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媽媽的愛
“巧合吧。”
徐懷叡擰擰眉,打斷他的話。
楚渝神情驚異地望望好友,又看看王座上那位神秘女孩,閉緊了嘴巴。
司芮舒展開手臂,飛離王座,腳踩星光緩步走到兩人……腿前,祂斜眼瞅着徐懷叡的大長腿,微微眯起眼睛。
少頃。
司芮仰起頭,神色莫測,“蹲下。”
徐懷叡他們面面相觑,随即像兩只乖巧大狗狗,聽話蹲下。
成功與兩人目光平齊,司芮注視着面前眉眼隐含桀骜的青年,“說,你遇到了什麽?”
徐懷叡:“夢。”
這段時間,他只要閉上眼就會進入夢境,看到……死去十多年的親生母親。
起初只是隔三差五看到,可随着時間推移,徐懷叡做夢的次數愈發頻繁,他與母親在夢中的距離也在寸寸拉進。
最開始,母親是站在門外。
到昨天,她已經推門走到背後,說話聲緊貼在自己後腦勺,徐懷叡能清晰感覺到,陰冷吐息噴灑在後脖頸的感覺。
“我有一種預感……”
他目光飄忽,呢喃自語,“今晚夢裏,她會鑽進我的身體裏。”
“夢到母親。”
司芮陷入沉思。
三秒。
六分鐘。
十分鐘……
祂依舊在苦思冥想。
子系統:【別為難自己了。】
博物館收容過的怪異如夜空繁星,數不勝數,小邪神全盛期都未必記得清所有怪異,更遑論,祂現在還頂着減智BUFF。
司芮嘴角下垂,強忍住心酸,“夢裏,你與母親每次都是在餐廳嗎?”
徐懷叡:“對。”
司芮:“去你家。”
祂打個響指,帶着兩人瞬移到博物館門口。
“嗡嗡——”
伴随一陣狂躁爆沸的引擎轟鳴聲,徐懷叡一個漂亮的甩尾漂移,将跑車停在巷子口。
這是輛四座超跑。
猩紅與炭黑的搭配,叛逆酷帥,引得不少路過的年輕男女駐足。
楚渝潇灑擡手捋了下染成藍綠色的寸頭,彎起含笑桃花眼,深情款款朝周圍沒有男伴的漂亮妹子抛媚眼。
駕駛座,徐懷叡摘下墨鏡,擲到他的肩上,“別在路上發騷。”
“世界如此美好,別那麽暴躁嘛。”楚渝按住肩上的墨鏡,随手挂在領口,殷勤為司芮拉開後座車門,“館長,您先請。”
司芮邁起小短腿,坐進車裏。
“嘭”
楚渝甩上車門,坐到前面副駕。
徐懷叡按下車輛啓動鍵,透過後視鏡望了眼後面的司芮,遲疑了會,“RUI,開啓自動駕駛。”
RUI是車上智能系統的名字。
不止是汽車行業,藍星各國與智能有關的科技造物,幾乎都在智能系統RUI的掌控中。
徐宅建在申洲洲會城市的中心地段,是座古拙雅致的小園林。
在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能夠在最為熱鬧繁華的洲會建下這麽座小園林,可見徐家不單單只是有錢。
入暮,餘霞成绮。
大廚已提前備好豐盛晚餐,穿着整潔制服的男傭推動餐車,送上二樓餐廳。
珍馐滿桌,琳琅滿目,C位卻擺着碗樸素平凡的排骨湯。
徐懷叡最近愛上喝骨湯,清透湯水飄着熱氣,點綴的青綠蔥花在湯水中沉浮,看着寡淡,聞着卻香氣撲鼻。
正巧撞上飯點,徐懷叡提議先用晚餐再辦正事。
司芮直接拒絕,“是什麽時候夢到你母親的?”
徐懷叡坐到對面沙發上,“七天前。”
“七天前你做了什麽,都去了哪?”司芮單手撐起下巴,環顧四周,“有從外面帶回什麽東西嗎?”
異常模樣千奇百怪,有生靈,亦有死物,在非捕獵狀态下很難發現其存在,這個問題放在以前,對小邪神來說當然不是問題,
但現在的小邪神——
唉,不提也罷。
至于要徐懷叡再次入夢,引出怪異……“母親”已經走到他背後,引出怪異的同時也是他的死期。
聽到這個問題,徐懷叡表情複雜,一言難盡,“很多。”
司芮:“???”
從這片宅院,不難看出徐家富得流金礦。
由于家庭方面的緣故,父親借着徐懷叡年紀還小為由頭,千方百計阻止他進入家族企業工作,他剛畢業就迎來失業,提前過上養老生活。
有錢有閑,在夢到母親前他跟朋友去了很多地方,帶回很多東西。
“菊島鬼屋探險,巴聯國地下塞車,私人海島度假……”
西裝革履的私助抱着備忘錄,有條不紊念着徐懷叡七日前去過的地方,“對了,最後小少爺還去了我國南越洲,喝到很好喝的骨湯。”
司芮:“……”
徐懷叡兩頰微燙,尴尬地摸摸鼻尖,“去的地方是有些多。”
司芮:“……你帶了什麽回家?”
“管家那有單子,您……”
徐懷叡站起身,看着她稚嫩可愛的小臉停頓了下,繼續道,“你稍等片刻,我這就吩咐人去找出來。”
喊出所有空閑的傭人。
在老管家的指揮下,傭人們或抗、或抱、或舉着各色珍奇特産,如流水般送到一樓庭院。
不大功夫,青翠草坪上就擺滿稀奇古怪的物件,搬運的傭人依舊在賣力地爬上爬下,沒有絲毫停歇的意思。
掃了圈腳下繁多雜亂的各地特産,司芮懶得動腦子。
在衆人的目瞪口呆中,祂雙腿微微分開,腳底穩穩貼在地面上,輕若無物地舉起比祂自己都要高不少的粗大狼牙棒。
猙獰可怖的密集尖刺,在冷白燈光下吞吐着森寒光芒。
“嘶——”
“真舉起來了!!”
“這玩意,少說也有一百五六十斤,她怎麽做到的……”
“一百八十八點八斤,小少爺強取豪奪,砸錢從一個收藏家那裏強搶來的。”
“這不科學,現在小孩子這麽恐怖的……”
聽着傭人們的竊竊私語,司芮重重揮下狼牙棒。
“嘭!!”
一棒下去,十多件特産支離破碎。
硬核捉“鬼”,誰能在棒下幸存誰就是“鬼”。
教會捉“鬼”方法,司芮功成身退,保镖們接過擔子,一時間草坪上“噼裏啪啦”聲不絕于耳。
“三十!”
“二十。”
“五十!”
“輕點呦诶,這錘八十……”
老管家擰眉環視滿地狼藉,嘴唇哆嗦不停,心痛的仿佛在滴血。
楚渝湊了過去,“李管家,你念叨什麽呢?”
“價格。”
“別開玩笑了,這些東西怎麽可能才幾十。”
“單位是萬。”
楚渝:“……”
這一刻他與老管家共情了,心疼的眼睛都紅了。
相比外人的揪心肉疼,徐懷叡這位主人倒是從始至終眉頭也沒皺一下,甚至于他連眼神都沒施舍給那些一擲千金購來的特産。
他微側過頭,大半注意力都在司芮身上。
司芮擺弄着裙後軟趴趴的翅膀,奶聲奶氣道:“你想問什麽?”
徐懷叡怔愣數秒,才反應過來她是在同自己講話,“……沒,沒什麽。”
聽着兩人的交流,老管家眸光微動。
他這位小少爺性子剛硬似杠鈴,從不知委婉為何物,就算面對掌管經濟大權的親爺爺說話也是絲毫不客氣。
還是第一次見到他猶猶豫豫,吞吞吐吐的模樣。
第一批搬下來的特産全軍覆沒,無一幸免。
“異常不在這裏面。”
司芮心生不耐,從背後摸出一支熊熊燃燒的火把。
祂目光轉移到面前宅院上,陰沉沉的面色在灼灼火光映襯下顯得格外詭異,“燒了這座宅,沒成灰的就是異常,快捷方便。”
衆人:“!!!”
“不能燒——”
徐懷叡連忙制止,他倒不是心疼錢,“縱火是犯法的,三年起步牢底坐穿,就算燒自己家也不行。”
一高一矮,四目相對。
良久,司芮收起火把,眼不見心不煩,祂扭頭離開庭院。
老管家用手帕擦擦額頭上的冷汗,“這位小小姐可真會開玩笑。”
小小年紀,演技忒好。
他差點就信了,就是……她火把是從哪拿出來的?
戲法??
別人認為司芮是一時戲言,只有楚渝與徐懷叡知道,她方才的火燒宅院可不含有一星半點玩笑成份,見她離開,兩人懸着的心緩緩放回到肚子裏。
傭人們再次手腳麻利動了起來,去取第二批特産。
司芮不急不緩走到二樓。
徐懷叡總是在餐廳夢到“母親”,或許問題出現在餐廳裏。
所有人都在外面忙碌,餐廳裏空無一人。
初秋入夜後,氣溫微寒,不少餐盤中的肉食沒了熱氣,菜肴表面凝結着層發黃的厚實油脂,賣相變得糟糕。
“啪嗒”
“啪嗒”
“啪……”
司芮小胖爪撫過棗紅桌面,緩步繞着拙樸長桌轉動一圈,目光滑過一盤盤精美菜肴,最終落在餐桌C位——
那碗依舊熱氣騰騰的骨湯上。
祂扭頭望望周圍,腳上像是安裝了彈簧,彈射起跳高高躍起,落在餐桌旁的座椅上。
踩着軟綿綿的椅座,司芮拿起一只白瓷勺,祂單手撐在桌面上,俯下身,伸長手臂舀了勺色澤寡淡的骨湯。
“叮”
勺碗相撞,發出爽脆聲響。
司芮連勺帶湯一起丢進口中,細細品嘗,竟在湯裏喝到了媽媽的味道。
祂和別的邪神不大一樣。
“沒媽的孩子”,這話對小邪神來說就是單純字面上的意思。
在祂還未出生前,“母神”就死了,據統爸所說,就連“母神”殘存的軀殼肢體,也成為了祂誕生的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