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節
從而死在她的手下,那麽,王妃即便明裏不敢說什麽,這暗地裏還不知道要怎樣的千恩萬謝自己呢……
……
可是,事情真有那麽簡單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想來,同樣人老為精的容嬸嬸,這次明顯地忽略了一些東西了。
比如說,既然洛水心對這個一同嫁入王府做小妾的妹妹,是這般的恨之入,卻不得不惺惺作态,假意關心,甚至不惜為她表面求情的話。那麽,若真容嬸嬸折磨到洛雪隐到斃命,或許洛水心的心裏是高興的,但,自己一直想做,卻又一直都不能、抑或不敢做的事,被別人代勞的話,她會更高興多了個替罪羊吧。
到時,兩頭不是人的,也還是這一個自作聰明的容嬸嬸,誰也說不準落水心是否會以幫妹妹報仇雪恨的名義,除去這個在湛王府中勢力非同一般的眼中釘呢……
看來,聰明反被聰明誤這樣的事,在誰的身上,都有可能發生啊……
……
不過,話說回來,這容嬸嬸,并非一般的奶娘,她之于淨水湛的意義,也非同一般。而王爺的信任,就是她真正驕傲的本錢。
她對外的身份,是湛王府的內管家,也是淨水湛的奶娘。
然而,鮮少人知道的是,淨水湛生母早逝,堂堂的皇子,無人理睬。
當然,還是初為奶媽的她,因了一絲的善念,從而甘冒天下之大不韪,更不顧各方的迫害,小心地保護着不過一歲稚齡的小王爺,淨水湛長到三歲,便已擁有自己的府第,于是,這個目不識丁的奶娘,也跟着他,随同管家李征一起,小心地保護着年幼的主子。而她和李征,還有已經死去的張三,就成了淨水湛最信任的人……
淨水湛年長之後,開始分布一切勢力,再加上影響力也是如日中天,他天生的一對藍瞳,王府內外,人人畏而遠之,所有下人,均不敢直視于他,所以不惜重金收買容嬸嬸,讓她打點一切。而且,府中幾乎一半以上的下人,都歸她管制。所以自認勞苦功高的她,從來欺上壓下,為所欲為。
每每有人敢假以辭色,都被她那一句:“王爺是我奶大的……”給吓了回去。
近兩年來,王府之內,妾侍漸多,淨水湛漸漸不再過問府內小事,她就更加為所欲為,每年死在她手上的下人,都以數十計。
王爺大婚,聽說落雪隐竟然在新嫁之夜大膽偷情,男的被扔進了蛇窟,本來以為淨水湛不會放過她的,可事有不巧,淨水湛竟然沒有追究,而是直接将她打入了蘭心居。
本來以為經過兩日的恐吓,她早已不成人形,可看到她神态自若地從荒草叢生的後院裏步出。容嬸嬸的心裏不由打起了算盤。
“容嬸嬸是吧!”落雪隐不看那個肥得流油的女人,只是望着自己的指甲,語氣淡淡地說了句:“不知容嬸嬸來這蘭心居有何貴幹呢?又或者說,想今晚在此留宿,然後和那些冤鬼惡鬼們聊聊天?”
古人怕鬼,很多解釋不了的事,都歸類于神。所以,洛雪隐相信,這個比[還珠格格]裏的容嬷嬷還要狠毒的容嬸嬸一定不會例外。
果然,一聽到“惡鬼”兩字,容嬸嬸的心裏“格登”一下,臉色變了,然而,也不過一瞬,她左右望望,再看看正當中天的日頭,神色就恢複了正常。
這雪隐夫人,也太過故弄玄虛了吧,大白天的說鬼,誰怕你呢……
她冷冷地哼了一聲,用一種“你吓唬誰”的眼神,睨了一眼臉色蒼白得幾近透明的洛雪隐,然後倨傲地開口:“老奴是奉王爺指令,着雪隐夫人一同去回門的……并且,王爺讓奴才警告雪隐夫人,這兩天的事,若是告訴您一回府就落丞相的話,吃不完兜着走的,也只有夫人
自己……”
她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态和神情,傲慢地宣布完淨水湛的話後,手中的帕子一甩,身子一轉,便要轉身離去。
剛才的那一瞬間,她忽然改變了主意,且不管這蘭心在究竟有無惡鬼,但這地方,是鬼屋,倒是人盡皆知的,住進來的人,已死了幾個,眼下,雖然教訓洛雪隐一下是過瘾,可是,若連自己也搭上了,似乎有些不值……
“容嬸嬸不提,我倒忘記了。”看到容嬸嬸轉身想走,洛雪隐扯了扯唇,這可惡的女人,當她洛雪隐是死的啊……你來這一趟,人也打了,威風也耍了,現在倒想走了?
可惜的是,晚了……
天使之所以會飛,是因為她們把自己看得很輕。這容嬸嬸不能飛,則是因為……她吃得太肥了……
落雪隐側過頭來,沖正要離去的容嬸嬸冷冷一笑:“王爺不會在府門外等待本夫人一起回門吧!”
将她打入這個鬼地方,一連幾天不聞不問,而今卻要她回門?而且還不準透露她目前的生活,她相信,這丞相府裏,一定有他稍微忌諱的東西。
又或者說,有那個本尊的姐姐,所忌諱的東西。若真是那樣,一切就真的,好辦很多了……
你不讓她說,她就不說呗,反正,天塌下來你頂着,她墊着……
“夫人不會以為自己有這個資格吧……”容嬸嬸停住腳步,白胖胖的側臉倒映在明晰的日光裏,全部寫滿鄙夷。
這個女人,不會腦袋被驢撞了吧。新婚之夜,就做了那樣的事,能讓她回門,已是看王妃的“面子”。可現在倒好,她說什麽?王爺會不會在府門外等她……
容嬸嬸真想笑掉大牙了。別說王爺是一介王子了,即便是平民百姓,又哪有夫等妻的道理呢……更何況,對方只是一個小妾?
高看自己的,她見得多了,可如此擡舉自己的,她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若套用一句洛雪隐的話,就是好久沒有人把牛皮吹的這麽清新脫俗了!
于是,深受三綱五常教誨的容嬸嬸先是給了洛雪隐一個“你是老幾”的眼神,再用力地總一側“呸”了一口,順手撈起手手中的帕子,輕輕地拭了拭唇角,然後半寸厚的嘴角一撇,毫不留情地說道:“王爺已經陪王妃先行一步,而您的小轎,已經在側門準備好了,王爺說了,請夫人自行回去……”
落雪隐忽然轉過了臉,冷冷一笑,蒼白如琉璃的肌膚,仿佛在初陽下即将融化的春雪,潔白無瑕卻一觸即碎。而她精巧細致的五官,就象是充滿煙霞璀璨的畫卷,在淺淡且冰冷的日光下,煥發出致命的,卻魅惑的光彩。
她擡頭,興味盎然地望着容嬸嬸塗着丹寇的,機械般一開一阖的厚唇,秀麗如薔薇的眉忽然彎了一下,然後無聲無息笑了起來。
無可否認,這容嬸嬸真的是對極了她的胃口。
因為,她生平最喜歡的,就是那種嚣張跋扈、不可一世的狂人。因為唯有這樣,她朝對方下了狠手的話,心,才不會內疚,而将她們整治得很慘的話,她也不會覺得不安!
落雪隐忽然發現,她愛死這個容嬸嬸了。
于是,她迎着滿室的陽光擡頭,然後極其認真地對着容嬸嬸點頭:“哦,本夫人知道了!”
蒼白的日光透過腐敗的窗棂、越過千瘡百孔的窗紙,照在她潔白如玉的皮膚上,映着她那襲如血的紅衣,仿佛秋水湖畔的鳶尾,白的極致,紅的耀眼,那樣水火交錯般的光芒,折射着冰雪琉璃一般的光澤。就在那一瞬間,晃花了向來不可一世的,容嬸嬸的眼睛。
而她竟然是笑着的,一雙向來冷漠如冰浸的眸子微微眯起,迎着光,泛着彩,竟然變得貓一樣的狡黠。她拂了拂紅裙上的草葉,懶洋洋地坐椅子上站起,将手背在身後,迎着逐漸刺眼的日光,一步一步地踱到容嬸嬸的面前,望着她白嫩得找不到一絲皺紋的臉,忽然淡淡地問了一句:“青兒的臉,是你打的嗎?”
顯然沒有想到她給了一個這樣的表情,卻只是為了問一句似乎是多此一舉的話。容嬸嬸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愣住了:“這個……”
“是,還是不是?”落雪隐的擡了擡下颌,那表情,是和藹是,甚至是鼓勵的,仿佛執教的長者,在循循善誘做錯事的小童:乖,只要你承認了,就沒事了!
一剎那,容嬸嬸為自己片刻前的心怯感到羞愧起來……落家二小姐如何,丞相大人的掌上明珠又如何?
而今的她,不過一個才進門就被整治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小妾,有什麽好怕的?
于是,她扭動着身子,嗤笑一聲,在落雪隐的面前一寸一寸地站直了身體,睨着只到自己鼻尖的年輕女子,理直氣壯地說道:“當然,誰叫那小蹄子敬酒不吃吃罰酒呢?叫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