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插畫家艾漫的見面會在市裏一個五星級酒店的小型會議廳裏。言小米和裴零還從來沒去過這樣高級的地方,不由得有點縮手縮腳,連話都不敢大聲說了。

“小米,你說我啥時候能混到在這裏搞個簽售會的級別啊?”裴零羨慕地說。

“你先混到開簽售會的級別吧,”言小米嗤笑說,“人家肯定也是一步步上來的。”

“誰說的,艾漫是一步成名的。”裴零湊到她耳邊,低聲說,“她真名叫歸緩緩,聽說她是個富二代,家裏砸了很多錢幫她出了第一本畫集。不過她的畫的确不錯,爛漫且天馬行空,對色彩的運用很得心應手。”

“那她會理你嗎?”言小米發愁了。

“據我家編輯說,艾漫的經紀人她很熟,說艾漫沒什麽架子,讓我努力一把。”

裴零的編輯的确沒有騙她,她們按照約定的時間到了會議廳,馬上有個工作人員接待了她們,不一會兒,見面會臨近尾聲,艾漫從臺上朝她們走了過來。

言小米一看,只見她大約二十五、六歲,個子挺高,五官精巧,一雙眼睛特別漂亮,大大的,水汪汪的,仿佛能滴出水來,言小米不由得多看了幾眼,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她。

“你們好,我叫歸緩緩。伯樂臨時有事情走了,她和我說了,請問哪位是裴小姐?”歸緩緩,也就是艾漫熱情地說。

裴零不免有些拘束,她在網站上雖然談得上是個熱門寫手,但出版卻是花姑娘上轎頭一回,自然沒什麽資歷。“我就是裴零。”

歸緩緩吃吃地笑了:“我看過你的小說,我是你的粉絲。”

裴零頓時受寵若驚:“真的?哪篇小說?”

“就是現在在連載的那篇,《奸臣不成》,我好喜歡那個錢程啊,她簡直太壞了。”歸緩緩憧憬地說。

言小米頓時來了勁,湊過去說:“我也是,我看了以後晚上做夢都夢見她,看她左擁右抱的,都從夢中笑醒。”

“你怎麽和我一樣?”歸緩緩高興地拽着言小米的衣袖,“我覺得她嫁了誰都太遺憾了,我是堅定的花心黨。”

“不對不對,最後一定要嫁一個的,前面把豆腐都吃足了,後面嫁給裴子餘好了,又酷又帥又癡心,萌呆了簡直!”言小米雙眼放光。

“那怎麽行,我覺得就算要嫁也要嫁給荊哥哥,溫柔又體貼,武功高強能保護她!”歸緩緩向往地說。

……

兩個人頓時讨論起劇情來了,你一句我一句真是熱烈,裴零在一旁傻了,半晌才回過神來,大聲說:“作者在這裏!你們當我是個木偶啊!我讓她嫁誰就嫁誰,快來拍我馬屁!”

嘈雜的大廳裏頓時安靜了下來,衆人的目光都看向她們,頓時裴零捂住了臉,呻吟着說:“天哪,我的臉都丢光了!”

言小米和歸緩緩一見如故,兩個人交換了手機和QQ號碼,約好了一起追文;裴零的封面自然也有着落了。兩個人高高興興地離開了會議廳,在酒店裏閑逛。

這家酒店很大,大廳足足有二十多米高,水晶吊燈極盡繁華,母親節快到了,大廳裏布置得十分溫馨。後面是個很大的花園,各色鮮花争妍鬥豔,高高低低的植物襯得春景如詩如畫。

花園裏有個露天的餐廳,各種精美的餐具和廚具、各色豔麗的新鮮水果擺在透明的玻璃櫥裏,令人直流口水,一旁的烤架上還有“嗤嗤”的烤肉聲。言小米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拉了拉裴零示意她趕緊走。

裴零卻停住了腳步,皺着眉頭說:“小米,你看那是誰?”

言小米疑惑地看過去,只見在一棵樹的背後,一對男女坐在那裏,男的悠閑自在,女的卻坐得筆挺,仿佛在急急地質問着什麽。

“風樊?”言小米詫異地看着他,“他怎麽會在這裏?”

不一會兒,那個女的捂住了臉,隐隐傳來抽泣聲,風樊卻依然靠在椅背上,半天沒動靜。

言小米正想走過去看看,忽然看見歸緩緩從酒店的大廳裏走了出來,朝風樊走了過去。

兩個人面面相觑,躲到一顆大樹後面,只覺得這個情景實在太過詭異。

只見歸緩緩走到風樊身邊,親昵地靠在風樊的椅背上,風樊則伸手攬住了她的腰,朝着那個女人說了幾句話,那個女人站了起來,朝着風樊失态地大聲叫道:“你太無恥了!”

風樊聳聳肩,朝她揮了揮手,女人哭着跑了出去。

言小米驚呆了,心裏仿佛壓了一塊大石頭,悶悶地鈍痛:難道說自己給風樊的還不夠,他又重操舊業,去傍富婆了?

“不至于吧?”裴零在一旁喃喃地說,“言小米我沒看錯吧?那是你的那個初戀情人吧?我記得艾漫結婚了啊,她老公是個N市的一個地産商,很有錢的,和你的初戀情人半毛錢關系也沒有啊!”

言小米的手有點哆嗦起來,她低頭掏出了手機,給風樊發了一條短消息:你現在在哪裏?

不一會兒,風樊回了消息過來:在修理廠呢。

言小米:在修車嗎?是個漂亮的女車主嗎?

風樊:全是大老爺們,臭死了。

風樊:怎麽,想我了嗎?

言小米呆呆地看着手機屏幕,仿佛不敢相信,風樊居然就這麽騙她!裴零看她神色不對,湊過來攬住她的肩膀,看了看她的手機,頓時勃然大怒,想要沖出去,被言小米一把拉住了。

兩個人呆呆地坐在草地上,看着風樊和歸緩緩在花園餐廳裏談笑風生地用餐,一個俊逸潇灑,一個甜美嬌俏,如果不知道歸緩緩是有夫之婦,這兩人可真算得上是一對璧人!

不一會兒,兩個人吃完了飯,歸緩緩揮手簽了單,風樊忽然好像發現了什麽,拿起手裏的餐巾,在歸緩緩的鼻子上輕輕擦了擦,即使隔得很遙遠,言小米仿佛也感受到了風樊那種毫不掩飾的寵溺。歸緩緩咯咯地笑着,看起來十分開心,兩個人一左一右,往大廳出去了。

“小米你怎麽了?”裴零擔憂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沒,沒什麽啊。”言小米茫然回答,忽然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些沙啞。

“你怎麽哭了?”裴零盯着她的眼睛,心疼地說。

言小米摸了摸眼角,發現自己居然真的有淚水溢出來,她不知所措地說:“我,我也不知道怎麽了,是不是有沙子進去了?”

裴零呆呆地看着她,良久,她輕嘆了一聲,将言小米的眼淚拭去,低聲說:“小米,你不要騙自己了,你是不是還愛着他?”

言小米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去的。裴零的話一直在她腦海裏回響,讓她感到無比的驚慌。她那份早已被深深埋藏起來的青澀的情感,忽然就被裴零挖了出來,放在青天白日下曝曬。

曾幾何時,風樊也曾用那種眼神看過她,帶着點寵溺,帶着點無可奈何,那時候的她,覺得自己是多麽幸福,甚至幻想着能這樣一直和風樊走到最後。但現在,那份單純而又美好的感情,已經一去而不複返了,為什麽她就不明白呢?為什麽她就不能狠下心腸,把風樊視而不見呢?

她一個人呆在房間裏很久,很想學和宋韓分手時候的樣子,好好睡上幾覺,睡着睡着,就把風樊忘記了,可是這次好像一點兒也不靈,她把厚重的窗簾拉了起來,鑽進被子裏,屋子裏黑乎乎的,她卻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着,眼前都是風樊和歸緩緩親昵的樣子,心一抽一抽地疼。

迷迷糊糊間,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她拿起來接通了電話,頭痛欲裂:“誰?”

“小米你怎麽不回我的信息?虧我還給你發了好幾條。”電話裏傳來風樊的聲音。

言小米不想說話,簡短地說:“你有事嗎?沒事我挂了。”

風樊有些不滿:“你怎麽對我這麽冷淡,我好不容易抽出空來給你打電話。”

言小米不說話。

風樊嬉皮笑臉地說:“是不是還在生氣啊?我不是都和你保證了,要是我不聽話,你就不包養了我,這總行了吧?”

言小米吸了吸鼻子,想了一下說:“風樊,我什麽時候遇到你的?”

風樊愣了一下,說:“誰記得那麽清楚啊,大概一兩個月了吧。”

“我剛才在想,自從我遇到你以後我就沒碰到過好事情。車子一直在修,房子被你住走了,錢每天透支,公司叔叔不肯管了,留校也留不成了,就連男朋友也吹了,我想我一定是和你八字犯沖。”言小米滔滔不絕地說。

風樊失笑說:“小米,你這叫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真的,我受夠了,明天你就搬出去,我借你點錢,你以後愛幹嘛就幹嘛,愛傍大款就傍大款,愛沒出息就沒出息,我管不了了。”言小米又吸了一下鼻子,喉嚨發堵。

風樊沉默了片刻,冷笑了一聲:“這樣你就受不了了?那怎麽昨天還在學校裏讓我奮發向上,對我投懷送抱?”

言小米模模糊糊地想:這句話真夠惡毒的,這是風樊在說話嗎?不,一定不是的,風樊雖然說話很毒,但卻不會侮辱她。她甩了甩頭,困難地說:“你不是風樊吧?是不是小說裏寫的那種易了容來報複我的仇人?風樊不是你這樣的,他對其他人不好,可對我卻很好很好……”

風樊心一亂,半天才哼出一句:“那你把剛才的話收回,我就對你好。”

言小米哽咽起來。

“你怎麽了?怎麽哭了?”風樊頓時覺得有些不對,着急地問。

“我不要你對我好了,我投降了,真的,投降了……”

作者有話要說:風大哥,乃好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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