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個玩笑開大了
“您……是初代閣下的兒子嗎?”
仿佛急于求證的詢問并沒有刻意壓低音量,距離理查德只有半米遠的Reborn将他的每一個詞都聽得一清二楚。
但也僅僅只是“聽清”了而已。
身為實際年齡已達四十年“高齡”的僞嬰兒,Reborn早已見識過各種奇聞與稀奇古怪的存在,在語言方面的造詣更是遠超于一般人。不說其他,在日語、意大利語方面,他還未曾碰到過交流障礙。
可在剛剛,理查德又驚又急吐出了一連串發音,他竟然完全聽不懂。
要知道西西裏語與意大利語的差別并不大,只存在口音與寫法上的細微差異,按理說不可能會讓Reborn出現識別障礙的情況。事實也是如此,Reborn能很确切地分辨出理查德說的是意大利語系……可那詭異的語法是怎麽回事?
那拗口的用詞與語法,似乎是早就被淘汰的古語體吧?這種語言早在二十世紀初就被淘汰[1]……這個自稱彭格列首領的少年,到底是怎麽回事?
Reborn覺得自己仿佛要觸摸到某個離奇的真相,可又在接近真相之前,腦中的思緒再度亂成一團,讓他無法捕捉那轉瞬而逝的靈光。
理查德敏銳地察覺到身後的視線,調轉腳步,直直地與那探究的眼神相對。
“為什麽這麽看着我?”這一回,他說的仍是Reborn能夠聽懂的通用語,“你這小嬰兒,也是我們彭格列家族的一員嗎?”
“算是秘密隸屬吧,”Reborn換上了談論閑話的語氣,“你剛剛在說什麽,我好像聽到了‘初代’?”
秘密隸屬……是四代目的親衛人員[2]麽?難怪沒有納入彭格列的編制,他這個五代目不認識也是正常的。
再一次腦補了“真相”的理查德點頭:“原來如此,那邊那個棕頭發少年你認識吧,手書上說他擁有彭格列的血脈……難道他是初代閣下的——?”
“兒子”一詞還未出口,Reborn那雙無機質的黑色大眼便已露出了贊同之色。
“不錯,蠢綱是初代目的血脈,如假包換哦。”
得到确切答案的理查德頓時手腳僵硬,眼中燃起灼灼的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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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由又将視線轉向澤田綱吉,死死注視着纏繞于他的手掌,在他的前額明滅閃爍的橙色火焰。
溫暖,瑰麗,卻藏着令人心悸的強大力量。
就像一望無際的天空,越是走向高處,便越能感受到天的遼遠,那包容一切的震撼。
——歷代最強的首領,彭格列Ⅰ世。
是如二世那般高傲不服輸的強者也不得不忌憚,以“他之戰力為我戒懼”這一評價來驗證心中不甘的彭格列一世,是一手創立彭格列,贈予它無限輝煌的Primo(初代)。
以最初為名,以最強為名。
理查德深深地吸了口氣,右手緊握成拳,抵在胸口左側,強行壓下胸腔中的激越。
藏在心中多年,對彭格列Ⅰ世的崇拜,在這個時刻展現出最原始的樣貌。
“初代閣下……他現在……”在血管中急劇奔騰的血液擾亂他的理智,理查德嘗試着組織語言,卻始終不得其法,“我是否能有幸去初代閣下的……”日本人住的那個紙房子叫什麽?紙屋?“……到初代閣下之所在,拜……”
“拜見他”三個字還未出口,因為他斷斷續續似乎十分難以啓齒的模樣,內心已是成年人的Reborn十分“善解人意”地接了話:
“你想到初代的墳墓那參拜嗎?這不是什麽難事,只要你能得到沢田夫人的首肯……當然,沢田夫人十分溫柔,她應該會同意你的請求。”
……原來日本人的紙房子叫“墳墓”嗎?真是個不祥的名字,發音竟然和意大利語的墳墓有些接近。沢田夫人,是初代閣下在日本娶的妻子嗎?要見初代目還要先得到他夫人的允許……?這是日本國拜訪前輩的禮儀?
因為口音風俗差異等種種原因,理查德的理解與Reborn的話竟得到了詭異的對接。
“那麽……”理查德絞盡腦汁地搜羅腦海中有關日本的禮儀與言談,“擇日不如……撞日?請允許我向沢田夫人致以最真摯的問候。”
“……”這小鬼是初代首領的腦殘粉嗎?掃個墓也要急吼吼地去,墓碑又跑不了。
早就從理查德的言行神情中讀出他對彭格列一世的偶像情節的Reborn壓了壓上翹的帽檐,出于一種不知道是嫌麻煩還是嫌蠢的心理,他輕飄飄地掠過了這個話題。
“這是你個人的選擇。”
比起這件可有可無的“小事”,Reborn更在意的是少年的身份。
他可一直沒忘,眼前這個身手了得的年輕人,和他的學生是“競争”關系。
初代目的推崇者麽……這一點,或許有很大的操作空間,但願蠢綱能好好把握住,讓這個有潛質成為彭格列十代目的少年成為他的嫡系支持者。
“我是蠢綱的家庭教師,Reborn。”他脫下黑色禮帽,用那小小的身子,擺出比任何一個紳士都要标準的紳士禮,“可否告知你的名字?”
“家庭教師……?”聽到這個敏感的詞彙,理查德重新審視了對方一回。
能成為彭格列秘密隸屬人員并擔任家庭教師的自然不可能是真正的小嬰兒,而且這個小嬰兒胸前的黃色奶嘴——這個本被他當做玩具的東西,仔細端詳,仿佛蘊藏着一股驚人的力量,而這股力量給他的感覺……與這個嬰兒的外表一樣似曾相識。
“我名裏切(理查德的前半個音節)……你是阿爾克巴雷諾,彩虹之子?!”
在聽到“彩虹之子”的瞬間,Reborn的眼瞳陰暗了下,但極快地恢複正常。
“裏切麽……沒錯,如你所見,我是彩虹之子。”
理查德感到了少許混亂。
他記得……擁有黃色奶嘴的彩虹之子是叫漢森,什麽時候換人了?難道彩虹之子也和黑-手-黨家族的首領一樣,每隔一段時間就更新換代?還是說,在日本另有一個彩虹之子的編制,就像各家族總部與分部的關系一樣?
在他倍感疑惑的時候,另一邊的澤田綱吉已壓倒性地将六道骸擊敗。
澤田綱吉頭上的火焰褪去,整個人的氣質立刻翻轉,不再是先前極致冷靜,氣場外露的模樣,此時的他仿佛與最普通的少年沒什麽區別,甚至看上去十分的……好欺負?
……不愧是初代目的血脈,這一招扮豬吃老虎的技能用得實在是好極了。
理查德暗暗點頭,扶住因為初次激發超死氣模式而有些脫力的澤田綱吉。
“澤田閣下,你沒事吧?”
“我沒事,謝……咦咦咦,閣下?”為什麽要對他用尊稱?!
“對了,在日本似乎不流行閣下這種說法。我應該稱呼您……澤田大人?”
“這樣更奇怪了吧!不,我的意思是……大人這種說法實在太驚悚了,”一直被叫“廢柴綱”,“蠢綱”的某人實在對“大人”這個敬稱感到本能的心驚肉跳,“我寧願被你叫‘廢柴綱’啊……”
話語哽在半喉,對上眼前那雙帶着不贊同與制止的蔚藍狹眸,他發現自己什麽都說不出來。
“不可如此,”理查德認真地凝視他,每一個字都十分的嚴正以待,“若以輩分而論,您應當是我的堂叔。”他家祖父是初代的遠方堂兄,初代的兒子當然能算他的長輩,“叫您一聲大人并不為過。”對自家偶像的兒子用敬語,他一點壓力都無,“澤田大人,請不要妄自菲薄。”就算是扮豬吃虎,能以“廢柴”這詞自居的澤田閣下實在是太心胸寬大了。
不愧是初代目的血脈。
“……”澤田綱吉有點小混亂:他怎麽就多了個便宜的堂侄子了?
而且……他真的沒有妄自菲薄啊,廢柴什麽的……
一陣“嘶啦”的金屬拖拽聲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幾個戴着黑色禮帽,大半張臉被繃帶縛得嚴嚴實實的男子出現在大廳的門口,若無其事地拆掉瀕臨報廢的半扇門。
一串結實的鐵鏈精準地鎖住了六道骸的脖頸,利落地将他拖走。
“我等前來帶走罪大惡極的重刑犯,六道骸。”
沒什麽誠意地給出了口頭上的例行通知,幾個繃帶怪人拖着六道骸,若無其事地退場。
“等等!”澤田綱吉不顧渾身的疼痛想要制止,被理查德眼明手快地捂住嘴巴。
“噤聲,十代目候選人的提名者。根據Mafia全盟條例,你無權對複仇者的緝捕行為進行質疑與幹涉。”理查德目光冷厲,沉邃的瞳中滿是嚴酷的警告。此時的他并非是一個崇拜者或是“後輩”,而是有權約束家族成員,杜絕他們觸犯禁忌的彭格列五世。
Reborn看了理查德一眼,慢吞吞地補了一句:“沒錯,跟他們作對沒有好處,讓他們走吧。”
被理查德瞳中的淩厲驚住的澤田綱吉點了點頭,這才重獲自由。
“他們真的有這麽可怕……?六道骸他們……會怎麽樣?”
這一邊澤田綱吉在被普及複仇者監獄的基本常識,隔了有數十公裏外的另一邊,一個複仇者也在詢問他的同伴。
“漢森,你怎麽了,一副心中有事的模樣,難道這個六道骸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安東尼,你有沒有注意那個亞麻色頭發的年輕人?”
“看到了,那個就是彭格列下一任的繼承者吧,彭格列的準十代目?看起來彭格列又要開始興盛了呢,啧啧,Mafia的百年家族……”
“我不知道,可是……”名為漢森的複仇者停步伫足,視線投往早已看不見的黑曜區的方向,“在我還是彩虹之子,被晴之奶嘴束縛的時候,曾經見過彭格列五世。”
“哈?那又怎樣,難道那小子還和彭格列五世一個模子裏刻出來不成?”其中一個複仇者不以為然地收緊手中的鎖鏈,胡亂地開了個玩笑。
漢森臉色凝重地點頭:“不錯,你說對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少年你對泥轟到底有什麽誤解?#
#我們說的真的是同一件事麽?#
#語言不通真可怕#,#初代目的腦殘粉真可怕#
#我認出了你而你沒有認出我#【夠
※這裏指示一個疑似BUG的東西,前面有說到四代目統領彭格列二十年餘威什麽的……其實這說法不太确切,四代目擔任首領的時間不算長,所謂的二十年包括了他作為彭格列第三把手與第二把手的那段時間,四代目是和二代目、三代目一起打天下的老人……這裏設定初代目在退位離開西西裏的時候還沒有結婚生子……我很不負責地讓他晚婚晚育了【喂
[1]在1870年以前,意大利語百花齊放,各地方言差別很大,往往兩個區之間都無法交流……後來意大利統一了才開始逐漸規範語言,現在的意大利語是弗洛倫薩标準語的進化版……總之就像是我們習慣現代語後,突然有個清朝的學者穿來跟我們飚了句文言文,還帶着閩南口音,就算能聽出是中文也十分的醉,完全不可能知道他在講什麽。
這裏設定五代目是二十世紀初的人,雖然學了标準語……但是因為時代的關系,那時候的地方俚語還比較流行,就像我們現在也會學方言一樣,一激動就爆母語什麽的……而且初代是“老鄉”啊,用方言多親切XD~
[2]親衛人員:相當于暗衛,既然是“暗”身份肯定是保密的,所以就算是作為繼承人的五代目首領也不知道四代目家的“暗衛”。(“暗衛”Reborn:……)
[3]Mafia:黑-手-D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