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顏顏,”蘇越發現自己很喜歡這個稱呼,順口不已,“我為剛才的行為向你道歉。”

“不用。并不全是你的問題。”顏夏落寞的說,卻沒有因為這落寞而動搖分毫:“我當時只想着招個男房客,只顧着自己的心裏別不別扭,沒有為他着想……”她向蘇越笑了笑,“蘇越,我不想向你發好人卡,我連你的真實想法都不想知道。我只想告訴你,如果你對我有任何一絲超出合租者的情誼,請将它化作尊重,不要再挽留或者糾纏,不管你是為了什麽,我沒有傷害過你,請你不要傷害我,有心或者無意。”

蘇越靜靜看着她,眼中的神色複雜的無法形容。半晌,他擡起手似乎是想伸手觸碰她,但最終只是在半空握成拳落下,“顏夏,很抱歉。”他沉聲說,頓了頓,大步走出了她的房間。

顏夏一夜輾轉反側,到了清晨才迷迷糊糊睡着,醒時天光已大亮,她跳起來屁滾尿流的沖去上班。

手機裏滿是邱裕開發來的短信,道歉之餘賭咒發誓相信顏夏的人格。顏夏心裏不計較,卻一時還拉不下面子與他甜言蜜語。

半天兵荒馬亂,晚上回到家已經十點,顏夏一開門就覺得說不上來的不對勁,好像哪一處是空的。回房間時經過主卧門口,她知道是哪處了——主卧的門敞開着,裏面陳設依舊,蘇越的私人物品卻搬空了。

顏夏目瞪口呆的走進去,一塵不染的書桌上醒目的位置放着一張卡片,隽逸淩厲的筆跡寫着:你說得對,是我打擾了你的生活,我的錯,我承擔。房租不退,房間替我保留,不許別人住,除了你。

字跡力透紙背,顏夏将卡片翻過來,只見上面印着某部好萊塢電影海報,拿着槍的黑衣男人目光森冷。

趕緊打他手機,已是關機狀态。顏夏站在幹淨整潔的房間中央,心裏說不出的複雜滋味。不知道站了多久,腳都麻了,她才如夢初醒一般走了出去,手裏攥着那張卡片不知道放哪裏好,一擡頭看到餐廳那面蘇越精心布置的照片牆,她将卡片釘在麻辣香鍋的照片旁邊,嘆了口氣。

她還沒有吃飯,拖着疲憊的雙腳去廚房下餃子吃,一打開冰箱門就驚呆了——滿滿一冰箱的食材!一小包一小包的排骨、料理幹淨的魚,他親手腌制的小菜……廚房的料理臺上還放着一本筆記,他常做的那幾道她很捧場的菜,每一個步驟都記錄的很詳細,一旁還備注了某調料在廚房的什麽位置。

顏夏一邊翻一邊淚流滿面的感慨蘇越這厮太兇殘,要不是她心中那座貞節牌坊根基紮實,一定淪陷到找不着北。

然後她把私家筆記珍重地收到一邊,找了個鍋繼續煮水餃。

對着照片牆上曾經每一道都深深取悅過她的美食吃着速凍水餃,顏夏第一次感覺到摯愛的辣刀豆豬肉餡也沒有那麽美味了。

手機響個不停,邱裕開等不到她的短信,終于打電話道歉來了。顏夏告訴他蘇越已經搬走,邱裕開愣了愣,表示要回來看看她。

“你不要跑了,過兩周我休假,去看看你吧。”自從邱裕開去了北京,她還一次都沒去看過,女朋友做得确實有些失職。

邱裕開顯然有些驚訝,問了幾遍你真的要來?并且再三的說:來之前通知我,我來車站接你。

兩人就探親一事讨論了好久,挂了電話後顏夏深刻的檢讨自己對男友太過冷淡,稍微給了點甜頭,他都一副不可置信的态度。

因為要休假,這幾天顏夏更加忙的焦頭爛額。和“龍域地産”的合作案順風順水,行業大鱷龍域居然對這個小樓盤竟然出奇的重視,從總部來了個大人物監場。開例會的時候,大人物一出場,就把滿場小女生的芳心震了幾震——真高!真富!真帥!

關鍵還是真帥。顏夏覺得自己看過的男人蘇越這樣的已經上等,但就五官來看,這位龍姓大人物更登峰造極,一雙桃花眼暗藏威懾,薄唇似笑非笑,更兼氣勢淩厲,把一旁顏夏慈眉善目的胖老板襯托地簡直悲劇。

這種高帥富掠陣,衆人自然勇猛倍增,一個上午的例會,樓盤的定位以及受衆群都定了下來。散會後老板特意叫住顏夏,眉開眼笑的向龍澤介紹說這是我們的企劃部之花、顏夏。

顏夏一邊腹诽一邊賠笑。龍澤那對桃花眼卻光彩流轉,笑得極勾人,“顏小姐……久、仰。”

顏夏心想我有什麽能讓你久仰的?但是對方如此給面子,她自然要更熱絡,陪着聊了好久才找了個借口告辭。

龍澤玩味地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心想也不過如此啊,用得着惦記成那樣麽?

顏夏定了周六早晨的火車票,約了邱裕開中午來接她。可是周五那天龍澤大人忽然缺席了會議,老板便慷慨仁慈的提前放了顏夏的假。顏夏去車站買了下一班往北京的車票,退了周六那張,興高采烈的拿出手機想要告訴邱裕開。

就那個電光火石的瞬間,她無端想起自己上一次這麽開心的時候發生的事:工作提前結束,回家推門卻正撞見邱裕開與她漂亮溫婉的女室友擁吻纏綿,在她挽着邱裕開精心挑選的那張布藝沙發上,兩人身下還壓着她最喜歡的大嘴猴靠枕……

也許是邱裕開追問太多次她赴京的具體時間,顏夏不敢承認,心中卻已有懷疑。

就當給他一個驚喜,顏夏對自己說。

高鐵很快,下午四點就到了北京。顏夏打了個車來到邱裕開的公司附近,看時間就快下班,就等在了寫字樓大廳裏。

沒過多久,邱裕開和幾個男同事談笑風生地走出來,兩個月不見他竟然略胖了些,衣着精致、眉眼生春。顏夏剛站起來要向他走過去,一個熟悉的身影自邱裕開身後走來,挽住他的手臂。

顏夏心裏“咯噔”一下,比疼痛難當與羞辱難言更早來的念頭竟然是:她是對的——香奈兒唇膏這種生日禮物,果然不是男人能想得出來的主意。

邱裕開與同事閑聊,謝舒雅時不時湊趣插兩句,談到開心處與邱裕開交換一個眼神,會心一笑。

而顏夏看着他們,無聲冷笑。

漸漸他倆落在人群後面,謝舒雅嘟着嘴小聲說了幾句什麽,邱裕開笑起來:“我明天才去見她呢,你這會兒就不高興了?”

顏夏聽到謝舒雅委委屈屈的聲音:“你這次總要跟她說了吧?”

邱裕開的神情看起來真是為難:“她好不容易來一趟……”

謝舒雅也不敢再要求,只咬着唇眼淚汪汪的看着他,滿目柔情與委曲求全,邱裕開大概一顆心都被她看得化了,低頭去吻她,喃喃承諾:“我一定會和她說清楚的……你再給我點時間,我和她那麽多年感情,我真的需要好好想一想怎麽說,我已經傷害過她一次了……”

顏夏腦子裏嗡嗡作響,僵着腳步走到他們身後,那對親昵的人已經走出了寫字樓大門,邱裕開伸手攔車時不經意往後看了一眼,頓時愣在那裏。

謝舒雅感覺到臂彎裏的男人渾身一僵,順着他的目光往後看去,漂亮的臉上瞬時褪了血色,手裏卻仍舊緊緊攥着邱裕開。

顏夏冷靜而鄙夷地、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們:“都說狗改不了□,真是颠撲不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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