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在言小米失蹤十天以後,風榆陽終于第一次聽到了她的聲音:她的手機開機了,移動公司把她唯一的一個通話錄音發了過來。
“小米,你下次千萬不能再關手機了,我這兩天都快急死了,到處都找不到你。”景陽焦急的聲音響了起來。
“怎麽了?公司出了什麽事情了嗎?”言小米不安地問。
“稅務局的老師來了幾趟找你,要找法人代表核實前幾年的增值稅發票往來賬目,這周末是最後期限。”景陽解釋說。
“前幾年的事情,我什麽都不知道啊!”言小米完全摸不着頭腦。
“小米,我接了幾個廣告項目,員工也穩定了,公司剛剛有點起色,這時候可千萬不能出什麽岔子。”景陽也有些急了。
“你有沒有問過我的叔叔和嬸嬸?”言小米想了想問。
“我打電話找你叔叔,他支支吾吾的說不清楚,後來電話給你嬸嬸接走了,她直截了當說她們是按照法人代表的意思行事的,讓我找你。”景陽一想起那兩夫妻,心裏氣得不打一處來。
“那,那會有什麽後果?”言小米心慌意亂。
“不知道,如果核實虛開增值稅發票,事情就有點麻煩,可大可小,看金額,看性質,最後,當然還要看關系。”景陽頓了頓,“我們先見個面吧,然後再想辦法。”
不到半個小時,在公安部的發小就把言小米的的地址發到了他的手機上。風榆陽盯着地址看了半天,不由得一陣苦笑:怪不得他們在外面找了半天都沒找到人,原來她就住在自己的學校的宿舍裏。
言小米就讀的大學正值暑假,學校門前只有零零星星的人進出,風榆陽躲在車裏,不一會兒就看見言小米急匆匆地從學校裏走了出來,在校門口等出租車。
風榆陽貪婪地看着她,這麽多天過去了,言小米消瘦了很多,原來有些嬰兒肥的圓臉削了下來,身上的那件小碎花的連衣裙随風飄動,有些弱不禁風的感覺。看得出來,她很着急,不時地看着手表,又四處不停地張望着。
風榆陽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出現,更不敢想象她看到自己會有怎麽樣的表情。正猶豫着,一輛寶馬從學校裏開了出來,停在了言小米的身前,從車裏出來了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看起來溫文爾雅,不一會兒,言小米就跟着上車走了。
風榆陽愕然,不由得詛咒了一聲,一踩油門跟了上去。
車裏的言小米可不知道自己的行蹤已經盡入別人的眼底。這幾天她過得渾渾噩噩,每日都在床上瞪着眼睛直到天亮。直到昨天裴零用公用電話聯絡她,她這才知道景陽在到處找她。
“小米,你怎麽看起來很疲憊的樣子?昨天沒有休息好?”一個溫和的聲音響了起來。
言小米不禁赧然,笑了笑說:“是的,昨天有點失眠。不過沒事,我辦完事情回來睡一覺就好了。”李田易是學校的建築學教授,年紀輕輕就擔任了系主任,設計的作品多次獲過大獎,是學校裏的頂梁柱。原本言小米和他根本沒有交集,這兩天學校裏開了一個小食堂,專門招待暑假期間還需要工作的老師們,言小米去蹭過兩次飯,偶爾認識了他。
“少熬夜,對身體很不好。”厲田易叮囑說。
“其實李老師你們這個行業,一定熬夜很多把?有時候靈感一來是不是擋也擋不住?”言小米問。
李田易不禁笑了起來:“你說的對,其實很多時候,知道是一回事情,做又是另外一回事情。就好像你明知道眼前的是一杯毒酒,可是有魔鬼在一旁引誘你,你還是會甘之若饴地将毒酒一飲而盡。”
言小米笑了笑:“李老師你說的好高深,但是,很有道理。”
“你的言下之意是不是我說話好無趣?”李田易打趣說。
“怎麽會!李老師你可是我們學校的鑽石王老五,我要是說你無趣,只怕全校的女學生和女老師都能把我吃了。”言小米笑了起來。
言小米的笑容燦爛,讓人不由得有點晃眼。李田易怔了一下,有些遺憾地說:“小米你為什麽沒報我們建築學的研究生?”
“啊?”言小米有些摸不着頭腦。
“你的導師一定每天都心情愉悅,你笑起來好甜。”李田易一本正經地說。
“才沒有呢,劉教授每天都抱怨,我交的稿子他每次都要核對好幾遍,太粗心大意了,他都要折壽了。”言小米想起自己的老師就心裏暖暖的,“還有,要是我來學建築的話,只怕這樓還沒造起來,就要塌了,因為我會算錯好多好多數據。”
兩個人聊着天,不一會兒就到了和景陽約定的區國稅局的門口,言小米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張望的景陽,忙和李田易到了謝,急匆匆地朝着景陽跑去。
景陽二話不說,帶着她來到了二樓的主管稅務老師的辦公室。稅務老師姓程,态度傲慢,二話不說就訓斥說:“你們懂不懂稅法?偷稅漏稅是犯罪的,數額巨大是要坐牢的,現在的年輕人,就知道賺錢,一點社會責任感都沒有!”
言小米一下子就懵了,半天才辯解說:“程老師,我真的不知道,這個公司一向來就是我叔叔管着的,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你是法人代表不?一句不知道就可以了?不用找借口,我們搗毀的這家公司有數千萬的虛開發票金額,牽涉到B市附近近百家的工廠、公司,你們公司的賬目從四年前開始就不清楚了,牽涉到好幾百萬,”程老師啪的一聲把卷宗往桌上一拍,“你們說這是怎麽回事?”
桌上都是一些發票的複印件,言小米翻了幾張,懇求地看着他:“程老師,這,這該怎麽處理?”
“具體要等候通知,你們這些發票要全部作廢,賬目重新核算,補回稅款,罰款二十到五十萬,處以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程老師公式化地說。
言小米的臉漲得通,茫然地看向景陽,景陽見勢不妙,拉着言小米到旁邊低聲說:“你別和他硬講,肯定沒用,估計是你叔叔把公司裏的錢都轉出去了,小米,你把公司這樣交給人家不管,這下要吃大虧了!”
“可是,可是,”言小米吶吶地說,“他是我叔叔啊!是我唯一的親人!他怎麽可能會害我?”
程老師在一旁不耐煩地說:“好了好了,下個星期我們會再派人過來取證,請你們配合一下……”
話音沒落,辦公室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接起來一聽,臉上的表情瞬間驚異起來,聽了一會兒就連連應聲:“好,好,我知道了,會認真查辦的。”
挂了電話,他站了起來,指了指旁邊的沙發,對着言小米說:“言小姐,你坐啊,站着幹什麽,對了,都忘記問了,想喝些什麽?茶,咖啡還是飲料?”
言小米和景陽面面相觑,連連搖頭說:“不用了。”
程老師滿臉笑容地幫他們倆倒了一杯茶,說:“不用客氣,言小姐真是年輕有為,這麽小就當老板了,偶爾對公司有些失察也是情有可原的,剛才你怎麽說來着?”
“什麽?”言小米到底年輕,看着這前倨後恭的态度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剛才我們老板說,以前公司都是她叔叔一手操辦的,她是今年五月才接手過來。”景陽乘機解釋。
“這是個新情況,我們會以此作為突破口,如實調查,放心,一定不會冤枉言小姐的。”程老師言之鑿鑿地說。
走出國稅局的大門,景陽一臉的輕松,笑着問:“小米,看不出來,你還挺有本事的,這麽快就找到個背景這麽硬的人幫忙,要知道,稅務老爺可是最難搞定的。”
言小米沉默不語,繞是她天真單純,也知道肯定有人幫忙了,這讓她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她和景陽告了別,一個人慢慢地走在大街上。今天的太陽很烈,曬在身上有點燙,卻依然曬不暖她的心。
走了一會兒,言小米感覺背後有人跟着她,不緊不慢,不由得心裏發慌,再也顧不得省錢,站在馬路上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剛拉開車門想往裏鑽,手一下子被人按住了。那只手骨節分明,溫暖而有力,言小米不用閉眼,就能在腦中勾勒出它的主人的樣子。
“小米,是我,風樊。”風榆陽的聲音在耳邊響了起來。
言小米只覺得手腳發軟,呼吸困難,她想哭泣,她想怒斥,她想踢打,可是,她什麽也沒做,只是深吸了一口氣,勇敢地轉過身來,直視這這個讓她心神俱碎的男人:“請不要說你是風樊,你不要侮辱這個名字,你叫風榆陽,不是風樊。”
作者有話要說:小醋:唉,小米你別傷心,親媽在幫你報仇呢。
風榆陽:一棟度假別墅,一個海邊豔遇,一張白金信用卡……
小醋(流着口水):小米,其實風大少也不容易啊,你看他都悔過了,做人不要太絕,你就從了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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