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郁沅關上門就笑不出來了, 這個對顧劭承來說十分簡陋的生日他準備了很久,倒不是覺得自己付出了什麽,而是他準備越久, 就意味着顧劭承等待越久。

即便顧劭承起初并未抱有期待, 但郁沅清楚,爽約依舊會讓人感到落空的失望。

當年他被養父母接到雲市時,也曾被許諾過每個月爸爸媽媽會一起帶他去公園玩碰碰車、滑唐老鴨造型的腳踏船, 試圖通過外出玩耍讓他多接觸些熱鬧環境,從而改善他嚴重內向的症狀。

郁沅從小就抗拒脫敏療法,直到現在也是,甚至在主流價值觀鼓勵走出舒适區時,作為取得雲大保送資格的他,最大的夢想卻是隐居深山,他希望志向遠大者都能走出舒适區,然後讓他進去。

就是這樣的他,都會因爸媽的一再失約而感到失落,但又因為爸媽選擇周末加班是為了給小家提供更好的生活條件, 和養母突然而至的供體一樣是絕對正确的,所以作為被失約者甚至不能流露出委屈。

而且也許不是一開始他就承諾幫顧劭承慶生, 對方可能還會有其他選擇, 但現在,就只剩下一個人, 孤零零地一個人度過……

郁沅坐在車上越想越不是滋味, 但他同時又很清楚,這件事他并沒有什麽緩解的辦法。

他想了一路, 如果顧劭承半夜時還在工作的話, 他也許可以為對方唱一首生日歌。

僅此而已。

一開始郁沅覺得這是顧劭承打破既定命運後的第一個生日, 是轉折點也是新起點,既然豪門的奇怪家庭不能給他提供一份正常的溫暖,他以為起碼這一次他可以做點什麽……

郁沅腦中浮現出在他關門前突然回頭時,顧劭承眼底一閃而逝的微光,他的确做的很差勁,沒提前考慮到這一層可能性,就将顧劭承的生日完全包攬下來。

手機導航上的車程過半,郁沅的思緒戛然而止,他很快收斂情緒,翻出一早做好的功課熟悉相關流程。

這樣可以讓他更流暢地與工作人員交流,這是不可避免的重要社交,哪怕心裏再忐忑焦慮他都會咬牙沖上去。

好在他之前已經積累了一定經驗,而且為了這一天他已經在心中預演了多次,郁沅不斷深呼吸調整緊張的情緒。

繳納完四十萬元手術費,郁沅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肺源。

葉湫棠擔心郁沅應付不過來,便說要多租一張折疊床留下陪護。

Advertisement

郁沅的确很緊張,他這會兒其實已經顧不上多人病房的擁擠程度,滿腦袋都是不久前韓副院長在電話中給他打的預防針。

作為華國頂尖的肺移植團隊,經過幾代人的努力肺移植的手術死亡率依舊高達15%左右,後續還要挺過感染和排異。

哪怕家屬拼盡全力湊齊治療費用,一部分病人依舊會在手術臺上停止呼吸。

這是郁沅從前就查到過的,排隊等供肺時醫護人員也都提及過,為的就是不想很多舉債手術的貧苦家庭最後落得人財兩空,後悔沒能保守治療起碼能讓家人多活個一年半載。

現在取肺醫生還在路上,負責主刀的韓副院長也在交流會結束後争分奪秒地趕了回來,在手術前他作為家庭的頂梁柱一定要做好完全的準備。

郁沅很緊張,他無法想象他好不容易才擁有的家庭,他相依為命的養母真的出事他該怎麽辦,但他知道即将躺上手術臺的媽媽只會更緊張,他必須要展現出信心滿滿的一面。

“媽,你放心吧,剛剛韓院長特意打電話讓咱們安心,要相信醫生,再說你身|體情況還不錯,預後肯定更好。”

郁母勉強擠出一絲笑意,

想起兒子這麽快就湊上手術費的事情,有些擔憂地問道:“這次的獎金什麽時候能發?”

大額獎金發放肯定要等流程,郁沅借口先向帶隊老師和看好他的教授借的,兩個月後獎金一到賬就立即還給對方,這樣更合理些,郁母就憂心上自己讓兒子背上幾十萬債務的事情。

郁沅安慰了兩句,郁母還是有些想不開,哪怕答應了郁沅積極治療,但她依舊覺得如果不是被他們這樣的家庭拖累,郁沅這樣聰明又漂亮的孩子會前途無量,現在哪怕是暫時性背債,她依舊過不去心裏那道坎兒。

郁沅覺得他|媽這樣,也能轉移一大部分對手術的恐懼,便沒再強行話療。

多人病房人聲嘈雜,郁沅有點喘不上氣,他将葉湫棠拉出病房:“你今晚還是別陪着熬了,手術最快也得明早,今晚我自己足夠了。”

葉湫棠雖然自稱美|豔妖零騷話一籮筐,卻長了一張俊秀清雅的初戀校草臉,聞言點點頭,硬仗還沒開始,他今晚回家休息保存體力。

郁沅抓了抓額前的碎發,有些別扭地向好友道謝:“……要是沒你我真不知道怎麽熬過來。”說完視線不自然偏移。

說來也怪,對陌生服務人員的致謝随時都能脫口而出,但越是熟悉的人越讓他感到局促。

不過葉湫棠不是顧劭承那種內斂的性格,看郁沅一臉擔憂,也知道郁媽媽對他來說多麽重要,故意咧嘴笑得賤兮兮的。

他上前一把将郁沅摟住抱起來轉了兩個圈:“好兄弟客氣什麽,忘了我們可是一輩子的大小零組合了?”

郁沅:“……”

無論郁沅解釋多少遍,畫圈代替名字是他小時候的習慣,所以他小名除了圓兒外還有圈圈,但只有葉湫棠在堅持不懈叫他大零。

葉湫棠放下人前還掂了掂:“顧家夥食不錯,你沉了不少臉怎麽沒胖?”

郁沅推開人整理了一下弄亂的衛衣下擺:“是因為我長高了,看着吧,我肯定是後發力型選手。”

一米八的葉湫棠笑而不語,郁沅翻白眼龇牙:“快走快走!”

被小夥伴鬧了一頓,郁沅心情松快不少,又攢出信心滿滿的笑容走回病房。

剛好碰上隔壁床陪護的阿姨出來找兒子,郁沅讓了一步,大姐點頭道謝便推開樓道門,逮到偷偷抽煙的兒子,一巴掌拍背上:“抽抽抽就知道抽!早晚跟你爹一樣抽出毛病!”

郁沅的角度剛好和男生對視了一眼,對方可能覺得丢人,移開目光的速度比郁沅這個社恐還快,郁沅沒多想轉身便進了病房。

因為新鮮的供肺半夜才能送到醫院進行進一步的檢查确認,郁沅母子都無法入眠。

直到十一點才收到準确消息,是韓院長在路上根據最新參數評估确認的,這次供肺因感染問題質量不佳,手術取消。

郁母先是松了口氣,又有點低落地問向郁沅:“咱們這次什麽時候出院?”

郁沅幫她拉了拉被子:“很多檢查結果明天上午才能出來,等韓院長回來看過再說後續要不要住院等肺。”

郁母平時生物鐘非常固定,要不是等手術通知也不會熬到半夜,得了準信後就挺不住,和郁沅說了沒兩句就轉身睡下。

郁沅看着手機屏幕上顯示的23:13遲疑了片刻,确認媽媽睡着便輕手輕腳離開沉睡中的病房,快步走向護士站。

在和值班護士打過招呼後,郁沅的競走變為小跑,出住院部時網約車已經等在門口。

上車後他發消息給顧劭承:[睡了嗎?/貓貓探頭.jpg]

想了想又問向鄭亮:[顧劭承晚上

回家後有出門嗎?]

鄭亮不到一分鐘就回複道:[沒,小先生您有什麽需要?]

實際上鄭亮正不遠不近地跟在郁沅乘坐的網約車後面,沒辦法,自家老板讓他暗中保護,他也只能這樣。

郁沅:[我現在回去取個東西,能幫我和別墅管家說一聲讓網約車進地庫嗎?]

時間太緊,他肯定跑不過汽車。

鄭亮立即答應,煞有介事地讓郁沅提供了車牌號。

郁沅剛坐上車時人還是懵的,供肺來得太突然,他好不容易把狀态調整為迎接手術,沒曾想又遇到這樣的急轉彎。

好在媽媽的情況完全能再等上一陣,主刀醫生對肺源篩選嚴格是他們的幸運,不論是手術推後,還是讓他有時間來赴約,都是好事。

淩晨道路上的車輛遠比他下午來時要少得多,他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別墅區。

等車子駛進地庫,郁沅心裏的興奮才隐隐冒了出來,他可以在現場給顧劭承唱生日歌了。

對別人來說也許是件小事,但他總覺得顧劭承其實很需要他。

十一點五十分整,郁沅掃開了指紋鎖。

別墅內一片漆黑,就連使用頻率最高的大書房也沒有一絲亮光透出來。

還真睡覺了?看來顧劭承這半個月累壞了。

零點時能在美夢中度過也不錯,但郁沅還是覺得生物鐘沒這麽好改變,他快步走向兩人相連的卧室方向。

郁沅小心翼翼擰開門把手,裏面燈依舊沒開,他輕手輕腳走了進去,用手指遮住一半的手電筒,借着小半束光線确認床上并沒有人。

發現浴室門縫透光,郁沅眉頭一挑,他就說顧劭承這種暗夜精靈不會輕易早睡的。

然而連續敲了幾聲都沒人應,而且浴室裏面一點動靜都沒有。

郁沅直接推開房門,嗆人的煙味和酒氣幾乎将他熏了一個跟頭。

“顧劭承你瘋了?你現在吃藥需要戒酒!”郁沅避着腳下的碎酒瓶,快步走到按摩浴缸跟前,見水面上還飄着兩個空酒瓶,郁沅瞬間覺得腦瓜子嗡嗡疼。

顧劭承身上穿着已經完全濕透的睡袍,泡在冷水中,郁沅一靠近,嗆鼻的酒氣令他眉頭緊促。

他覺得他養父走之前泡進黃酒裏的那根人參,拎出來也許都沒有顧劭承身上的酒味大。

郁沅試圖将人扶起來,事實證明他完全無法撼動爛醉如泥的顧劭承,他喊了兩聲顧劭承全無反應,郁沅只好先将圓形浴缸裏的冷水放掉,扯過大浴巾想幫顧劭承把濕睡衣換下來,不然就顧劭承這個身|體,估計離高熱不遠了。

沒曾想郁沅抱着浴巾剛半跪進浴缸,顧劭承緩緩睜開雙眼,狹長的黑眸半睜半阖着,醉意迷蒙地看向他。

郁沅試探着問道:“顧劭承,你現在能動嗎?”裹上毛毯被子睡浴缸肯定是下策,顧劭承能自己走回床上當然是最好的。

顧劭承定定地看着他,郁沅反複問了幾遍,他才蹙了蹙眉,啞聲問道:“郁沅?”

“才認出來啊?”郁沅笑了笑還能認人,緩一緩興許就能配合着扶回去。

不過眼下這情況,蛋糕、蠟燭、生日歌等一系列花裏胡哨的肯定來不及了,郁沅往前膝行了一步,扯過顧劭承的大掌握住晃了晃。

郁沅将手機上顯示的時間轉向顧劭承,忽略當下的混亂環境,對着顧劭承露出燦爛的笑容:“顧劭承,生日快樂。”

說完主動張開懷抱将人抱住,他拍了拍男人寬闊的脊背:“不要不開心,我會陪着你的,你想現在吹蠟燭吃蛋糕還是等睡醒後?”

顧劭承身|體僵了一瞬,他閉了閉眼,握住郁沅的肩膀将人推開半臂的距離。

昏黃的浴室燈光下,顧劭承深邃的黑眸直直望向身前的青年,頭痛和酒精的加成讓他的眼神重新變得渙散。

失去焦距的雙眼落在郁沅的肩頭,他突然嘲弄地低笑了一聲:“做夢麽?”

一聲微不可察的呢喃後,顧劭承的笑容越來越大,卻半分未達失焦的眼底,身|體伴随着大笑抖動起來。

郁沅從沒見過顧劭承這種情況,推測對方是真喝大了,放棄溝通的想法,只想看看能不能哄着人回房。

然而還沒等他動作,顧劭承的笑聲戛然而止,同時将他猛地壓住。

雖然郁沅提前墊了浴巾吸水,但他突然後仰磕上去還是讓他眩暈了一瞬,再回神時顧劭承已經将他的運動褲扯到踝骨,郁沅瞬間渾身僵硬。

???

“顧劭承你瘋了!”他伸手去阻止,卻被顧劭承單手制住,同時還頗為不滿地咬住他的喉結。

低沉喑啞的嗓音敲擊在郁沅軟白的皮膚上:“留下來陪我……”話音未落腰向前一挺,郁沅一句國罵險些脫口而出。

牙齒在喉結上緩慢碾動,男人呼出的濃重酒氣帶着灼人的溫度,不斷撲在郁沅的頸間,濕熱的舌尖突然掃過,一股酥|麻的癢意瞬間席卷全身。

郁沅不知所措,感覺不論是被桎梏的雙手還是被銜住的脖頸亦或是被……他像是被融融岩漿侵蝕的植物,除了靜待高溫焚化似乎什麽都做不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顧劭承你冷靜點,這不是做夢,你喝醉了!”

顧劭承剛開始聽不懂,架不住郁沅吐字清晰聲音洪亮在他耳邊反複重複。

顧劭承一邊吮碾着他的喉結,一邊含糊不清颠三倒四道:“夢,是夢,沒人會……哈……”

郁沅确認無法和醉鬼講道理,又重新将希望寄托于對方松懈時掙開,但幾次咬牙掙動,他将臉憋得通紅身上的桎梏卻紋絲未動。

顧劭承依舊單手按着他狂啃脖子,另一只手毫無章法地左右扯動着,似乎只能掀起來從頭脫的衛衣讓對方十分為難。

而這衛衣不僅厚實且質量極佳,完全不是兩人薄如蟬翼一撕就破的婚服。

郁沅後悔沒穿那條因為太難脫買回來兩年還是九九新的牛仔褲,按顧劭承這個醉勁,打濕後能脫一宿。

思緒一飄忽,郁沅不怎麽緊張了,見顧劭承還在水平方向左右撕扯,忍不住說道:“脫不掉就算了……”

顧劭承這句倒是一下就聽懂了,手上撕扯的力氣頓時更大了,結果就是沒有結果,顧劭承一氣之下松開緊箍郁沅的那只手,坐起身專攻郁沅的衛衣。

郁沅暗道糟了,之前他懷疑是因為單手操作加看不到,這回一門心思脫他衣服不是分分鐘的事情?

郁沅伸手扒住浴缸邊緣,四肢并用将身|體向後一扽,在兩人間拉開了半臂的距離,不過緊接着便又被顧劭承按在浴缸內壁上。

不等他驚叫出聲提肛護菊,顧劭承雙手并用橫向狂撕起衛衣來。

顧劭承喝醉後的力氣也輕松碾壓他,沒一會兒就将他的衛衣撕扯變形成了孕婦裝,但衛衣依舊沒有一絲一毫崩裂開的意思。

郁沅:“……”

他都有點憐愛了,是告訴他套頭衛衣是縱向掀開從頭脫呢?還是告訴他霸|王|硬|上|弓不需要脫上衣好呢?

郁沅選擇C,他雙手疊在腦後墊着,避免堅硬的浴缸邊緣硌疼他,然後任由顧劭承左右狂撕,想着先把對方力氣耗光再說。

結果顧劭承撕了

五分鐘左右突然停下來,郁沅心頭警鈴大作,這是發現在做無用功了?

顧劭承重新咬住郁沅的喉結,只不過這一次體力消耗過大,整個人喘得厲害,郁沅感覺自己的喉結都跟着一起打擺子。

郁沅又放松下來,并試圖将人推開,然而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在郁沅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對方卻再一次緊壓上來。

郁沅呼吸一窒,顧劭承呼吸一滞。

下一瞬兩人又猛地分開,顧劭承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低頭看向被睡衣覆蓋的葉片方向。

郁沅第一反應是跑!

但他腿在顧劭承的幾番壓制下麻了,在他龇牙咧嘴抽腿時顧劭承完全不阻攔,還十分專注地伸出手按向葉片。

郁沅沒忍住好奇心看了過去。

片刻後他又把酸麻的雙腿放回原位,不慌不忙地捶了起來,差點忘了,血液裏酒精濃度過高根本不行……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