘小媳婦圍坐在一起将面前的地瓜秧苗挑挑撿撿。

“顧長青，你來幹啥？”

有熟悉顧長青的人喊道。

顧長青目光從白若臻身上劃過，吊兒郎當道，“來上工掙工分啊。”

那說話的小媳婦哎呦一聲笑了，“你掙工分來撿地瓜秧啊。”

“我是替我媽來的。”顧長青說着到了跟前，蹲在一堆地瓜秧前就挑揀了起來。

村裏的大姑娘小媳婦對顧長青都很熟悉，尤其是大姑娘嫁人首選就是顧家，因為顧家生活好啊，不是幹部就是工人，家裏進項多，還有老兩口掙工分分糧食，嫁進顧家可就掉進福窩了，更別說顧長青本人長的又好，雖然說顧長青在村裏是有名的事兒精，打小就不省心，可這一點都不影響大姑娘們動芳心。

顧長青有意無意的蹲在白若臻跟前，把白若臻要挑揀的都撿了出來，他動作快，原本該白若臻挑揀的竟讓他撿的差不多了。

有小媳婦笑道，“顧長青，這裏這麽多人你咋就給人新來的知青幹活啊。”

早就心裏忐忑又糾結的白若臻唰的臉就紅了，坐在小馬紮上頭都不好意思擡了。

顧長青驚訝的喊了一聲，“這還是分好的？”

“那當然了。”李先進的堂妹李紅兵狀似無意的看了眼白若臻，“不分開随便大家幹那我們不吃虧了，一些新來的幹啥都不行，總不能讓某些人拖了我們的後腿吧。長青哥，你這樣可不行。”

顧長青淡淡的看她一眼，“我還沒說啥呢，你倒是長篇大論來了。”

“長青哥哥.....”李紅兵臉白了。

白若臻擡頭看了眼李紅兵，眨眨眼抿了抿唇什麽都沒說。

可在這的人多啊，被白若臻這麽一說就有些心軟了，人小姑娘城裏長大的，不會也正常。

而朱貴霞就不幹了，直接對李紅兵道，“我們拖誰後腿了，你說清楚。”知青們幹活雖然不如本地居民，可也有人幹活麻利的，比如朱貴霞學做農活比誰都快，就挑選秧苗比本地人都快。

李紅兵反駁，“我又不是說的你，我說的是白若臻。”

白若臻長的好，喜歡的人多可也有人不喜歡甚至嫉妒，趙來娣是一個，李紅兵又是一個。

白若臻也沒打算當個萬人迷，聽到李紅兵的話擡頭看她，“我拖了後腿隊裏不給我糧食就是了，跟紅兵姐有什麽關系？我又不是去你家借糧。”說完又低下頭撿秧苗了。

旁邊顧長青看了她一眼，微微笑了笑，小貓終于收起無辜可憐的臉露出爪子來了，不過這樣似乎也挺好。

到了中午白若臻跟着朱貴霞等人回去，快到知青點的時候被顧長青叫住。

李愛紅拉着朱貴霞她們對白若臻說，“你倆別走遠了，我們在門口等你。”

白若臻看着她們走了，自己站在原地低着頭，有些不想面對顧長青。有時候她自己都想不明白咋這麽快就移情別戀了，想當初她還自信滿滿能和皇帝表哥白頭到老呢，沒想到穿越過來才幾個月就對顧長青産生了異樣的心思。

“咱們到那邊兒說？”顧長青指着胡同口一座廢棄的宅子說。

白若臻不肯動，腦子裏又回想起那日邱大嬸的話，她咬了咬唇說，“就在這說，說完我就走。”

顧長青環顧一周，見沒人出來，點點頭說，“我是想說，你有沒有打算在鄉下處個對象？”

聞言，白若臻猛地一頓接着擡頭驚訝的看着他。

顧長青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繼續說，“雖然說我現在還挺窮的，但是我已經是煙城運輸公司的司機了，一個月工資三十五，省着點花也夠了。”白若臻的戶口如今随着關系轉移到煙城鄉下，若是她們結婚，他想法子在煙城給她找個工作把戶口弄過去也是可以的，就是不工作他覺得也能把戶口遷到城裏。

而白若臻內心也矛盾極了，一方面覺得自己移情別戀挺可恥的，另一方面卻因為顧長青的表白有些竊喜。

原來顧長青是喜歡他的。

見她沒搭話，顧長青有些着急了，難道白若臻不喜歡她？雖然他們沒見過幾次面，可白若臻在他夢裏出現的次數卻不少，這次他也是徹底看清自己的內心，所以才來表白的，難道就這麽被拒絕了？

過了許久，就在顧長青打算追問的時候，白若臻斟酌着開了口，“我覺得.....我覺得大嬸兒可能不想讓我做你媳婦的。”

聽到這話顧長青猛的松了口氣，果然，他媽說的沒錯，小姑娘是自己跟自己較勁兒想岔了呢。

顧長青輕松的笑了笑，“我媽說的沒錯，是你理解錯了。”

“什麽、”白若臻茫然的看他。

顧長青抿抿嘴，看着她呆呆的模樣竟然覺得非常可愛，哎呦，咋這麽讨人喜歡呢。

咳咳，顧長青點點頭，“我媽說那日她其實是想問問你願不願意給我做媳婦的，可你理解錯了，沒等我媽說你就跑了。”

白若臻：“.....”好像是這樣，邱大嬸的确沒明确說出來，難道都是她自己想岔了？

一想到這些天她的不開心，想到很多困難的事，白若臻就覺得自己太傻了。

她低着頭抿抿唇輕笑了下又很快斂去，擡頭看着顧長青說，“我不會洗衣服，不會種地，不會做衣服縫鞋墊。目前只會燒火做飯。”除了燒火做飯，其他的功能如今雖然也慢慢學了點，可用小梨的話來說還是屬于渣，連自己都養活不了。

她看了眼顧長青又說，“其實，我什麽都不想幹，就想閑着玩。”

上輩子她的生活就是把自己保養的美美噠，其他的事情都不用她操心，到了這裏她事事要自己操心，還得自己洗衣服做飯，縫衣服雖然小梨包了，可早晚有一天小梨會嫁人，到時候她一樣還得學。

而且這段時間她也明白，鄉下低頭娶媳婦一般不只看長相，更重要的是看能不能幹活，畢竟靠工分掙糧食，娶個什麽都不會的全家還得分一口飯給她，糧食卻掙不來多少，實在不劃算。

“我又不種地，你不會也沒關系。”顧長青看着她，眼角含笑，“我是工人，每月有工資，到時候你可以跟我去縣城生活，至于做飯，我可以學，洗衣服等雜務我也可以做。你只要嫁給我，閑着的時候陪我說說話聊聊天就好。平時你就閑着玩就好了。”

這麽好？白若臻眨眨眼有些不敢置信自己聽到的，顧長青能做到嗎？

其實白若臻是有些不信的，經過她的觀察，這裏的夫妻大多都是夫妻白天一起上工，回到家男人歇着，女人還得做飯喂飽一家老小，大清早的更得起來洗衣服做飯，忙完一切匆匆扒兩口飯又的去上工，就這樣還會因為掙工分不多遭到家裏男人的斥責。

有時候她真的害怕，要是有一天她也得過這樣的日子，她寧願不嫁人。

顧長青說，“可能我說的有些着急，要不你仔細想想？”

他說這話其實就是想讓白若臻放松心情，能接受他，可不想白若臻直接點點頭，“好，我仔細想想。”

顧長青一噎，呵呵讪笑兩聲，摸摸鼻子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包，快速的塞到白若臻手裏，“這是奶糖，你慢慢吃。過兩天沒了我再給你弄。”

白若臻看着手裏的糖袋心想，難道這是在籠絡她？

“臻臻，回來了。”

白若臻回頭，知青點那邊李愛紅正朝她招手，而從知青點門口那邊正往這走的卻是趙來娣，白若臻回頭看着糖袋左右為難，想吃可又覺得不好意思，接了會不會讓他覺得她太貪吃了？

“回去吧。”看出他的小心思，顧長青只覺得她特別可愛，他擺擺手，“那咱倆以後就處對象了，快回去吧。”說着就飛一般的跑了。

白若臻有些傻眼了，不是說讓她仔細想想的嗎，咋就成處對象了？

難不成接了這奶糖就算答應了？

難道現在處對象都這樣？

作者有話要說： 顧長青：奶糖給你，你嫁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