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寄生

楚渝這次任務, 是和吳天蔣艾他們一起。

收到短訊後,徐懷叡試圖聯系那邊, 卻遲遲無人接通, 聯系蔣艾他們也是一樣。

怕是真出事了……

徐懷叡緊握起通訊器,看向一旁的司芮。

祂半垂下眼簾,目光穿透空間, 落在一處火光沖天的建築間, 洶湧的烈火、焦黑的牆壁、灼熱的火光、尖叫奔逃的人群,受傷的楚渝、逆行的消防……

以及帶着偷來的異常,正遠遁逃離的縱火者們。

濃煙滾滾,烈火熊熊。

随時都有葬身火場的危險, 盡管如此,吳天和蔣艾依舊沒有放棄楚渝,背着他在烈火間穿行。

火災中,最危險的不是灼熱的火焰。

而是濃煙!

“咳咳咳——”

楚渝奄奄一息地趴在蔣艾背上, 失血過多, 以及一氧化碳的過度攝入,已經使他神志不清。

也不知道求救訊息有沒有發出去……

這場火是異常造成的, 出現的太過突然,他們困在了十三樓,現在只有館長能夠救……夠救他們了……

楚渝目光渙散, 思緒變得遲滞。

恍惚間,他好似看到瘋狂掠奪周圍一切的烈焰翻湧着躲到一旁, 讓出條寬闊安全的通道。

一抹熟悉的纖長身影, 踏着乖順如小寵的煙霧, 出現在通道那頭。

“館……救命……”

耳邊模糊飄來吳天驚喜的叫聲, 楚渝這才确定眼前的一切并非幻覺, 他悶悶咳了幾嗓子,終于放心阖起眼簾。

意識在飛速下沉,他的“眼”前出現了人生走馬燈……

渾渾噩噩看到一半,楚渝突然察覺到不對勁,等等,他不是陷入昏迷嗎,為什麽會看到臨死前的走馬燈?!

這個想法剛在腦海中浮現。

他就感覺臉一疼,比所有女朋友加在一起甩的巴掌都疼!

在劇烈疼痛的刺激下,楚渝渾沌的意識逐漸恢複清醒,“眼”前播到一半的人生走馬燈戛然而止,支離破碎。

“咳咳——”

他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簾。

已經被送到了火場外,在冰冷的馬路上躺着。

呆望上方在火光映襯下,變得紅通通的天空,楚渝虛弱地做起身,望着面前的司芮,兩行清淚滑過灰撲撲的臉頰,他擡起酥軟手臂,一把抱住祂小腿。

“館長啊!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司芮:“……”

祂用絲帕擦擦手指沾到的灰塵。

望着裙擺蹭到的黑爪印,祂圓溜溜的眼睛眯成兩條冰冷的直線,“男人,放開你的爪子!”

刀都磨好了。

祂現在急着去做掉那群縱火者。

偷祂的東西,打祂的員工,四舍五入就是把祂小邪神的臉面,放腳下踩!這誰能忍!!

扭頭望了眼身後熊熊燃燒的小區樓,聽着那些沖天的哭叫哀嚎聲,蔣艾與吳天四目相對,兩人咬咬牙也“嘤嘤嘤”地撲了上去。

一個抱司芮左腿,一個抱祂右腳。

讓擠出去的楚渝:???

吳天:“館長,居民樓裏的人是無辜的,救救他們吧!”

蔣艾:“救救。”

吳天:“那群打傷楚老大、偷走異常的人,是為了阻止我們去追才放的火。”

蔣艾:“是是。”

吳天:“我們聯邦有句老話,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您救了人,那他們就都是您的了。”

蔣艾:“對對……嗯?”

舉手之勞的事,他們不提司芮不一定能想到這茬,既然提了,又能收獲一大批新員工。

那就順嘴救了吧。

祂翹起蘭花指理理脖頸上的紅圍巾,清清嗓子,張開血盆大口——

啊嗚!

一瞬間,黑夜取代了百日。

黑絲絨般的蒼穹之上,漫天星子,群星璀璨,團團簇簇的燦爛星雲旋轉不休,夢幻绮麗。

這是片,藍星人從未目睹過的陌生星空。

“……”

大地之上,與熊熊燃燒的火焰一同消失的,還有衆人的哀嚎哭叫聲。

無論是救火的消防員,還是被救的居民,都頂着張灰撲撲的面龐,呆望天空,有承受能力比較差的,已經白眼一翻吓暈過去。

不止是火場附近。

整座城市,都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城市中心的人,只是看到頭上突然出現片陌生星空,而城市邊緣處的人看到的內容更多,也更加恐怖。

左邊是青天白日,右側是黑天半夜。

而分割這兩片天空的界線,隐約能看到似乎是塗抹了……蜜桃牛奶味唇膏的嘴巴?

司芮飛快閉上嘴。

黑夜消失,太陽溫暖的光輝重新灑落在這座城市上,緊跟着一同回到這座城市的,還有一浪高過一浪的尖叫,震耳欲聾,傳出很遠很遠。

司芮:“……”

祂舉手捂住耳朵。

看着三位員工複雜到扭曲的神情,司芮眨眨無辜的貓兒眼,“其實我可以解釋的。”

祂起初只想張開一點點嘴巴,但這個點恰巧是祂平時睡午覺的時間,就一時沒控制住打了個哈欠,導致一點點變成了億點點。

不想面對他們複雜的目光,司芮瞬移到那群縱火者附近。

方才的異象也把他們都吓得不輕,簡單商議兩句,他們調轉方向,駕車莽進一片山林中。

司芮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

“縱火者”的老巢就在山林裏,是一片小型基地,建立在植被茂密的山體中,發現“縱火者”他們回來,基地入口的守衛吓了一跳。

“黑蛇,你們怎麽現在回來了?!”守衛們面露警惕,立即舉槍瞄準。

按照組織規定。

外出進行收容任務的成員,完成任務後,要在外面至少呆上半個月,才能返回基地,這是為防止出現帶未完全收容的異常進入基地。

“外面出大事了!”

“就在剛剛,天一瞬間黑了下來。”

“好多我們不認識的星星……”

“一片陌生的……”

“……”

縱火者一行人,七嘴八舌解釋着。

山體外,司芮走到布滿藤蔓的粗糙石壁旁,目光穿透厚實的山體,掃過裏面四通八達,如同蟻穴般複雜的通道與房間。

和祂上次繳獲四十多件異常的,那座基地很像。

不過這座更加粗糙,簡略,看起來經費不太足夠的樣子。

目光停駐在那些堅硬密封的玻璃箱中,擺着的一件件異常,像是遇到罐頭的小貓咪,司芮露出驚喜神情。

有十幾件異常,也算是意外之喜。

司芮擡手打個響指,厚實的石壁化為齑粉,看着前方黑黝黝的石洞,祂沒有進去,而是再次張開血盆大口——

洶湧的火焰與濃煙,在祂的喉嚨深處翻騰着。

這次。

祂不是吞,是吐。

……

火焰消失,但化為焦黑色的建築中,還有數量不少的傷者

楚渝腿部受了傷,吳天簡單幫他進行了包紮,兩人肩并肩坐在馬路邊,等司芮回來。

蔣艾不在。

在輕輕松松掰贏了十幾位消防員後,她成功獲得認可,跟在消防員們後面一起進去營救傷者。

吳天也想幫忙,奈何只有一條手臂,進去也是添亂。

“你新裝的那條機械臂,是為了救我沒得。”

感覺腦袋有些暈,楚渝靠在粗糙的樹幹上,擡手拍拍他的肩膀,“回去就給你換最新款。”

吳天:“哈哈哈,謝謝老板。”

楚渝:“都是過命的交情,和我客氣什麽。”

又是一批機器消防員從黑黢黢的樓道走出,它們兩兩一組,擡着擔架從楚渝兩人面前路過。

吳天望向擔架上,那些蓋着白布的一具具屍體,嗅着空氣中彌漫的焦臭味,眼睛酸酸漲漲的,心裏說不清的難受。

那場火出現的太突然。

只是眨眼的功夫,火勢就蔓延到小區的所有居民樓,火勢兇猛,不知有多少人在無盡的絕望與痛苦中,葬身火海。

吳天恨恨道:“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什麽身份……這麽狠的心!”

趁他們包紮傷口,偷走他們收容的異常,為了阻止他們三個追上去,竟使用異常縱火,燒了整座小區。

簡直是喪盡天良!!

楚渝:“感覺不像是聯邦的地下勢力。”

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黑暗,只要人的貪欲還在,某些違法涉|黑組織就會一直存在。

聯邦政府對這方面向來是零容忍。

發現一個就幹掉一個,發現一窩就端掉一窩,導致聯邦的某些違法組織都謹言慎行,只敢小打小鬧,他們比誰都害怕引起上面的注意。

……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司芮為那些火焰加了些料,無法用常規方法撲滅,又貼心地搬來巨石堵住那做蟻穴基地的所有出入口。

異常水火不侵,那些□□凡胎卻不能。

只用短短半個小時,司芮就帶着戰利品回到楚渝他們那兒,喊出蔣艾後,帶他們一起回了異常博物館。

二百多新卧底尚在進行理論知識的培訓,都在博物館呆着。

看到司芮突然帶着楚渝他們回來,新卧底們是研究院出身,好奇心重、求知欲強,紛紛投以好奇目光。

衆目睽睽下,司芮打個響指。

一具燒得半焦的屍體憑空出現,距離屍體較近的新卧底們,吓了一跳,紛紛朝後面擠。

“我跟着那些縱火者,找到了他們的基地。”

司芮指向地面那具焦黑猙獰的屍體,“這是基地負責人。”

“什麽縱火者?”

“發生了什麽?”

“和前輩此次的任務有關……”

“……”

新卧底們今天一整天都在博物館呆着,并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

聽着他們的竊竊私語,吳天簡單和他們解釋了今天遇到的“意外”。

得知竟有其他勢力偷走博物館盯上的異常,還放火燒了整片小區,新卧底們齊齊露出震驚神情,面面相觑。

這可是個大消息。

有些行動力強的,已經找理由離開,朝聯邦政府通風報信。

簡逐從人群中走出,半蹲在那具焦黑屍體旁,細細打量着,“你把他帶回來,這具屍體有什麽不對嗎?”

司芮:“刨開他的大腦和腹部,你們就清楚了。”

簡逐找來手術刀,戴上口罩,親自操刀剝開與皮肉粘連在一起的衣物,快準狠劃開焦屍的胸腹腔,下刀簡潔利落,沒有一點多餘的動作。

除了皮肉的焦臭味,空氣中漸漸彌漫起另一種怪怪的味道。

楚渝抽抽鼻尖,感覺這味有些像烤蘑菇。

簡逐劃開了焦屍的胸腹腔。

經常與屍體打交道的新卧底們,對此并沒有什麽心理壓力,好奇伸長腦袋去看,随後就讓焦屍胸腹腔裏的景象驚住了。

“他肚子裏怎麽了,你們說話呀?”

楚渝急的抓耳撓腮,想看又不敢看。

他是接觸過不少異常,可異常和人類屍體是兩回事兒,更別說這具屍體還是燒焦的,猙獰可怖,視覺沖擊力太強。

“裏面是畸形的,還有很多……”

看着那些紮根在五髒六腑上的密麻須狀物,簡逐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經他這麽一說,楚渝更好奇了。

最終求知欲打破了膽怯,他扒開面前的人牆,伸長腦袋去看。

打開的胸腹腔中,萎縮的五髒六腑扭曲成一團,上面布滿蛛網似的青黑須狀物,密密麻麻,一層又一層的纏繞在內髒上,紮根在胸腹腔中。

楚渝:!!!

“嘔——”

畫面太過刺激,他實在承受不來,弓下腰,在吳天的攙扶下扶牆幹嘔去了,

想到司芮說的腦袋,簡逐面不改色地舉起開顱工具,對焦屍的頭顱動起手。

屍體腦袋裏的景象,比胸腹腔的還要驚悚。

雪白的頭骨上,纏繞滿一層層的須狀物,頭顱內部擠滿密密麻麻、或大或小的肉粉色菌類,模樣有些像矮小版金針菇。

簡逐喃喃自語,“空的,沒有任何腦組……”

不對。

或許曾經是有的。

他看向那些附着纏繞在內髒、白骨上的青黑須狀物,畢竟菌類的生長也需要養分,不是嗎?

簡逐想要湊近觀察。

誰曾想,他剛剛俯下腰,變故陡生——

那些菌類噴出一股股細密孢子,試圖寄生周圍靠近的血肉之軀。

司芮:“燒。”

祂話音剛落,那些飄蕩在空氣中的孢子與焦屍頭顱內的菌類,同時燃燒起來,化為一層薄薄的灰燼。

“這種菌類是寄生種族,我在別的位面遇到過。”

司芮雙手環胸,面色淡淡,“它們會吞噬寄體的記憶,蠶食寄體的理智,最終徹底取代寄體,除非刨開肚子,否則很難以肉眼分辨出是不是原裝人類。”

“那個基地的成員,都出現了被寄生的情況,數量不少,總之……”

祂話音未盡,不過意思很明顯。

你們人類麻煩大了!

在場衆人面面相觑,只覺脊背發涼,心生寒意。

吳天側過頭,若有所思地看向在場的新同事,他忽然道,“館長,我記得這兩百新同事,也是你從一個秘密基地帶回的戰利品。”

“他們會不會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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