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明璎真的吓壞了。

要不是鼻中不斷鑽入熟悉的松木清香,身旁也滿是傅安钰的味道,她甚至以為自己被惡妖逮了去。

明璎驚魂未定,懵懵地被傅安钰抱出被子、解開靈力束縛後,才猛然想到一個問題。

傅安钰昨晚都承諾不罰了,為什麽還要用靈力捆住她的手腳呢?

“你說話不算數!”她立即大叫起來,弓着背做出一副攻擊的架勢。

“我什麽時候說話不算數?”傅安钰皺眉反問。

“你要罰就光明正大罰,趁人之危……不,趁我睡覺的時候罰,算什麽?!”明璎氣得質問她。

“你覺得我在罰你?”傅安钰眉頭皺得更緊,“我要是想罰你,你還能在我床上安穩睡一晚?”

明璎一噎,弓着背和她對視幾秒,問:“那你為什麽要捆我?”

傅安钰打開床頭燈,低頭看向自己的睡衣,從身前的位置摘下些狐毛放在她面前。

“你的傑作。”她将雙手抱在胸前,沉聲解釋,“不捆你,我根本不能睡個安穩覺。”

明璎自然注意到狐毛是從哪摘下的,頓時呆住,回過神的瞬間,便能想到它們昨晚是如何從被窩角落粘到了傅安钰身上。

傅安钰絕不是無聊而輕浮的人,那麽這些狐毛……只能是她自己睡相差,睡着睡着不受控制鑽到對方懷裏時蹭過去的。

真是太丢狐了!!她向來睡相差,因着最近在小窩裏睡得很踏實,不亂動,才敢和傅安钰睡同一張床湊合一下,卻沒想到第一晚就讓對方難堪了。

對上傅安钰的目光,明璎折起耳朵慫成一團,恨不得找個地洞躲進去。

“對不起……”意識到自己誤會了傅安钰,明璎垂着頭,小聲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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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安钰早就猜到會這樣,倒沒有表露出什麽情緒,只是平靜地說:“我讓家政阿姨收拾一下客房,等你化人後,可以去那裏睡床。”

“真的?!”明璎驚訝極了,見傅安钰點頭,她下意識問,“客房長什麽樣呀?寬敞嗎?”

問完,她又馬上捂住嘴,迅速把臉埋進被子裏。

她真是膽肥了,已經是兩次犯錯的狐,竟敢這麽嚣張。

有床睡就不錯了,還好意思問寬不寬敞?!

傅安钰卻微微扯動唇角,伸手在她腦袋上摸了摸。

“寬敞。”她說,“等會兒讓小杜帶你去看。”

“好。”明璎的聲音從被子裏傳出,卻是悶悶的,沒什麽精神。

“別擡頭。”傅安钰揉了揉狐耳,起身下床,開始換衣服。

明璎曉得擡頭會看到什麽,乖乖把臉埋在被子裏。但埋了一會兒,她還是忍不住問:“為什麽不讓侍女幫你換衣服?”

從到這裏開始,她就沒見傅安钰換衣服的時候被誰服侍過。不管是挑衣服穿衣服,還是化妝梳頭,都是傅安钰自己做的。

“人界和妖界的風俗習慣不一樣。”傅安钰說,“人族一般不需要侍女。”

“那梳頭的時候豈不是很麻煩呀……”明璎喃喃,想起自己人身那一頭長及腳踝的烏發,心情就開始不好了。

“這個時代的人族,沒有‘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的觀念。”傅安钰解釋,“如果嫌麻煩,可以将頭發剪成方便辦事的長度。”

妖族也沒有這種觀念,明璎聞言,馬上想起司機小陳的短發,覺得那樣好像也不錯,但她又舍不得自己的長發,一時間陷入該不該理發的糾結之中。

傅安钰并不知道小狐貍在想這些,她化完妝,戴上手表看了一眼,丢下一句“走了”,提着電腦包就出了門。

這回她卻沒有關卧室的門,而是将它敞開到最大。

聽到她的腳步聲,明璎忙爬到床尾,目送傅安钰沿着白玉扶手的樓梯走下去,想了想,幹脆跳下床跟上。

卧室內外都是木地板,樓梯也是木制。明璎昨晚出逃太過匆忙,現在可以一路走一路觀察。

木材質地都是上好的,散發着她所熟悉的淡香,湊近看時,她才發現樓梯扶手并非白玉,而是一種乍看非常像玉的石頭,想來餐廳裏的牆壁和地面也是用這種石頭砌成。

聽到細微的動靜,傅安钰回頭,看見一個白團子從樓梯上跑下來,有點驚訝。

家政阿姨還沒來,于是她問狐貍:“餓了?”

“沒。”明璎搖頭,“只是想随便看看。”

怕傅安钰再冷着臉警告自己,她趕緊補充:“絕對不會弄亂你的家!放心吧!”

傅安钰沒有多說什麽,點了點頭,快步出門,換上高跟鞋後,經過屋前的小院子上了車。

明璎一路跟到小院子入口,隔着紗門看着車遠去,又回頭望了望寬敞而布置精致的裏屋,心裏有些難受。

不管傅安钰一天有多忙、多累,好歹也有個家可以回,家中還有美味的食物和柔軟的床。

而她……恐怕暫時是回不了家了。

明璎抖了抖毛,抛開這一念頭,撒開腳在客廳裏跑起來。

每天都待在卧室那點地方,她實在是悶壞了,索性趁着傅安钰不在家,好好放縱一下。

當然,這次放縱的時候她額外小心,只在空地上來回跑,絕不去靠近任何家具。

跑累了,她就回到卧室,趴在小窩裏一心一意聚靈,直到杜芸歆送早飯過來才停下。

“起床啦,貪睡的叛逆期小狐貍。”放下餐盤,杜芸歆笑着揉了揉狐貍腦袋。

“我今天可沒貪睡。”明璎馬上睜開眼睛反駁,“按照人族的說法,我年紀也不小了,你不能叫我小狐貍。”

“那你今年多大?”杜芸歆饒有興趣地問。

這倒是把明璎問住了。她回憶了一下,不太确定地說:“三百一十九歲左右吧?但娘親說過,我這個年紀就和人族十七八歲的姑娘差不多。”

“噢,那我就當你是永遠十七歲的少女狐了。”杜芸歆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那你媽媽……你娘有沒有告訴過你,這個年紀的人族姑娘都會懷春啊?”

“什麽是‘懷春’?”明璎先是沒懂,但她很快就反應過來是什麽意思,頓覺兩頰發燙,支吾着說,“娘沒有說過,我不知道。”

“你的眼神和小動作可不像是一無所知。”杜芸歆笑了笑,“有喜歡的狐貍嗎?”

明璎喝了口甜豆漿,不假思索搖了搖頭。

九尾一族注重血脈傳承,為了優秀血脈的延續,婚配通常要一一對應,且由族中長輩來定。諸如“侍從愛上主人”這樣的戀情,是決不允許發生的。

明璎自打從哥哥姐姐那裏聽說這個規矩後,索性直接斷了自己找所愛之狐的念頭。萬一她不小心看上一只靈力低微的狐,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雙方都會很痛苦。

但明璎更不喜歡到了年紀就被長輩強行牽紅線。這次之所以賭氣出逃,便是因為在婚嫁之事上與娘親觀念不合。

娘親希望她與大長老的醫修小兒子結為道侶,這樣一來,既可以保證九尾血脈的延續,婚後遇上病痛,也能盡快痊愈。

可她不止一次見過那只雄狐,表面溫和斯文,暗地裏卻手段殘忍,甚至還會将活生生的奴隸捉來試藥試毒,并且……非常不尊重雌狐。

至于是怎麽個不尊重法,她不願多想,現下只是稍微回憶一番,便覺得惡心了。

見明璎發呆,杜芸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在聽我說嗎?”

“啊?沒有。”明璎回過神,如實承認。

“行吧,那我再說一次。”杜芸歆耐心地把剛才的話重複一遍,“我說啊,你要是真看上了哪只狐貍,最好要先試探試探她對你怎麽樣,再考慮要不要追求她。”

明璎嚼着脆哨糯米飯,似懂非懂地看向她:“此話怎講?”

“因為感情都是雙向奔赴嘛。”杜芸歆笑着說,“你想啊,單獨一方付出好多年卻一直都得不到回應,是不是很難受?”

明璎想了想,覺得她說得有道理,但她還是沒理解什麽叫“感情都是雙向奔赴”。

“可感情不是由長輩定下麽?”她詫異問,“我為什麽要去追求誰?”

“嗐,這都幾幾年了,早就實現戀愛自由了……”杜芸歆說到這,忽然頓住,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麽,突然一臉嚴肅地叮囑明璎,“這種話題就咱倆之間随便聊聊,你可千萬別和傅總提戀愛話題啊!”

明璎一頭霧水,心想聊個天怎麽還扯上傅安钰了,但嘴上什麽也沒說,只是乖乖點頭應下。

“就,我和你說啊。”杜芸歆繼續說,“人族這邊呢,基本是沒有包辦婚姻了……也就是說,你喜歡誰就能和誰戀愛,等雙方都确定可以長久在一起,往後餘生都能相伴的時候,就可以結婚領證了。”

她頓了頓,“而且現在社會越來越開放了,同性和同性也可以結婚領證。所以啊,如果你真的留下來,想在人界長住了,想找女妖精或者女人戀愛也是可以的。”

明璎被她的話吓得嗆了口豆漿,邊咳嗽邊搖頭:“不,我不喜歡和同性談情說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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