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你殺了我的孩子
慕星辰一個激靈。
霍景曜輕輕拍了拍她的臉，“所以你要活下去，想一死了之，哪有那麽容易？”
他挺過這五年生不如死的日子，就是為了她。結果她想死？他不同意！
“明白了麽？”霍景曜問。
慕星辰怔怔的點了點頭。她一開始并不想說那句話，可悲從中起，忽然就脫口而出。
她慢慢收拾好心情，談起正事：“請你把那份合同銷毀吧……”
她家裏那兩份合同都被她燒了，只要再處理掉霍景曜這裏的合同，就算是解決了。
霍景曜起身，去卧室拿合同。
慕星辰別有打算，也跟了進去。合同就随手擺在床頭櫃上，霍景曜随手遞給慕星辰。
不像慕星辰手上那兩份合同因為沾過水都皺巴巴的，霍景曜的合同都嶄新，但上面的确是慕星辰的字跡，甚至還有然然吃巧克力而不小心沾到的些許果醬。
确認是原件，慕星辰緊緊握在手裏，又四下打量，想要尋找那份自己的賣身契。然而卧室裏幹幹淨淨，除了家具和被褥，什麽都沒有。
霍景曜怎麽會看不出她的心思，冷聲問：“看夠了麽？想住下就直說。”
慕星辰被他一句話惹得臉頰微紅，連忙搖頭，快步退出卧室。
茶幾上有霍景曜的打火機和煙灰缸，她怕夜長夢多，立刻就燒掉了那份合同。
霍景曜倚在門邊靜靜的望着她，直到慕星辰燒完合同開始收拾茶幾上散落的煙灰，他才皺着眉開口：“過來。”
慕星辰不解的走到他身邊。
霍景曜拎起她的手，蔥白的指尖沾了黑灰，像是只淘氣的小貓。
他忽然就想起慕星辰從前調皮又不愛幹活的模樣，握住她的手去給她洗手。
水流淙淙劃過兩人交纏在一起的手，溫熱的手傳來獨屬于霍景曜的溫度與觸感，兩人的身軀不自覺的貼合在一起，倚在盥洗臺邊。
就像是以前她和程曜在一起時。
慕星辰的心越跳越快，忍不住頻頻偷看霍景曜。
霍景曜認真的取下幹毛巾幫她把手擦幹。
這五年都是她在照顧然然，已經很久沒有人給過她半點溫暖。
忽然慕星辰的眼眶就有些熱，轉身抱住了他。
霍景曜微微一怔，垂眼望她，聽見慕星辰用顫抖的聲音說：“我們和好好不好……不要再想那些事……也不要再互相折磨了好不好……”
好啊。
霍景曜在心裏答應，又聽見慕星辰說，“不要再讓然然當沒有爸爸的野孩子了……每次想要這件事他其實都很難受……他是你的孩子……”
霍景曜即将落在慕星辰肩頭的手就那麽僵在了空中。
他很喜歡然然，也願意照顧然然，可不喜歡慕星辰這樣瞞着他。孩子明明不是他的，跟他說一句實話就那麽難麽？
“慕星辰，”霍景曜壓着聲音開口，看到懷裏的小腦袋忐忑的仰起。
望着她微微泛紅的眼，霍景曜緩緩問，“然然是誰的？”
只要她說實話，他就原諒她。
慕星辰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這麽問，怔怔的說：“你的……”
霍景曜蹙眉。
慕星辰又忙改口，“程曜的。”
霍景曜推開她，徑自朝洗手間外走去。
慕星辰生怕他讨厭然然，忙追上去，“然然很乖的，他真的很懂事……”
霍景曜腳步一頓，轉身問慕星辰：“他乖巧懂事，那你呢？你這麽一個陰險狡詐的媽，能教出什麽孩子？”
一提到然然，慕星辰就很敏感：“你可以說我，但不許那麽說然然。”
霍景曜不服：“我說又怎麽樣？也許把他送去沈家對他更好。”
慕星辰一聽就炸了：“霍景曜！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那是我們的然然！”
“是你的。”霍景曜冷聲強調，“和我沒有半點關系。”
慕星辰猝然就想起今天一早邬和靜在幼兒園門口大放厥詞，還打然然的主意，再聽霍景曜這話，分明就是他放縱的！
她越想越氣，越氣越覺得委屈。
望着霍景曜眼底的厭惡，慕星辰揚起手。
“啪——”
響亮的巴掌聲打破了屋內的寂靜，霍景曜只感覺臉頰火辣辣的疼。
他詫異，伸手摸了摸，确定挨打的的确是自己，這才回過神來，望向慕星辰瘦弱顫抖的身子。
“你怎麽能這麽做……那是然然……我的然然！”她憤怒的質問，通紅的眼眶留下淚水，“別人欺負他，你也要欺負他嗎？你要是根本就不想要孩子，幹嘛碰我？”
霍景曜想起過往，又是心疼又是惱怒，“不想要孩子的是你！慕星辰你別忘了，你欠我一個孩子！你親手殺了我的孩子！”
猝然，慕星辰愣住了。
她想起五年前她确實殺掉過程曜的孩子……
那段因為傷痛而被她刻意遺忘的記憶，掙紮着從無盡深淵中爬出，當時的痛苦與悲傷席卷而來，鯨吞蠶食着她僅剩不多的精力。
該死的不是那孩子，而是她。
她到底做錯了什麽，要受這種折磨……
滿腔憤怒在這一瞬間化作悲怆，慕星辰再也忍不住，垂下頭去，低聲嗚咽。
霍景曜站在她身旁，眨了眨微微濕潤的睫毛，擡頭望向窗外。
慕星辰泣不成聲：“對不起……”
“對不起能讓他回來麽？”霍景曜轉過身去，不再看她。
慕星辰哽咽的喊住他：“程曜……我……”
“我不想聽。”霍景曜離開卧室，獨自去客廳抽煙。
慕星辰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過了好久，然然稚嫩的歌聲打斷她，手機響了。
一看來電顯示是然然的老師，慕星辰忙忍住所有情緒按下了接聽鍵：“您好，請問是然然怎麽了嗎？”
“是的……然然跟別的小朋友打架了……”電話那頭傳來老師無奈的聲音。
“那然然受傷沒有？”慕星辰急了。
“這倒沒……”
慕星辰又問：“是不是弄錯了？我們家然然不會跟人打架的。”
老師的嘴角抽了抽，望了眼被罰站還噘着嘴、一副桀骜不馴的然然，對慕星辰說：“他這次連打了好幾個小朋友……您還是來幼兒園一趟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