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明璎越看越覺得女人眼熟,仰着脖子看黑磚太累,她幹脆跳回床上,聚精會神地看起來。
被稱作“傅安钰”的女人聲音清冷,十分從容,明璎注意到,坐在她身邊的幾乎都是男人,可她卻明顯坐在了主位上。
明璎感覺她似乎在說重要的事情,忙斂聲屏氣,認真聽起來。
可她聽得一頭霧水,傅安钰一直在說什麽“罰站”什麽“鬼話”,腔調還怪。
她理解不了,這麽多人聚在一起,穿得還挺端莊嚴肅的,為什麽會聽傅安钰說這些奇怪的事情?
最讓她目瞪口呆的是,傅安钰剛說完話,就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緊接着畫面一轉,所有端正坐着的男人竟然全在鼓掌,看得她整只狐貍都傻了。
畫面再一轉,她看到傅安钰被許多拿着黑色大香蒲的人團團圍住。
“傅總,您剛才提到的……”
“傅總,下周三您能不能……”
“請問傅總對于自己年紀輕輕就把聖唯集團打理成這樣的規模有什麽看法?”
面對一連串的問題,傅安钰只回答了最後一個:“聖唯集團能走到這一步,并不是靠我一個人的努力。”
明璎緊緊盯着她,直到畫面再度切換,視線裏沒有了傅安钰,她才跳回床上,又一通扒拉,把剛才不小心踩到的硬物扒出來。
這個長了好多彩色衣扣的怪東西很快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想到自己剛剛就是踩到它才打開了黑磚,明璎面朝黑磚,試着伸爪踩了一次,黑磚上的畫面瞬間又變,顯示出來的赫然是她熟悉的高山綠樹。
明璎來到人界之後,就沒見過這麽高的樹,至于山則是連個影子都沒望見,不由得懷念地看起來。等山和樹的畫面沒了,才繼續摁怪東西上的衣扣,同時觀察黑磚。
不久,她就發現這個怪東西能夠控制黑磚上顯現的畫面,甚至能控制畫面裏人族說話的聲音大小。
明璎玩心大起,摁一下衣扣,觀察一會兒黑磚,很快摸出了一些規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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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黑磚稱作“監視法器”,将爪下的怪東西稱作“紐扣控制器”,饒有興趣地通過摁壓彩色衣扣,查看起各地人族的動向來,不知不覺沉迷其中。
摁着摁着,明璎突然看到了熟悉的服飾,忙停下動作細看,眼睛頓時亮起來。
這個人族的衣服,和爹爹的王服好像呀!但爹爹的王服上繡的是純白的九尾天狐,而不是金龍。
聽到有人對穿金龍紋王服的男人說“保重龍體”時,明璎興奮地竄到床尾,努力離黑磚近一些。
這應該是龍族哪個王城的君主吧?原來人界也有妖族生活呀!
明璎正要仔細瞧瞧對方的生活環境,誰知畫面一轉,穿龍袍的君主走入一座宮殿,一個穿着華服的小女孩高喊“父王”,張開雙臂樂颠颠地朝君主撲過去,而君主也笑呵呵地将她一把抱起。
看着父女倆一問一答,其樂融融,明璎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目光黯淡下去,視線也模糊起來。
她一天一夜沒回家,爹爹和娘親肯定急壞了吧?可她如今到了人界,靈力盡失,還被人族囚禁,傳訊符鳥也壞了,連回去的路都找不到……
一想到等待自己回家的親人,明璎的眼淚啪嗒啪嗒掉落在被子上。
房間裏沒有旁人,明璎忍不住哭出聲,将臉埋進被子裏,哭得撕心裂肺。
她好想家,好想回家啊!!
傅安钰今天休息,早上喂完狐貍後,她去附近熟人的寵物店轉了一圈,便和助理返回住宅,提着一只帶涼席的狗狗床走向自己卧室。
誰知她剛打開門,就聽到一陣哭聲,随後發現房間裏亂得不像話,電視機也開着,正放她最讨厭的宮廷劇。
砂盆周圍散落着一地砂,窗簾也被撕裂出一個大口子,桌上、牆上都有明顯的抓痕。
她捉來的白狐貍正趴在卷成一團的被子上,身體一抽一抽地哭,一只前爪揣在身前,另一只則搭在電視的遙控器上。
看得傅安钰皺緊眉,放下狗狗床,走到床邊一把揪住狐貍的後頸皮。
一想到自己離開一會兒,房間就被折騰成這樣,她手上的力道不自地加了些,揪得狐貍“嘤”了一聲,含着淚花仰頭看她。
“這麽鬧騰,看來籠子更适合你。”傅安钰冷聲說完,提起狐貍就要往鐵籠走。
誰知狐貍卻用爪子緊緊扒住她的被子,帶着哭腔大喊:“我不要進籠子!我又沒有做錯事!你憑什麽囚禁我!”
“沒有做錯事?”傅安钰反問。
明璎正心裏難受,就被突然出現的女人又抓脖子又威脅,想家的悲傷頓時被滿腔委屈和憤怒沖得幹幹淨淨。
“昨天的事,我已經解釋過了。”她咬牙切齒地說,“我既不是主動來的人界,也不是故意傷人……”
“少來轉移話題。”傅安钰聲音裏壓着惱怒,“弄亂房間,你還有理?”
“誰讓你把我關起來不讓我回家!”明璎也火了,提高了聲音,“明明是你先不講道理!要不是被你囚禁,我至于找出口找那麽久嗎!?”
話音剛落,她忽覺指尖一涼,爪子抓着的被子直接被靈力割開,而她也被傅安钰拎到半空。
“放開我!放開我!!”明璎拼命扭動身體掙紮,卻還是被送回了鐵籠。
聽到關鐵籠門的聲音,明璎立即撞在鐵欄上,朝傅安钰發出憤怒的低吼。
她看到傅安钰轉身就走,關上黑磚,走到床邊拆了被子的外皮,拿着被子皮又走到桌邊,伸手将完好的簾子和被她抓破的簾子全扯了下來。
她還看到傅安钰經過一只小巧而精致的窩,蹲下去拿起來,直接将它扔進房間角落。
扔完小窩,傅安钰就托着被子皮和簾子走向房門。
明璎急了,頓時在籠子裏轉來轉去,又撞又叫。
“放我出去!我要回家!!”明璎沖着傅安钰的背影大聲嚷嚷。
“嘭”地一聲,房門在她面前無情關上,傅安钰頭也不回地走了。
明璎氣壞了,直撞得鐵籠哐哐作響,把本就帶傷的後腿折騰得隐隐作痛,才不情不願地安靜下來,在鐵籠裏蜷起身體,枕着尾巴抽抽搭搭地哭。
明璎向來消氣快,可這一回,她卻怎麽也沒法讓心情恢複平靜。
人界沒有哄她的爹娘和哥哥姐姐,也沒有給她說笑話解悶的侍從,只有一個陰晴不定的壞女人,動不動就把她往鐵籠裏關。
哭了一陣,明璎忽然感覺肚子痛起來,起先還能忍受,然而沒一會兒就疼得她“嘤嘤”輕哼,下意識看向地上的砂盆。
明璎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也有被內急困擾的一天。
傅安钰臨走前将她關回了籠子裏,可是供她方便用的砂盆卻在籠子外。
明璎自然沒法打開籠門,瞅見傅安钰留下的用餐“倒扣碗”就在籠外不遠處,忙将爪子伸出鐵籠,努力去夠倒扣碗上面的紅色機關,想找人來給自己開門。
奈何籠子上的鐵欄杆間隔太小,明璎的爪子直接被卡在欄杆之間,進退不得,慌得她不停地扭動身體往後退,想把爪子收回來,折騰半天,卻只蹭掉了許多狐毛,爪子依然卡着,紋絲不動。
明璎又疼又難受,情急之下,把靈力聚到爪上,勉強化出一只大了一倍的狐貍爪法相,用力砸在“倒扣碗”上。
她只覺爪上突然一麻,刺刺的痛,還沒等她細看,房門忽然被推開,來的人赫然是傅安钰!
接着,她只聽“嘭”的一聲,“倒扣碗”直接被狐貍爪法相砸成碎片。
看得明璎目瞪口呆,下一瞬,她立即感受到冰冷的目光剮在自己身上。
“在發脾氣?”傅安钰剛進門就看見這一幕,向闖禍狐貍走近時,臉色比離開前更差了。
對上她冷森森的目光,明璎頓時慫得縮在籠底,一邊看卡在鐵欄杆裏的爪子,一邊顫聲解釋:“我、我只是想找人開門,我要去、去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