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很快, 苦澀的藥粉遍布口腔每一寸的脆弱黏膜,郁沅被吻得有些分裂,一面被苦得五官扭曲, 一面又覺得顧劭承的唇舌太過炙灼。

雪白的雙腕被男人緊縛在胸前, 郁沅難以承受的津水混合成藥液從唇角緩緩溢出。

拉扯間顧劭承選擇更為省力的方式,郁沅的背很快被抵在辦公桌的邊緣, 桌上整齊有序擺放着的文件嘩啦一聲撒了一地。

藥粉在溫熱的口腔中經過輕擠慢攪不斷溶化, 仰躺位讓郁沅不得不吞下大半的藥液,在苦澀中灼燒的感覺, 也許只有熱美式能與之抗衡。

顧劭承見郁沅放棄抵抗, 更加變本加厲,直到将唇齒間的藥粉完全吸收, 才用指尖抹掉郁沅唇側淡黃的藥痕。

看着郁沅只是紅腫毫無損傷的唇,顧劭承的舌尖在齒隙內側緩慢劃過, 對于吻技的增進眼底流露出滿意的神色。

他将郁沅重新扶進懷中, 讓渾身虛軟無力的青年靠在自己肩頭休憩,慢條斯理地為他整理好淩亂的衣襟和下擺。

随後拿起已經放涼的溫水遞到郁沅唇邊, 見對方雙手接過水杯猛灌起來, 低啞餍足的嗓音粘着耳廓響起:“怎麽樣?有那麽苦嗎?”

郁沅的臉騰地從濕紅到赤紅, 感覺頭發都要立起來了,人也飛快離開了顧劭承的懷抱,低着頭手忙腳亂地撿起掉到地上的藥瓶。

他就快炸掉的小腦瓜還沒忘記顧劭承的傷口, 想的是抓緊給顧劭承補上一次就溜,結果拿在手裏捏了半天, 只捏出零星幾點藥粉。

郁沅難以置信, 二十塊一瓶竟然是一次性的?!

顧劭承垂眸看向縮在桌角反複捏按一個吐不出半點藥粉的藥瓶的郁沅, 連委委屈屈的背影都可愛極了, 很想将人在扯進懷裏欺負一番,但張弛有度過猶不及,他想了想,還是放過已經要和火龍果認親的郁沅。

差不多是同一時間,把照片發錯群的“阿八”莫含雪已經被全群的人都@了一遍,有些人甚至反複@了她多遍,感覺就算是郁沅親臨cp群也就是這個待遇了。

因為入坑最早,所以承猴13釵這些初始大粉在粉絲群擴建後也都撈了個管理,不過莫含雪雖然頂着個逗比id對外卻是高貴冷豔風的,哪怕是在不熟悉的cp粉大群中。

這一波爆照不僅打破了她神秘大粉的高冷氣質,還把工作也給爆了:

[啊啊啊啊啊啊阿八姐姐是偶遇猴猴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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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這個背景有點眼熟,能拍到快遞該不會是顧氏的前臺吧!!]

[靠靠靠靠一波打入內部了嗎?大粉恐怖如斯!]

[前臺仙女!求問猴猴真人顏值幾分?之前看黑帖說猴寶太瘦小了,真人看着遠不如照片乖QAQ快告訴我這一定是假的,我們猴寶一定是天下第一靓仔!]

[你們都在關心阿八,只有我在慶幸眼疾手快截圖了嗎?咬破老公嘴的小辣猴嘿嘿嘿嘿……]

莫含雪雖然已經和承猴13釵的基友掉馬了,但她完全不想在粉絲大群裏再掉一次。

緩了片刻抖着手指敲道:[咳咳,低調低調,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外賣小哥路過。]

對于莫含雪快遞員身份有信的,也有跳出來說她是去顧氏辦公的精英女總裁,莫含雪打了兩句哈哈讓人更加浮想聯翩,總歸是不鎖定前臺身份就好。

三十離異帶倆火王八:[意外碰上忍不住發給大家看看,結果網速卡頓沒來得及全撤回,寶子們看看就好別往外傳哈,給咱家猴猴留點遮羞底褲吧/捂臉]

群裏衆人立馬應聲打包票,幾個手快截圖的也承諾絕不外傳,莫含雪覺得她所在的cp粉大群是一號群,群員資格都比較老,基本都是真心粉承猴的,一定會說話算話。

她拍了拍胸脯,暗道虛驚一場。

郁沅的臉一直紅到了醫院。

他到時郁母正坐在窗邊,看着在樓下花壇摳土玩的熊孩子,嘴角噙着淺笑。

身後開門聲響起,緊接着便是郁沅的聲音:“媽,我來晚了,餓了吧?”

“沒有,在看樓下的皮猴子刨土,我看他今天又快挨揍了,還是我們沅沅小時候最乖。”郁母笑吟吟地轉回頭,看到郁沅頂着一張大紅臉先是一愣。

郁母不解:“今天外面這麽熱嗎?”

今年天氣怪得很,春夏交替反複無常,今天雖然是個大晴天但溫度也沒升起來……兒子怎麽熱成這樣?

随着郁沅走近,郁母細看起來發現他嘴巴也明顯腫了,忍不住問道:“你嘴怎麽了?”

郁沅低頭開飯盒,聞言立即抿起腫脹發燙的唇:“沒、沒,剛剛想多運動運動就爬樓梯上來的,跑得有點急了。”

郁母雖然還是覺得有些不合理,但郁沅從小到大都過于乖巧,她習慣性信任兒子便跳過這茬:“今天吃什麽好吃的?呀,番茄牛腩啊,好久沒吃了。”

“那今天多吃點,昨天換了新藥感覺喘氣順點沒?”郁沅将注意力放到母親身上,總算暫時擺脫顧劭承帶來的影響。

郁母點點頭:“好多了,昨天下午你沒在,剛好韓大夫來看我,她說我狀态非常好,只要等到合适供體就能馬上做,讓我好好保持着。”

郁沅握了握母親的小臂,将頭貼向她肩膀:“我也覺得你最近狀态越來越好了,等換完肺咱就全都正常了。”

郁母想到高昂的手術費心裏還是難受,雖然收養郁沅的時候他們沒什麽選擇,當時的郁沅看起來又瘦又小腦袋還被磕壞過。

所以那時候并未對這個孩子抱有太多指望,他們只是想有個屬于自己的孩子,哪怕是傻一點也沒關系。

但這些年郁沅不僅沒讓他們操半點心,從小到大的成績都極為優異,一路拿獎學金考上國內最高學府,現在又為了給她看病付出這麽多……

作為養母沒有生恩,可她覺得他們夫妻連養恩也未盡到。

當年他們過年回家,看到郁沅小小一只站在竈臺旁費力地戳動着鐵鏟子,手掌邊緣還有燙傷留下的幹癟水泡,可那孩子卻像不知道疼似的,盛出來捧起燙人的盤子就往屋裏趕。

看到他們時眼底亮亮的,又怯生生的不敢開口。

她之前托人帶回來的新衣服都穿在大嫂生的兒子身上,她家小郁沅卻穿着髒兮兮的破棉襖,她後來才知道,要不是冬□□服厚實,就不僅是破棉襖髒到沒眼看了,孩子身上還會有更多被同學欺負磕碰出的淤痕。

她心疼孩子,更氣不過婆婆的欺負,但肚皮不争氣讓她始終在夫家沒有底氣,抹淚的時候小郁沅悄悄走近,在她身邊徘徊良久才塞了一顆水果糖給她,小聲問她:媽媽……我能抱抱你嗎?

香精味十足的劣質水果糖在城裏早就淘汰了,卻是郁沅連續滿分一整個學期才能收到的專屬獎勵。

村裏的小學都是三四個年級湊到一個班級上課,郁沅開始是上一年級,但一個學期下來不僅跟得上四年級的課程,還能次次考試都是滿分,也正因為他遠超常人的優秀引起了同學的嫉妒,才會時不時就要成為同學們的出氣筒。

老師有心維護,但鄉裏鄉親繞出兩層都帶點親戚關系,老師罰也罰不動,寄希望于郁家硬氣些幫孩子出頭,實際上除了郁沅在外務工的養父母就沒人把郁沅當家人,郁沅在學校的生活就可想而知。

要不是郁母不放心小不點自己洗澡,跟進去看到郁沅手臂小腿上殘留的疤痕,她完全無法想象孩子一直以來過得是怎樣的生活。

即便這樣,小郁沅見新媽媽崩潰大哭時,第一反應是求她不要将自己送回福利院,他好不容易有了爸爸媽媽,哪怕是被欺負也不想回去……

後來,他們将郁沅帶進城裏,讓孩子跟着他們擠在窄小的宿舍中,開始只能上環境很差的民工子弟學校……多年來郁母被問到最多的,就是如何把郁沅培養得這麽聽話優秀。

實際上他們夫妻比誰都清楚,郁沅天生就是個好孩子,他們除了拖累并未給他提供任何幫助。

原本想着他們打工一輩子也算攢了一點小錢,他們甚至沒想留什麽棺材本,郁沅實在太好了,他們願意拿出所有積蓄供他出國讀書,結果到頭來卻給孩子留了一身外債。

郁母這些天待在醫院裏,和隔壁病房的老姐姐聊了很多,自己也想起一些當年的舊事,越想越覺得她和丈夫這樣的養父母實在太過差勁。

但既然已經答應郁沅會接受手術,她也不會再提那些讓郁沅堵心的話,她清楚她的孩子重情重義,只要有一星半點的治療希望也不會放棄。

她這些天向病友打聽了一些消息,清楚換肺手術也不是像郁沅說的那樣樂觀,扛過手術還有後續嚴重的排異反應要熬,她年紀又大,預後遠不如年輕人。

她已經五十多歲,早就活夠本了,在一開始确認塵肺三期的時候她就想開了,但她知道只要她活着她的孩子就還有個家在。

而她也有私心,想多熬幾年,看郁沅出國深造功成名就,如果能看到孩子娶妻生子就更好了,她才能真正的放心離開,到了地底下也能和丈夫交代,但大多數時候人并不能左右自己的人生。

在向韓大夫确認後,她心裏一直不願深想的事情還是到了不得不決斷的時候。

郁沅給郁母揉着腿,見對方閉上眼以為母親是借着食困睡了過去,剛準備幫對方蓋上被子,聽到郁母突然開口:“沅沅,媽昨天見了韓大夫……”

郁沅以為母親又犯糊塗,笑着應聲:“嗯,吃飯前你已經跟我說了的,韓大夫說你狀态可好了。”

郁母壓了壓酸澀的鼻頭:“不是這個,你聽過韓大夫弄的那個幫人找孩子的單位嗎?”

她也是聽隔壁的老姐妹說的,原來韓大夫的孩子在很小的時候被拐子抱走了,找了十幾年都沒找到。

她們這樣的領養家庭,肯定多多少少都會留意一些相關信息,之前也從別的領養家庭那邊聽說過,領養的孩子一般都是有毛病或者生多了養不起,十之**孩子的親生父母找上門都不是沖着孩子,而是借着生恩死要錢的。

她家郁沅開始時也是壞了腦子才被遺棄,只是誰都沒想到孩子自愈了,不僅沒傻還尤其聰明。

有了許多不好的例子在前,他們夫妻一直很排斥郁沅的親生父母,更不會主動幫孩子去尋親。

直到見到韓大夫她才意識到,這世上還有一小部分父母是被迫和孩子分離的,意外丢失或是被拐子搶走,而她家郁沅不僅腦袋靈光,模樣也是難得一見的俊氣,不戴眼鏡時哪怕穿着便宜的運動服,坐在那裏也像是有錢人的孩子。

也許郁沅的親生父母,遠比他們的條件要好得多?即便達不到韓大夫那樣的家庭,只要能在她死後給郁沅一個依靠就好,她太清楚這孩子有多麽戀家了……

郁沅應了聲:“這您都聽說了?是徐姨告訴你的嗎?”說的是那位住在隔壁的患者。

郁母點了點頭,看着兒子俊俏的側臉試探道:“之前不知道,以為你身上既沒胎記也沒留下啥信物不好找,但我聽說現在只要采血入庫就能尋親了。”

“是麽,那也得對方也錄入才行吧,媽你突然提這個是啥意思?”郁沅低落的聲音突然揚起。

郁母連忙擺手:“我要做手術的,就是想着萬一你親爸親媽不是故意丢孩子的呢?要是他們這些年一直找你……”

郁沅一把握住母親粗糙的手,嘴巴微微撅起眼底泛紅:“你不要我了。”

“怎麽會!你永遠是媽的大寶貝,但媽想着找到後是不是會多兩個人疼你,萬一、萬一……”郁母說着說着突然哽住,她也想多陪陪孩子,但這不是她能說得算的,閻王讓人三更走絕不留到五更天。

郁沅瞪圓泛紅的雙眼:“沒有萬一!咱們肯定能順利換肺,你要是不想要我了,那也要等你手術恢複好了,親自薅着我去采血。”

郁母好氣又好笑,心酸地伸手輕輕掐了郁沅一把:“你這孩子,那時候我才不帶你去采血,巴不得沒人跟我搶孩子呢。”

郁沅氣呼呼哼了一聲,又翻了個白眼:“你最近不是在念經嗎?咋還有這麽多閑心想七想八?”

郁母破涕為笑輕捶了他一下:“沒大沒小的。”

郁沅也不是完全沒想過這樣的事情,尤其是偶爾看到那些時隔十幾年、幾十年,跨越千山萬水找到親生父母的新聞,他也會跟着想起自己的親生父母。

但他覺得他是因為頭磕壞了被遺棄的,而且當時被送到福利院時身上穿的衣服破破爛爛,看得出原來的家庭條件并不好,也許是無力治療就将他扔了。

這種情況對方躲他都來不及,怎麽會主動尋親?

而養父母願意接一個摔壞腦子的孩子回家,就說明他們是做好撫養一個有些呆傻孩子的準備的,不論後續他是否變成正常孩子,他都已經緊緊和領養家庭捆綁到一起,即便沒有血緣,在他眼裏他爸媽就是他的親生父母。

不過在王家夫婦找上門前,作為一個清楚自己棄兒身份的人,他還是會偶爾忍不住猜想與親生父母相關的事情。

他很愛現在的爸媽,但過于敏感自卑的內心總是讓人邁不過心裏那道小坎。

好像被抛棄時靈魂也跟着被摔了一下,及時外表與其他人無異,靈魂深處也始終留着一道裂縫,不痛不癢但總是難以彌合。

所以他也會去想,如果親生父母當初願意多養他一兩年,就會發現他的腦子會逐漸恢複,雖然忘記小時候的記憶,但他會變得比之前更聰明……他們是不是就不會将他丢掉?

但對于親生父母他不恨也不愛,更多的是一種被命運捉弄的遺憾,不過他也從沒想過去尋找他們。

而現在他已經被王家認回,還頂着新身份嫁給了顧劭承,就更不會去尋找親生父母。

不過他母親能主動提起,等做完手術解釋起七十萬來倒是會更容易些。

郁沅突然蹙起眉頭,經母親提醒他才想起原本他和顧劭承的身份有多麽懸殊。

之前是覺得顧劭承會早早猝死,能為他好好送終就算是報恩了不用考慮太多其他的,但現在情況改變,按照阮方洺向他介紹的那些豪門婚姻來看,如果他不是被王家認回,是連給顧劭承沖喜的資格都沒有,更別說正經地談婚論嫁了。

郁沅坐進車中哂笑了一聲,忽然有了一種為了選擇清華還是北大糾結了整個童年,長大後發現完全是在庸人自擾。

顧劭承值得最好的,而他能治好養母的病已是萬幸。

在顧劭承郁沅夫夫露天親熱、顧劭承向災區捐款五千萬、郁沅将顧劭承咬出口腔潰瘍等多條熱搜的熱度還未消退時,顧劭承向猿慈善再捐五千萬馳援石嘉市又一次登頂熱搜榜單。

#顧劭承再捐五千萬#

#顧劭承向石嘉捐款共計一億#

#猿慈善郁沅#

承猴cp粉也被炸了一下,有些摸不清頭腦,點進熱搜看了一圈才搞明白新嗑點是顧劭承特意留五千萬,捐給老婆名下的猿慈善。

不僅cp粉驚了,吃瓜路人都不得不佩服還是有錢人秀恩愛的花樣多:

[截圖了,下次再有黑子說顧總不給老婆花錢,我就把這一個億扔丫臉上,我們承猴是省錢搞慈善,這叫什麽?!這叫騎共享單車去酒吧該省的省該花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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