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郁沅一覺醒來, 正蹲坐在馬桶蓋上。
他晃了晃有些眩暈的腦袋,掃視了一圈後低頭看向身上的三件套黑西裝,以及腳上擦得锃亮的黑皮鞋。
郁沅很少穿西裝,也從不穿這麽修身的三件套款式, 前段時間門為了結婚定制的婚服倒是試了好些樣衣, 但成品他們還沒收到呢。
他很快就意識到自己又進入夢中, 雖然不知道這一次他夢到了自己在哪裏, 但當務之急是先站起來, 他的腿已經麻得快要失去知覺了。
郁沅扶着牆緩慢抻直石化的雙|腿, 緩緩吐出一口氣,越看越覺得所處的衛生間門有些熟悉。
他走到盥洗鏡前, 發現他這一次既沒變成阿飄, 也沒變成小孩子,鏡中人就是他原本的模樣, 敞開的領口處還能看到顧劭承前一晚啃出的兩道紅印。
甚至他還能明顯感覺到藥玉的存在……郁沅嫌棄地“啧”了一聲,這夢如果是穿越的話, 他一定是史上第一個帶着藥玉穿越的。
郁沅第一個想法就是先把藥玉拿出來,不然萬一又是之前的那種情況……一時半會醒不過來,他帶着藥玉成什麽樣子了……
但轉念一想, 做夢大忌就是不能在夢中上廁所, 萬一取出藥玉也會面臨相同窘境呢?
郁沅糾結了片刻還是先提了提臀, 打算先看看外面的具體情況再決定藥玉的處理。
他拿起一直搭在肩膀上的領帶,将領口最上端的三顆紐扣系好,又戴上了領帶,對着鏡子比了個耶。
可以,非常像前天吃飯時看到的餐廳領班。
經過前兩次的奇妙體驗,直覺告訴郁沅他應該還是會遇見顧劭承的, 就是感覺這一次似乎換了種花樣,不知道這一次兩人都是怎樣的身份。
郁沅小心翼翼旋開扶手,貓貓祟祟地探出頭,恍然明白自己的熟悉感是從哪裏來的了,這裏就是兩人一直居住的別墅。
不過很明顯,不論硬裝還是軟裝都和他熟悉的模樣大不相同,現在的裝修一看就是十多年前流行的歐式宮廷風,看起來特別富麗堂皇,以郁沅當下的眼光來看就稍微有點土了。
夢到過去的機會難得,郁沅正準備好好轉悠一下,順便看看能不能偶遇三頭身的顧劭承,把人抱起來逗一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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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做夢他變成小小一只被顧劭承抱來抱去,想怎麽rua就怎麽rua,雖然他也挺舒服的,但誰不想rua一rua自家伴侶的幼崽狀态?
不知道顧劭承小小一只的時候,會不會也是板着張冰塊臉,兇巴巴告訴他快離開自己。
郁沅想起顧劭承最開始病恹恹卻又冷又兇的模樣,嫌棄的同時嘴角忍不住翹了起來。
而且他現在雖然好不容易長到一米七九,但這輩子應該都追不上顧劭承了,如果夢中能利用身高優勢逗一逗小矮子形态的顧劭承,郁沅想想就暗爽不已。
他正這麽美滋滋地腦補着,突然聽到一道焦急呼救的女音:“快來人啊!少爺突然暈過去了!”
郁沅笑容一斂擡腿就跑,三步并兩步往臺階上蹿,很快就跑到了聲音發出的位置,是從三樓最內側的健身房發出的。
郁沅跑進去時,一位清瘦的少年正歪靠在中年女人懷中,臉色蒼白雙目緊閉。
少年的面部輪廓明顯比成年後的顧劭承要柔和許多,和郁沅此前夢中見到對方十三歲時更為相像。
一看他這副病弱的狀态,郁沅就猜到這一次可能不是顧蘭栀還活着的那個世界,再看向少年毫無血色的薄唇不由得心下一緊。
女人見他來了神情稍松:“小袁,幫把手,咱們一起把少爺扶回房間門。”
郁沅脊背一僵,他覺得女人有點眼熟,可能是送回老宅的一堆保姆中的某一個?
但他和對方完全不熟,面對陌生人的焦慮感令他渾身僵硬。
不過眼下實在顧不上這些,不論這夢到底是怎麽回事,他也不能看着顧劭承暈倒在他身前。
郁沅深吸一口氣快步走了過去,結果他剛碰上顧劭承的肩膀就被對方一把拂開。
少年緊閉的眸子睜開一道縫隙,眼底有着顯而易見的陰鸷戾氣,他瞥了郁沅一眼便将頭側向女人方向,一開口聲音嘶啞:“林姨,我沒事……只是頭疼,讓我緩一下。”
女人眼底鼻尖都有些泛紅,聞言點了點頭。
郁沅僵立在一旁,悄悄打量着顧劭承和林姨。
之前他陪顧劭承去看望過林姨兩次,女人不僅是高位截癱的問題,墜|落時頭部出現重度開放性顱腦損傷,雖然第一時間門做了開顱手術,但脫離生命危險後也始終沒醒過來。
即便已經知道一切都是張媽做的,對方也因此受到終身監|禁的懲罰,但顧劭承還是悔恨不已,始終覺得如果他能早一天看清那些人的真面目,林姨和林叔就不會落得今天的地步。
郁沅雖然也總是寬慰他,不要拿壞人的錯誤懲罰自己。但顧劭承這種從小身邊就沒什麽真心實意待他的人,僅有的母親和林姨,一個誤會多年,一個沉睡不醒……有時候不僅是自責,這樣徹骨之痛的傷口總是會歷久彌新。
所以看到鬓發還烏黑發亮的林姨時,郁沅第一個念頭就是他不能讓對方出事,哪怕是在夢中也不行。
就在郁沅思緒電轉間門,少年顧劭承已經被林姨扶起身,郁沅反射性挺直了脊背,他一定要珍惜這一次——很可能是他唯一一次身高超過顧劭承的時候了!
在這個念頭一晃而過時,顧劭承已經完全站起身,微微低頭看向眼前這個阻礙他前行的仆人,少年眉頭微蹙聲音陰冷:“讓開。”
郁沅呆了一瞬,緊接着才依照雇主的指令平移開,茫然的眼底透露着心中的千頭萬緒:
——為什麽?!
——為什麽顧劭承小時候都比他高?這到底是顧劭承幾歲的時候?!這不合理!!
郁沅跟在兩人身後,顧不上社恐一會兒摸摸頭頂,一會兒看看腳底,他感覺自己的身高應該沒縮水,顧劭承明顯高于自己很多的背影就更令他心塞了。
不過他也可以通過身高大概确定時間門,郁沅目測現在的顧劭承和成年後沒差多少,十三歲時175,現在起碼是十五歲往上,再加上林姨還康健,時間門範圍可以縮小到十五到十八歲,甚至更窄。
這個階段別的事情他不是很清楚,但他知道顧劭承會在生日宴當晚嚴重犯病,張媽會将林姨推下樓梯,以及如果張媽和衛秉均勾結,顧劭承現在服用的藥物也是有問題的。
郁沅腦中思緒電轉,經過推理得出這樣明确的結論,他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小神探,失去唯一一次超過顧劭承的機會的傷感也被沖淡了不少。
他一定是被他哥帶的,總是很在意一些無法達成的目标,不過他絕對不會墊內增高自欺欺人就是了。
郁沅一直跟到了卧室,看着林姨扶着顧劭承躺下後端了一托盤的藥劑,一瓶一瓶地按要求取用,期間門顧劭承一直歪靠在床頭,靜待着林姨幫他取藥。
郁沅能明顯感覺到顧劭承眉宇間門的不耐煩,他懷疑就是因為顧劭承覺得吃的種類太多,後來也不太想好好活着,才會吃混合藥……
他試探着上前幫着倒了半杯溫水,兩人都沒有制止,他就将略有些燙的水杯放在掌心輕晃,以加速降溫。
顧劭承眼皮都沒掀一下,眉頭微蹙着,郁沅知道他這會兒一定疼得要命。
等林姨将一小捧藥遞到顧劭承掌心時,對方一仰頭就全部吞下,郁沅立即将水杯送了過去,苦中作樂地想道,難怪顧劭承總覺得他嗓子眼細,顧劭承這個吞藥本事,一般人的确沒有。
林姨扶着人躺下,将被子幫他蓋好,準備離開前看向郁沅,示意他跟着自己一起離開,不要打擾顧劭承休息。
郁沅小口吸氣緩解陌生人帶來的焦慮,抿了抿唇為自己小聲争取道:“藥物副作用容易口渴,我留下來照顧少爺吧。”
林姨想了想微微颔首,她今天偏頭痛犯了,也是強撐着照顧顧劭承,安排完相關事宜就先一步離開了房間門。
郁沅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看着顧劭承的呼吸逐漸平緩,才緩步移到床邊,靜默地打量起少年顧劭承清冷俊美的眉眼。
他雖然七歲就被人販子拐走,但七歲以前在楚家留下的照片影像數量都遠超普通人整個童年,但顧劭承則恰恰相反,從出生到成年拍過的照片寥寥無幾,郁沅對十八歲顧劭承的了解還是從網上黑料裏看到的,是當年狗仔跟拍的。
郁沅又等了十幾分鐘,按照他對顧劭承犯病服藥後的了解,這個時間門對方應該已經睡着了,他坐到了床邊,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地觀察着床上病人。
最後伸出爪子,摸向嫩得出汁的顧劭承。
顧劭承的皮膚看着很嫩,但觸感卻是硬的,看膚色冰冰冷冷,實際上因為體溫偏高摸起來很熱,總的來說和幾年後的顧劭承摸起來區別不大,郁沅有些失望,并後悔之前沒去試試十三歲的顧劭承手感如何。
他心裏一邊嫌棄瞎想,手上的力道就有點失了分寸,戳着戳着,手指就怼到顧劭承嘴裏,床上的少年原本就沒睡實,郁沅明顯感覺指腹被舌尖舔了一下。
郁沅:“……”
郁沅想往外抽手的時候,對方已經睜開了一雙濃墨般的黑眸,陰恻恻地望向他。
他緊張地在被子上蹭了蹭手指上沾到的口水,想解釋又覺得這種情況似乎沒什麽可以解釋的餘地。
難道告訴對方,我是你幾年後的法定伴侶,從夢中穿越而來機會難得,所以先試試少年版本的手感?這和“秦始皇打錢”有什麽區別?
顧劭承的表情越來越兇,眼底充斥着和年齡不相符的冷血陰鸷。
郁沅不僅不怕還有點想笑,大狗狀态的時候這副表情是真的很駭人,即便如此他也早都看習慣了,現在再看到少年版本的兇相,郁沅覺得好怪,怪可愛的嘻嘻。
顧小少爺大概第一次瞪人卻把人瞪笑了,看着郁沅抿着嘴角又時不時能從抖動的唇縫中露出一點點潔白雪亮的牙齒,少年深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你是誰?”
郁沅見他這副表情,怕他真的會惱羞成怒,畢竟小孩子嘛肯定是不經逗的,他掩唇清了清嗓子,盡量裝出一副值得信任的凝重神情:“我是來幫助你的。”
相較于顧劭承在夢中步步為營解救他,郁沅現在的身份就是個名叫“小袁”的男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更何況他自認自己除了學習和短跑這兩項特長外,其他方面都當不了“巧婦”,所以郁沅選擇了最直接的方式,直接将消息透給對方。
憑借他對顧劭承的了解,對方就算不信他,也會因天性多疑進行一些暗中調查,當年會着了張媽的道,完全是缺愛和病情導致的連鎖反應。
郁沅每次想到這些,就更加憐愛顧劭承了。
郁沅不管少年看起來有多麽不信他,郁沅叭叭叭低聲交代:“林姨林叔是真心為你好的,張媽很多年前就被衛秉均收買了,她受衛秉均唆使在你的藥上動了手腳,一部分藥物被換,一部分藥物被過量濫用,和慢性毒|藥無異。”
“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從兩方面調查,一是張媽在鄉下的老房子,土炕裏砌的都是百元大鈔,二是衛秉均有私生子……”
他說到這裏氣息微頓:“你今年十五十六還是十七?”
少年冷聲:“十七。”
郁沅倒吸了一口涼氣:“現在是幾月份?”
少年長眸微眯:“四月。”
郁沅一聲卧槽險些脫口而出:“你馬上要過生日?”
少年微微颔首:“明天。”
“我來的竟然這麽湊巧?”郁沅沒忍住念叨出聲。
不過考慮到時間門緊迫,他連忙繼續說道:“衛秉均現在應該有個十二歲的私生子……”
“明天你生日宴後,會在張媽和衛秉均的謀算下嚴重犯病一次,林姨被張媽推下樓摔成植物人後黑鍋會扣在你頭上,你爺爺顧钰山不得不為了穩定股價,對外聲明你和你母親一樣不具有繼承顧氏集團的資格。”
其實這一步是衛秉均不得不走的臭棋,十八歲的顧劭承一旦成為一個正常的繼承人對他來說太危險了,所以哪怕冒着引入溫玶的風險,衛秉均都要給他一次致命打擊,将他逼瘋。
“但這也不代表顧钰山是個好爺爺,不過你別難過,你二十六歲的時候會遇到今生對你最好的法定伴侶,你的病會逐漸好轉,你們也會恩愛共度餘生,此前缺失的一切都會一一補足。”
少年前一刻還有些渙散的眸子倏然一定,聽完最後一段後他扯了扯嘴角:“那個人是你?”
因為顧劭承天天恨不得跟塊膏藥一樣貼在他身上,郁沅對于吸引顧劭承的自信心空前膨脹,聞言歪嘴一笑,用“頭像是我,你不滿意”的神情點了點頭。
下一瞬少年按向床頭的傳喚鈴:“鄭亮,上來把你的人帶走。”
郁沅:???
一分鐘不到,年輕的鄭亮推門而入,看了眼郁沅向顧劭承道歉:“抱歉,是我沒看好。”
少年冷着臉微微颔首。
郁沅被鄭亮拽走時還難以置信,好家夥,人家是卸磨殺驢,他這才剛套上嚼子就???
郁沅不甘心扭頭,對上少年一雙似笑非笑的黑眸,郁沅心頭火起,恨不得将藥玉薅出來摔他臉上。
臭弟弟!有你後悔的時候!
不幸中的萬幸是,現在別墅裏還是林姨說了算。
不是張媽那個封建老古板,也就沒招那麽多保姆仆從,刨除林姨和張媽外郁沅一路上就看到了兩個中年保姆,也足夠他喝一壺的了。
郁沅跟在鄭亮身後一路下樓,等兩人走到小花園,郁沅神色複雜地看着鄭亮年輕很多的面龐,心中感慨萬千,原來鄭亮這麽年輕就開始禿了?
男性禿頂集中在發際線和頭頂兩塊重災區,鄭亮的M型發際線一路後退,就快和“光明頂”位置彙合了,不過因為過于高大健碩的體魄,一般人看不到他頭頂。
鄭亮拍了拍他的肩膀,掏出一根煙遞給他,郁沅眨了眨眼:“你還抽煙?”
鄭亮見他不拿,把煙回手塞自己嘴裏:“嗯,哪是這麽快就能戒掉的,叼着過過嘴瘾。”
他說完咂了咂嘴,看着十分心癢難耐忍不住抱怨道:“有錢人家的少爺就是要求多,你呢?這次是怎麽惹到他了。”
郁沅反應過來是顧劭承讓他戒的,按照郁沅對他的龜毛理解,可能就是嫌煙味臭。
然而非常雙标的是,兩人剛認識那會兒顧劭承酗酒酗煙磕“藥”也沒見他嫌棄自己臭,郁沅心下啧啧。
“嫌我給他倒的水太燙。”郁沅随口敷衍道。
這實在太可能在顧小少爺身上發生了,鄭亮不疑有他,也跟着一起啧啧起來。
兩人站在樹下,就跟倆知了似的一起“啧啧啧啧……”
即将十八歲的顧劭承雖然是個臭弟弟,郁沅還是不能放任他不管的。
下午,定制款西裝送到,是顧劭承第二天生日宴兼成人禮上要穿的。
原本一個月之前就早早定好,不過顧劭承近期病情反複人又瘦了一圈,臨時将尺碼微調了下。
張媽還沒回來,另外兩個保姆沒什麽事情做就回保姆房了,林姨跟着顧劭承煎熬偏頭痛又犯了,郁沅便主動說幫少爺上去送衣服。
林姨捏了捏眉心:“行,讓少爺試一下襯衫和西褲,主要就是腰線上做了一點調整。”
郁沅應聲後轉頭就敲開了顧劭承的房間門,少年正靠坐在床頭處閉目養神,聽到他聲音也沒睜眼。
郁沅說明來意:“少爺,林姨讓您試一下襯衫和西褲的最新尺寸。”
等郁沅走到床跟前,少年才低低應了聲。
郁沅擔心一開始就被攆走,想着等少年脫光了試衣服的時候再開口問,這樣顧劭承就算再想傳喚鄭亮,也得先把衣服穿齊了。
郁沅熟門熟路走向小衣帽間門,再出來時手上多了一件白色的工字背心和襯衫夾。
顧劭承則轉下身坐在床沿,長腿微曲,一副随時等待着人來服飾他換衣服的模樣。
雖然他們剛見的時候,顧劭承就是這副模樣,不過現實中狀态已經完全颠倒,顧劭承一手包辦與他有關的一切,所以現在再讓郁沅反過來服侍顧劭承,他還真是蠻新鮮的。
郁沅心裏蒼蠅搓手,面上一本正經,像模像樣地立在一旁,宛如剛從英倫管家學院畢業的優秀畢業生。
他單膝跪地,擡起胳膊一顆一顆地解開少年上半身的睡衣紐扣。
說是少年,但即将十八歲的顧劭承已經一米九,不過因為過于瘦削病态,郁沅伸手碰上他睡衣領口時,顧劭承下颌高高仰起,露出線條精致的頸側和喉結,看着的确有幾分高貴臭弟弟的模樣,讓郁沅覺得很新奇很刺激。
郁沅一想到一會兒要給他穿戴襯衫夾,心底就更興趣盎然了。
其實他本來不是這樣的人,他一向是追求精神層面的滿足,如果不是顧劭承把他帶溝裏去,他一定是個堅定的柏拉圖擁趸。
現在食髓知味,他也不是什麽古板的人,不考慮身|體的勞損的話,他還是很喜歡配合顧劭承一起追尋跳樓機和過山車的快樂的。
所以等郁沅将睡衣最後一顆紐扣解開時,喉結忍不住一滾再滾,兩人間門隔着半臂的距離,郁沅的鼻息間門卻一就能清晰聞到顧劭承身上帶着熱度的木質淡香,很好聞。
軟白的指尖捏着睡衣下擺,緩緩将衣服向外掀開,露出少年因過于消瘦而線條更為清晰的胸腹,郁沅雙眼猛地瞪大。
等等……腹肌上的牙印怎麽像是他前一晚咬的?顧劭承是和他一起來的?
郁沅以為會是上次那種情況,兩人雖然是同步入夢,當時顧劭承是有自主意識的,但他的大腦卻像被一團漿糊黏住了般,沒辦法提取過去的記憶也沒辦法正常思考,只能半被動的配合劇情運轉。
少年顧劭承見對方盯着自己一動不動,黑眸微凝,郁沅先一步開口:“你肚子上怎麽會有牙印?”
少年臉色一暗,腦中浮現出一段模糊不清的畫面,畫面中他摟着另一道白皙單薄的身軀,想看得更清些時頭猛地抽痛了一瞬,再開口時聲音更加陰沉:“與你無關。”
一想到這次夢境兩人竟然是100%同步,雖然不知道顧劭承怎麽會縮到十八歲的,但這不妨礙郁沅膽子更大了起來。
郁沅聞言翻了個白眼:“怎麽和我無關,這就是我的牙印,不信我再給你咬一個你對比一下。”
說着郁沅直接上手推人,顧劭承一面頭疼一面思緒百轉,一個猝不及防就被眼前自稱是自己未來伴侶的人給按倒了。
郁沅瞄準前一個牙印就要挨着給他啃上一口,然而第一下是顧劭承一時失察,郁沅再想啃的時候,一下子就被顧劭承推開了。
郁沅惋惜地吧嗒吧嗒嘴,一臉“你是不是玩不起”的神情攤了攤手:“你這樣就是信了我說的話了吧?”
顧劭承沉默半晌,沒理會郁沅的問題反而問道:“這個牙印是怎麽留下的?”
郁沅想起來有點赧然,總覺得不論怎麽說眼前的愛人縮回十八,就是個十八歲的好少年,他有點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你真想知道?”
顧劭承看了他片刻,微微颔首。
郁沅搓了搓臉,避開顧劭承審視的視線,小聲咕哝:“我說屁|股疼,你讓我換個地方,我不肯,就為了報複你就近狠咬了一口。”
顧劭承:“……”
郁沅餘光瞥見顧劭承臉黑如鍋底,心裏羞窘的同時還非常想笑,看來十八歲的新鮮奶狗雖然已經一米九,但臉皮還是薄的,也知道自己幾年後的行為極為無恥,啧。
郁沅平時完全鬥不過在床上極為厚顏無恥的顧劭承,這回借助年齡差距和經驗優勢,郁沅突然從顧劭承的黑臉抗拒和不想承認中,得了一絲從未有過的快慰。
他這一刻才算明白,顧劭承平時為什麽那麽無恥那麽喜歡逗他,還真挺有意思的。
郁沅想了想,眼底閃過一抹壞笑:“不僅有牙印,你要是想證實的話,可以去照照後背,應該有幾道抓痕,嗯……”
郁沅逗人的業務還是不熟練,說着說着把自己先說臉紅了,不過看到顧劭承的臉色更黑了幾度,郁沅的感覺好極了。
郁沅等了一會兒,也沒見顧劭承要去驗證,知道他這個時候身|體糠得就像放了幾個月的大蘿蔔似的:“我先幫你把衣服試了吧,晾久了該着涼了。”
見他沒反對,先将工字背心遞給他作為襯衫打底,随後是質地精良的白襯衫。
郁沅以前覺得顧劭承是太喜歡他了,恨不得每一件事都幫他做了,早上在他睡昏頭的時候,還會親自幫他穿衣服。
但郁沅這次覺得給人穿衣服也挺有意思的,尤其是對方身材線條漂亮的情況下,跟接了一個超大型bjd娃娃似的,一人多用。
等他拿起襯衫夾時,想到之前顧劭承幫他穿戴時的場景,難免有些口幹舌燥。
顧劭承将睡褲脫下,郁沅撐開黑色的彈性腿環,方便顧劭承套入,兩個腿環上相同質地的彈性黑綁帶鏈接着銀白的金屬卡扣,是以在套腿環時,垂墜在腿側的金屬扣難免碰撞出一些聲響。
讓本就有些暗昧的氛圍,撩起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火花,郁沅突然想起顧劭承上個月送他的一件玉石禮物。
說是價格貴得離譜的一件禮物,實際上就是一枚哄他戴的镂空玉球。
小小一個圓潤脂白的軟玉裏面不知道用了什麽巧妙技法,裏面塞了一個稍小一圈的金鈴铛,靈感說是來自于古代的一種床上用品,郁沅沒同意,顧劭承就拿着球在他耳邊晃,清越的金玉相擊聲和襯衫夾相撞的聲音有些像,郁沅的臉色逐漸變得酡紅。
顧劭承一低頭,就看半蹲在他身前為他系襯衫夾的青年,一副面紅耳赤色眯眯的模樣。
顧劭承一時接受不能,火氣一連積累到現在猛地上湧,緊抿的薄唇最終擲地有聲地怒斥道:“下流!”
郁沅:嗯????
郁沅:“……”
……他楚郁沅這輩子都沒這麽無語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