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古家小姐

“升堂——!!”

“威——武——”

上郡太守府衙內,堂上高挂“秦鏡高懸”的四字匾額,一名身着四品緋袍、頭戴烏紗、相貌端正的男子正端着一盞茶高坐在上。

堂下,兩旁衙役手持水火棍列陣威嚴,神色肅穆。

中間立着兩名男子,一胖一瘦。

胖的一副管家模樣四十歲上下,衣着考究,一眼便能看出是大戶人家裏的管事。

瘦的那個雖說身着錦衣,但卻絲毫不将就,發髻松散、幾縷沒能梳上去的頭發從鬓角垂下落在兩頰,一副吊兒郎當模樣。

然則就是這樣一個不修邊幅、沒個正形的人偏生得面若春花、眉眼澄澈,實在是可惜了這麽一副不俗的模樣。

堂上頭戴烏紗的男子并未看堂下兩人一眼,他吹了吹盞中茶面上的浮沫,不慌不忙的問道:“堂下何人?”

“草民古正卿!”

“草民阮陶。”

一聽“阮陶”二字,男子一口茶剛入口中冷不防的被嗆了一口。

他擡眼朝堂下望去,待看清那個熟悉的人時,“砰”的一聲重重的将茶盞放在案上,痛心疾首道:“怎麽又是你?!”

“武大人明鑒!”阮陶無所謂的笑了笑,絲毫也沒有與人對簿公堂的緊張,“我原也不想來,奈何人家非要告我!”

人非要告你?!

武太守差點兒沒氣笑。這人說得像他多委屈似的!滿大街那麽多人別人怎麽不去告?吃飽了撐的就逮着你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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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子一個月進太守衙門數次,次次都是這樣一副面上恭順,眼神中卻透露着不當回事兒的模樣,實在讓人火大。

他将官府至于何地?将秦律至于何地?!

武太守越想越冒火,寒窗十年,加上為官十載,“秦律”二字在他心裏是神聖不可侵犯的,也應當是令每個秦人敬畏之所在。

人人進了衙門,頭都低上三分。而不是像阮陶這小子一般,連發髻都不攏好,不成樣子!毫無敬畏之心!

若是阮陶知道此時武太守心中所想,定然大呼喊冤!他并非故意溜着頭發,他不過是單純的還沒學會如何梳頭而已。

武太守憋着心中的火氣,将手中的醒木一拍,怒道:“放肆!這個月是第幾次了?按大秦律擾公者杖二十棍,服徭役三月!”

見此,姓古的胖子喜出望外,不曾想官司居然打得這般順利,磕頭高呼:“大人聖明!”

見武太守當真伸手要去拔簽子,阮陶連忙拱手辯駁道:“大人明鑒!陶次次來太守衙門都是被人告來的,今日也是他姓古的追着陶告,何來陶擾公一說?”

“你是在質疑本府?”武太守眉尾一挑。

“大人明鑒!”阮陶想要為自己辯解一番。

然而,武太守這一次是鐵了心想要治他,他見識過阮陶的伶牙俐齒,任何事情到了這小子口中黑成白、扁成圓乃是常事。

因而其擡手、拔簽、發令的動作可謂一氣呵成,絲毫沒有給阮陶辯解的機會。

——

“進去!老實點!”

阮陶被兩個獄卒像擰小雞仔似的提着領子扔進了大牢。

一路上,他一直掙紮着喊冤,喊着要見太守大人。

然而那兩個獄卒兇惡得像門上貼得門神,對于阮陶喊冤哀嚎之聲全然不理,這樣的話,每進來一個人他們就要聽一回,早已麻木。

兩人冷漠的鎖好了牢門,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任由阮陶在牢房裏哭天喊地。

“冤枉啊——大人!冤枉啊!”

阮陶抱着牢柱不斷的喊着冤。

他原本是個二十一世紀從事着迷信工作卻是個堅定地無神論者的三好青年,卻因為一次偶然的“主顧紛争”穿越進了一本名叫《蒲公拾遺》的聊齋同人文裏。

還記得那本書簡介是——“同始皇把酒言歡、與李白蘇轼推杯換盞、擁貴妃西施昭君入懷。”

可以說是語文老師看了上吊、歷史老師看了嘔血,與《聊齋》原著相差了有十個孫悟空的跟鬥那麽遠。

直至今日,他穿到這裏已經三月有餘了。

剛來的時候老天只給了他一身單衣和二兩碎銀,誰知兜裏的銀子一條街都沒走完就讓人給摸了去,可謂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沒辦法!他得吃飯、得養活自己,思來想去他也就只會一點兒“民間手藝”了。

于是乎,他不得不在這個世界重操舊業,成了一名——游方術士。

奈何幹他們這一行,就同做郎中一樣!

讓人滿意了,人拿你當活菩薩,誇你神仙轉世,若是讓人有一丁點不滿的地方,便很有可能遭人謾罵報複。

更何況,阮陶就一半吊子!

要論手段如何他自己心裏都沒底,生活在紅旗下的新青年哪裏見過什麽鬼怪妖邪?

他行走江湖這麽多年,大多是靠着生得那副好皮相、一張伶俐的嘴,以及看起來挺唬人的花裏胡哨的“手藝”,至于真本事有幾成只有天知道。

也正因此,他才更容易遭人報複。

這不!他這個月讓人告了三次了。

阮陶喊了半天,嗓子喊疼了也沒見人搭理他,因此只得作罷。

好在這太守衙門大牢雖說陰暗,卻也幹淨。

牢內設兩床、一桌、兩椅,地上鋪滿了幹草,應是怕牢內過于潮濕滋生鼠蟲。

除卻重犯、要犯,一間牢房內通常是關押兩人,除卻阮陶之外這間牢房裏還有一名男子。

當阮陶的目光落在角落裏那名男子身上時,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原因無他,實在是那名男子生得過于出挑——

只見那人那人生得長眉深目、高鼻薄唇,着一襲墨色長袍、銀冠束發,蕭蕭簌簌、清逸如列松,他坐在簡陋的矮桌前,卻硬生生被他坐出了一副在金銮殿之态。

阮陶盯着他看的時候,他也一眨不眨的看着阮陶,他笑起來雙眸彎彎的,溫潤似瓊玉。

阮陶看着那人愣了半晌,直到男子輕咳了一聲,方才回過神來。

回過神後,阮陶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轉身對桌前的人拱手道:“失禮了!能在這裏相遇,也算是緣分一場了,在下姓阮,單名一個陶字。”

緣分?一起吃牢飯還講究一個有緣嗎?

這話,阮陶自己聽着都覺得傻得可以。

好在男子并未介意,起身向他回了個禮:“在下姓趙,名……”

他頓了頓,回答道:“單名一個蘇字。”

言罷,他再次坐了回去,指着自己對面的椅子道:“阮小郎君請坐。”

他起身、俯身、擡袖,一舉一動優雅端方,将這間簡陋的大牢襯得像一間蘭馨雅室。

阮陶默默地在心裏啧啧嘆了兩聲,也不客氣,兩步上前在對方面前坐下了下來。

之後兩人再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大牢裏的哀嚎喊冤聲此起彼伏,也就他們這裏靜得連彼此的呼吸聲都能聽見。

阮陶悄悄的打量着對面的人,心裏忍不住咂舌。

方才他差點兒以為自己又穿越了,進的不是太守衙門的大牢,而是仙界的天牢,不然怎麽還有個天人坐在裏頭?

瞧這小夥子長得這麽好看,且這穿着打扮也不是尋常人家能夠負擔得起的,必定是個宦官富貴人家的子弟。

也不知究竟是怎麽把自己玩兒進牢裏的?

在阮陶一眨不眨的盯着男子看得起勁的同時,趙蘇也正笑盈盈的打量着他,眼底的那抹驚豔怎麽也藏不住。

不曾想,上郡這個邊陲之地還能有這般璀璨明豔的人物。

兩人臉對臉的互相盯了半晌,最後趙蘇率先開口問道:“我瞧着小郎君是個良善之人,不知這是犯了什麽事兒?”

不提這事兒還好,一提阮陶心裏就來氣。

他嘆了口氣,緩緩道:“我是個游方術士。前幾日接了賀家的委托,去給古家的那位小姐作法事。”

“古家?”

男子沉吟片刻:“我知上郡古員外家有位昏迷了三年,如今被放在靜水寺修養的小姐。難不成是那個古家?”

“正是那個古家。” 阮陶悲戚的點了點頭。

上郡古家乃是上郡內赫赫有名的大戶人家,聽聞祖上還曾做過三品官。

到了這代雖說再沒有子弟進入仕途,但家裏田産鋪子頗豐,在上郡裏依舊是首屈一指的大戶人家。

這一輩,古家有兩兄弟,兄弟兩人相當和睦。

可惜古老大五年前一次坐船出游時不慎翻船,與其夫人一起命喪黃泉,只留下了一個女兒。

就在三年前,古家出了一樁怪事——古小姐突然昏迷不醒。

起初,古家人以為是病了。

然而各種尋醫問藥均不見起色,大夫也都說不清是什麽病。

直到古小姐水米不粘牙三日,身子卻依舊康健,除了昏迷不醒沒有任何問題,并且容貌反而更加昳麗了!古家人這才覺出了古怪之處。

是以請了靜水寺方丈無名和尚來,無名和尚說古小姐是被狐妖所惑方才如此,并說這妖法術高強,他也沒法。

最後只能将古小姐接到靜水寺內修養,以往借佛祖的香火之力去除邪祟,只是驅了三年也沒能驅掉。

在古小姐昏迷這幾年間,古家人與古小姐的外祖家賀家人不斷的尋找高人異士,但最終都是徒勞。

此時賀家找到阮陶,多半看他是郡裏的生面孔,所以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态度。

“我去看過了,那裏幹幹淨淨的沒有什麽異常之處。”阮陶道,“我看着那古小姐倒不像是中邪,應該只是生病了。”

不能說話、不能動,對外界刺激沒有辦法作出反應,但是卻還活着。

以阮陶這個現代人科學的視角來看,這位古小姐應該就是不知道出了什麽意外成植物人了。

至于她為什麽三年來沒有得到專業的、科學的護理卻還能活着,他也沒想不明白。

說起來,這小姑娘也是可憐。

若是生活在現世還好一點,可是偏偏生在現在這樣醫學條件不發達的年代,能堅持這麽久實在不容易。

“這世上确實有鬼神不錯,但也并非處處都是。許多其實也就是自然現象、身心急病,人們不知該如何解釋,因此就理所應當的全部甩在了‘鬼神’頭上。”

說着,阮陶又嘆了口氣:“是以我勸古家多請幾個郎中來看看。上郡畢竟只是一個郡,古家家大業大完全可以上京去請郎中,雖說不一定救得醒古小姐,但凡事總有一個萬一嘛。”

聞言,男子眼神亮了亮:“尋常方士為了賺錢,會不遺餘力的哄騙這些百姓,縱然沒有‘鬼神’擾宅,也得給你說兩句是風水不好,掏三兩銀子來保證六畜興旺來。不曾想,阮兄還有這樣的心懷?”

阮陶笑着擺了擺手:“若說我不曾有巧弄唇舌的時候那是不可能的。但現在不做了,況且像人受傷害病這種人命關天的事兒,實在開不得玩笑。”

之後他又接着說道:“我苦口婆心的在那裏勸說了好一陣,可曾想古家人聽進去了,請我前去的賀家人卻沒聽進去,非得說古小姐是撞了妖邪,要我做法事。”

“賀家?”

“賀家與古家乃是姻親關系,賀家的老太君是古小姐是外祖母。”

趙蘇點了點頭。

“老人家固執,我不做法事不肯放我走。最後被逼無奈之下我只得畫了一張我驅邪符貼在了她的額間……”

“那古小姐可有好轉?”

“病更重了。”

“……”

阮陶淡定道:“古小姐腦死亡躺了三年了,如今病情惡化也不足為奇。”

“腦死亡?”趙蘇捕捉到了這個他從沒聽說過的詞。

見此,阮陶準備開始向這位古人科普腦死亡:“這個腦死亡的意思就是……”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有獄卒走近,打開了牢房的鎖。

“阮陶何在?”

阮陶以為是要來拉他去受刑,吓得一哆嗦:“不在,剛變成蝴蝶飛走了!”

趙蘇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不知道為什麽,趙蘇笑過之後,獄卒的态度立馬變得恭敬了不少。

他還沖着阮陶拱手行了個禮,而後道:“您別怕,是賀家人來保您出去的。”

“哈?為何?”阮陶不解,“我這剛被他親家送進來不到一個時辰。”

“聽說是您那一張符貼上去後,在半個時辰前古家小姐突然睜眼了!”

“——?!”

作者有話說:

看到好多小可愛糾結佛教的問題——開篇就說了,這是陶陶穿進的一本聊齋同人文,朝代什麽的都不可考的!李太白都能和林黛玉呆在同一片天空下了,這不是秦朝啊!

只是這個本書裏這個王朝的統治者是始皇帝,但是這個朝代并不是真正的秦朝!這是一本書!一本書!一本聊齋同人文呀寶貝們!QAQ

本文所有的人設、時間線都是二設(所以不要說誰誰誰的歷史人設崩了TVT),大家看個樂就好,不要當真。

如果有讓大家不快的地方,是作者的錯(但是可不可以也不要罵我TVT),和先輩們沒關系!!!

同人文,勿較真!!!!

ps:(阮陶是受,扶蘇是攻)

—— 預收——《穿成恐怖游戲裏的寡夫NPC》——

《鹣》——一個真人版的逃生恐怖游戲,傳說被選中參加游戲之人通關後,“游戲”會為他們實現心中最深的執念。

無欲無求、無病無災的江鹽睡了一覺,就莫名其妙的穿進了游戲裏。

別人是玩家,他卻成了NPC。

從無人村裏待嫁的冥婚新娘,到廢棄醫院中被病危的小白花病人;

從孤野荒林中被獵人軟禁的待宰小羔羊,到京郊病弱紙紮鋪老板的遺孀……

玩家們一關一關的闖,江鹽一關一關的竄。

每個副本他的人設不是死老婆,就是死老公——

系統:“滴!向待嫁新娘詢問死去的村長兒子的身世。”

玩家一:“這新娘怎麽是個男的?”

玩家二:“估計是BUG了,不用在意這些細節。”

被問到問題的江鹽:“嗯……額……那什麽我臺詞沒記住!直接告訴你吧,他就是鬼。”

衆玩家:“????”

游戲論壇上:

新人提問:“聽聞‘民江423號’副本容易團滅,怎麽才能順利活下來?”

玩家一:“找到一個叫江鹽的NPC,抱他大腿!”

玩家二 :“別真抱!上一個真的抱住江鹽大腿的被厲鬼生吞,論壇內視頻循環了三天!逗他開心!記得逗他開心!”

新人:“敢問這個叫江鹽的NPC是?”

衆玩家:“別問!問就是BUG!”

他人是為了某個執念而來這個游戲,而江鹽來到這兒,是因為他是某人為之瘋狂的執念。

【漂亮的冷漠沙雕NPC鹹魚受VS控制欲爆棚的護妻切片主神攻】

——《被獻祭成為邪神的祭品後》——

人類經過數萬年的發展将自己折騰的分崩離析。

又一次世界大戰後,世界開始對人類進行清剿。

為了維護人類僅存的文明與基因,人類向亘古的深淵求救,以一個漂亮的嬰兒為祭品——

林簇被獻祭給了深淵的邪神,為人類世界換來了二十年的安寧。

二十年後一場病毒般的輻射席卷全球,人類的基因被擊碎重組、所有生物開始變異。

世界崩壞、文明被踐踏、獸性覺醒!

林簇作為祭品再次被衆人送上了祭臺。

他掙紮甩動着因輻射而變成魚尾的雙腿,此時的他如同羔羊一般,絕望的等待着邪神的屠宰享用。

他凝望着深淵,而深淵也給予了回應——

某深淵熱情的揮動着觸手:“寶貝!我們可以一起抓水母了!”

林簇:“……”

衆人:“……”

扶朝乃宇宙亘古的神明、萬千星辰的主宰、億萬文明的古神。

從前,面對衆多文明的虔誠祈求的他狂放傲慢——

“呵!獻上你們的靈魂、你們的萬物之靈、永遠成為我的奴仆!”

現在,面對衆多文明祈求的他一臉乖巧——

“滅絕就滅絕吧!我只想和我老婆一起抓水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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