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道門那群老家夥來京, 還在皇帝面前說衛逸是什麽破軍之命,引得皇帝對衛逸是殺心大起。

衛逸對此只是冷笑。

也不知道他這便宜姐夫到底哪來的自信心覺得可以殺他,整個西北軍如今可都控制在他手裏, 更別說其他幾支軍隊也都被他牢牢壓制了。

道門的人不通政治, 蠢到極致也就算了, 李珂身為皇帝, 居然還如此天真!

衛逸現在離那個位置,缺的不過是名分大意罷了。

打馬在去皇覺寺的路上,看着路上來往行人,兵變已過去幾個月,這些百姓漸漸習慣了新帝的日子,又重新恢複了普通的日常。想來便是再換個皇帝, 他們也能很快适應。

這般想着, 衛逸心中沒有絲毫與傳統儒家思想觀念不合的負疚,哪怕衛家百年祖訓忠字為先,衛逸依舊沒覺得自己有任何錯。先帝在位驕奢淫逸, 偏聽偏信,只因遷怒便殺他父流放衛家且不說,幾位皇子争位,朝堂中黨派争執, 吏治腐敗,十年前貪腐赈災款導致漢中洪澇餓殍遍野, 八年前邊軍軍饷被吞致使無數将士在冬天被活活凍死……

破軍之命?衛逸眼底閃過一絲嗜血的光芒, 便是真反了這天,又如何?!

“大人!”

衛林輕輕地一聲喊打斷衛逸地思路, 他醒過神來, 卻是皇覺寺到了。

看山門地和尚認得他, 急慌慌上前來迎,另有一個小和尚行完禮跑進去通傳,面上帶着驚慌之色。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打壓玄門的行動把他們吓着了。上次來,可沒有這麽害怕。

衛逸這麽想着,突然覺得被人這麽懼怕也不好。

雖然他不在意,孟霏卻是個嘴硬心軟的。在西北,看見孤寡孩童,那腳都邁不開了,每年也不知道耗費了多少銀子在這上面,偏還嘴硬,說什麽這是政府該做的。這要是她被人如此懼怕,嘴上不說,回頭又得躲在房間裏生悶氣了……

眼前浮現出孟霏嬌美的面龐,衛逸生生壓住了心底的戾氣,只是時間慢一點而已,他一樣可以達到自己的目的的,不着急,不着急。

高大的男子大步跨入殿門,濃烈的香燭氣味撲面而來,高大的佛像威嚴肅立,在遠處和尚的誦經聲中,格外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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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逸怔怔看着,心中突然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衛逸并不信教。

在戰場上厮殺長大的男人只信奉手裏的刀,什麽天命?命,那是人自己走出來的!由我不由天!

直到,他發現孟霏的身份。

這世間,居然真有這般異界的事。

異世果然存在!

那滿天神佛,誰又真敢說沒有?

衛逸知道的,他三弟衛适就已經有些後悔對玄門開戰了……

“阿彌陀佛!”

一聲佛號從身後傳來,衛逸轉過身,普智和尚依舊是那般慈眉善目的模樣,對着他輕輕點頭:“衛施主!”

衛逸看着他,也是點點頭:“普智,大師!”

幽靜的禪室裏,兩人對坐,普智拿着茶壺,輕輕給衛逸倒了一杯:“後山粗陋茶葉,衛施主,請。”

衛逸低頭聞茶香,悠悠袅袅,餘香不絕,品一口,初時淡,後有回甘。“好茶!”他輕輕放下茶杯,“如此好茶,便是比之貢品也不差什麽,在大師這裏,怎麽就是粗茶了?”

普智似乎沒有察覺他話裏的刺,淡淡笑着,又給衛逸斟了一杯,可以“衛施主若喜歡,我這邊還有幾兩,倒是送與施主。”

衛逸也是老大不客氣,點點頭:“茶能安神,大師的好意,我便卻之不恭了。”

普智笑笑,擡頭卻迎上了他寒冰似的眸子,到底是嘆了口氣,先問道:“衛施主此來,可是為了道門那些道友而來?”

衛逸冷然道:“你既然知道,我只問一句,他們此來,到底是對付我,還是我家夫人?”

普智見他眉眼間隐約血氣,心頭一跳,暗自嘆息:“只怕,既是為了你,也是為了孟檀越。”

此話一出,衛逸勃然變色,他深深看着普智,“破軍之命?大師可真瞞得我天衣無縫。”

普智不妨他這些都知道了,驚異之色一閃而過,便有幾分羞慚,随後又道:“非是我隐瞞,若論生辰八字,卻有此說,但我見施主面目間已有變動,如今到底是否破軍之命,還是兩說。”普智這麽說着,看着衛逸的眼神漸漸變得幽深。

他是京中有名得道高僧,也曾見過年少時的衛逸,被戰場打磨成了一個冰冷的少年,一生多舛,壯年而亡。可當他游歷西北再次見到衛逸,就發現他的面相命格變了,變得他完全看不清……

普智曾經懷疑過為什麽,但當他看到孟霏時,就什麽都明白了。“那些異世之人,都這個世界的影響太大了。”這位得道高僧長長嘆息一聲,忍不住說道。“也正因為此,道門的道友們,才更容不下她啊。”

雖只是寥寥幾句,衛逸卻已猜出了許多:“這麽說,大師早就知道我命格,也知道我被夫人改了命數,因此,你之前才會幫助我,佛門也忽視了我夫人的存在?”不像道門,才見面,便是喊打喊殺。

普智低頭輕輕吟誦了一句佛號。

若按衛逸原本命格,他當為衛家之仇自西北反叛,掀起天下大亂的狂潮……只是戰亂之時,苦的都是百姓。倒是生靈塗炭,又是何苦呢?

衛逸沉默一會兒,才道:“既然如此,如今道門來勢洶洶,大師不若助我一臂之力?”他看着普智,沒有放過他眼角眉梢的點滴,“只要大師助我,我可對佛門輕拿輕放。”

孰不料,普智卻輕輕搖搖頭:“如今玄門卻有積弊,施主大刀闊斧改革除舊,乃是世間之福,老和尚何德何能,叫施主徇私?”不等衛逸再問,他又嘆了口氣,“非是我不肯幫,只是那幾位道友既然聯合來京,便不會輕易罷手。”

他擡頭看了衛逸一眼,輕聲道,“自今朝開國,天師道便被尊為國教,歷代國師皆是天師道掌教……”他沒有再說下去,反而道,“西北軍若無孟檀越,便是無根之木,縱然高聳入雲,也是大廈将傾。”

他的意思,衛逸明白。這些年要不是孟霏苦心經營商號,西北軍那天文數字的開支能拖垮整個西北境。道門為了維護他們的地位,一定會追着自己咬,而孟霏,就是他們第一個動手的對象。

衛逸下颚繃緊,周身寒氣更甚,看了普智,問道:“他們會怎麽做?”

普智卻是低頭不語。無論衛逸怎麽追問,只是沉默,逼得急了,也只是喊着佛號,盤着念珠。

衛逸的心,便沉到了海底。

老和尚如此形态,道門那幾個老道怕是果然有些名堂!

那孟霏……衛逸的呼吸猛然急促了起來,倏然起身,對着普智點點頭,大步轉身離開。

衛逸并不畏懼玄門。

他們要果然有傳說中移山倒海之能,這世間早就是玄門的天下,何至于之前被他驅趕得如喪家之犬?哪至于只做個皇朝供奉?

他們想對他,對他夫人下手?

才出山門,衛逸便轉頭叮囑衛林:“叫人給我一查到底,所有道門的肮髒事,我要叫他傳遍天下!”

管他什麽老道天師,既然犯到他頭上,他也叫他有來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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