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趙默被他說動了，手臂摟緊懷裏的三娃不讓他亂動，仔細考慮着：“你說的也在理兒。三娃不比尋常孩子，有啥不對勁的地方都不能大意了。”
哥倆這番話讓原本使勁掙紮的三娃突然安靜下來。感覺懷裏的小手小腳又變的軟噠噠的，趙默趕緊松松胳膊，怕勒着孩子。他握着三娃的小胳膊動動，捏捏小細腿，對着三娃傻乎乎的臉皺眉：“咋又變得一點勁都沒了？軍子你摸摸看，剛才還挺有勁的。”
趙軍探身捏捏三娃的胳膊，一臉凝重，對趙默說：“絕對是不對勁。明天還是帶着三娃去醫院檢查吧，千萬別是又惡化了。”
“嗯，正好明天一中也放月假了，煎餅果子賣不了多少。咱們明天早上等到醫院上班點兒了就去給三娃好好看看，你比哥有文化，跟着也頂事。”
“行，我去找三娃的病例，哥你先吃飯。”
趙軍下炕去西屋，趙默皺着眉看看懷裏和往常一樣一臉呆傻的三娃，繼續給他喂飯。這次三娃沒有掙紮也沒有躲，雖然嘴巴緊閉着讓趙默得用舌頭頂開才能把菜送進去，但也好歹算是肯吃飯了。
喂到後來，三娃眼珠子發亮，不用趙默用勁頂開，自己就張開小嘴巴，把嚼爛的菜連着趙默的舌頭都含進嘴裏往下吞。
吃完飯，心事重重的兄弟兩個都沒有心思做事，都早早地上炕躺好。因為惦記着三娃的情況，趙軍看不進去書，最後決定早點睡覺養好精神，明天好陪大哥帶三娃去醫院。
趙默更加鬧心，熄了燈翻來覆去睡不着，在黑暗中睜大眼睛看着身旁睡着的三娃發呆。最後還是疲累過度的身體撐不住了，眼皮一沉陷入了夢鄉。
夜半時分，當趙默和趙軍都沉沉睡着時，躺在炕頭的小身子動了。三娃睜開雙眼，一對烏黑冷沉的大眼睛裏沒有絲毫睡意，翻個身就坐了起來，動作靈巧得像只小豹子。
他盤膝坐在小褥子上，雙手手心向上，平放在雙膝上。腰背挺得筆直，臉上的肌肉緊繃，白嫩嫩的小臉上是一副與其年齡身材都極不相符的冰冷兇厲神情。
這樣坐了半個時辰後，三娃睜開雙眼，眸光更加沉凝。這具身子太過弱小，空間中的宇宙能量又極其稀薄，他要恢複傷勢不知要耗費多少時間！
視線掃過身旁睡着的趙默，三娃眼中兇光大盛，突然站起來，站到趙默身邊。如今三娃的身體已經完全被占據，殘留的原本屬于趙鵬的意識完全消散，現在這個三娃，不再是趙默的傻子三弟，而是一個叫做符牙的星外來客。
符牙冷漠的臉上露出一抹兇狠殘忍的笑容，做出了他能完全控制身體後一直想做的動作：一只細瘦的胳膊伸到趙默頸間，白嫩的小手呈爪狀，牢牢掐住趙默的脖子。
一道幽幽的聲音突兀在他耳邊響起：“主人，我認為我應該提醒您，以您身體現在的力量來看，您無法扭斷這個人類的脖子，而且還會把他吵醒。”
“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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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的聲音絲毫不為所動，繼續慢幽幽地說道：“還有一點您要知道，因為附身時出了一點小差錯，獠楔已經和這個人類融合，您要想盡快恢複力量，只能依靠他。”
符牙慢慢收緊手，一張白嫩的小臉兇狠猙獰得駭人，嘴裏吐出冷冰冰的稚嫩聲音：“所以，他還不能死？”
呼吸不暢的趙默在睡夢中張大嘴巴，想要努力多吸進去點空氣。符牙的目光不由自由地落在他張開的嘴上，眸光随着那顫動的雙唇微微波動，狠厲的神色緩緩斂下來。
盯了片刻，他莫名的臉上有些發紅，觸電般收回手臂。似乎是懊惱般地重新盤膝而坐，他重重閉上眼睛，吸收起空氣中游離的稀薄能量來。
那個幽幽的聲音還不肯罷休，用一種優哉游哉的聲調慢騰騰地說道：“主人，我認為我還應該提醒您，您應該想想怎麽應付這個人類對您産生的懷疑，這裏的醫院對您來說可不是個好去處。”
“……”
睡夢中的趙默對于發生在他身邊的這些事毫無所覺。他在睡夢裏都在計算着手裏的錢該怎麽掰成兩半花：要給三娃看病、要留出軍子下半年的學費來、過幾天電費又該交了……
第二天，趙軍早上五點半準時睜開了眼睛。照例迷糊了一會後，他坐起來，扭頭就看到躺在他旁邊的大哥睡得正沉，挨着他大哥躺的三娃也安安靜靜睡着。
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比大哥醒得早，趙軍揉揉眼睛，再看，還是看到大哥沉睡的臉。想起來今天是周六，他們休大禮拜不用上學，他索性往枕頭上一紮，繼續睡覺。
趙默一覺睡到大天亮，睜開眼睛時還有點茫然。應該躺在他右邊的趙軍不見蹤影，左邊的三娃倒是還在睡。他坐起來，看看牆上的表，七點十分了！
他還是第一次睡到這時候才醒，主要是因為昨天太累了。一覺睡醒，趙默感覺自己完全沒有歇過來，胳膊和大腿都在抽筋似的疼，腰也是。
既然已經醒了，身上再難受依趙默的性格也不會再躺回去歇歇。他穿好衣服疊好被子，又把三娃叫醒給他穿衣服。
竈臺上擺着一大碗面條，用小盆子蓋得嚴實，還有着熱氣。趙默吸裏呼嚕地吃完，順手把碗洗了，然後往西屋探探腦袋：“軍子，看書呢？”
“嗯。”趙軍埋首在卷子裏，頭也不擡地問道：“幾點了？”
“快七點半了。”趙默也沒進屋，怕打擾二弟學習。他自己初中沒念完就辍學了，學習也不好，最大的願望就是看到自己二弟考上大學，那樣也就對得起爹媽了。
趙軍擡頭看他一眼，說：“醫院應該沒這麽早上班，咱們等八點的時候再去吧。”
“行，你先看着書，我去那屋裏。”
回到東屋，趙默就看到三娃正坐在炕上發呆，樣子和往常沒什麽兩樣，就是姿勢有點奇怪。他看得有趣，站在旁邊咧着嘴樂，倆腿盤一塊，跟畫裏的菩薩似的，這孩子也不嫌腿疼！
聽到趙默的笑聲，三娃腦袋一動不動，倆眼珠子往他這邊轉了半圈。趙默一手扶腰，一手摩挲自己下巴，總感覺三娃雖然看上去傻呆呆的吧，但是這傻有和往常有點不一樣，好像特別有精氣神兒。
三娃黑沉沉的眼珠子定定地盯着趙默半晌，又往回轉了半圈，繼續直視前方。趙默看了半天，終于看出來哪裏不對勁兒來了：三娃雖然兩眼發直，神情呆滞，可是嘴角的傻笑不見了，也沒流口水，看上去倒不太像個傻子。
事實上，這已經是能完全控制身體動作的符牙所能裝出來的極限了。
趙默扶着腰坐下又站起來，站起來又坐下，怎麽呆着都渾身疼。剛起來那會還不算太厲害，這會活動過身體後，他就感覺到腰酸背疼，手腳都發軟。
正難受着，他突然想起來每次把第一幅圖的動作連貫做出來時渾身都特別舒服，就試着閉上雙眼，跟着腦袋裏圖上的小人一起動起了身體。
第二幅圖上的動作還沒有學會，趙默就把第一個動作反反複複做了七八遍，一直做到腦仁兒疼再也不能做了才停下。等他睜開雙眼，手腳放松下來，頓時感覺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力氣，身上一點也不疼了。
他咧着嘴巴直樂，沒想到腦袋裏這套古裏古怪的動作這麽管用，這要是以後累了就做上一遍，不就馬上渾身都是勁兒了！那到時候他也就能多幹點活，說不定也能去工地上幹點體力活多賺點錢呢。
趙默在心裏亂七八糟想着，抻個懶腰，腦袋一轉，就看到炕上坐着的三娃不知道什麽時候把腦袋轉了過來，一對黑沉沉的眼珠子正定定地盯着他。
看到趙默轉過頭來，三娃眼中的精光一收，又變成了一副兩眼發直目光呆滞的樣子。趙默撓撓後腦勺，心道怪不得他一從沉浸在身體動作中的狀态中回過神來就感覺自己渾身上下直發毛，那感覺就像是被洋橋小區那片有家子養的藏獒給盯上的感覺，原來是三娃在盯着他。
他走過去把三娃抱進懷裏，用自己臉頰貼上孩子的小臉蛋，蹭蹭，輕聲說着：“三娃乖，大哥呆會帶你去醫院檢查。咱們家三娃福大命大，肯定沒啥事。”
嘴上這樣念叨着，趙默臉上卻一副憂心忡忡的表情。他總感覺這兩天三娃不對勁，又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裏不對，心裏頭一點底兒都沒有。
被他抱在懷裏蹭的三娃身體一陣僵硬，在趙默把他的小臉蛋按進自己胸口撫摸他後腦勺上柔軟的枯黃頭毛時，他的臉色霎時黑沉得能滴出水來。
這個該死的人類，不僅愚蠢，還膽大妄為！一具連築基都沒有的弱小身體而已，本王才沒有覺得有一丁點溫暖！
他耳邊又響起了陰魂不散的幽幽聲音：“主人，我認為，這個人類放着天魔九變這部頂級功法不學，反而選擇修煉毫無攻擊力的天魔舞，并不是因為他愚蠢，而是因為他根本看不懂古魔文。”
“……”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